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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吵架之後他并沒有立即離開,躲在隐蔽處觀察她,自然就不會錯過她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明明是不想跟他吵的,她為什麽偏要讓兩人都傷心呢!不可否認,在聽見她對他的控訴時,他是很生氣!她根本就什麽都不了解,憑什麽來指責他!她的指責踩中他心中深處的創傷。過往的痛苦回憶,他以為只要不想就很快沖淡,可是如今被再度扯出來後,他才明白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那個內心深處的傷口原來從未痊愈過,現在更是血流不止!原本誰來指責他他都可以嗤之以鼻,但那個人偏偏是“李霜”,對他造成前所未有的影響。

“張濤,你說王爺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丁成有點無奈地問身邊的同僚。雖然王爺是一臉沉定地坐在眼前,但他和張濤報告着邊防的動靜,他卻連眉毛也沒動下,心很明顯就不在此。

“昨夜王爺與夫人吵架。”張濤小聲回應他。昨天在回府的路上,王爺和夫人已經有問題,吵架是遲早的事。

“良辰都被吓哭了。”丁成有點忿忿不平。王爺他們吵架波及到旁人似乎有點過火了。“她說以前只有夫人無理取鬧,王爺不會理睬,從未見過王爺像昨晚那樣怒形于色、暴跳如雷。”

張濤無奈地嘆口氣。“王爺對夫人的感情超乎我想象。”原本是件好事,王爺內心的痛苦能因夫人而減少一點,可夫人偏偏不合作,處處跟王爺對着幹。

“要跟夫人談談嗎?”丁成問。向來都是由張濤出謀劃策,他負責執行。

看了心不在焉的霍東賢一眼,張濤又嘆了口氣。“現在看來不談不行了。”他只是個軍師而已,何時連別人的家務事都得攬上身了?

天剛破曉,孔念慈已經起床。

昨晚她一夜無眠,腦袋想的全是張濤突然到訪所說的話。

他說,身為霍東賢的女人不能老惹丈夫生氣;他說,霍東賢一直都不開心,只有她才能使他開懷;他更說,她不應該指責霍東賢的,他背負的包袱已讓他喘不過氣……這一切她都知道,只是有心無力。

她不屬于這個世界,遲早得回到原來的地方。她情不自禁地愛上霍東賢已很不對了,不能讓自己一錯再錯。如果她現在不顧一切地愛霍東賢,那在她回去之後,他又該怎麽辦?或許他只當作了一場夢,可是她不能當什麽也沒發生過!要是注定沒有結果,又何苦勉強?有什麽她一力承擔算了!想不到她頭一次談戀愛竟是如此痛苦,欲愛不能。她知道,霍東賢心裏是有她的,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她的話而發那麽大的脾氣。這就夠了!她已比李霜和秋雲幸運多了。這樣的話,她就算被他欺騙也心甘情願了。

上次找不到神祗,她現在必須得再找一次。她與霍東賢之間波濤暗湧,為了以免夜長夢多,她得确定回去的日期才行。而且,她覺得在快要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兩人還是不要風見面的好。 于是她收拾了個包袱,換上男裝,打算趁早上其他人還未起床之際悄然離去。

誰知有人竟比她更早!

才打開房門,霍東賢已鬼魅般站在她眼前,害她因驚愕而張開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他的臉一片陰霾,可是眼眸內翻滾的怒火已經燒到孔念慈身上來!她要走的決心立刻在他咄咄逼人的眼光下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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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早。”她納納地開口,心虛地将包袱藏在身後。“我……我還是再睡個回籠覺!”她急忙關門,卻叫他伸手擋住。

“你……你放我下來!”

眼睛一花,她已被霍東賢扛上肩頭,包袱也不知何時被奪了過去。

不理她的叫嚷,他直接把她給扛到自己的房間,就算在路上被下人看見他也不管那麽多了!

把她抛在床上,他将包袱扔得遠遠的,站在床頭看她。

見包袱被扔掉,孔念慈急着要去撿回,被他橫出的手攔住。

“你發什麽瘋!一大早莫明奇妙地把我扛過來,還亂扔別人的東西!”孔念慈終于忍不住叫出來。這個陰陽怪氣的男人讓她捉摸不定。

“是誰讓我發瘋的!?你竟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說過沒我的命令不準出府,而你打算偷跑!?我也說過不準你穿成這樣不男不女的,你還要挑戰我的忍耐力?!”他失去理智般地去扯她身上的衣服。他說過她敢這樣穿,他會親自幫她脫掉的,她完全不當一回事!

“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非禮了!”她死命抓住自己的衣服,可是畢竟是柔弱的女人,力氣哪比得上他,轉眼間已被他撕下一大片衣襟!

“非……唔!”

