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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李陶不常像最近這樣總操心于逸秋,畢竟于逸秋跳脫歸跳脫,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一向是心裏有數的。

但近來李陶打心裏覺得于逸秋沒有弄清和沈濯該有的距離。

他想沈濯是什麽大好人嗎,不是啊。

沈濯在做什麽?

于逸秋又在做什麽?

都忘了之前一個要生一個要打的對立立場了?

他們怎麽還跟交朋友似的在劇組友好相處上了?

李陶是擔心的。

他覺得于逸秋不該和沈濯走得這麽近。

李陶也看不清沈濯,不懂人六金大佬待于逸秋這樣的小藝人這麽好,究竟是出于何種目的。

李陶一面旁觀一面操心,也總覺得沈濯待于逸秋好的表象下,一定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暗流湧動的想法。

李陶也一直有在言語上敲打于逸秋,讓他不要和沈濯走太近。

直到不久後發生了這麽一件事——

起因是劇組去山裏取景拍攝,所在地是一處瀑布腳下,拍攝的內容是一次偷襲失敗後,留下半條命的林筠與校尉就後面到底該去哪兒起了争執。

如今是九月底,山中氣溫尚可,但山泉水尤為的冰涼。

戲份要在水裏拍,人泡到水裏,被冰到是在所難免的。

于逸秋如果沒有懷孕,男人一個,冷就冷會兒,不會怎樣,可如今有了孩子,穆帆不太敢讓他碰冷水,開拍前就這一場到底要怎麽拍才能避免,不讓于逸秋受涼,就讨論了許久,甚至還想過往水裏摻熱水的辦法。

後來覺得沒什麽好辦法,還是得拍,衆人就商量盡量三四條內一次性拍過,拍完就結束趕緊上岸。

起先一切都很順利,于逸秋和沈濯也演得非常到位,直接兩條就過了,大家都很高興。

後來于逸秋往岸上走的時候,突然出了點意外——他半個身體泡在水裏,一條腿莫名抽筋,踩着腳下的石頭往岸上走的時候,一下沒穩住,人往前栽去。

岸上有人看到了,忙喊“小心”,眼看着于逸秋整個人就要悶水下去了,身後的沈濯三兩步上前,把人一下撈住,卻似是沒扶住,兩人一起往水裏栽去,好在沈濯托住了于逸秋,很快于逸秋的腦袋先出了水,沈濯随後,接着,從頭到腳都濕了的沈濯把于逸秋扶住,帶着一起走上了岸。

“沒事吧沒事吧?”

劇組的人普遍都很緊張。

拍這種野外戲,最怕出意外。

“沒事。”

于逸秋身上的戲服往下淌着水,左腿曲着勾起,右腿單腳蹦跶了下,解釋:“剛剛腿抽筋了。”

劇組的人忙給他披上大毛巾,同時扶着他往岸邊平地走。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有人喊:“沈老師!你的腿!”

“快把醫藥箱拿過來!”

于逸秋下意識轉頭,一下就看見身後,沈濯站在岸邊,一只腳擡起來,小腿處特別明顯的一道口子。

于逸秋意外沈濯受傷了,擡手抹臉上的水,跳着就要過去看看情況,被李陶拉住:“你先顧你自己。”

于逸秋沒過得去,就出聲喊:“沈老師腿怎麽了?”

七七八八的聲音回複他:

“劃傷了。”

“水裏有什麽嗎。”

“估計是石頭。”

“剛剛拍戲的時候傷到的嗎。”

“有可能,這水裏全是石頭。”

沈濯低頭看看腿,不甚在意,擡頭見于逸秋伸着脖子往自己這邊瞧,淡淡出聲道:“沒事。”

于逸秋想到什麽:“是不是剛剛拉我的時候在水裏弄的。”

沈濯看看男生,沒說什麽,于逸秋就覺得是這樣了。

李陶這時也過去看,看見劇組的人蹲在沈濯腳邊用紫藥水抹傷口,那傷口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蹭破皮,劃得深,血都是一滴一滴直接往下流。

