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桎梏(一)
桎梏(一)
唐凝在桐廬山上蹦蹦跳跳地走着,手中牽着段煉的衣角,段煉有些不情願地跟在唐凝身後。二人在山裏繞了許久,唐凝覺得腿都有些發酸,卻還是沒有找到被自己系上紅繩的石榴。
“奇怪,怎麽會不見了呢?”
唐凝停下腳步,柳眉微蹙,不滿地掐着腰,“應該就在這附近呀,難道那麽一條不值錢的紅繩也有人撿嗎?”
段煉尴尬地咳了一聲,勸道:“我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去吧,下次再來找。”
陰雲積蓄了許久,雨來的倒快,段煉話音剛落便有雨水滴在頭上,他忙脫下外衣披在唐凝身上。
唐凝順勢牽起段煉的手,快步朝山下跑,可才跑了兩步便被人攔腰抱起,溫柔攬入懷中。
“你跑得太慢了。”段煉壞笑道。
唐凝擡手在段煉耳朵上輕擰了一下,嬌嗔道:“流氓,我們可還沒定親呢!”
“早晚得事。”段煉嘴角挂着笑意,邁着大步朝山下走。
唐凝雙臂搭在段煉的頸上,一彎杏眼嬌羞地望着段煉棱角分明的面龐,見段煉眼角眉梢盡是喜色,不由得低頭淺笑:“八字還沒一撇呢,萬一我爹娘不同意,你就是白做美夢。”
段煉停下腳步,将唐凝抱得更緊,朗聲笑道:“那我就召集鎮北軍舊部,将你從唐宅搶來,然後上桐廬山落草為寇。”
唐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擡頭綻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驕傲道:“那我要做寨主!”
“好,都聽你的。”
段煉溫柔笑着,又大步朝山下走去,邊走邊道:“既然唐大俠要當寨主,那奴家就只能做壓寨夫人了。”
連綿細雨淅淅瀝瀝地灑在桐廬山的石榴花上,滴滴答答的雨聲裏有腳步碾過泥土的聲音,還有唐凝嘻嘻哈哈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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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怕唐凝淋雨着涼,段煉腳步沉穩,但速度卻不慢,璀璨的山花相繼擦肩而過,僅留幾抹芬芳落在段煉肩上。
唐凝靠在段煉段煉胸前,笑得眉眼彎成一條縫,雨水眼看着越來越大,段煉的腳步也越來越快,唐凝卻希望這條路能更長一些。
次日,唐老爺唐夫人回到瓊州。
唐老爺與唐夫人一接到管家唐民的來信,也顧不上生意上的事,忙往回趕,連夜奔波數日,趕回唐宅時已是深夜。
唐凝白日淋了雨,雖未生病,卻還是被劉媽媽強行喂下一碗姜湯,現在正倒在閨房裏熟睡,做着甜滋滋的美夢。
管家唐民并未告訴唐凝老爺夫人今天夜裏會回來,一是因着這些日子唐凝經歷的是非不少,也該累了,唐民實在不舍得在讓自家小姐熬夜守着;二也是因為最近事情多有蹊跷,其間原委他尚未查清,還需要先上報給老爺夫人。在唐民眼裏唐凝終究還是個孩子,若裏面繞了太多污糟事,他還是希望少拿去髒自家小姐的眼。
幾架馬車在唐宅門口停下,唐瑞安與方念清相繼下車,還未等唐民行禮,方念清便問:“凝兒呢?可還安好?”
唐民忙答:“老爺夫人放心,大小姐一切安好,現在已經睡下了。”
本就舟車勞頓,加之憂心唐凝在瓊州的處境,唐老爺唐瑞安和唐夫人方念清的神色都有些疲憊,方念清的眼眶更是透着紅。聽聞女兒安好,二人不由得都松下一口氣。
唐民招呼人将馬車上的行禮安置好,劉媽媽伺候着方念清更衣洗塵,好容易将一切都安置妥當,唐瑞安與唐夫人也顧不上困意,連夜将唐民傳到了前堂。
唐瑞安端坐在梨木雕花椅上,神色嚴肅,眉頭擰成一團,指尖在木椅扶手上無意識地敲打。
方念清偏頭拄在桌案上,始終低着頭。
片刻有淚珠滴在茶盞旁,方念清擡頭看向唐民,眼眶裏湧着清淚,顫抖着訓斥道:“凝兒胡鬧,你們怎麽不攔着她?”
唐民已跪在地上,道:“老奴失職,甘願受罰。”
“這事不怪老民。”唐瑞安輕嘆一聲,“凝兒以身犯險确實讓人後怕,但她也不小了,做事前該有自己的考量。她雖為女兒身,可畢竟是我唐家唯一的後人,膽子大些也總好過唯唯諾諾任人欺負。”
見方念清還在抽泣,唐瑞安伸手去安撫方念清顫抖的手,又道:“何況凝兒也只是劃傷了手,沒什麽大礙不是?”
一句話仿佛戳中方念清的淚點,在眼眶裏積蓄已經的淚水傾瀉而出,方念清駁道:“老爺,這是因為凝兒運氣好,才只傷到了手。若是豹子追凝兒的時候,那人晚來一步怎麽辦?若是那人要綁走凝兒的時候,俞公子沒打過那些人怎麽辦?”
方念清眼角還挂着淚,她明白唐瑞安說的有道理,可她心疼女兒,一時間越想越後怕,根本壓不住情緒,“老爺,這次凝兒只是傷到了手,可若下次凝兒真的出了什麽事,豈不是要你我二人的命?”