她真的打算喊非禮,可是才開口便給吻個正着!他在懲罰她!他像頭發狂的野獸般失控,就着她的雙唇又咬又啃,就算嘗到血腥也不肯放松侵犯,血腥只是讓他更加興奮而已。他的雙掌也不曾停歇,粗魯地将她扒得只剩下胸衣。在觸到冰肌玉膚之後,他急促地探索身下的美好,一手移到她光滑地背後把她壓向自己,另一手更是放肆地摸遍她全身。

不是這樣的!孔念慈在心裏狂亂地吶喊!她已經不反感與他發生關系,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在他滿懷憤怒只想報複她的情況下!她顫動的身軀幾乎是承受不起他失控、狂亂的愛撫!

唇舌糾纏已經滿足不了他,他火熱的雙唇開始向她的身體進攻。

口得到了自由,她以為自己會尖叫出來,但不行,她只能哽咽着不能成語。

“你……要……強暴……我嗎?……”她絕望地問。

她的話讓他僵直!擡頭看着她被淚水濡濕的小臉,這女人到現在還拿她的眼淚來拒他于千裏之外,叫他怎麽不痛心不生氣!?他揚起拳頭,又快又狠地朝着她梨花帶雨地臉揮去!

孔念慈以為他要動粗,惶恐地閉上眼——

“轟”的一聲巨響,堅實的床榻為之震動!

孔念慈呆呆地看着氣喘如牛的霍東賢,而他的拳頭就打在她耳側的木板上,她幾乎被發出的巨響震聾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就是這麽讨厭我?”他痛心地問着,全身青筋都隐隐鼓動着。

如果不是因為睡不着,如果不是想要去看看她,她現在大概已逍遙在外,完全不知道這裏還有一個男人為她的不告而別痛苦不休!曾經,他親手破壞過多少美好家庭?所以現在她的離別只是他的報應?!

他忽而大笑。“我知道!我是個禽獸不如的男人!我生剝活埋了多少人,摧毀過多少無辜的民族,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我這雙手充滿了血腥,我身上流的血是冰冷的,我的人生也只為了殺戮!這樣的我,這樣的我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讨厭,又有什麽資格來期盼一個女人的愛!”

他笑着,卻哭了!淚滴到孔念慈身上滲到她的心裏,深入骨髓。只能用“震憾”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一個男人,一個尊貴如他的男人在她面前流淚!一下子,她竟對他多年來壓在心頭上的痛楚身同感受。這一刻她忘了他的欺騙,忘了終究要別離的事實,只想好好地安撫眼前這個脆弱的,痛苦的,無助的男人!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心痛,現在她了解了,如果可能,她情願經受戰火的那個人是她!

伸出手臂,她将他拉下來緊緊地抱住,給與他力量。

“不是的!過去的那些事一點意義也沒有,你往前看,前邊有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他們不曾背叛你,這麽多年依然不離不棄、忠心耿耿地追随着你,是因為他們心中的霍東賢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是一個先身士卒的将領!你應該相信他們的眼光,更應該想信自己!“

“你是在同情我嗎?”被她抱着,他自嘲地問着。

“你需要別人的同情嗎?你是一個那麽英偉不凡的男人,我的目光總不由自主地就跟随着你去了。”她輕柔地安撫着他,閉上眼睛感受他逐漸平緩下來的呼吸。

他不語,享受着她的體溫與溫柔。

半晌,他撐起半個身子深情地看着她。“你想知道秋雲與龍王妃到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仿佛沒看見她錯愕的神情,他自迳沉浸在回憶之中。

“那年我十八歲,剛被提長升為将軍,擁兵十萬,可謂意氣風發、少年得志。兩個月後,皇上下旨要我去勸降邊境一個小民族,就是秋雲他們的族。那個族長不管我軍使者怎樣威逼利誘,怎麽也不肯降尊投靠金壁王朝。兩軍對峙了十數天,我恩師親自帶了幾個随從前去找族長談判,活生生的人去竟全被擡着回來,無一人幸存!或許在秋雲他們眼中這是正義的反抗,可是在我眼中卻只是濫殺無辜的邪惡行徑!我當下怒火沖天,帶領一隊精兵将這個小民族踏平!在我心情平複後我才驚覺自己幹了多麽不可原諒的事!他們只殺我軍幾個人,我卻把他們全族都滅了,不管男女老少,一個不留!面對堆積如山的屍體,我不敗而哭!雖然爾後的戰争中,我都有意将交戰雙方的傷亡減到最低,卻怎麽也無法彌補我曾犯下的大錯。每當午夜夢回,耳邊響起的都是撕心的哭嚎與呻吟聲。我以為自己可以忘記的,卻只是自欺欺人。”

聽着他沉痛的經歷,她不出聲,只盡自己的能力給予他最大的鼓勵。霍東賢像只小貓般趴在她身上任她愛撫,只要有她在身邊,再苦澀的心情也能嘗到甘甜。

“如果,你因為我的過往而決意要離開的話,我不會再阻止。”他仿佛下了生死決擇般開口。既然留住她只能得到她的恨,倒不如放飛她。

“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我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你,過去的你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她真摯地直視他子夜般幽深的眼眸。

“但你不讓我碰,又要離開,為什麽?”他語氣中有濃濃的指控意味。

不能告訴他自己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事實,她只能挑了個不那麽敏感的話題。“你欺騙我的感情!這陣子你對我改觀只是讓秋雲他們相信我對你的重要,進而用我來作餌釣大魚?”

