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夜在繁星中安息

吞咽所有聲音

你看着我眼睛

不知我心跳沉寂

海聽飛魚的喘息

席卷萬物生靈

而你駐身陸地

不知我早已沉溺

——《沉》

“郁冷的手機不在這裏,他帶走了。”黎芯不解地看着鐘延，堅定的說出自己的結論，“所以他今天不會再回來這裏。”

“是嗎。”鐘延輕挑了下眉,視線漫無目的游蕩。

他忽地低笑了聲,神情很冷。

“原來你當真了。”

“你這是……在故意說謊騙我。”黎芯蹙眉看向他，不明白他是什麽用意。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不算聽他解釋,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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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來幫忙對劇本的嗎。”他冷不丁開口叫住她。

她身形一僵,回過身重新和他對上視線。

“郁冷可以。”他一雙眼冷漠疏離，偏生像牢籠般困住她的眼,“我就不行。”

“你是想讓我幫你對劇本。”她不可抑制地唇角下彎。

“我沒想到你會生氣。”他沒頭沒尾地接住她的話，遞給她一杯水,“不如先消消氣，等下也許就會發生讓你開心的事情。”

十分鐘後。

黎芯和鐘延同坐在一張桌前,各自拿着劇本,面向對方坐着。

黎芯在一開始就進入了狀态。

“聶槃,你瘋了！這樣下去他們都會死的。”

“方遲月，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救我,還是救他們——”鐘延口吻淡漠，聲音像冰刃一樣無情，“你自己選。”

“我選？”黎芯捏緊了拳頭,完全進到了情景當中,“我一開始就不應該選擇相信你。”

……

對劇本的過程中,一切都很順利,直到黎芯看到劇本上出現了“吻戲”的字樣。

“吻……”她怔了怔，差點一秒出戲,“這個跳過。”

“要接吻嗎。”鐘延眸底一片暗色，俯身靠近她。

黎芯的身體向後撤。

劇本裏好像沒這句臺詞。

“什麽？”她困惑地看向他漆黑的瞳，不禁晃了下神。

此刻的鐘延就像是劇本裏的男主人公，在冷漠的誘惑這個已然入局的她。

他視線下移，掃過她的唇：“感覺不做的話，你可能會後悔。”

黎芯一時心頭狂跳，等反應過來時，早已錯過逃脫的時機。

要後悔嗎。

聽到他這句話，她有了片刻的動搖。

鐘延一點一點地靠近她，悠然伸出手觸碰她的後頸，将她推向他。

“你不吻我嗎。”他略一垂眸，黑羽般的眼睫驟掀，“黎芯。”

吻。

黎芯望着他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眸，覺得自己不止是被他誘惑了而已。

她同時也在渴望他。

要……吻他嗎。

她倏地迎上他的視線，仿佛整個人撞進了銀河之中。

他的呼吸和她近在咫尺，只要她願意，她也可以攪亂他此刻的氣息。

黎芯着了魔似的向他靠近一步，幾乎就要貼上他的唇。

黎芯。

在鐘延喚出她名字的瞬間，黎芯猛然回了神。

她慌亂的後撤一步，失焦的雙目再度變得澄澈。

“你該不會以為你這麽做，我就會開心。”她突然間合上劇本，用手中的劇本将鐘延推開。

鐘延跟着松開了手，身體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你不開心。”他面無表情，語氣冷淡。

“看來你今天還沒有進入狀态，鐘延。”她一下起身，手中的劇本自然下垂，“我看我還是不要在這裏和你浪費時間比較好。”

一張紙從她的劇本裏掉落出來。

鐘延沒有攔她，而是從容的低下.身，拾起地上那一頁紙。

紙上的內容一瞬映入鐘延眼簾。

「

《夢境遺址》

……

當夢境收留數不盡的恐懼

海水跌進雲端化作雨

驚叫聲下衆人悲傷加劇

我出隊占領這廢墟

夢中我理智和情感在拉鋸

天空陷進海面游做魚

太陽消亡我亦無處可去

誰落淚寄生這悲劇

……

」

夢境遺址。

這是他主要的電影的名字。

但顯然這首歌詞并不是官方用來宣傳的那一首。

黎芯的餘光瞥見鐘延的動作，立馬折身回來。

“那是我的。”她向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這首歌詞也是你寫的。”他眼睫半垂，将那一頁紙輕飄飄地放在她的掌心。

“是。”她小心的把歌詞收好，重新擡眸看向他。

從進這個門之前，她就一直覺得不對勁。

鐘延的态度有點反常，像忽冷忽熱的晨風，忽近忽遠的雷嘯。

他在試探她。

就像是他在已經探明她喜歡他之後，依舊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讓她自己在他面前繳械投降。

但現在貌似并不是告白的好時機。

她要的是一個可以抓住他的瞬間，而不是被他輕而易舉地拒絕。

鐘延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看，雙眸似是望進了一片黑洞。

“你喜歡這部電影。”