唐民見狀叩首謝罪:“老爺夫人,此番小姐受傷,是老奴失職,還望老爺夫人責罰。”
方念清沉默片刻,終于平複情緒,擺手示意唐民起身,又道:“這件事也實在奇怪,我們唐家未曾招惹過誰,凝兒雖驕縱,可也沒真正得罪過人,我實在想不出誰能對凝兒下如此毒手!”
唐瑞安仍蹙着眉,朝唐民問道:“這段時間是非多,可有去找過柳兄幫忙?若是得了柳兄幫襯,我們也得去柳家登門道謝才是。”
“這段時間幸得段先生相助,所以并未麻煩柳老爺。”
“段先生?”唐瑞安不解。
唐民解釋道:“回老爺,就是上次小姐被綁架,救了小姐的那名獵戶。”
“什麽?”方念清似有不悅,“凝兒又與他接觸了?”
唐民點點頭:“這段時間他沒少幫小姐解圍,老奴也曾親自拜訪過他,此人雖是獵戶,氣度卻不輸世家子弟,是個難得的君子。”
“那時玉呢?”方念清又問,“這段時間時玉可來找過凝兒?”
“回夫人,來過一次,不過沒見小姐,只是送了幾包雪花酪便離開了。”唐民語氣沉沉,“而且,前些日子那兩名假綁匪的妻女想要離開瓊州城,已經被老奴攔下,現在就關在後院客房裏。老奴審過一次,聽那意思這件事許是和柳家還有些聯系。”
唐民話中暗有所指,唐瑞安已經聽出唐民話中的意思,便道:“今日不早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唐民聞言退下,方念清有些不安地站起身,問道:“老爺,怎麽會是柳家?”
唐瑞安沉默片刻,道:“柳家與我唐家世代相交,時玉那孩子又一直是你我心中做女婿的不二人選,我也希望不是柳家,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段時間還算提防着些吧!”
方念清有些不願相信,她與陳岚自小相識,當年邊關動亂,戰火連綿,她從邊關一路逃到瓊州,還是陳岚救了她。
後來陳岚不顧陳家大夫人金氏的阻撓,将她留在府邸做貼身丫鬟。若沒有陳家這層關系,她也不可能與德才兼備又家境殷實的唐瑞安相識,她這輩子能過得順遂安樂,終究是要感激陳岚的。
“老爺,或許……”
方念清剛要再替柳家辯解幾句,唐瑞安卻忽然捂住胸口,疼得嘶了一聲,方念清忙扶住唐瑞安,問道:“老爺,可是舊疾又犯了?”
唐瑞安搖搖頭,忍耐片刻,笑道:“無礙,就疼那一陣。”
方念清眼底滿是擔憂,嘆道:“二十年了,大夫的藥方都換了十幾份了,怎麽還是不見好?”
唐瑞安淡然笑道:“沒惡化就是好事,走吧,時辰不早了,我們也去歇息吧!”
唐瑞安與方念清回房的路上正巧路過唐凝的閨房,方念清不舍得盯着緊閉的房門,放慢了腳步。
唐瑞安見狀駐足,道:“你若實在不放心,便進去看看吧!”
方念清搖搖頭:“罷了,再吵着她。”
唐瑞安笑道:“如今還在家裏住着,你就這般放不下,若是日後嫁了人,你豈不是要茶不思飯不想了?”
方念清苦笑:“看如今這事态,凝兒的婚事倒是要拖上一陣了。”
“是嗎?”唐瑞安笑了笑,“我看倒未必,那位獵戶也許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們這些男人只知道看人品才幹,根本不知道為女子做長久的打算。”方念清嗔怪着,“那位段先生确實人品不俗,可他身份不明,如何叫我安心把女兒嫁給他?”
唐瑞安捋了一把胡子,戲谑道:“那夫人覺得嫁給為夫,這打算做的可還長久?”
方念清羞怯淺笑:“多大年紀了,還說這樣的話,當心讓女兒聽見了。”
月色打在輕薄的窗紙上,透着一份安逸寧靜,方念清擡頭望向唐凝的房間,嘆道:“我只希望咱們女兒日後能過得安穩自在,那位段先生确實穩重可靠,可不論他究竟是何身份,如今畢竟只是個獵戶。”
唐瑞安明白方念清的擔憂,他沒急着反駁,只是聽方念清繼續說下去。
“雖說凝兒嫁過去靠着娘家的錢也能自在過一輩子,可我看那段先生不是個甘心吃軟飯的,若長久這般下去,日子怕是要不好過的。”
“夫人說的有理,但依我看,以凝兒的性子,也未必會喜歡一個吃軟飯的男人。”
唐瑞安對唐凝總是要比方念清放縱些,他覺得他的女兒看似驕縱,但其實凡事心裏都是有數的。
唐瑞安繼續道:“想必凝兒對這位段先生的了解,應是比我們多了不少,既是她喜歡的,便由她去吧!我們老了,小孩子的事情讓他們這些小孩子折騰去,凝兒會胡鬧,難道那位段先生還會跟着一起胡鬧嗎?”
方念清雖已經接受了段煉,可還是覺得有些不太滿意,便随口抱怨道:“那我們凝兒的聘禮怎麽辦?就算我們唐家不差銀子,也不能太寒酸吧?”
唐瑞安笑了笑,未答。他牽起方念清的手,二人并肩走在庭院裏,踏着月色回了自己的房中。
站在唐凝房外拐角處的錦桃打了個哈欠,剛剛起夜回來還有些發愣,心道:什麽聘禮?難道老爺夫人要因為聘禮的事情,不同意小姐嫁給段先生嗎?
這可不行,她得趕緊給俞長駱送個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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