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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承諾

一個純路癡和一個不承認自己是路癡但是确實有路癡基因在的兩個男人兜兜轉轉一直到天徹底黑下來，還是沒有找到出路。

王程瑄忍不住開玩笑道，“你說人家主角流落這種地方，還能找到個山洞，我們一路走過來，連個石頭堆都找不見。”

柳承霄懶得理他，随意的哼唧了一聲算是應了。

王程瑄道，“走了這麽久了，怕我們走的路是錯的，越走越遠可就不好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會吧。”

兩人随意靠着一顆大樹坐下了，王程瑄手裏那跟樹枝還沒扔，他把玩着樹枝，提議道，“這裏好冷啊，要不我們試試能不能鑽木取火吧。”

說罷就要站起身去找木頭，躍躍欲試的模樣。

柳承霄卻突然擡眼看着他，輕聲問道，“你在害怕什麽？”

王程瑄一愣，“什麽？”

柳承霄道，“你平常不這樣。”

王程瑄問道：“哪樣？”

柳承霄無意識的偏了偏頭，“今天的你，過于……活潑了些。”

王程瑄笑了，“難道平日你覺得我就是不開玩笑一本正經的模樣。”

柳承霄搖了搖頭，“這種感覺很難說，你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多做什麽，但是我就是覺得你不一樣了。”

王程瑄回道，“也有可能是你自己不一樣了。”

柳承霄聳了聳肩，無所謂道，“确有可能。”

王程瑄安靜了下來，手裏的枝條無意識的劃拉着地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開口道，“這毛病其實小時候就有了，我一緊張就話多，總想靠着說話來發洩一些什麽。”他笑了笑，“其實也說不上緩解不緩解，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具體的效果，反而到了這個時候就愛這麽做。”

“我媽和秋瑾姐都和我聊過這個問題，我這麽多年來已經改了很多了，再加上平時也沒太多讓我緊張的事，我以為我這毛病早好了，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

“我剛剛頂嘴完全是下意識的，你不要介意。”

柳承霄笑了笑，“這有什麽好介意的，你這毛病後來是怎麽改掉的？”

王程瑄想了想，“還得謝謝秋瑾姐，最開始也是她發現的我這個問題，然後幫我改掉了。”

柳承霄問道，“她怎麽幫的你？”

王程瑄道，“想起來還有點可笑，那會我十歲的時候，爸媽經常晚上不在家，有時候一打雷我被驚醒了就會開始念念叨叨，然後秋瑾姐就會跑過來抱住我的頭，把我按在她懷裏，然後拍着我背，大致說些別害怕啊姐姐在這的話。估計是緊張狀态下有人陪伴總是……恩！？”

柳承霄突然一伸手，摟過王程瑄的肩膀把他摁進懷裏，雙手抱住他的頭，“是這樣？”

柳承霄一手環過王程瑄的肩膀把他扣在懷裏，另一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王程瑄躺在他懷裏，好幾秒大氣也不敢喘。

直到他聽到柳承霄的心跳聲。

和他一樣快，有些亂。

他彎着嘴角，毛茸茸的頭蹭了蹭柳承霄的胸口，“好人做到底嘛。”說罷徹底放松身體，整個人躺在了柳承霄身上。

柳承霄臉色晦暗不明，“秋瑾抱你那會，你也這麽蹭？”

王程瑄道，“不記得了，應該沒有。”

柳承霄不搭理他了，卻也沒推開他。

王程瑄道，“柳哥，和我說說你的事吧。”

柳承霄道，“我的事？我的事有什麽好說的。”

王程瑄道，“随便說說，什麽都可以，我就是想聽。”

柳承霄道，“恩……那我就随便講講……我比茗潇大三歲，小時候我們兩成績都不好，我老帶着茗潇兩人逃課去游戲廳，然後就會被爸媽抓住拎回去一頓打。”

