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會面後，周雅茹問道：“昨天晚上可好玩？”

“好玩。”兩人默契附以笑臉回應。

“那就行，”周雅茹長松一口氣。

其他的她也別無所求了，但求兒子能開開心心的。

周雅茹慷慨道：“走吧，去玩去。”

還有那麽多好玩的地方都沒有去過呢，正好一家人在此就當共同出游了。

“走走走，”封蕭蕭激動不已，今天要去的地方她都很喜歡呢。

過後，為了方便出行易水寒還特地租了一輛車，心裏暗自默念道今天勢必要帶爸媽好好玩一圈。

一路上，他們途徑納木錯湖，湖水如純透玉石、藍水微光如星星點映，水天同色蔚藍仙境。

汽車拐過山路、轉彎以後南迦巴瓦最美雪峰如神秘仙境屹立在山之最頂巅。

最美六大冰川之一米堆冰川，如夢幻城堡般冰亮透徹，冰川渾然天成，大自然之鬼斧神工令人嘆為驚止。

游玩了一天後四人已經稍顯疲憊了，這會見正好附近有餐館便坐下來吃飯順便休息一會。

見媽媽周雅茹這會在松筋骨稍顯疲憊，易水寒趕緊上前幫忙揉肩膀按摩，親切關懷道：“累了？我給你捏捏。”

“好，謝謝兒子了。”周雅茹欣慰一笑，她知道易水寒一直以來都是孝順而又聽話的好孩子，這會看着更是心疼了。

周雅茹嘆氣一聲，無力感油然而生，她嘆息道：“從小到大你就讓人省心，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學習上都會全力做到最優；如若不是這一場生病，也許以後你還可以邁向更高的人生階梯。倘若可以，如你換你健康無憂，我願獨自一人承擔這所有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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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揉肩膀的動作僵止住，停頓好幾秒過後才繼續。

對于爸爸媽媽，他十分自責且內疚，總覺得對不起他們。

“媽，別說這些。生育之恩、養育之恩我還未曾奉還，現如今還要年過半百的爸爸媽媽即将面臨白頭人送黑頭人，我實在是不孝。”

易水寒泣不成聲，但卻又無力改變這一切：“是我沒用，辜負你和爸爸的心血了。”

周雅茹擡手拍拍易水寒給自己揉肩膀的手，安慰道：“我不許你這樣說，從始至終媽媽都以你為驕傲、你的存在讓我你爸爸倍感欣慰，在我們心裏你就是最好的兒子。”

至于白頭人送黑頭人這件事，周雅茹痛心難忍；

過去她總時學着逃避，不願面對這赤裸裸且又揪心的事實，所以才會讓彼此都陷入痛苦之中。

直到現在她依舊無法釋懷，若說唯一所求那便是希望水寒離開時能少些痛苦，不要再飽受疾病摧殘。

見兒子哭得這樣難受，周雅茹起身來溫柔以對幫他将眼淚給擦掉，她笑道：“小時候你哭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給你擦眼淚的，沒想到長大以後還是這樣；如若是這樣我倒希望你能回到小時候，這樣起碼能活得自在一些。”

若能回到小時候，那這樣的話起碼水寒還是健健康康的，不受疾病困擾。

易水寒破涕為笑：“誰能永遠當小孩啊，媽媽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嘛。”

周雅茹淚如雨下，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想要你永遠做我的小孩。”

此話一出，易水寒再次情緒崩塌，心疼難止上前将媽媽摟入懷中嘶聲裂肺痛哭：“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是我讓你難過了。若有來世我定要再做你的小孩，但是這一輩子我怕是要違約了。”

周雅茹緊緊抱着易水寒，最後一次感受兒子那炙熱的體溫，過後她釋懷一笑回應道：“那就說好了，來世我還要當你媽媽，你也同樣要當我的兒子。”

這一輩子，恐怕要止步于此了。

餐廳不遠處，封蕭蕭和易天中默默注視着這一幕，不知不覺間也淚濕濕的。

易天中這會心裏刺痛無比，這樣一幕看起來仿佛就像是在告別，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且無法接受。

視線再回到手中所捧的飯菜，只見原先蒸騰的熱氣早已不複存在，看起來似乎已經涼了。

望着那受涼的飯菜，易天中失了神。

“叔叔？”封蕭蕭在旁輕輕叫喚了一聲。

“嗯？”易天中口目呆滞回過神來。

封蕭蕭提醒道：“該吃飯了。”

“好，”易天中木然回應，在走過去之前伸手将眼中淚擦幹。

五分鐘後，待所有菜都上齊之後四人便準備吃飯了。

不同于以往，這一次的餐桌氛圍尤其熱鬧，這會易天中還特意說起了易水寒小時候的搞怪趣事。

易天中道：“你這小子小時候可皮，将我瓶裏的好酒喝光了不說，還給我兌了水進去；待我拿着這酒去和別人吃飯都被朋友給笑壞了，說我買的假酒。”

說起這事易水寒樂呵不止，回駁道：“那都是媽媽給我出的主意，說是用着方法能給你戒酒。”

見事情被拆穿周雅茹一臉不認賬，雖然心虛但依然一副倔強模樣辯解道：“沒有哦，我只是跟你說可以試試，誰讓你真的去做了。”

其實真正的酒已經被她給倒光了，就連易水寒喝的“酒”其實都是水。

會想起這周雅茹就忍不住發笑，都是傻乎乎的父子兩。

易天中無奈一笑，還真是敗給這娘兩了。

視線往下走見炖菜裏有一個雞翅易天中随即夾起往易水寒碗裏放去：“你最愛的雞翅。”