“是。”她下意識握緊雙手，手心攥出了汗，每一個字都念得謹慎，“我很喜歡。”

我很喜歡你。

她的心同時間在回應。

在聽到她說“我很喜歡”的時候，鐘延晃了下神，似是被她堅定的目光撞了一下。

她說話的語氣不卑不亢，模樣坦蕩，好像該被動搖的人是他才對。

“喜歡到寫歌詞的程度嗎。”他眉尾輕動。

“一首歌詞而已，并沒有什麽意義。”她看着他，雲淡風輕地回答，“寫歌詞只是我表達所思所感的一種方式，對我來說就像寫日記一樣，很珍貴但它并不是沉甸甸的紀念品。”

“那對你來說，什麽才有意義。”他冷聲反問她，無聊地移開眼，兩人間的談話更像是冰冷的談判。

黎芯望住他的雙眸。

“你——”她情不自禁地開口。

鐘延聞聲擡起頭，視線又慢慢回落到她身上，漠然注視着她。

他的眼神像一個漠不關心的看客，直視她的瞬間，偏又帶着攻擊性。

此刻的鐘延，宛如一個被獵物擾了清靜的獵人。

他不想捕獵，可她偏要闖進來，惹他生氣。

不小心說出真心話後，她一下子慌亂地轉開眼，嘗試挽救。

“我的意思是，你會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鐘延依舊冷着臉。

“我也還不知道答案。”他回到位置上坐下，目光回到黑暗中去，“不過這個答案對我來說，也毫無意義。”

意料之中的回答。

黎芯的視線掃過鐘延周圍，在确認沒有遺落的東西後，她開口對他道：“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我回去了。”

“好。”他的指尖壓在劇本上，臉上沒什麽表情。

黎芯看着他的背影，到覺得他是在實施什麽古老的封印術，要将劇本中的男主永遠困在裏面，好讓他不被侵蝕。

她對他和書中的男主很感興趣，不過今天的發生的事情不在她的計劃之中。

該到她離開的時候了。

說完道別的話之後，黎芯轉身就走，一步不停地快步走到防盜門的門口。

她毫不遲疑地按下門把手，用力推了一下門。

門沒開。

這什麽情況。

黎芯抿了下唇，手上加重了力，再次嘗試開門。

還是不行。

她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用身體撞了下門。

再一次失敗後，她的身體更重的砸在門上。

那扇門仿佛是立在她面前她的結界，她非但打不開，還被撞得往回退了兩步。

陡然間，鐘延出現在她身側，修長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腕，讓她的身體穩定了下來。

“怎麽了。”他語氣淡淡，冰冷的眼轉回來睨着她。

“門打不開。”她莫名松了口氣，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胳膊有些疼。

“等一下。”他松開她，徑直走到門口，按下門把手。

只一秒他就放開了手，輕描淡寫地說道：“門鎖壞了。”

黎芯：“？”

她一臉困惑地看着他。

“你不再試一試了。”

“再試一下結果會有什麽不同嗎。”他冷不丁擡眸瞄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我會找人來修，你要站着等嗎。”

黎芯猝不及防被他問住。

她看了看身旁的沙發，慢慢坐下。

“那我……還是坐着等吧。”

她就這麽從白天等到了黑夜。

鐘延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來一步，也不和她說話，仿佛他本身就不存在。

可黎芯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她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走到了鐘延的房間門口，敲響了門。

“進——”門的另一邊傳來鐘延的聲音。

黎芯跟着将門打開，但沒有進去。

她站在門口，身後和身前皆是一片黑暗。

黑色的景串在一起，把她一并拖到那個畫面當中。

“修門鎖的人還是沒來嗎？”她惴惴不安地問。

“嗯。”他不鹹不淡回她。

“我也聯系一下其他人試一試吧。”她在和他商量。

“今天很晚了，明天再說。”他跟着從床上起身，從最黑的地方擡眼看她，“你應該需要換洗衣服和……”

沒等他說完話，她急着打斷他。

“不必了，我不會在這裏過夜的。”

“是嗎？”他驀地輕笑，很快坐回到床上去，一聲不發地陷入那片黑夜中。

黎芯順手合上門，走遠後試圖聯系開鎖的人，但都因為時間太晚了而無法前來。

她就這麽折騰了半個小時，最後無可奈何地站在客廳的窗邊，長嘆了口氣。

這門鎖壞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夜晚的風冷極了，吹過黎芯的瞬間，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在想什麽。”鐘延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降臨。

黎芯沒有聽見他靠近的腳步聲，她微微一怔，偏過頭去看他。

“你覺得我會想什麽。”

“我記得你說不會在這裏過夜。”他眼神冰冷，笑起來的樣子如同是在挑釁一般，漆黑的眸注視着她，“所以你這是打算跳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