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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于逸秋這晚幾乎整夜都沒睡,床上翻來覆去,不是回想過去和沈濯之間的點點滴滴,就是通過翻相冊看照片,回味自己到底什麽時候對沈濯有了不太一樣的感覺。

他第二次喜歡誰,頭一回遭逢愛情,太高興太興奮了,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他還淩晨給李陶發消息:【戳,睡了嗎?聊天啊。】

李陶沒回他,于逸秋捂着手機在胸口,躺在床上傻樂。

好不容易在早上五六點的時候睡着了,一不小心睡過,十點都沒醒。

沈濯來敲門,見于逸秋還睡着,床邊的椅子坐下,通過窗簾縫隙透入的日光,靜靜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容顏。

沈濯此時的心裏很靜,暖流彙聚,令他無比安心。

他想于逸秋是命運賜給他的禮物。

于逸秋醒來,午飯時間都已經過了。

他洗漱完走出卧室,先去阿姨的房間和嬰兒房看了看,生生不在,被阿姨放在推車上推出門溜達曬太陽了,于逸秋站在窗邊遠遠地看了看,沒什麽不放心的,轉身下樓。

他下樓的時候原本挺歡快的,昨天發生了什麽歷歷在目,他沒忘了他喜歡沈濯,也沒忘了沈濯說喜歡他。

結果到一樓,一跟沈濯對上視線,于逸秋頓時化身啞巴,無措地瞥瞥沈濯,心虛似的挪開目光又轉回來,還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樣,擡手抓了抓後腦。

沈濯原本正坐在沙發上刷手機,見于逸秋醒了、下樓了,一派如常地起身:“醒了,過來吃飯。”

于逸秋跟着走向餐桌:“你們都吃過了?”

沈濯進廚房:“嗯。”

于逸秋拖椅子坐下,還在抓後腦,納悶自己羞赧什麽,都不像平時的自己了,平時他起來,好歹見了沈濯還能黏黏糊糊地過去挨着喊一聲“沈叔叔”,現在好麽,話都不會說了。

于逸秋自問:你幹嘛?!

沈濯端着飯菜碗筷走出來,于逸秋趕忙飛快地放下撓頭的手,正襟危坐。

沈濯把碗和筷子遞給他,于逸秋竟然特別客氣地說了句:“謝謝。”

沈濯看過去,眼中飽含品味,不過什麽都沒說,轉身進廚房,繼續端菜去了。

于逸秋手裏的筷子一下拍上腦門兒——你正常點!

于逸秋主觀上是想正常的,可惜整個人不聽使喚,正常不了,這頓早中飯都吃得格外反常的安靜。

沈濯也不管他,坐在餐桌邊像平時一樣陪着,于逸秋安靜吃飯,他刷手機,于逸秋從碗裏擡頭,悄悄瞥他,沈濯感覺到了,要麽當不知道,要麽也跟着撩起眼皮看過去,可每次這樣,于逸秋都會在對視上的瞬間扯開目光。

沈濯好笑,第一次知道男生的臉皮能薄成這樣。

那邊,于逸秋吃得特別心不在焉,他明明自己反常,可見了沈濯如常又自然的樣子,不免琢磨沈濯為什麽光顧着看手機都不理他。

說點什麽也好啊。

手機有什麽好看的。

于逸秋小小不滿,用筷子頭戳碗,碗底沒飯,銀質的筷頭戳着骨瓷碗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安靜又寬敞的廳裏蕩起回聲。

沈濯擡眸,這才放下手機,問:“怎麽了?今天沒有喜歡的菜?”

