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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霍承嶼的目光落在路昭身上，沒有一絲溫度。

銳利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能變成冰刀子，先入四肢後入心髒。

路昭不知是怎麽想的，頂不住霍承嶼眼神，竟然直接躲到了沈顏身後。

沈顏頓時愣住了，迎面直視霍承嶼的眼睛。

陽光下，沈顏那雙淺淡的茶棕色眸子很亮，像是盛着海面上細碎日光。

霍承嶼率先偏過頭，移開眼神。

躲在沈顏身後的路昭見狀拍着胸口，長舒一口氣。

之後有驚無險地到了小島上。

島嶼很小，是私人租賃之後，建造的度假村別墅，面向的人群多為大學生或者職場上的年輕男女。

最大的特點，就是适合開派對。

只是路昭心思不純，導致小島上只有他們三個游客，派對是不用想了。

負責人補充一些安全事項之後，便開船離開了。

島雖然很小，但環境很好。

迎面吹過來鹹濕的海風，洗去一身沉悶。

沈顏看着走在前面的霍承嶼和路昭，瞬間有逃離城市的感覺。

小島被養護的很好，有不少果樹，這個季節已經結了不少果子。

路昭唯恐霍承嶼避開沈顏的視線後，把他扔進海裏，早早就躲進別墅裏。

沈顏看着他的小動作，有些哭笑不得。随後在別墅裏找了一間卧室，将背包放下之後，便戴着一頂寬大的沙灘帽去海灘。

“你去哪？”霍承嶼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沈顏回頭看向他，帽子太大，被風吹了一下，差點飛出去。

他立即伸手扶住帽檐，卻觸碰到一抹溫熱。

沈顏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他剛才摸到霍承嶼的手指。

“對不起。”

霍承嶼站在臺階上，抿了抿唇開口道：“我陪你一起去。”

沈顏看着他淡淡搖頭：“謝謝霍先生，但我想獨自走一走。”

盡管霍承嶼沉默少言，但有他在身邊，即便不發出任何聲音，也會影響自己的思維。

沈顏幹脆利落拒絕後，轉身朝着另一邊有花田的方向走。

剛才他們乘船過來的時候，沈顏就注意到那一片特別的顏色。

他走出十幾步之後，才發覺身後有人跟着。

沈顏轉身皺眉看像霍承嶼，眉梢微擡，似是在質問霍承嶼‘你為什麽跟着我’？

霍承嶼步履輕盈，一雙長腿邁開，從沈顏身邊路過。

還不忘回頭說一句：“別誤會，我只是随便逛逛。”

沈顏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自己這是被戲弄了吧？

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想和霍承嶼糾纏，直接轉身，換了一個方向。

只是沒走幾步，便察覺到身後靠近的腳步聲。

饒是沈顏清心寡欲慣了，也不免冒出一團小小怒火。

倏然轉身，卻不想直接撞到對方身上，呼吸很近，能嗅到淡淡的草木香氣。

只幾秒間，沈顏便反應過來，向後退開。

幸好他不是電視劇裏平地摔的體質，不然那畫面他不能想象。

他的帽檐很大，這一撞帽子直接掉在地上，剛要彎腰的時候，霍承嶼比他還快一步，将帽子撿起來，動作十分自然的幫他戴上。

甚至還幫他将柔軟的系帶打了一個蝴蝶結。

沈顏能感受到霍承嶼系蝴蝶結的時候，指節似有若無的蹭過他喉結。

這讓沈顏想到更小的時候，霍承嶼也曾這樣照顧過他。

沈顏有一瞬間很反感，霍承嶼這樣沒有邊界感的行為。

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

沈顏腳步很重的向後退了幾步：“霍先生，請你不要跟着我。”

他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霍承嶼的手還維持着替他系蝴蝶結的姿勢，僵在半空中。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神色平淡。

然而在沈顏看不見的地方，霍承嶼舌尖用力抵着上颚，這是他不高興時的小動作。

霍承嶼調整情緒的速度比翻書快，更何況他那張冷冷的臉，一般人也看不出特別情緒。

“沈顏，你好不講理，誰跟着你了？”

