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

從外面看,這棟磚房應當有一些年頭了,土紅的磚塊有些都出現了裂痕與褪色的現象,某些金屬裝飾也都不約而同地有了氧化的印記。

謝忘目光從眼角瞥出去,掃了眼身後猙獰着的那個偌大的肉團。

屋裏有股分外反常的氣息,比肉塊上散發出的仍要強烈上許多。除此之外,他還感覺到了薩格斯·賀身上的力量。

裏面等着他的是什麽?

沒人能為他解答,但謝忘知道,他必須進去。

從門縫裏透出來的空氣染着潮濕與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味,像是帶着海水的鹹腥,讓人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謝忘伸手推開木門,這門出乎意料地沉。

并不似外表看上去那樣由廉價木材釘合而成,倒像是一整塊實木磨成了這樣。

而且這木頭摸上去還是濕的?

他愣了一下,極快回過神伸手在一側的邊框上也撚了一下——

濕的。

謝忘微微蹙起眉心,怎麽回事?

就算近期有過降水,也不可能把木頭浸個透心涼。這不像降水造成的,倒像是……

……在水裏泡過。

想着,他下意識擡頭想要大量一下其他地方的幹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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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落在二樓的玻璃窗室陡然一頓。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一張蒼白且英俊的側臉。臉的主人還挺眼熟,熟到一度讓謝忘像把他烤熟。

不過薩格斯應該是沒有注意到他,或者說沒有精力分神。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似乎在與什麽東西對峙着,薄唇張張合合,像是在說話。

但屋外仍舊安靜地可怖,除了肉塊發出“咯咯”的呻/吟,只剩林子裏穿過的冷風。

謝忘瞳孔驀地縮緊,幾乎是瞬間的,整個人毫無猶豫地跑進了屋裏。

為什麽薩格斯那個混賬在那裏?!

他恨得牙癢癢,還離奇的有了種饑餓感。

屋內沒有任何照明的東西,僅有的一扇鐵窗背對着光線密集的地方。些微的光亮從窗外透了進來,依稀照出了客廳的輪廓。

啪噠——

啪噠——

啪噠——

在狹小的空間內,水滴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無數倍地放大傳到謝忘的耳朵。

他順着水滴的聲音摸過去,木制的地板吱呀——地一聲響起,謝忘腳步一頓。

似乎是踩到了什麽黏糊糊的東西,他擡起腳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将會看到某些讓人三天三夜食不下咽的東西。

萬幸神明惜才,不忍心讓英才白白餓死,雖然這位英才也餓不死就是了。

地板上軟趴趴貼着的是一條海帶,應該剛離開海不久,上面仍舊帶着飽滿的水分。

但仍舊讓人感到有些詭異。

為什麽這裏會出現海帶?

謝忘一邊想着一邊看向不斷往下淌水的地方,是一塊棉花墊,似乎是吸足了水,正啪嗒啪嗒地滴着。

他伸手在上面按了一下,借着光線掃了一眼。

不是血,也不是其他什麽古怪的東西,聞這味道倒像是海水。

轟——

樓上猛然傳來一聲巨響。

謝忘一下回過神,邁着長腿朝樓梯跨去。

“別進來!”薩格斯的聲音透過門板低沉地傳了出來,他似乎感覺到了謝忘的氣息。

“晚了。”

謝忘松開把手,素白的臉正對着屋內,臉沉得像是去收屍。

屋裏沒有其他人,倒是有點別的東西。

比如,薩格斯·賀。

比如,他手裏的半條鱿魚。

再比如,一個畫了滿屋的禁锢陣。

薩格斯捏了下手裏的半條鱿魚,在幹澀的唇瓣上舔了一下,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去拿你的權杖和戒指。”

他說這話的同時,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一粒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而下,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菲利烏斯·辛尼斯塔不會給我的。”謝忘平靜地看着他,“一切的源頭都是權杖和戒指不是嗎?”

“不。”

薩格斯有些急躁地說:“不是的……”

他又沉默了一段時間:“親愛的,我需要你現在就離開這間房子,越快越好。”

薩格斯看起來十分痛苦,那些古老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想要侵占他的軀殼,謝忘似乎可以想象的到當年他選擇成為宿主時的痛楚。

他輕且快地眨了下眼,冷聲問:“你又要重蹈覆轍嗎?”

薩格斯有些艱難地轉過身,正對着他,房間裏被某種狂野的力量充斥了,像是把他們拽進了深不可測的旋渦。

“謝忘。”薩格斯雙眼閃過了一絲猩紅,一雙黑沉沉的眼眸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通紅起來,“離開這裏,找到你的權杖和戒指……”

他似乎堅持不下去了,幹脆把剩下的半條“海鮮”也吃了下去。

謝忘仍舊身形挺立地站在門口,平靜地看着這一幕。

薩格斯喘了口氣,朝窗外的某個方向望了一眼,嘴裏咕哝了一句:“它們要出來了。”

下一瞬,他整個人被後脊沖破的羽翼包裹起來,黏濕滑溜的觸手緩緩生長出來,軀體迅速被某種形狀奇特的、類鱗片的東西覆蓋。

似人非人,似神非神。

萬神之主,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被這個房間內古老的法陣禁锢,低沉地吼叫了一聲,聽上去十分急躁。

緊接着,他注意到了門前的謝忘。

謝忘仍舊冷漠地注視着它,看着這位萬物之主緩緩低下它高貴的頭顱,也許這是個不恰當的比喻,但不得不說這一動作倒是與犬類十分相似。

阿撒托斯先生用低沉且沙啞的嗓音發出了幾個讓人聽不懂且困惑的字符。

但神奇的是,謝忘聽懂了這種古老而神秘的語言。

阿撒托斯虔誠地說:“我愛您,我的神。”

謝忘冷着臉:“………………”

這位萬物之主顯然有些話痨的傾向,在一句沒頭沒尾的示愛後,它繼續逼逼——

“現在我要去為您清理一些雜碎。”

“請您不要嫌棄我醜陋的模樣。”

“請千萬不要抛棄我好嗎?”

“我心甘情願為您付出一切。”

諸如此類,十分狗腿,也同樣令人迷惑。

在說到第十一句廢話的時候,它的聲音猛然降了下去。

謝忘知道,這東西該走了。

來晚了啊啊啊,我一周多趕完了現階段所有作業,久等了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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