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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路昭和葉裴一下午已經混成了哥們，葉裴做飯的手藝不行，但燒烤是一把好手。

這都是以前在燒烤店打工的寶貴經驗。

路昭看一眼別墅的方向，哼着小調，唇角壓不住的往上揚，覺得自己真機智。

之前搬東西的時候，他主動提出自己去叫醒顏顏，然後故意不去叫顏顏，到了沙灘上裝作忘記，謊稱自己正忙，讓他哥回去叫醒，就是為了創造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也不知道這兩人能不能把話說開？

“路昭，你發什麽呆呢？快過來幫忙。”葉裴揚聲道。

路昭應了一聲：“來了。”

他和葉裴插科打诨的時候，也沒忘了用餘光觀察謝時喻。

他直覺謝時喻有點奇怪，但無論他怎麽看，也找不出讓他奇怪的地方。

謝時喻搭好桌子之後忽然轉身，看着路昭露出笑意。

笑起來的樣子，一如既往的像個小太陽。

路昭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對謝時喻的身世了解一點，小時候單親家庭，後來母親意外去世，被送進孤兒院。但運氣還行，孤兒院的環境不錯，而且他很快就被好心人資助。

雖然沒有家庭的溫暖，但相比較起來，他也算不幸之中的一點幸運。

這大概也是謝時喻經歷失去親人之後，也能陽光開朗的緣故吧。

路昭移開目光，又轉頭和葉裴聊了起來。

兩人都是海賊迷，有說不完的話題，甚至偶爾還能即興表演一段，路飛模仿其他夥伴的經典表情。

謝時喻很捧場的鼓掌。

路昭看着笑得開心的謝時喻，和喬巴一樣的小可愛。心中再次感慨，笑容能這般純真的大男生，自己怎麽會對他産生戒備？

一定是自己最近被他哥和顏顏的事情，折騰的精神不濟，才會出現這樣的錯覺。

正想着他們，他們就到了。

沈顏遠遠就聞到了烤肉了香氣，但他這身體不争氣，只有聞味道的份。

沈顏想起中午的糖醋小排，他也就嘗了兩口湯汁，但那酸甜的口味，真是令人回味。

現在聞着肉香，連個湯汁都嘗不到。

霍承嶼走在他身側，聽着他低低嘆氣的聲音，側目看過去時，見他眼睛都快發綠了，不禁有些好笑。

大概連他自己也不曾注意自己眼中融夜色的溫柔。

路昭見他們過來，瞬間眼睛一亮，揮着手臂大喊一聲：“哥，這邊！”

一旁的葉裴見狀笑話他：“這裏只有我們，你還怕他們丢了？”

路昭聞言也覺得自己有點蠢，但他絕不能認，“我這不是擔心風大，吹迷了眼睛，看不見我們嘛，就喊一聲了。”

葉裴：……

有葉裴和路昭在，沙灘上就沒安靜下來。

四個人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聊天。按道理來說以霍承嶼和路昭的家世，四個人除了學校以外應該沒有共同話題才是，但不管路昭說什麽，葉裴都能搭上話。

路昭小時候就喜歡天文，而葉裴對天文方面也是信手拈來。

路昭和葉裴越說越興奮，在彌漫孜然和酒精的空氣中，他差點拉着葉裴拜把子。

葉裴還算有幾分清醒，心中暗道，自己可不是因為喜歡才研究這些。

而是特意調查過路昭，知道他喜歡，才大量補這方面的知識。

不過，在了解之後，他也覺得很有趣。

沈顏不能喝酒，偶爾跟着他們一起笑，偶爾看着無邊際漆黑的海面。

“我想去那邊走走。”

沈顏說完站起身，只是在離開的時候，手腕被一股溫熱的力道抓住。

是霍承嶼。

喝上頭的路昭看到之後，笑着說：“哥，你抓着顏顏幹嗎？顏顏是不是喝太多水，去方便一下？”

沈顏：……真想拿瓶敲敲路昭的腦袋。

然而下一秒，霍承嶼竟然真的松手了。

算了，暫且放過路昭吧。

這邊是專門為欣賞海景建造的小型景臺，往北邊走幾百米就是衛生間。

沈顏下意識地往北走，走出幾米後，才發覺不對，自己又不是真的要去衛生間。

可是即便他沒回頭，也能察覺身後的目光。

而且不止一個人。

沈顏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直到看不到沈顏背影時，霍承嶼視線才轉向另一邊。

饒是謝時喻極快地收回視線，還是被霍承嶼看到了。

謝時喻倒是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反而大大方方沖着他笑了笑。

另一邊沈顏獨自走海水邊，海水進一步，他退一步，海水退一步，他上前一步。

過了一會兒後像是玩累了一般，坐在一旁，撿起身邊的小貝殼。

他現在對投稿的設計一點思緒也沒有，對着月光看手中的貝殼……

“很漂亮的小貝殼。”