于逸秋還在戳碗,低垂着目光,聲音悶悶:“沒有。”

他突然想到沈濯比他大好多,都是奔四的男人了。

這個階段的男人是不是對愛情的領悟和感覺,跟他這個年齡的年輕人完全不一樣啊。

這麽淡定。

就跟昨天晚上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那還沖進門親他。

于逸秋默默吐槽:才一個晚上,哼,男人真不是好東西。

于逸秋悶悶不樂的樣子太明顯了,每個字都恨不得寫在臉上,叫沈濯看得一清二楚。

沈濯心裏好笑:原來有脾氣有小情緒是這樣的。

怪可愛的,氣呼呼的,像只河豚。

沈濯收起手機,起身,他是要繞過桌子坐去男生身邊,于逸秋不知道,以為他這是要走、飯都不準備陪了。

男生側頭瞥眼地看過去,模樣更像河豚了。

沈濯則在他的注視中,出乎他預料地來到他身邊,拉椅子坐下。

于逸秋見狀,立刻收回目光低頭扒飯。

沈濯把一切看在眼裏,坐下後安靜地看了幾眼于逸秋,然後伸手,捏了捏那在他的凝視中一點點紅起來的耳朵,邊捏邊明知故問道:“怎麽了?”

于逸秋跟身上過電似的,沈濯一碰到他的耳朵,他就敏感得汗毛根根立起。

他本能地躲開,不想紅的不止耳朵,很快臉也紅了。

沈濯的胳膊搭他身後的椅背,緩緩靠近,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他耳畔問:“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

于逸秋覺得這男人怪懷的,竟然還明知故問。

于逸秋顧不上吃飯了,筷子放下,手扯了扯通紅的耳朵,轉頭,輕瞪了身邊人一眼。

落在沈濯眼裏,這模樣跟撒嬌有什麽區別嗎。

一點區別都沒有。

沈濯維持靠近的姿勢,又明知故問地說了句:“臉怎麽這麽紅。”

于逸秋現在何止紅,他整個頭都是滾燙的。

他繼續瞪男人:壞蛋!壞蛋!壞蛋!

沈濯讀懂了這個眼神表情,笑了笑,拉開距離:“吃吧,別餓肚子。”

于逸秋有點不服氣,越來越不服氣。

他想大家都是當事人,憑什麽過了一夜,他各種羞,沈濯一切如常?

憑什麽?

于逸秋碗一推,就要起身:“不吃了。”

被沈濯拉住胳膊,好脾氣地哄道:“好了,不逗你了。吃吧,剛醒,別餓肚子。”

于逸秋故作不悅的神色,偏頭:“不吃。”

沈濯笑,伸手拿起男生面前的碗筷:“要吃,我喂你。”

于逸秋再偏頭:哼。

沈濯笑哄:“好了,乖了。”

于逸秋幾下就被哄好了,肯張口吃了,但神情還是一副倔牛的樣子,吃得特別冷傲,下巴都挑着,還抱了胳膊在身前。

沈濯一口一口地喂着飯,起先拿話在哄,後來不哄了,聊起來:“今天起這麽晚,昨天沒睡好?”

于逸秋閉着嘴巴一聲不吭地噘飯。

沈濯:“因為什麽?太高興了?還是因為我親了你?”

于逸秋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一個度。

“我沒有!”

“我就是看了部小說,看入迷了,沒注意時間!”

對,就是這樣!

于逸秋才不肯承認他為什麽失眠。

他才沒有太興奮太激動得睡不着、還順便回味那兩個吻。

沒有!

沈濯跟着問:“看的什麽?”

于逸秋語氣硬邦邦:“忘了,不好看。”

沈濯笑:“不好看還看那麽久?”

于逸秋哼,一臉“你管呢”的傲嬌。

沈濯喂飯到男生嘴邊,含笑來了句:“不會看的是那本《我的叔叔突然親了我,我該怎麽辦》吧?”

于逸秋的臉又肉眼可見地紅了一個度,都快冒煙了。

沈濯:“你在蒸桑拿?”

于逸秋頂着漲紅的臉一下起身,不吃了!

沈濯:“飽了?”

于逸秋離開餐桌,頭也不回地往樓梯走去,最後恨不得跑起來——他羞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沈濯看着男生的背影,站在餐桌邊,邊用紙巾擦手邊笑:感情方面的臉皮薄成這樣,也難為他昨晚承認喜歡承認得那麽坦蕩。

那邊,上了樓的于逸秋對沈濯逗自己這事兒根本沒生氣,反而又開始唇角飛起。

他就跟戀愛腦上身一樣,邊翹着嘴角邊想:沈濯幹嘛就逗他不逗別人呢。

還不是因為喜歡他。

昨天他翻臉,沈濯可是沖進來就親他了。

也沒親別人。

還不是因為喜歡他,緊張他。

哼!

