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原諒可以

原諒可以

……

兩日後，張小翠回宋家村了。

她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同行的還有她的大哥張大青。

張大青在張家村算個小人物，他家窮，少年時便去京城讨生活，因緣際會進了柳家當粗使小厮。

張大青自己也有着本事，從一個小厮做成了小管事。

有因為真假千金之事，柳華君多少有幾分器重張大青。

前幾日，柳小姐忽然江張大青引薦給了昌行侯世子。

在張大青去昌行侯府之前，柳華君囑咐了他許久。

“世子向我要了你，我不得不給。不過我一件事我希望你明白，你能走到今日，是誰的提拔看重？”

張大青急忙跪下：“自然是小姐。小姐的知遇之恩，小人不敢忘。”

“很好，我的心意你當明白，不管世子要你做什麽，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不許宋蘭花再回來。明白嗎？”

張大青點頭：“小人明白！”

“好，你是聰明人，你知道怎麽做。”

随後，張大青去了昌行侯府。起初張大青還以為，世子是要他想辦法把宋蘭花弄到世子身邊，可沒想到，世子是為了另一個人。

宋蘭花的男人，何水來。

鐘念之吩咐：“何水來這個人表面是個村夫，可私底下絕不簡單。你去試探試探他到底什麽來路。切勿打草驚蛇。”

張大青應下：“小人一定會當心。”

………

張大青帶着世子的命令，來到了宋家村，他本打算借口去探望妹妹，在宋家村小住一段時日。

不過沒想到，張小翠被宋蘭草趕回娘家，原因是假懷孕。

張大青沒辦法，只得帶着妹妹來向妹夫說情。

大舅哥登門，宋蘭草不能閉門謝客，張大青帶來兩壺好酒，和宋蘭草喝了一天，說了許多話。

“妹夫，我知道我這妹子脾氣不好，也做了許多錯事，你心裏有些不痛快，我能理解。可你仔細想想，小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她是為了你，為了你們這個家啊！”

張小翠在旁邊捂臉嗚嗚哭。

“她這事做得不地道，但是只要你們好好過日子，孩子那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宋大青舌燦蓮花，張小翠嗚咽不止。

宋蘭草還能說什麽？張小翠再不好，也是他相依為命的媳婦啊！

宋芯元雖然他妹妹，可妹妹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再親也只是親戚，不是一家人了。

他終究要和張小翠過一輩子！

于是這件事便翻篇了，張大青也暫時住在了宋蘭草家。

……

第二日一早，張大青拉着宋蘭草要去何水來家。

一聽要去妹妹家，宋蘭草立即膽怯了：“不行不行，我不能去，現在小妹已經知道張小翠做的那些事，她一定恨死我了！”

要不是因為張小翠把事情告訴了柳小姐，小妹現在還是喬府的大小姐，穿金戴銀的，哪裏用來村裏過苦日子。

小妹一定恨死了他！

“妹夫，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你親妹，親兄妹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結！這件事，是你們對不起宋小妹，所以你更不能逃避，我陪你去，和你妹妹道歉，大家把事情說開就好了。”

宋蘭草還是不敢：“不行不行，要是一般的小事情沒什麽，可這件事……事關她的一生，她不可能原諒我！”

“你不去試試，怎麽就知道不可能呢？大家都住村裏，低頭不見擡頭見，難道你要躲着你妹妹一輩子？”

“……可我說什麽呢？我對不住她，我不知道說啥。”

“你別慌，一切有我，我和她說。”

兩人說定，張大青提着一壇酒，拉着宋蘭草上了山。

此時，何水來正在家中忙活藥田，芯元在屋內作畫。

她覺得家裏有些單調，想畫一幅畫裝點一下。

她畫的正是這座山中小院，以群山為景，山腰有一處小院，小院內有一座木屋。

院門前有一只土黃小狗，正一臉興奮望向院內。

院中有兩個人，可辨是一男一女。

芯元畫完，仔細審視，十分滿意，提名《山居》。

……

何水來把長好的草藥從地裏拔出來，然後拿去水池裏清洗。

就在這時，有人在院外叩門：“妹，妹夫……”