王程瑄擡眼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臉，“看你現在性格，倒完全想不到小時候這麽皮，還以為你會是從小遵紀守法的好孩子呢。”

柳承霄笑了，“那可就錯了，我打過架逃過課，還差點被學校勸退，初中那會一直是學校裏的霸王，連帶着茗潇一起，在五中橫着走，出了名的壞學生。”

“可我聽說你是UA的HS大學畢業的，總不能是你買進去的吧？”

“那倒不是，我只是高中前這樣。我因為平日裏靠打架出名，我爸媽也不樂意讓我逢人便說我是柳家兒子怎麽怎麽樣的，他們都不知道我是S市柳家的，我平日裏因為總惹事，我媽就愛扣我零花錢，我大部分零花錢也用來玩游戲了，所以吃穿用度都很一般，更何況我向來也不在意這個，後來初三那年，有幾個七中的和我們鬧了別扭，我把他們都打趴了，他們不服氣，聽說我有個妹妹，就把茗潇給綁了……”

王程瑄緊張到，“然後呢？”

柳承霄道，“然後啊，他們吓唬我，說讓我跪下了給他們舔鞋，我當然不可能做，直接上手就給他們撂翻了，但他們人多，就把我給打骨折了，還說要把茗潇送去當小姐。”

“報警了嗎？”

“報警了，警察來了，說小孩子不要在小巷子裏打打鬧鬧，把我們帶到JC局，但領頭那個居然要我給那邊的人賠罪。”

“？？這JC瘋了嗎？！”

柳承霄道，“沒瘋，人家正常着，我後來才知道那邊那小子爸爸是哪個食品廠的老板，有點錢，和局裏幾個敗類關系不錯。”

“再然後？你真給他道歉了？”

“怎麽可能，我爸媽來了，那邊人知道了我和茗潇的身份，趕緊把人送了回了，低頭哈腰跟狗一樣。”柳承霄嘆了口氣，“我那時候才意識到，很多事情，不是暴力就可以解決的，我需要更多的東西，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柳承霄諷刺的勾了勾嘴角，“只是很多東西，還是改變不了。”

“比如？”

“比如茗潇和秋瑾啊，當時茗潇帶着秋瑾跪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了。”

王程瑄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我也是。”

柳承霄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王程瑄舒服的眯了眯眼，柳承霄道，“我以為她對秋瑾只是一時興起，她高中就偷偷給天啓的公司寄簡歷，當了他們的人物設計師，還特意做了一張和秋瑾形似的臉，我只當她是小孩子玩心重，把秋瑾當姐姐，沒想到竟是這樣。”

王程瑄問道，“秋瑾是怎麽認識柳茗潇的？”

柳承霄詫異道，“秋瑾在S大上大學的時候做過茗潇一段時間的高中家教，你不知道？”

王程瑄有點驚訝，這個他還确實不知道。

想罷也釋然了很多，秋瑾對他了如指掌，他卻太多時候只關注自己，并不知道秋瑾做了什麽，秋瑾離開他也是必然。

柳承霄繼續道，“她們是茗潇上大學的時候在一起的，我那時候雖然在國外讀書，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腦子抽筋了死活不想答應，後來跟茗潇直接鬧崩了，很長時間都沒有聯系。”

王程瑄道，“原來是這樣，我之前好像在游戲上好像聽你提過這個。”

柳承霄道，“不過一段時間不玩游戲，你一提柳潇潇，我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了。”

王程瑄問道，“這號是柳茗潇的，怎麽會你在玩？”

柳承霄回道，“她高中的時候還沒追到秋瑾，對着游戲這張臉睹物思人，她又是争強好勝的性格，看不得自己裝備等級比人差，又不想花錢砸，就拜托我給她玩，所以後來她追到秋瑾後就不再碰這個游戲了，我玩了這麽久也有感情了，所以也一直沒有換號。”

