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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玩家就像是勤勞的小螞蟻，将妖魔洞穴搬了個幹幹淨淨，孫三郎的屍骸比較新，臉上還殘存着一些血肉，能模糊看見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

一張樸素的農民的臉，定格在驚恐的瞬間，讓玩家看了心裏都不太好受。

将孫三郎的屍骸放到棺椁裏，再收入背包，所有玩家收殓屍骸的任務就都完成了，下一個任務随之出現，他們要去青山村找周五娘。

不過之前還有個任務，那就是沈夢陽發布的，埋葬其他屍骨的任務。

拿技能在地上戳了幾個坑出來，将那些已經不辨面目，甚至都分不清哪個骨頭架子屬于誰的屍骸扔進去，沈夢陽最後施展土系法術，将土蓋上，将地弄平。

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塵歸塵土歸土，這場災難終于落幕。

三千夢看着站在空地前，神情哀傷的沈夢陽，因為見到真正的施法而激動的心都平靜了下來。

她用肩膀撞了下身邊的桃子，小聲說：“沈夢陽在這段劇情裏是什麽作用？她是主角嗎？”

“應該是吧，學有所成的主角下山斬妖除魔，這不是大多數仙俠游戲的開頭嗎？”

桃子心情也有些複雜，只要是有同理心的人，看到無數屍骨被從妖魔洞穴裏一一搬出，都會像她一樣，打不起精神。

他們能從屍骨上撕咬啃食的痕跡，想象到那個妖魔是如何享用這場大餐，也能從遺存的掙紮痕跡上想到，當初那些人，到底有多麽的絕望。

三千夢癟癟嘴，搖了下頭，“我之前覺得她不是主角，玩家才是。”

“現在你還這麽認為？如果沒有她，沒有玄瑛，我們打不過這個妖魔，擋不住它。”

雖然是因為玩家的等級不夠高，才導致戰鬥時無比艱難，甚至差點兒翻車，但是桃子依舊覺得，玩家擋不住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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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最後開大時傷害太高了，稍有不慎就會團滅，如果沒有沈夢陽和玄瑛出手，玩家就算到了十級，也不可能擋住。

“你說的對，游戲宣傳的時候說，玩家可以更改命運，可我怎麽覺得，沈夢陽才是那個更改命運的人，玩家就是打個醬油。”

三千夢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桃子不贊成三千夢的看法，有些時候，大可不必那麽極端。

“如果沒有玩家，沈夢陽可能會死，玄瑛可能會魂飛魄散，玩家的作用沒有你想象中大，但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小。”

桃子的話點醒了三千夢，她确實是有些極端了。

或許是因為看見了那些屍骨，讓她很想很想将一切再往前跳一跳。

既然玩家可以更改命運，那為什麽不讓玩家将所有人救下來呢？

“都怪這個游戲，設計的什麽破背景，就不能來點兒歡快的太平背景嗎？”

三千夢內心的怒火無處發洩，最後只能以吐槽的方式，沖着游戲背景設定去了。

沈夢陽聽到了玩家的對話，玩家當着NPC很少會注意對話隐私，因為在玩家的認知裏，NPC是程序設定好的，不可能跟她們又互動。

她們和NPC在同一個世界，卻像是隔着一層看不見的，名為程序的牆。

但是問天界并不是由電腦構成的虛拟世界，沈夢陽有自己的想法，其他“NPC”也有。

現在玩家接觸的人少，倒是還無所謂，等玩家接觸的人多了後，差異就太明顯了。

沈夢陽從不認為只有她聰明，就算問天界的大背景還是比較古老的封建時代，可那些能修行的人，活了幾十上百年的人，哪一個愚笨呢？

玩家的來歷被人猜到無所謂，隔着世界屏障，他們怎麽折騰也不可能禍害到藍星，但是沈夢陽還活在這個世界，她不光活着，還身懷巨寶。

所以她必須讓玩家們明白，這個游戲的NPC不是簡單的程序編程。

沈夢陽擡頭，看向還在跟桃子吐槽游戲背景設定太奇葩的三千夢。

她的目光如同黑夜中的炬火，明亮溫暖，又帶着足以将人灼燒的炙熱，燃燒着空氣，帶來能溫暖人，同時也能燒毀人的溫度。

三千夢說着說着，聲音就變小了，因為她發現沈夢陽在看她了。

應該是在看她吧？

“桃子……”

“別說話。”桃子比三千夢更早的發現沈夢陽的異常，她比三千夢要敏銳的多。

嘴上不讓三千夢說話後，桃子給三千夢發了密聊。

桃子：不對勁啊，是不是有隐藏任務？

三千夢：！！真的假的？我随便說幾句話難道觸發關鍵詞了？

真要是這樣，她以後沒事兒就跑去NPC跟前說話！指不定哪句話就讓NPC注意到，然後能接到隐藏任務！

桃子：不太像，你不過是吐槽了兩句游戲，那能有什麽劇情關鍵詞

三千夢：也對……

在玩家想破腦袋猜測沈夢陽想法的時候，沈夢陽已經走到了兩人面前，并且一臉自然的主動跟三千夢搭話。

“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啊？”