何水來蹲在水池邊，背對院門。

聽到這個有氣無力的聲音，何水來就知道是宋蘭草。

宋蘭草竟然還有臉來這裏？何水來詫異。

莫非是宋蘭草和張小翠過久了，也開始沒臉沒皮了？

不過，聽腳步聲，還有一人。這人步履平穩有力，看來是練過的。宋蘭草繼續敲門，何水來并不理。

屋內的芯元，抱着小胖，也不吭聲，

她不恨宋蘭草夫妻，卻也不代表原諒他們。

宋蘭草叩門無人應，又羞又煩：“你看，我就說妹妹不想見我吧，你看，我都看到何水來在家了，他都不開門。”

張大青來宋家村就是為了何水來，他自然不會無功而返。

張大青抱拳，沖着院內大聲道：“何大夫，鄙人是張小翠的兄長，張大青。小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日冒昧登門，就是替她賠禮道歉。”

芯元詫異：張小翠的兄長？

他不是柳府的仆從嗎？

難道是柳華君讓他來的？可他來做什麽？

這時，何水來洗好了草藥，他走過去開了院門，也并不說話，只是繼續幹活，将洗好的草藥鋪在簸箕上。

宋蘭草讪讪的，恨不得拔腿就走。

可張大青自然不幹，他在柳府摸爬滾打十年，已經是人精了，自然不會因為何水來的冷臉就打退堂鼓。

張大青徑直走到何水來身邊，抱拳一禮：“何大夫，以前的事都是我妹子不對，我今日來道歉，并不是想要你們原諒。只是想做點什麽彌補。”

“彌補？”

何水來擡頭。

“是！你盡快開口，只要我們能做到，我們都願意彌補。”

何水點頭，他站起身來：“那好。只需答應我們一個條件，往事不究。”

“何事？”張大青問。

屋內的芯元趴着門縫，凝神偷聽，心裏頭滿是好奇。

何水來居然和他們談條件？他想做什麽？

“當時張小翠把這個秘密告訴柳華君，柳華君給了她賞銀。那筆賞銀也不該張小翠拿着，就拿給芯元當彌補吧。”

何水來一口氣說了好多話。

芯元驚呆。下一息，她捂嘴笑起來。

這個何水來真是了解她啊！他怎麽知道她很喜歡這些的彌補？

外頭的張大青和宋蘭草都傻眼了。

因為他們知道，張小翠是絕不可能拿出這一百兩！

“不願意？那就算了。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何水來趕人。

“唉，何大夫，有話好好說……”張大青急忙道。

何水來壓根不搭理，他雙手托着大簸箕，打算把草藥拿到太陽底下曬。

就在這時，張大青不小心碰了一下大簸箕，大簸箕霎時從何水來手裏脫開翻轉。簸箕裏的草藥眼看要掉落在地。

何水來眉心一皺，他迅速出手，以迅雷之勢抓穩簸箕，接住被打翻的草藥。

張大青目光一閃：世子的推測果然沒錯！

這個何水來的确不是普通人，看他方才的反應與速度，他有武功，而且不差。

何水來看了張大青一眼，面無表情。他把簸箕放到太陽下。

“既然你們不願意，那我就不留了，請。”何水來聲音沉冷，顯然已經不悅。

張大青也沒堅持，畢竟方才那一下，只怕已經引起了何水來警惕。

他得當心一些。

等張大青兩人離開，芯元立即跑了出來，她臉上帶着笑意，顯然心情不錯。

她看向何水來：“你居然還知道和他們談條件！”

“跟你學的。”何水來也笑了。

當初芯元答應和他成親，從張小翠那分了六十兩，這件事讓何水來印像深刻。

“聰明！孺子可教！”

這幾日天熱。

快到中午了，太陽當空，有些曬人。

何水來生火煮飯，芯元幫忙摘菜洗菜，熱得一頭汗。

她把菜送進廚房，何水來低頭便看到芯元腦門許多小汗珠。

他自然而然擡手用手背為她擦汗。

芯元一愣，她擡頭看向何水來，神色有些驚訝。

何水來霎時也有些慌：“我看到你頭上有汗。”

芯元垂頭，聲音低低，“哦。”

這死木頭，居然開花了。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