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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許蜜時時刻刻記得莫奈說過的話——或許他并不叫莫奈。
他叫她短期內不要開車,擔心那些人記住了她車牌號,許蜜就一個月間沒有開車,許蜜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在和湯凱的黑暗戀情結束後,她還能又一次相信男人所說的話,并且乖乖照做。
明明發過誓,再不信男人那張一層塗着毒二層塗着蜜的嘴的……
一月後,許蜜咂摸着應該不會有人找上她,終于重新開上車。
結果就在她重新開車的第三天,墨菲鐵律證明,該來的總會來的。
在她從沃爾瑪超市購物結束開車回家的路上,“哐當”一聲響,車屁股被人狠狠的撞了。
許蜜立馬炸了,拿出手機就下車去理論,取證報警報保險!
然而從後面黑色捷達下來的兩個男人,卻走到她面前,畢恭畢敬地對她說:“穆先生請您去個地方敘舊喝茶。”
乍一聽見“莫先生”三個字,許蜜立刻既驚喜又警覺,驚喜的是莫奈來找她了?警覺的是既然請她敘舊喝茶,為什麽要以這種不友好的撞她車的方式撞讓她停車?
許蜜眯眼反問:“莫先生?莫先生叫你們以這種方式請我去喝茶敘舊?”
“是的,穆先生。”說着兩個男人突然上手,一個捂住許蜜的嘴,一個抱住許蜜的腰,以迅雷之速将許蜜塞進了車,車後座竟然還有兩個男人,她剛被塞進去,其中一個男人就從她手中搶走手機,打開窗,扔了出去。
同時後面開過來一輛車,車輪碾軋而過,手機頓時四分五裂。
許蜜下意識尖叫求救,一個男人立刻捂住許蜜的嘴,迅速拿出繩子将許蜜手腳綁起來,接着膠帶封住嘴,眼罩蓋上眼。
許蜜吓得渾身冷汗不止,莫奈綁架她?!
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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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許蜜不知道車開到了哪裏,下車後感覺一陣涼風吹過,像是地下停車場的涼,然後她被人扛起,好似一步又一步地上了樓梯,男人肩膀硌得她肚子疼。
她猜測着,是居民樓嗎?
許蜜試圖求救,開始手腳掙紮,努力發出唔唔的聲音,但緊跟着迎接的就是兩個惡狠狠的巴掌,“閉嘴!”
許蜜登時被打懵了,腦袋裏面嗡的一聲響,瞬間耳鳴起來,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一瞬間她驚慌失措地以為自己被打聾了。
臉肯定是被打腫了,臉頰火辣辣的痛,痛得好似腮肉撞到牙齒,嘴裏一股血腥味兒。
直到他們放下她,揭開她眼罩和嘴上膠帶,許蜜重見天日,才看清楚所在的地方,像是個酒店,再不然就是酒店式公寓。
許蜜的臉真的已經紅腫起來,她忍着疼和恐懼揚聲質問:“你們是什麽人,青天白日綁架人?居然還敢拿開眼罩?不怕我看見你們的臉?”
“你剛才上車時不是已經他媽的看見我們的臉了?”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用粗魯沙啞的聲音說:“你給我們老實點兒,我們要找的人不是你,早晚會他媽的放了你。”
許蜜辨別人聲音色能力很強,她立即問道:“你是那晚追我和莫奈的人?你在等他來?”
“莫奈?他告訴你他叫莫奈?”跟許蜜說話的男人大概是四個人中的頭子,每次都是他開口。
四個男人身高體型差不多,但仔細看,他是最魁梧的那個。
“不然他叫什麽?你們為什麽要抓他?”說着許蜜呸地一口,吐出血來,果然臉裏面被打出血了。
男人說:“你知道一個月前市裏一家畫展失火的事嗎?”
許蜜點頭,阜賓市不是一線城市,不算很大,因此哪裏發生火災,都會很快就傳開,她聽說過市中心一家展覽中心失了火。
“畫被燒了?和他什麽關系?”