“謝謝爸爸。”易水寒微笑回應。

看着這個雞翅易水寒心裏感慨良多，其實爸爸和媽媽都是一樣愛她的，只是爸爸不怎麽會表達、往往用心動來證明自己的愛。

易天中情緒溢上心頭，強壓不舍叮囑道：“趕緊的吃飯吧，得吃得飽飽的。”

只有吃飽飽、補充足夠的能量，才能有更多的底氣對抗身體中的病魔。

“嗯，”易水寒乖乖回應，将碗中的飯菜全部都吃光。

吃肉喝湯一滴不剩，将所有的不舍和難過全部都咽到肚子裏去，直到滿滿的飽腹感傳來才停止進食。

看着兒子積極進食易天中漸漸開始坦然釋懷，見桌子上有空杯子随即倒上一杯酒給易水寒給遞了過去：“陪爸爸喝一杯吧。”

一旁的周雅茹壓低聲音輕輕吸了一下鼻子，這樣的場景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易水寒将杯中酒接過，學着爸爸的模樣碰了一下酒杯。

“乒”碰杯聲音響起，這樣清脆的碰杯音直擊心玄，以至于當易水寒和易天中兩人對視時都眼帶淚光。

易水寒長嘆氣一聲故作輕松模樣叮囑道：“爸，以後少喝點酒。”

“知道了，”易天中哽咽下應，而後将杯中酒一幹而盡。

易水寒接過酒同樣一幹而盡，這酒沒有他想象當中的那麽辛辣，前調是辣的，但過後卻是甜甜的，讓人回味無窮。

易天中妄想再喝一杯，然而卻被周雅茹攔住了：“老易，夠了，再喝就醉了。”

無奈之下易天中只得放下手中酒，肉眼可見的失落惆悵。

見此易水寒喊話道：“爸爸，你可曾記得我剛剛叮囑過什麽了？”

易天中閉目忍淚回應：“少喝酒，我答應你便是。”

餐桌之上封蕭蕭并沒有說話，默默将一切都收于眼底。

雖沒有一字提別離，然而卻處處透露着別離之意。

說釋懷是假的，不想讓彼此難過才是真的。

吃完飯後，幾人便也就走出了餐館。

提及到下一個要去的景點時，封蕭蕭提議道：“我們去納金山吧。”

“可以啊，走。”易水寒率先回應。

周雅茹和易天中也沒有異議，紛紛附和：“走走走，去吧。”

在去往納金山的路上車上氛圍尤其安靜，就如陷入死寂一般其中被悲傷情緒覆蓋籠罩着久久難以抽離。

來到納金山系挂經幡處，擡眼不可見的高聳山峰讓人忘卻止步。

下車的時候易水寒已經稍微有些呼吸困難了，但他還是強裝無事模樣執意要一起幫忙挂經幡。

出于對易水寒的身體狀況考慮，封蕭蕭攔住了他前行的步伐：“水寒你不用上去，我就上去挂個經幡、很快就回來。”

易水寒不聽，這會很是倔強：“你要去，我自然是要陪你一起去的。”

這一回封蕭蕭不再妥協，語氣冰冷沒有商量的餘地：“不用，你只需要等我回來。”

易水寒欲言又止：“我……”

“行了，就在這裏吧。”話落封蕭蕭就抱着經幡往系挂處所在的方向走去。

臨行前，封蕭蕭再次回過頭來語氣沉重叮囑道：“一定要等我回來，一定。”

“好。”易水寒淚如泉湧附和回應。

“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最後再看易水寒一眼，封蕭蕭轉身離開即刻前往經幡系挂處，轉身的那一瞬間再也抑制不住眼中苦淚。

但時間剩餘無多容不得她多想了，她得以最快的速度系挂經幡然後折返。

待封蕭蕭的身影消失在可視範圍內，易水寒再也無法強裝堅強，心髒底部傳來的陣陣刺痛如針紮般痛感直入神經。

見易水寒不對勁易天中和周雅茹趕緊上前将易水寒給扶住：“水寒？”

周雅茹急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大顆大顆淚如雨下：“水寒，你哪裏難受？你趕緊告訴媽媽，媽媽馬上帶你去醫院。”

易水寒試圖強壓着身體傳來的不适感，然而伴随眩暈和耳鳴他已再無其餘反抗之力。

到此最後限期，他已經無力再掙紮。

“沒用的，不用去了。”他自知自己大限已到。

“不要.....”一向以堅強加身的易天中最終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了，這一刻他的是真的怕了。

易水寒面目赤白，大顆大顆冷汗從頭頂落下，他身上已經再無力氣因此只得依靠着爸爸的攙扶支撐。

易水寒提着虛弱的聲線吃力喊道：“爸爸，抱緊我，我冷。”

易天中這會使出全身力氣來将易水寒緊緊抱在懷中，輕拍着他的背部柔聲安慰道：“我抱着你，我抱着你，爸爸一直都在，你不要怕。”

易水寒：“我不怕......”

易水寒擡起頭來再次看向将自己雙雙擁入懷抱中的父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輕聲道：“我出生時，你們将我這樣抱在懷中；我離去時，同樣也被你們抱在懷中。能在你們懷中離去、我也就了無遺憾了。”

周雅茹此刻已經哭不出聲來，大口大口地呼吸都止不住那因為悲傷而起的抽搐。

“兒子.....你要堅持住，你還得等蕭蕭回來呢。”

“蕭蕭？”易水寒擡頭向封蕭蕭離開的方向看去，雖然眼前視線已經漸漸迷糊，但他依舊還是能在半山腰中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管如何，他答應封蕭蕭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蕭蕭，我一定會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