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看戲

看戲

……

到了五月，天氣漸熱。

這日一早，何水來進山采藥，芯元在家，她将前幾日何水來采回的草藥拿出去曬。

最近半月，山裏各色草藥長勢良好，何水來一有空就上山采藥，十分勤快。

院子空地擺滿了簸箕，芯元很滿意。

聽何水來說，這些草藥能賣不少錢呢。上回買琴花了不少銀子，芯元至今都心疼呢。

得趕緊賺回來她才舒坦，誰會嫌手裏銀子多呢？

芯元想到這兒，吓了一跳。她怎麽越來越像張小翠了？

罷了，像就像呗，張小翠也不是沒可取之處。

芯元把草藥都拿出去曬，她見今日太陽好，便打算把衣櫃裏的衣裳也曬曬。

她拿了自己的衣裳，又去整理何水來的衣裳，結果在他的衣櫃裏發現了貓膩。

只見最下面一層，有一只小木箱。之前芯元沒注意，今日她起了好奇心，将木箱打開。

裏面的物品讓芯元瞪大眼！

竟然是她以前丢失的那套湖水綠的衣裙！衣裳已經被洗幹淨，整整齊齊放在木箱裏。

她記得那時她剛到宋家村，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去洗衣裳把衣裳都給忘了。

第二日她去找過，衣裳早就沒了。這衣裳綢緞材質，不合适在村裏穿，丢了就丢了，芯元沒有在意。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是何水來偷了她衣裳！

這個變态！

芯元拿出衣裳，發現小木箱裏面還有一些東西。

是幾本書冊。

封面是空白的，打開裏面寫了一些東西。每一個字芯元都認識，可卻看不懂。

芯元推測，這或許是他撿來的。

何水來有一種奇特的收集癖，喜歡把撿來的東西收起來。比如她的衣裳。

芯元沒有多想，把幾本書冊放了回去，又把卻把那套衣裳拿出，一股腦那到外面見日頭。

下午一覺醒來，芯元眼看太陽偏西，她收了草藥放入雜物房，又把衣裳都收好。

時辰還早，芯元不急着生火煮飯，便在去奏琴。

小胖趴在芯元腳邊，乖巧無聲。

琴聲悠揚，何水來背着竹簍，手裏還提着一只竹簍回來了。

他怕驚擾了芯元彈琴，便靜靜站在院門外。

直到曲調漸無，何水來才叩響院門。

屋內，小胖立即奶聲奶氣地汪汪，邁着小短腿往門那邊跑。

芯元也跟過去開門，然後一開門，她就看到了站在院門的何水來。

“你回來了！”芯元燦爛一笑，立即跑過去開門。

何水來看着她的笑臉，也忍不住微微揚唇。

何水來進來，将手裏竹簍放下，竟是滿滿一筐山桃和山李！

“這麽多！”

“嗯，我們将這些山桃李子洗幹淨切片，曬成果幹。”

芯元雀躍歡呼：“好唉！這樣放不壞，可以天天吃。”

住在山裏，采買日常所需不太方便，還得花錢。

自己去山上摘的采的就不一樣了。

随後，何水來去收拾今日帶回來的草藥，芯元去洗桃子。

何水來收拾好了草藥，進屋換身衣裳，冷不丁就看到了床上放着他當初撿來的那件衣裙。

“……”

她怎麽把這衣裳翻出來了？她沒看到他藏的兩本劍譜吧！

何水來忐忑，她一定是看到了，他怎麽扯謊遮掩過去？

正當他思索對策時，芯元進屋了。

她一眼看到何水來站在床邊，手裏拿着她的衣裳。

他低頭盯着衣裳，正在發呆。

芯元臉一紅！他當初偷她衣裳，該不會就是這樣拿着偷偷看吧。

芯元心裏羞赧的同時，還有一點想小得意。

芯元問：“何水來，你怎麽偷我衣裳？”

“偷？難道不是你扔那不要了？”那天何水來等了一會兒不見芯元回來，就把衣裳撿回來了。

“即便我不要了，你也不能拿走我衣裳藏起來吧？”

何水來無法辯解，他這麽做，确實不君子。

他沉默以對。

芯元擡頭暼了他一眼：“你偷藏我衣裳，為什麽？”

難道是當時他對她生了愛慕之情？

“就是想還你，沒找到合适的機會。”他要是冒然去還衣裳，怕讓人誤會。

後來兩人成親，他就把這件事忘了。

“真的就是這個原因？”芯元不信。

“當然，我怎麽會偷東西！”何水來臉色嚴肅：“再說我偷你衣服也沒用。我又穿不上！”

他不敢說自己是君子，但絕不是小偷小摸之流。

“……”

芯元氣悶，她想聽點好話，怎麽就那麽難呢？

芯元跑出屋外，一口氣洗了一籮筐桃子。

……

接下來兩天，兩人曬了許多桃幹，李幹等。

芯元把桃幹，李幹裝在陶罐裏，密封後放入雜物間保存。

這日無事，何水來在搭理他的草藥，芯元把小方桌放在屋下陰涼處，放了一碟桃幹，一碟李幹，一碟花生米，又泡了一壺菊花茶。

她招呼何水來：“過來喝茶吃點心。”

何水來去拍了拍身上的草灰，又去洗了一把手，這才走到芯元身邊坐下。

芯元握着一只陶杯，低頭抿茶，感嘆：“山間賞景品茶，真不錯。”