男人說:“是那小子幹的,我們不是□□的,就只是要抓住他而已,所以你老實點兒,別想着跑,就能少受點兒罪,我們早晚放了你。”
許蜜搖頭,“那你們抓錯人了,我并不認識他,只那一晚碰巧看見你們追他,就莫名其妙被他拽上一起逃跑了,他也不認識我,他不會來的。”
“他會來的。”男人說:“財主說他會來。”
“財主?”
男人卻不說話了,打開電視,靜靜等待。
他們雖然把許蜜的眼罩和嘴上膠帶取了下來,但沒有給她解綁,許蜜坐在沙發上很累,她問:“能把我腳上的繩子解開麽?太累了,我知道你們不怕我喊,我喊一聲,就能立即給我貼上膠帶,也知道你們肯定不能給我解開手挽上的繩子,但腳上的應該沒問題吧?我手上有繩子,再怎麽樣都跑不了。”
男人看了一眼許蜜,諷道:“你還真他媽冷靜,也聰明,要其他女人早又哭又作了。”
許蜜點頭道:“謝謝誇獎,不過也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男人對其他人使了個顏色,腳上的繩子解開,許蜜舒服多了,她也跟着靜靜等待,強壓住心裏的恐懼——說不害怕絕對是假的。
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在腦袋裏面迅速假設莫奈不來,她怎麽自救,莫奈若來了,怎麽救莫奈。
在恐懼的時間裏,分針總是走得很慢,許蜜在這個房間幾乎已經等了兩個小時。
期間她兩度開口說要上廁所,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人性的冷漠的——“憋着”。
她無法作為。
随着時間越久,她心越沉,斟酌着開口,“他如果不來,你們準備……”
許蜜話音未落,門外突然響起頻率相同的三聲“咚,咚,咚”敲門聲,很輕,很有禮貌,像是心有靈犀,許蜜幾乎瞬間就确定——是他來了。
其中一個男人将一把刀架在了許蜜脖子上,低聲警告她,“別亂動。”
另一個男人起身過去開門。
門開,他一身黑色風衣,從門外走進來,像踏風而來,風衣衣擺輕揚而落,風塵仆仆,卻又平靜無波。
他微垂着頭,沒有看向房間裏側,雙臂擡起,等着他們搜身。
這一次他沒有戴帽子,沒有用墨鏡進行武裝,以許蜜的方向看過去,他低着頭,只能看到他飽滿的額頭,挺高的鼻梁。
許蜜秉住呼吸,不合時宜地想,快擡頭快擡頭啊!
搜身的男人動作很慢,從他袖口一直摸到褲管,再摸風衣兜、褲兜,他卻始終不作聲不擡頭,等被搜查完畢。
“夠幹淨啊,好,進吧。”男人終于開口說道。
他終于擡頭,目光越過房間裏的其餘三個男人,徑直與許蜜相接,他微微一笑,“放心,我來了。”
許蜜心跳驟停。
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那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眸光流轉,跟黑色風衣融為一體,明明在微笑,安撫她不要害怕的笑容,卻像是個性感的漩渦,能将周遭一切都吸進去、并且吃人不吐骨頭的漩渦。
那雙漩渦般的眼睛,讓許蜜忘記去看他的臉,只是一眨不眨地被吸進了那深淵般的漩渦,覺得心跳加速,又一次怦然心動。
這一月間,許蜜的生活平靜,思緒卻不平靜,看到任何人和事,都能想起這個神秘的男人莫奈。
頭頂的天空依舊是青碧色,幹淨得猶若莫奈的動聽聲音。
夜晚的星空依舊繁星滿空,耀眼得猶若莫奈的琴前身影。
直到這一刻,許蜜突然發現她血液裏的不拘于現狀的不安分,全部被莫奈激活了。
只要有他在,她不介意每天每夜都這樣驚心動魄。
“我來了,”他說,“把她放了吧。”
綁匪頭子卻搖頭,“等穆先生消息。”
他搖頭,“我不會逃,你們把她放了,我會很配合的在這裏等穆先生來。”
穆先生?