王程瑄一直很關注一個問題，“那當時說喜歡叁嫂子的，是茗潇，不是你？”

柳承霄道，“當然不是我，叁嫂子好像認識秋瑾，具體叁嫂子是誰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時候茗潇誤以為叁嫂子是秋瑾，所以鬧了個大烏龍。”

王程瑄：……是了，張希昂那會和秋瑾在同一個大學

柳承霄笑道，“我說了這麽多，該你了。”

王程瑄撇撇嘴，“我沒什麽可說的，從小三好學生一路上到Q大，小時候爸媽不在家有點缺愛，所以對秋瑾姐感情一直很複雜。”

柳承霄好奇的摸了摸下巴，“難不成游戲裏第一次見面你就打我，是因為看着那張秋瑾的臉不開心，所以拿我洩憤？”

王程瑄嘆道，“确是如此。”

柳承霄毫不客氣的大笑，“你還挺幼稚的。”

王程瑄翻了個白眼，“你才幼稚好不，一言不合就删號，就不怕我自責的去跳樓啊。”

柳承霄戳了一下他的臉，“你好意思說，我第一次那麽認真對待一個姑娘，都想着徐徐圖之，看能不能讓她從彎變直喽，如果以後有機會見面，她要是能接受我是男的，而我們彼此感覺都不錯，我都是奔着戀愛結婚生子去的，結果一轉頭，發現是個喜歡妹子的不錯，但是性別除了偏差，我能不氣嗎。”

柳承霄道，“再加上那時候也氣我自己，我騙了你，你也騙了我，我那會覺得命中注定我們兩沒緣分，茗潇說如果這東西讓我不開心了，就不要他，我就聽了她的話，把整個游戲角色都删了。”

王程瑄在他懷裏動了動，由正躺變成了側躺，仰頭看着他，柳承霄也低頭，兩人四目相對。

王程瑄道，“雖然性別不對，但感情對，行不行呢？”

柳承霄道，“那你怎麽知道感情是對的呢？”

王程瑄道，“如果你覺得這個感情值得你一試，并且願意背負他可能承受的代價，那便值得一試。”

柳承霄道，“你覺得值得嗎？”

王程瑄：“我覺得值得。”

柳承霄沒有再接話，王程瑄繼續道，“你說我們兩沒有緣分，那我們來打個賭吧，看老天爺給不給我們緣分。我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這麽晚了我們還沒回去，秋瑾姐和柳茗潇一定會和別人來找我們，如果她找到我們的時間是十點之前，你就試着相信一次我們是有緣分的，成嗎？”

柳承霄道，“天已經黑了很久了，我們也坐了這麽久，很有可能已經九點多，或者早就過了十點了。”

王程瑄道，“沒有關系，就當和自己打一個賭，輸了我們是親家，贏了也不過是和我試着在一起，又不是ABO設定，你被我标記了就得一生一世跟我走。”

柳承霄：“ABO是什麽……”

王程瑄：“對不起我開了一個很不大衆化而且很爛的玩笑。”

柳承霄笑了，“我答應你。”

兩人就這麽靜靜靠着，長時間的缺水和饑餓讓兩人都有些疲憊，直到遠方開始出現亮燈，呼喊着他們的名字。

王程瑄和柳承霄大聲的呼喊着，終于，柳茗潇和秋瑾帶着一幫工作人員找到了他們。

秋瑾還沒來得及心疼和責怪，王程瑄卻突然問道，“姐，現在幾點了？”

秋瑾疑惑的打開手機，突然亮起來的屏幕讓王程瑄有些不适應，但他很快看清了上面的數字。

他激動的轉過身，柳承霄正在按着自己因為久坐而略微發麻的腿，看到王程瑄湊過來的手機，和在充滿手電筒的黑暗中露出來的一口大白牙。

他也看清了那個數字。

21.59.

他忍不住笑了，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折磨人的很，有時候又的确是：

妙不可言。

卡在21.59發，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