何水來也喝了一口。他擡眼看她，心想的确不錯。

芯元放下陶杯，看着陶杯裏漂浮着的黃色小花，心想可惜美中不足，若是有一套白瓷茶盞，那就更美妙了。

兩人正品茶，院外有腳步聲，何水來望過去。

是宋大爺的孫女秀秀。

芯元過去開門，讓秀秀坐下喝茶。

“有事嗎，秀秀？”

秀秀努力不去看桌上的桃幹，她看向芯元：“芯元姐姐，明天我爺爺六十大壽，我家請了城裏唱戲的去家裏唱戲，我爺爺喊你與何大夫一起去看戲！”

以前芯元在喬府的時候，偶爾跟着喬夫人去看戲。

只是那些戲都是些陳詞濫調的內容，芯元并不喜歡。

如今她來了宋家村，倒是有些懷念了。

于是芯元點頭：“多謝，我們明日一定去。”

随後，芯元去取了一張紙，包了一些桃幹和李幹，讓秀秀拿着：

“這是我們自己曬的，你拿去吃吧。”

“謝謝芯元姐姐。”秀秀離開了，她走了一會兒，回頭去看半山腰的木屋，心裏不知怎麽的有點羨慕。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羨慕什麽。

她已經說了婆家，婆家家境不錯，在鎮上經營着面攤，以後即便是日日要吃山桃幹，那也是吃得起。

她未來的夫君才十八歲，還在讀書，生得斯文秀氣，以後一定會是秀才！

比那臉上有疤的何大夫強多了！

可她就是無由來的羨慕芯元。

或許是因為她臉上的笑吧！溫柔平靜，讓人很舒服。

……

第二日，小夫妻準備了一罐桃幹，二十文禮錢，下山去了宋大爺家。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到宋大爺家，宋大爺家院外已經擠滿了人。

戲班的人在宋大爺家院外用幾只木凳，幾塊木板搭了個簡陋的臺子，幾個戲子便在臺上唱戲。

臺下已經烏泱泱的坐滿了人！足足有上百人，不僅有宋家村的人，還有隔壁張家村，馬家村的人。

有些人自帶板凳做在前面，占了好位置。

後面有人站着看，又圍了一大圈。

如此，再後來的人，要麽個子高，要麽踩着板凳，否則是看不了戲的。

芯元踮着腳想看，結果啥也沒看到。

她于是抓着何水來的手臂，更用力墊腳，可依舊是徒勞無功。芯元癟嘴。

何水來見狀也替她急。

他看到旁邊有的父母把孩子托到肩膀，心裏便有了主意。

“我背你。”何水來忽然開口。

芯元有點不好意思，其他人那是父母托着孩子，卻沒見丈夫背着妻子的。

“這不好吧？”芯元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想看戲嗎？”何水來在芯元面前蹲下。

芯元猶豫片刻，還是趴在何水來背上，她被何水來背着，又挺直腰，立即視野高了一大截！

芯元顧不得四周有人偷偷打量自己，他專心去看戲，原來是唱的是“麻姑獻壽”。

芯元看得上瘾，中場轉場，她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何水來的手居然托着她的臀！

芯元面皮發熱，她錘了何水來一下：“你手放哪？”

“……這樣你能更高。”何水來解釋，他才不是故意摸她。

“……”為了看戲，芯元只得忍着，只是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這個何水來，不是故意的嗎？

……

村裏大家都不富裕，一年到頭難得有人請得起戲班子，這樣的熱鬧，沒有幾個人忍住不來看熱鬧的。

張小翠也不例外。

張小翠自打懷孕以來，每日卧床養胎，鮮少出門。

可今日這樣熱鬧的事，張小翠怎麽忍得住。

于是宋蘭草扶着張小翠過來了，可惜人太多，他們又來得晚了，根本擠不進去，也看不見。

張小翠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何水來和芯元。

見何水來背着芯元，芯元仰頭看戲，張小翠心裏萬分不爽快。

張小翠立即沖着宋蘭草大聲道：“蹲下，你也背我！”

宋蘭草為難：“小翠，這，你最近胖了不少，我背不動你。”

原來張小翠最近在家裏養胎，只吃不動，吃得又多，胖了不少。

“怎麽別人能背媳婦，你就不能！”

張小翠不滿。

沒辦法，宋蘭草只得蹲下，張小翠趴在他背上：“快起來，我要看戲！”

宋蘭草只覺得自己像是背了一座大山，幾乎要把他壓扁。

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小翠，不行，我背不動你！”

“你憋口氣就站起來了，怎麽就背不動了？快給我起來！”張小翠催促。

宋蘭草沒辦法，他咬着牙，一鼓作氣站起來，可他站起來的一瞬間，頭重腳輕，猛地向前撲去！

“啊我的娘！”張小翠慘叫一聲摔在地上！

周圍的人吓壞了，附近的阿梅嬸，阿慧都圍過來，趕緊去看張小翠：“小翠，你沒事吧！”

“小翠，你怎麽了？肚子沒事吧！”

大家東拉西扯，把張小翠的短衫扯松了，一個小布包從她肚子滾出來。

沒了那個布包，張小翠微微凸起的肚子一下就正常了。

“……”四下一片寂靜。

阿梅嬸眼疾手快，拿起那個布包問：“小翠，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