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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一個解釋，羅賓。”

在蝙蝠俠穿上披風成為哥譚義警的生涯中，跟丢過罪犯的次數并不少，但是受害人轉眼就沒了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當他将行兇未遂的兇手交到警察手裏，本以為這個周末可以相對輕松地度過的時候，受害人消失的消息讓他有些……

尴尬。

在蝙蝠洞裏，他正在與穿着制服的羅賓對話。小少年也并不像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模樣，一直在努力複原當時的場景。

“父親。”

小少年皺着眉，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張還沒怎麽張開，但已經很英俊的臉：“附近的監控錄像難道沒有記錄嗎？”

“沒有。”

夜翼在查看了監控之後說：“那個地方的監控一直是失靈未修的狀态，那個嫌疑人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在那裏放開手腳作案的。”

年輕男人調出了一張圖，上面畫的是他們偵查後得出的兇手往日殺人抛屍的路線圖。根據日期的不同，路線圖的顏色也有不同，但大體上起點都是那條小巷。

“奇怪。”

羅賓只能用這個詞描述：“我們清清楚楚看到那個女人就在那兒，但是煙霧後竟然就……”

他的半邊面具上還錄下了當時從屋頂跳下去的場景，而驚慌失措的人影清清楚楚地就在小巷中。

“我們三個在跳下去之後有誰回過頭嗎？”夜翼問：“先撇開別的問題，我想我們應該想想看她是什麽時候逃走的。”

“夜翼是對的，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受害者。”蝙蝠俠看了看自己的電腦：“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受害者，那麽對疑犯的審訊和訴訟都會被影響。在此之前，目前的嫌疑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進入到我們的視線之內，但他的作案手法簡單粗暴，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所以很顯然……”

“他是有同夥的。”

露塔斯住進了酒店之後，拿起手機跟男朋友通了個話，順便把自己剛剛的悲慘遭遇說了一遍。她語氣很平靜，但那邊光是聽就炸開了鍋。

“呃，露露，你的意思是你剛剛差點遇到了一個連環殺人犯——然後你被哥譚的義務警察救了，但你沒去警察局，反而抱着行李跑了，然後住到了酒店裏。”他頓了頓：“你為什麽不去警察局呢，露露？”

“我猜你想問我作為‘受害者’的隐身。”露塔斯喝了口水，坐在椅子上：“因為……彼得。”

她叫了他的名字：“在我們兩個确定關系之前，我告訴過你我之前的生活軌跡，對吧。”

“呃，是的。”

彼得說：“你告訴我你小時候被收養，是在刺客聯盟裏長大的。但是你後來不是離開了刺客聯盟，開始讀書并且過上正常的生活了嗎？”

“是的，我已經過上正常的生活了。相對正常的那種。”露塔斯看着哥譚的夜景：“所以，我一點也不想被打擾。”

“你今天晚上遇到的人跟你之前的人生有聯系嗎？”彼得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什麽：“你在哥譚看到了刺客聯盟的人？”

“我認為他也已經不是刺客聯盟的一員了，但是他顯然過得不是什麽正常的生活。”

露塔斯語氣裏并沒有什麽貶義，腦子裏浮現出了要把司機揍開花的背影：“我不是很确定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和方式面對他，也并沒有預料到重逢來得這麽快。”

所以憑着一種本能的直覺，露塔斯立刻就跑了。

“我覺得不見他，或者不以現在這個身份見他比較好。”

露塔斯這句話說完，彼得那邊靜了一下，過了幾秒才回複。

“好吧，既然你覺得不應該見面那就不見面吧，只是露露……案子的事情怎麽辦？”彼得還是挺關心這個的：“沒有受害人會不會問題很大？”

“不知道，我起來報道之後問問看吧。”露塔斯估計了一下：“如果前幾起案件的物證是确實的，那麽無論我出現不出現都不會有什麽問題。”

中間或許會被辯護律師提出釣魚執法的異議，不過……

露塔斯眯起了眼睛，像是在想什麽問題。那邊的少年聽到她的話，有點安心了，又問了露塔斯一句話。

“露露，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不對了？”

“嗯？”露塔斯有點意外：“你是怎麽猜到的。”

她并沒有否認，就表示她肯定了。得到了肯定的彼得有點開心，跟她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推測。

“雖然我沒有看到現場，但是你說你在哥譚的義警出現後當機立斷就跑了，還沒讓他們發現，我想能夠這麽迅速地撤出，你一定是早就觀察了附近的環境，并且有了好幾個方案的。”彼得說：“而你之所以會有備選方案，一定是你早就有了懷疑——你當時在車上，跟我說‘一會兒再聊’，是因為你想觀察身邊人的狀況，對嗎？我剛剛查了哥譚警察局的公告，新發布的消息上顯示嫌疑人是個無業游民，那麽你說的同夥……在車上？”

“嗯……你比我想得還要聰明，彼得。”露塔斯說：“我當時覺得司機有問題。”

“比如呢？”少年很有求知欲地問：“又是通過短暫的對話之類的感覺到的嗎？”

“是的。”

露塔斯看了看表：“你明天沒有課吧？如果有的話，我過兩天再給你說也是一樣的。”