李陶也心知很有可能是拉于逸秋的時候傷到的,默默從人堆裏退出來,沒吭聲。

于逸秋要過去看看,李陶拉他:“你先去把身上弄幹換身衣服。”

提醒:“肚子。”

于逸秋這才沒堅持過去,轉身往房車的方向走。

于逸秋換了身幹淨衣服,頭發擦幹,從房車下來的時候,沈濯的腿已經覆上紗布蓋住了。

他人還沒回車裏換衣服,只披着大毛巾,頭發上滴着水。

于逸秋過去,挺不好意思的,低頭看看沈濯腿上,帶着歉意的聲音說:“都是拉我拉的。”

沈濯笑笑:“你可是現在的重點保護對象。”

于逸秋:“疼嗎。”

沈濯卻回:“還是你有個意外或者受傷了,我才心疼。”

于逸秋一愣,看看沈濯:什麽啊。

于逸秋又問了一遍:“挺疼的吧?是不是最好去醫院看看,水不知道幹不幹淨,別萬一感染了。”

說着在沈濯面前蹲下,去看被紗布蓋着的地方。

沈濯笑了下,垂手撸了男生尤帶着濕潤的發頂兩下,沒說什麽,擡步走了,去房車裏換衣服。

于逸秋起身,跟着摸摸發頂,看着沈濯的背影,問:“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幫你。”

沈濯沒回頭,擡手在肩上擺了擺:“不至于,沒殘。”

于逸秋原地站着,站了幾秒,然後小跑過去,跟上了沈濯,兩人一起。

李陶遠遠看着,看到于逸秋跟沈濯邊聊着話邊一起上了房車。

李陶沒有表情地看着,心裏默默沉了口氣。

身旁的盛為君也看着那邊,看到兩人上房車了,身影消失在門後了,咂咂嘴:“大佬人還怪好的嘞。”

李陶轉頭瞥盛為君。

盛為君理所當然的表情:“難道不是麽,他對我們秋一直挺好的啊,之前還讓打胎,後來從泰國回來也不讓打,同意生了。”

李陶這次什麽都沒說。

那邊,于逸秋跟着上了沈濯的房車,才發現沈濯的這輛房車跟他的竟然一模一樣,裏面內飾裝修半分不差。

于逸秋好奇地四處看看。

沈濯已經脫掉戲服,上衣丢在外面的地上,再脫掉鞋,光着腳進了裏面。

于逸秋從車內飾上收回目光,發現沈濯已經進裏面了,沒多想,跟着往裏面走:“沈老師,要幫忙嗎。”

剛跨進門,擡眸,就看見沈濯站在床邊褪掉了戲服的褲子。

于逸秋十分順眼地往某個中間部位一掃,眉峰自己跳起來似的高高一挑,吓了一跳的樣子,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沈濯看過去,見于逸秋一臉特別驚訝的表情,不知道這是在吃驚什麽,問:“怎麽了?”

于逸秋定在原地,擡手捂嘴,驚訝得無以複加的表情,同時驚嘆連連:“沈老師!你好大呀!”

“你這麽大的嗎!?”

沈濯:“……”

于逸秋放下捂嘴的手,還在吃驚:“你那裏不會平時也練的吧?”

這個練自然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指撸鐵。

沈濯無語,毛巾擦着身上的水:“可能嗎。”

于逸秋:“不可能嗎,那都是男人,你能那麽大?”

沈濯好笑地搖了搖頭,沒理這話,轉身進了淋浴間。

後來從沈濯車裏下來,回到盛為君李陶這兒,于逸秋就跟兩人八卦道:“大佬那兒好大,跟練過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那兒也天天舉鐵呢。”

盛為君:“哪兒?”