霍承嶼說完又覺不夠，“有人規定我不能朝這個方向走嗎？”

沈顏被驚的嘴巴微張，模樣有點傻。

他還從沒見過霍承嶼這樣蠻不講理的樣子。

是自己今天出門沒吃藥，還是霍承嶼吃錯藥了？

如果是以前的沈顏大概已經被霍承嶼問住了，但他好歹也是經歷過生意場上的推杯換盞，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順着對方的話說。

沈顏認真道：“現在我規定，你不準跟我走一同一方向。”

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反擊，是反問對方。如果找不到反問的突破口，直接轉變話題方向，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他的回答顯然有些出乎霍承嶼預料，目光頓了一下，忽然悶聲笑了笑，“那還真是霸道。”

終于擺脫霍承嶼的沈顏，獨自走到之前想看的花田，松了一口氣。

幸好霍承嶼沒有一直糾纏。

這個想法剛出現在腦海裏，他就皺起了眉頭。

就算天塌了，霍承嶼也不可能糾纏自己！

自己在想什麽？沈顏晃了晃腦袋，試圖把奇怪的想法倒掉。

這邊的景色真的很漂亮，嗯，很符合一些女孩子的喜好。

不僅有一片花田，甚至還有做工精致的秋千。

沈顏看着秋千有些心動，想坐又覺得自己一個男生坐不合适。

但轉念一想，又有誰規定男生不能坐秋千了？

況且這島上只有霍承嶼、路昭和自己三個人，不會有第四個人出現。

路昭現在大概還躲在房間裏，至于霍承嶼，總之不會在這附近。

沈顏坐上秋千蕩了幾下，真的很好玩，風從耳邊呼呼吹過，每次蕩高的時候，視線也更遠些，海平線像是向後退了一點。

沈顏像是沉浸在一個人的樂園裏，只是還沒等他盡興，身體就開始發出抗議的信號。

身上迅速冒出冷汗，打濕額間的碎發，呼吸也變得局促，心髒砰砰像是要從心口跳出來。

他沒有力氣再将秋千蕩高，直到它緩緩停下時，脫力的從上面滑坐下去。

失去重量的秋千，小弧度蕩了兩下就停下了。

沈顏顫着手從口袋中拿出藥，喂進嘴裏，閉上眼睛規律的深呼吸，慢慢平靜下來。

忽然臉頰上出現一抹冰涼，他悚然一驚，不知道什麽時候，霍承嶼竟然站在他身邊。

貼在他臉上的是一個保溫杯。

霍承嶼：“喝了。”

沈顏也沒矯情，接了過去，聲音微弱道：“謝謝。”

霍承嶼抱臂靠着樹，看向他：“謝禮還是三葉冰激淩？”

沈顏聞言擡眸看向他，臉色蒼白，唇上也沒血色，大概是喝了一口溫水的緣故，唇瓣透着淺淺的粉，看着薄潤。

“回去兌現可以嗎？”

霍承嶼認真看着他的眼睛，純粹幹淨。

瞧不出任何回憶過往的跡象。

霍承嶼嗤笑一聲，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記得？

沈顏又灌了一口溫水，感覺身體好多了，只是想回房間去，還需要再休息一會。

霍承嶼沒有主動說話，那他也不會主動開口。

霍承嶼的這點溫柔于他而言，不再是最生命中僅有的東西。

坐在草地上的沈顏，思緒有些飄遠，霍承嶼為什麽會帶着溫水突然出現在這裏？

偶然，還是刻意？

只是還沒等他得出結論，就聽到霍承嶼低聲道：“有人來了。”

沈顏倏地睜開眼眸，誰？

坐下的姿勢限制了視野，只能遠遠看到有一條船，看不清具體情況。

*

海邊，葉裴将船停靠之後，看了一眼身邊的謝時喻：“老大，金主和朋友出來玩，我們為什麽要跟着？”

而且，租這條船好貴！

老大給不給報銷啊？

謝時喻看了一眼遠處：“那邊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