“不不不，我現在不困——而且我還在外面呢。”彼得立刻說：“我現在在家附近兩條街區的樓上，看着三明治鋪子打烊——原來他們是真的會把賣剩的食物分給流浪漢的！你沒猜錯！”

“那個街區的流浪漢一直幫忙看鋪子，店主跟他們之間一定是有着特殊的聯系才會這樣互幫互助的。”露塔斯接口：“等等，你在外面，可我卻沒有聽到風聲。”

“噗……”

“斯塔克先生又給你改裝了制服是嗎？”露塔斯猜到了：“他有沒有用讓你跟我分手要挾你？”“沒有啦，我沒有答應他。”彼得很輕松愉快地說：“他只是提了一下。好了露露，這事兒以後再提，你是怎麽發現司機先生不對的？”

“這個啊……”

露塔斯回憶了一下：“大概是他開始談論正義聯盟開始吧。”

人說話，或者寫字，都會顯示出這個人深層次的邏輯。

只說一句，或者只寫一段并不能說明什麽，但是當時間拉長，從一大段話或者一本書裏，這個人的所思所想就會被從各種角度反映出來。

“他蔑視超級英雄，而且帶着一種惡意。”露塔斯的雙腿交疊：“他并不想跟我讨論有關超級英雄的法律權限問題，甚至并不想跟我說說全部的超級英雄，而是只針對蝙蝠俠個人來發洩自己的情緒。在他的概念裏，他只給了蝙蝠俠兩種選擇——這對蝙蝠俠來說并不重要，但他的想法異常偏激，要麽是軟蛋要麽是殺人犯，狹隘得可怕。”

這種激烈的情緒算不上什麽，又或者太算不上什麽了。

“但他同時又表現出了對我的善意，以哥譚不安全為名，屢次催促我找可以信賴的人接應我。在和我聊天的時候，他會說一些站在我角度上批評男性的話試圖引起我的贊同以拉近距離，在我說了我沒有落腳點之後，他立刻推薦了一個顯得很安全的地方給我。”

但單憑這點，也不能說他的疑點是明顯的。

“如果他不讨論什麽‘幽巷殺手’的話，我想或許他在我這裏也只是個郁郁不得志的中年loser罷了。但是他說起連環殺人案的時候，态度讓我不得不重視了。”

露塔斯的手指點着扶手：“他如此以‘幽巷殺手’沒有被蝙蝠俠抓到為傲，但我卻并沒有找到有關這個殺手的新聞報道。這通常意味着兩點……”

“這個綽號是他自己起的，最愛給連環殺人犯起綽號的一個是媒體，一個是兇手自己。”彼得說：“而這兩者往往都是為了傳播效應，只是一個想掙錢，另一個想出名。”

“看來我的教材你沒少看，彼得。”露塔斯問：“那下一個……”

“沒有新聞報道，意味着在公共信息層面上，這些案件還不是一個系列案件，并沒有并案偵查——這些不是公共信息，和案件無關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提前将所有信息彙聚在一起并且得出‘連環殺手’結論的。”彼得給了答案：“除了連環殺手本人。”

露塔斯打了個響指：“綜合起來，這就是一個典型的兇手的思維構成。”

“……哇哦。”

彼得說：“你在車上就已經确定了對嗎？”

“确定了百分之八十吧，最後在走進小巷子的那一剎那才能最終得出肯定的結論。”

露塔斯說：“而他那個看起來憤世嫉俗外加關心小姑娘的表象，其實是很容易騙到人的。要知道，一般說到戀愛的話題，沒有多少女生是對男朋友毫無怨言的。站在男性角度說男性的壞話，是很容易收割流量和好感的。”

“等等露露，你難道就是在這個時候跟他說到我的嗎？”

這位男朋友突然反應了過來，露塔斯笑笑之後從箱子裏拿出文件：“不，還要再前面一點。天色已晚，現在回去睡覺吧，我也要休息了，晚安。”

“你們說了什麽？露露，你得告訴——”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少年聲音被露塔斯無情地按掉了，她整理好文件，又拿着手機看了一會兒租房信息，最終斟酌了一下，撥通了一個號碼。

盲音響了兩聲後，對方接聽了。

春風得意得很。

“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露塔斯。我猜是來恭喜我成為正義聯盟成員的，對嗎。”

露塔斯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當然是的，恭喜您，盧瑟先生。”

“那麽順便要說的事情是？”

“我的工作分配陷入了一點小麻煩，盧瑟先生。”露塔斯說：“我只想問問看，如果向您求助的話，那麽我能在半個月內從哥譚分局調回紐約嗎？”

盧瑟頓了頓：“我以為你會很高興留在哥譚，畢竟那裏有你的老熟人。”

露塔斯：“……”

“不過鑒于你這麽請求，那麽我想這并不難辦。如果你願意向你的副校長道歉的話，事情可能會更順利。但你肯定不會，如果你願意，你的副校長不會從二樓飛出去再砸到地上。”

盧瑟很清楚事情的經過，就好像他在現場圍觀了一樣：“我該說什麽呢，你的格鬥技巧似乎遠比我想得要高明。我至今很難理解，為什麽塔利亞會把你放逐出刺客聯盟。”

玻璃上的倒影上，高挑的姑娘捋了捋自己深棕色的長發。綠色的眼睛被暖光映襯，熠熠生輝。

再度提起了這件事，露塔斯垂下了眼簾。

“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