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梁王死了

殿中這麽多人,卻寂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除了大家急促緊張的呼吸聲。

但是,大家都在極力控制,怕這點聲音會影響了施針。

皇後整個心都懸在了嗓子眼上,雙手轉動佛珠,口中默默地念着佛經。

劉禦醫選了華蓋和鸩尾兩個穴位,這兩個穴位都可以緩解呼吸困難的。

他果斷地落針,落針很順利,且穴位很正,劉禦醫松了一口氣。

皇後與攝政王都站在床邊,緊張地看着梁王的反應。

梁王喘了一口氣,意識竟是有些回緩,睫毛跳動了幾下,卻沒有睜開眼睛。

不過,情況并未緩解,梁王的呼吸還是很困難。

劉禦醫有些慌亂了,手忙腳亂地摸向膻中穴,并在膻中穴再落一針。

效果還是沒有出來,梁王的嘴唇越發的绀紫,嘴巴張開,依舊氣若游絲。

“怎麽沒效果啊?”皇後顫聲問道。

劉禦醫一額頭的汗,心中卻暗自疑惑,不會啊,按理說這三個穴位都可以緩解梁王的症狀,怎麽會沒有效果呢?

他選穴很多,且下針神速,直接刺通穴位的,他下針的時候就能感覺到。

情急之下,他把針拔起,在攢竹穴與地倉穴連下了兩針。

這一下針,可不得了,梁王陡然睜開眼睛,定着有數秒,皇後見狀,以為他好轉,大喜,“皇兒,你覺得怎麽樣?”

梁王卻只是定定地瞪大眼睛,看似是毫無意識的。

攝政王首先發現了不對勁,見他嘴唇開始顫抖,四肢也開始抖動,臉上的皮膚開始痙攣。

攝政王叫了一聲,“不好,發作了。”

果然,梁王的四肢開始強直,痙攣,他的頭像是有一股力量拽起來般,使勁往後拗,痙攣逐漸加強,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攝政王情急之下,拿起旁邊的毛巾便塞進他的嘴巴裏。

自從梁王第一次發作之後,他見子安把手塞進梁王的嘴巴裏,他就回去問了大夫,大夫說這是預防咬傷舌頭的做法。

他也因此斷定,夏子安懂得醫術。

“天啊,天啊!”皇後全身發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着道:“怎麽會這樣的?怎麽會這樣的?”

手裏的佛珠散落一地,一顆顆地在地上打旋,她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禦醫急忙上前揉着人中,救醒她。

劉禦醫也要暈了,他額頭滲出大滴大滴的汗珠,面容白得厲害,雙手不斷地顫抖,嘴裏喃喃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院判推開他,一手拉開梁王頭上的枕頭,輕輕托住他的頭顱,讓他盡可能地不要把頭後仰得厲害,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已經不敢再輕易施針,一旦施針再度刺激,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

太子在床邊看着,唇瓣緩緩地勾起來,眼底有痛快的笑意,快死去吧,你這個殘廢,不死還有什麽用?

這一次大發作,梁王原本就绀紫的臉直接轉變成黑色,痙攣得也比之前厲害,仿佛一口氣就要斷過去一般。

這一次的發作,沒有持續太久就停下來了。

但是,在停下來之後,梁王忽然睜開眼睛,看着攝政王,眼淚竟流出了淚水,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有話想說。

攝政王松開手,呼喚了兩聲,“鑫,鑫……”

梁王忽然直起了脖子,大口大口呼吸,氣管發出奇怪的咯咯聲,眼睛瞪大很大,眼珠突出,臉色愈發漲黑。

只見他大口喘氣之後,忽地一切都停下來了,眼睛也緩緩閉上,嘴裏再沒有入的氣。

“皇兒!”皇後痛叫一聲,撲了上去,嚎啕大哭。

攝政王簡直不能相信,面容震痛無比,退後兩步,一代英明的戰将,竟不知所措地站在自己侄子的床榻邊上。

院判扣脈,然後一臉慘白地跪在地上,“皇後娘娘,請節哀!”

殿中除攝政王與太子之外,都跪下來了,太子笑容收斂,換上一臉的悲傷上前拖開皇後,故作哽咽地道:“母後,就讓皇兄安然地去吧。”

皇後哪裏肯走?撲在梁王是身上,哭得特別凄慘。

子安剛到殿外,聽得皇後的哭聲,她心中一沉,不,不能,梁王可別死啊,梁王一死,她就沒翻身的機會了。

情急之下,竟不顧規矩,直奔進去。

“你站住!”楊嬷嬷急忙叫住了她。

子安卻已經沖了進去,看到梁王閉着眼睛躺在床上,紫黑未褪,卻是已經沒了氣息。

太子見到她,憎恨地盯着她,若她能早來一步,就要跟着這殘廢去死了。

真是可惜!

子安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梁王真的死了?不,不能死,治愈梁王,她才有翻身的機會。

她很快就冷靜下來,發現梁王面容的異色,走上前去,卻聽得太子一聲令下,“來啊,把夏子安抓起來。”

子安卻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拖開皇後,她已經顧不得了,若梁王真的沒救,她的計劃将徹底落空。

“你想做什麽?不許碰本宮的皇兒!”皇後沖她驚怒道。

子安腦袋嗡嗡作響,殘留的毒性還在撕裂她的神智和身體,她撐着爬在床上,摁住梁王的心髒,回頭沖皇後道:“還有救!”

皇後一怔,退後兩步,竟站在了攝政王的身邊,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子安。

攝政王眼底生出一絲希望,但是很快又覺得自己的這一絲希望很無稽,人都走了,她又能做什麽?

子安見沒有人阻攔,便開始做心髒複蘇,梁王不是死了,而是休克,但是情況也是很嚴重的。

她一邊做心髒複蘇,一邊人工呼吸,一個女子這樣做是驚世駭俗的,在場的人都看呆了眼。

太子甚至冷笑一聲,“這哪裏是救人?分明就是在賣弄風。騷,竟有此等無恥的人。”

說完,他看了看攝政王慕容桀,揚起諷刺的笑道:“皇叔,聽聞母後已經為你們指婚,這未來皇嬸嬸,還真是特別啊。”

慕容桀側頭瞧了他一眼,神色陰暗未明,但是并不言一句,便轉頭看着子安。

人工呼吸和心髒複蘇都沒有用,子安深呼吸一口,擦了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從袖袋裏取出針包,在他的人中落針,再封住頸部動脈與大腦附近的穴位,免得電擊再對腦部神經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然後,她彎曲手指,對準心髒,在摁下去的時候轉動指環放電,一下,兩下,三下……

梁王的身體被電擊彈起,又落下,反複幾次。

在場是真的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連呼吸聲都似乎被刻意壓抑住,皇後更是緊張得站立不穩,要由宮女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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