聽到他發音标準的“穆”字,許蜜才意識到她一直聽錯了,以為是“莫”先生。
所以這個穆先生,就是因為畫展失火,要找他算賬的人?
幾個男人在思考,這時他走近她身邊,“穆先生知道我手腕不能用力,打不過你們,我不會輕舉妄動,所以請把刀放下,別傷到她。”
寂靜了有七八秒的工夫,許蜜脖子上的刀被拿開,許蜜終于松了口氣。
他看着她紅腫的臉,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忽然俯身,擡手碰了碰她的臉,“疼嗎?”
許蜜方想搖頭,卻思維走先一步,點頭道:“疼。”
他目光一閃,好像瞬間感同身受到她有多疼一樣,嘆道:“抱歉還是連累到你了,走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你不要産生心理陰影。”
“我們還沒說讓她走呢。”這時綁匪頭子突然說:“穆先生還未同意。”
莫奈看着許蜜紅腫的臉沒有動,頭不回地說:“你現在給他打電話,我來說。”
綁匪頭子眉頭一皺,好像不喜歡莫奈的态度,猛地提起手邊的煙灰缸就朝莫奈砸過去,許蜜瞬間瞪大眼睛,“快躲開——”
莫奈敏捷躲開,許蜜松了口氣。
但下一刻,除了挾制許蜜的男人,另三人突然同時朝他沖了過去,許蜜呼吸一滞,看到兩人迅速按住他肩膀和手腕,綁匪頭子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許蜜心驚大喊,“莫奈!”
“無礙。”他對許蜜搖頭,“他們還要通過我向他們的財主要酬勞,不會對我下狠手。”
綁匪頭子眼睛一眯,突然刀刃靠近他脖子,劃出一道手指甲長的刀口,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同一時間許蜜眼淚奪眶而出,“住手,住手!”
他卻依舊很平靜,就像她第一晚碰見他時那樣,他像有銅頭鐵臂之身,完全感覺不到疼一樣,他說:“他避開了我的頸動脈。”
這天,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用來擦拭她臉上的淚,“許蜜,別怕。”
她下意識地站起來想沖上去擋住他們,卻被男人一把按住肩按了回去。
“穆先生說的沒錯,你确實欠揍!”男人惡狠狠地收回手,“看着點,別讓他倆再說話!膩膩歪歪的,煩!”
男人沒有從莫奈那裏示威成功,氣洶洶地出去打電話。
許蜜坐在沙發上仰頭深深地看着莫奈,根本移不開視線。
而莫奈的目光平靜,那道漩渦已經将許蜜吸了進去,他卻渾然不覺般,只是平靜地望着她紅腫的臉。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空氣裏卻好似蕩起了姻緣線。
門再打開時,不過兩分鐘,男人冷冷地對許蜜說:“你,可以走了。”
許蜜最後看了莫奈一眼,從他身上收回目光,竟意外的沒有上演“他不走我也不走”的戲碼,她沒有片刻猶豫地點頭。
然後,她漫不經心地指着莫奈對綁匪頭子說:“其實你們不會做生意,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在你們等所謂的穆先生來之前,跟他談一場交易,錢再多也不會嫌多,不是麽?”
說罷,她不等綁匪頭子說話,緩步向外走,直至經過莫奈身邊,突然踮腳,幾乎同一時間,他微微俯身靠近她。
就像那晚在昏暗而震耳欲聾的排練廳裏一樣。
她在他耳邊快速地說:“我馬上回來救你,記得別喝東西。”
他忽然在她錯過身體的瞬間,反手抓住她手腕,兩大步将她推到了牆上。
許蜜心跳又一次驟停!
身後幾個男人一陣冷笑,沒有阻止。
他卻沒有按照套路來親吻她,而是快速地在她耳邊說:“別報警,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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