于逸秋身後那條隐形的尾巴都翹了起來,像一只邁着T臺步的驕傲的貓。

下午,沒有工作留在家裏的于逸秋從阿姨手裏接過生生和帶娃的活兒。

生生現在已經有十幾斤重了,是個肉嘟嘟的小家夥,日常午睡喜歡趴胸口趴肩頭。

于逸秋覺得躺着一動不動會難受,平時照顧午睡都會把娃扛趴在肩頭拍拍小屁股哄睡,今天也不例外。

正哼着歌把肩頭趴着的生生哄着,沈濯走近,先在于逸秋背後看生生有沒有睡着,接着走到面前,輕輕地用掌心拍了拍小家夥的後背。

于逸秋看看沈濯,感覺自己又要臉紅了,趕緊側過身,肩頭的小家夥剛好幫忙隔絕開視線。

不過于逸秋沒松口氣,身邊男人的存在感太強了,他沒走,于逸秋既能感覺到,又忽略不了,還非常的在意,同時唇角又控制不住地飛起——現在誰能跟他比啊,他還跟沈濯有孩子呢,誰都比不了。

下午,到了給生生加餐的時間,今天喂的是半個蛇果,果子切一半,也不用削皮,直接用鋼制的小勺子刮,果肉刮得像泥一樣沾在勺子邊,送進小家夥嘴裏,吃得不要太歡快。

這次也沒要阿姨幫忙,于逸秋自己喂,生生坐在他專用的餐椅上,沈濯陪在一旁。

生生吃得嘴角流口水,于逸秋要伸手去抽紙巾,沈濯先一步抽出來,兩人的手不自覺間碰到一起。

像水遇到了電,竄起細微的電流,兩人都有感知。

沈濯邊給生生擦着嘴巴邊偏頭側眸地去看于逸秋,于逸秋低垂斂目地看手裏的勺子刮果泥,唇角要翹不翹。

晚上,生生被阿姨接走了,于逸秋領了家裏的幾只狗出門,讓它們在門口的草坪上自由撒歡,他站在門口的廊下眺望。

沈濯不知什麽時候跟着出來,也站在一旁。

但沈濯沒眺望也沒看狗,他偏頭側目,視線裏只有于逸秋。

兩人垂落身側的手挨得很近,起先誰也沒動,不多久,沈濯伸手過去,悄悄地暗自地牽住了身邊男生的手。

“聊聊。”

沈濯的話音無比溫柔,像春天的風,再次令于逸秋耳郭變色。

于逸秋轉過頭去,看看沈濯,嘟囔:“你昨天也這麽說,最後差點不歡而散。”

沈濯不知不覺中靠近,肩膀都挨上了男生,他溫聲哄:“昨天也說了,是我的錯。”

“我情緒太差了,尤其聽到你說你要帶生生走。”

于逸秋嘴角要翹不翹,嘀咕:“我不是沒帶走麽。”

沈濯:“我知道,你當時也說的氣話。”

跟着道:“那我們現在可以誰都不說氣話地心平氣和地再聊聊嗎?”

于逸秋終于回頭,用盛着光的亮晶晶的眸子看沈濯:“聊什麽?”

沈濯溫柔地看進于逸秋的眼中:“就聊聊,既然都已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兩情相悅了,那是不是擇日不如現在,先把關系确定下來。”

于逸秋的嘴角開始克制不住地翹,裝得淡定,冷靜又期待地問:“什麽關系?”

沈濯:“戀人關系。”

于逸秋眸光閃爍,擡眼眺望遠處,他看到天上的一片雲,不知是否因他心境的關系,他眼裏,那朵晚霞盈盛的雲像一朵碩大的棉花糖,他只是看着,就覺得甜,特別的甜,滿心的甜。

“好啊。”

于逸秋應得又快又口吻傲嬌:“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先答應好了。”

說着便把頭枕向了沈濯的肩膀。

一刻都沒有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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