三千夢不禁腦袋一片空白，她剛剛說的話？她說了什麽話來着。

不對，為什麽NPC會主動跟她搭話，還順着她剛剛說的話來說！這真的是NPC，不是真人嗎？

大概是有恐怖谷效應，意識到眼前和人長得一模一樣的NPC很可能思想也和人差不多的時候，三千夢只覺得恐怖。

恐怖到她當即就心想，以後再也不當着NPC的面胡說了，有什麽話不能密聊講啊。

“我也想讓問天界變得太平，讓所有凡人能安居樂業，讓他們不必再時刻為妖魔所威脅，讓修士能安心悟道，登天成仙。”

沈夢陽鄭重說道，眉眼間全都是認真。

原本游戲裏的悲劇，大多數都是基于這個背景設定。

斬妖除魔，修者和妖修的勢不兩立，人間的凄風苦雨，歸根結底都是因為那些為禍人間的妖魔。

如果能徹底解決妖魔的問題，那麽很多悲劇都不會發生。

沈夢陽當然知道，矛盾不可能只有一個，世間不存在一勞永逸的事情，但困難就在眼前，當然要全力以赴解決眼下最大的困難，才能繼續跨步向前。

這一片天地，停滞在原地的時間，太久太久了。

玩家被沈夢陽的認真感染，浮躁的心不自覺的壓了下來，但是随之而來的，就是無力感。

是自覺無能為力的感覺。

她們只是玩家，是現代和平社會成長起來的年輕人，沒經歷過真正的戰亂，沒有過生死之間的選擇。

或許會比同齡人優秀一些，但光憑她們的能力，妄想去改變一個設定上千百年來都是如此的問天界，何其之難。

桃子和三千夢想的深一些，所以不敢輕易許下承諾，她們性格沉穩，可不代表所有玩家都沉穩。

大部分玩家的字典裏只有一個字——莽！

什麽妖魔亂世，閉着眼睛莽過去就對了！任何阻擋在玩家面前的事物，只要敢亮血條，統統都得死！

所以沈夢陽的話，被一大群玩家熱情的接了下去。

“老鄉說的對啊，咱們就應該讓問天界太平起來！”

“驅逐妖魔，恢複問天！”

“莫道玩家一只眼，挑動問天天下反！”

“妖魔鬼怪，寧有種乎！”

“玩家來了，問天界就太平了！”

不怕事還想搞事的玩家，連口號都喊出來了，而且還喊得挺合理，桃子和三千夢也被喊的心潮澎湃，心中湧起蠢蠢欲動的搞事之心。

他們可是玩家，他們怕什麽！

你游戲官方自己弄的NPC都敢搞事，那就別怪玩家更離譜！

“那就以桃源村為根據地，向外擴張！咱們要一個個接納農村，然後農村包圍城市，武裝自己，最後将那妖魔全都鏟平！”

桃子已經想到了具體的路線，年輕人确實沒有見過真正的亂世，但是史書已經交會了她如何選擇。

修士做不到桃子說的那些話，因為修士人數對比妖魔太少，況且修士修煉還會占據一大部分時間，沒辦法天天在人間斬妖除魔。

玩家做的到，因為玩家人數足夠多，玩家也能天天斬妖除魔。

人海戰術，是玩家玩的最六的戰術！

“第一個是桃源村，第二個就是青山村，走！去青山村交任務去！”

三千夢振臂一呼，玩家瞬間跟着一起鬼哭狼嚎，場面熱鬧的像是山賊要分贓。

沈夢陽搖搖頭，将腦海中不恰當的比喻甩出去，怎麽能說好心的玩家是山賊分贓呢？

然後下一秒“山賊”內部就打起來了。

那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直接上手，菜雞互啄，在地上滾着打。

因為玩家要開始“分贓”，然後為了搶從妖魔洞穴找到的好東西，折騰起來了。

他們也挺有分寸的，畢竟瓜分戰利品自有一套成型的規則，就是跟朋友打鬧罷了。

這場打鬧，倒是沖散了玩家看到一堆屍體後的低沉，一掃郁郁之氣。

等天都快黑了，事情才算結束，玩家成群結隊要去青山村。

沈夢陽從商城裏兌換了馬車，原主身上有一些靈石，不多，也就夠在商城買個馬車。

馬車很大，裏面有點兒法術在裏頭，二十個玩家都進去也不顯擁擠，沈夢陽親自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