“何必這麽麻煩,我直接迷惑秋雲不是更省事?”他也想對她的在乎只是逢場作戲,但那是事實,輪不到他否認。

這男人當真以為自己是情聖不成?她心裏很不是滋味,嘴裏也不饒人。“那你明知‘賞菊宴’危險為什麽還要我出席?”

“我承認在這點上我是有點冒失,但別告訴我你會不想去!何況如果你不擅自離開侍衛的視線,根本一點危險也沒有。”原來她只為這個跟他懊氣,他輕松不少。

“敢情都是我的錯了。”她冷哼。打死她也不承認自己早就後悔莫及了。

“我們大家都有錯。”他在她臉上印了好幾個吻。“我應該讓你先知道‘賞菊宴’的危險性,而你也不該亂來。”他欲罷不能地往她身上其他地方吻去。

“呵……好癢,你不要逗了。”她笑着推擠他壯碩的胸膛。

“我想要你,可不可以?”他突然認真地問。在這種動情時刻,再加上她幾近赤裸的躺在身下,很少男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仍能把持得住。

“呃!”孔念慈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很火辣,這種熱烘烘的眼神對她造成不小的影響,害她渾身也像點了一把火。她知道,她是願意為他所擁有的,于是,她紅着臉,在他期待的眼光下羞怯地點頭。然後他火熱地吻住她,一切就這麽發生了。

中午時刻,孔念慈卻因為早上的那場歡愛而依然沉睡着。霍東賢躺在她身邊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的臉。照理說,生過孩子的她不應該那般慌亂無助才對,抱着她,他覺得不是以前那種感覺,既陌生,又甜蜜,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激情。

她究竟是誰?孔念慈?他曾經聽她這樣自稱過,可這身子明明是李霜。他被這個突然性情大變的妻子弄糊塗了。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有點失落,但起碼有适應的時間,不用立即就得面對他,尴尬得不知要說什麽。

想起兩人赤裸相擁的情景,她不禁臉紅。男女之間果然有很大差別,但又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逢!除了驚訝之外,她還弄清了為什麽熱戀中的男女總會情不自禁地要完全占有彼此,那混合着汗水的交纏狂野得讓人羞赧,卻又該死的刺激與甜蜜,讓人不能不深陷其中。呀,她怎麽在與他做愛後變得黃色起來?她連忙爬起來穿好衣服離開能讓她糊思亂想的床榻。

由昏暗的光線推測,時間已經是黃昏了。她竟然睡了一整天!?良辰找不到她,不知會不會以為她真的離家出走呢!到時弄到人盡皆知,她該如何解釋今天的去向?看來她還得趕快回“湘園”才行。她匆匆走出卧室,在前廳遇到王媽。自從秋雲被撤之後便由經驗老到的王媽照顧霍東賢的起居飲食。

像做了壞事被抓個正着,孔念慈心虛地不敢面對王媽。“王媽,你好。”低着頭,她想從王媽身邊走過。

王媽迎向她有禮地問道:“夫人是想先沐浴還是先吃飯?”

“吓?”孔念慈一時反應不過來。

“王爺有要緊的事外出了,他臨出門時交待老奴來服侍夫人。”王媽笑得很高興。

孔念慈的臉轟的炸紅!霍東賢的态度那麽暧昧,任誰也會猜到他們一個早上關在房內做什麽了!她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還是先吃飯吧。王爺說夫人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正擔心你餓着呢。”王媽把她帶到偏廳,那裏早就擺滿豐富的飯菜。

他們老一輩的人全都希望王爺能夠幸福。既然王爺能跟夫人好好相處,那就最好不過了。夫妻間相濡以沫是很重要的,下人不是全都得看主人的臉色來做人嗎?只要主人矛盾一起,整個家也永無寧日,和睦才是福呀。

霍東賢的細心讓她甜上心頭,原本就緋紅的臉更加紅潤。她的确是餓了,滿桌的美味食物也的确吸誘人,不過王媽的眼光讓她久久不能動筷。她覺得自己是動物園以供人觀賞的猩猩。

“夫人為何不動筷?飯菜不合胃口嗎?”王媽盡職詢問。

“王媽,你不用站在這裏看我吃,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孔念慈婉轉地開口,希望王媽會意。

王媽明白夫人是在害羞,體貼地留個獨立空間給她。“那我先出去,如果有需要可以叫我,我就在門外。”

王媽出去後,孔念慈才能随性地大飽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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