于逸秋天真的口吻:“雞雞啊。”

“噗——”

在喝水的李陶一口把水全噴了。

擰上瓶蓋,李陶板臉訓道:“你有病啊,這種有什麽好跟我們說的!”

又訓道:“人沈老師為了你腿都傷了,你上人車上沒說幫點忙,盯着人家下三路看什麽?”

“大不大跟你有什麽關系?”

于逸秋被訓得直聳肩。

他跟盛為君對視,盛為君也聳肩:看吧,又被罵了。

李陶這時道:“我們車裏有外傷藥,我都帶了,你等會兒給沈老師送過去。”

于逸秋“哦”了聲。

等李陶從車裏拿了藥給于逸秋,于逸秋邊接過邊随口道了句:“你今天怎麽不讓我離大佬遠點兒啊。”

“他受傷了,你不是得巴不得他最好去住院,離我遠遠的嗎。”

李陶飛起一腳就要踹過來,于逸秋拿了藥閃得飛快,哈哈哈地笑着跑走了。

李陶沖着于逸秋的背影直瞪眼,心裏全是罵罵咧咧。

沈濯那兒,于逸秋走了又回來了,手裏拿着塗抹外傷的藥膏。

于逸秋一上車就晃了晃手裏的藥:“沈老師,我給你抹吧。”

“我有這方面的豐富經驗。”

“保證抹得不疼,傷口也包得好看。”

沈濯剛洗完澡,正站在冰箱前喝水,聞聲看過去。

他挺會抓重點的,手裏的水杯擡了擡,問于逸秋:“什麽叫豐富經驗?”

于逸秋一臉大咧:“受外傷麽,哪個做演員的還沒有過。”

說着走到餐桌旁的沙發座椅前,拍了拍腿面,示意腳就擱他腿上,他來塗藥。

沈濯把水杯放進一旁的水池,走過去,問道:“以前拍戲經常受傷?”

他沒去于逸秋那兒,而是在桌對面的沙發椅坐下,示意藥膏給他,他自己抹。

于逸秋沒給,起身過去,在沈濯受傷的那條腿前蹲下:“在所難免的。”

“普通演員麽,有些劇組就是不會為你考慮那麽多的,那你也只能演啊。”

沈濯洗了澡,原本包過的紗布被他揭掉了,露出已經止住血的傷口。

于逸秋邊說着話邊拆藥,拿幹淨的棉簽沾藥膏,塗抹傷口。

他做這些的時候就蹲在沈濯腳邊,模樣細致認真,還會邊塗抹邊對着傷口輕輕吹氣。

沈濯看着,一時忘了接話,等他回神,他也沒再說什麽,而是伸手,在男生的發頂輕柔了把。

嗯?

于逸秋擡頭。

沈濯對上男生幹淨清澈的目光:“以後被誰欺負了,來跟我說,我給你撐腰。”

後來從山裏返程離開,沈濯坐在車裏,看見窗外的路上,于逸秋坐在一輛幫劇組拉設備的電動三輪車上。

他坐在後面的車廂裏,與一堆設備一起,身形随着車身的颠簸搖來晃去,他卻不嫌颠,似是還覺得有趣,臉上一直帶着笑。

沈濯的保姆車趕上,男生看見了半落的車窗內的沈濯,笑着擡手揮了揮。

當時他身後有晚霞,還有晚霞映照的天空與田地。

純真自由爛漫的樣子,像幅書寫田園生活的油畫般,映在了沈濯心中。

而于逸秋看着沈濯的車開過去,抿了抿唇,心裏有些小小的困惑——

他上沈濯房車的時候,無意間掃到放了些東西的餐桌上,有一盒“樂盼”。

于逸秋剛剛用手機檢索,發現那是盒治療抑郁症的處方藥。

是沈老師吃的嗎。

為什麽啊。

心裏是有什麽跨不過去看不開的事情嗎。

風自由涼爽,空氣清新舒爽。

于逸秋在這個做着快樂的自己的時候,略微出神地想着沈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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