沈顏猛地坐進沙子裏，手中的小貝殼也丢了出去。

落在謝時喻腳邊。

謝時喻撿起小貝殼遞到沈顏面前，有些抱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沈顏看着褲子上已經沾了沙子，索性就這樣坐着。

“是我想東西太入神了，你什麽時候過來的？”說着接過小貝殼。

謝時喻在他身邊坐下，“剛過來，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沈顏發現和大家一起的時候還不覺得，可單獨面對他時，心情有些複雜。

因此話也很少。

“想撿貝殼。”沈顏編出一個拙劣的理由。

耳邊是海浪的聲音。

兩人沉默了很久，就在沈顏想開口随便說點什麽的時候，謝時喻忽然說道：“沈顏，你是不是讨厭我？”

沈顏：！

謝時喻見他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眼睛瞬間變得大大的，混着遠處的燈光，像是盛着星星。

謝時喻揚起一抹笑意，和在被人面前裝出的不一樣。

或許是他演技太過高超，沈顏并沒有發覺他現在的笑容和其他時候有什麽不一樣。

謝時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又追問了一遍：“你讨厭我嗎？”

沈顏第一次知道謝時喻的時候，是讨厭的。

上一世的自己不知道是真的喜歡霍承嶼還是被劇情影響，總之，在知道謝時喻的存在時，他真的讨厭過他。

但現在，他認真地搖頭：“我不讨厭你。”

沈顏的頭發有點長，吹着海風，落在他的唇角。

沈顏還沒反應過來時，謝時喻伸手将他唇邊的發絲撥開，繞在耳後。

沈顏能感覺到他指節蹭過自己的耳骨。

“你們在做什麽？”霍承嶼的聲音比海風涼多了。

沈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出現心虛的感覺，這場景怎麽那麽像，出軌被男朋友抓了現場？

呸呸呸！

自己這是胡思亂想什麽？

謝時喻又恢複慣用的笑意：“我和顏顏聊聊天。”

霍承嶼眼睛盯着他看了一會，才開口道：“葉裴找你。”

謝時喻側頭對沈顏說：“顏顏，我先回去了。”說完便站起身離開。

只是特意選擇了從霍承嶼身邊路過，兩人的肩膀間的距離僅幾公分。

霍承嶼側眸看了他一眼，而謝時喻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直到他走遠之後，霍承嶼在靠近沈顏。

“顏顏？上午是學弟，下午是沈顏，現在，”霍承嶼故意拖長語調，“是顏顏。接下來要叫你什麽？”

霍承嶼看着沈顏的眼睛：“寶貝？”

沈顏：？！

“你別亂說！”沈顏有些慌亂。

霍承嶼揉了揉眉心，自己大約也是喝醉了。

他沒有繼續糾結‘稱呼’的問題，轉而問道：“有心事？”

沈顏有些驚訝，霍承嶼還真是了解他。

或許是風浪正好，看着遠處的朦胧的島嶼，沈顏沒有起身離開，平靜的開口道：“我想參加一個設計比賽，但我不知道做什麽。”

他說完小聲地笑了笑，手中把玩着之前的小貝殼。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只要想到對方帶上你做的飾品，你就會很動力。”霍承嶼說着看向他：“或許嘗試，将它當做送給別人的禮物。”

沈顏詫異地回眸看着霍承嶼，這的确是個很好的辦法。

不過送給誰呢？

霍承嶼見他眉心緊皺，将手中的貝殼扔進海水中，發出‘咚’地一聲。

貝殼太小，不曾在海面上留下一絲痕跡。

沒有任何變化，變化……

沈顏倏地眼眸一亮，“我想到了！”

只是話還未說完，沈顏發現自己竟然扯着霍承嶼的衣袖。

霍承嶼大概是為了舒适，領口解開了扣子，被沈顏這樣一拽，露出小半邊肩背。

沈顏：“……對、對不起。”

而他們身後響起路昭的聲音：“哥，顏顏你們幹嘛……”

随後是‘嘭’地一聲，路昭摔地上了。

沈顏和霍承嶼只得去扶路昭。

霍承嶼将路昭搬回去之後，才知道葉裴也醉倒了。

三人簡單地收拾一同，才會将兩個醉鬼帶回別墅。

*

大約昨天夜裏吹風的緣故，沈顏早上醒來的時候，頭有點脹痛。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沈顏迷迷糊糊接通電話：“喂？”

“哥！不好了，家裏出大事了？你在哪呢？我給你打了這麽多電話，你怎麽不接……”

電話那端是沈凜大概是扯着嗓子在吼，沈顏聽着頭更痛了。

當還是依稀聽到家裏出事了，他瞬間像一塊彈簧一樣彈起。

“出什麽事了？是媽還是爸？”

沈顏掀開被子顧不及穿鞋，然而剛站在地板上，他差點就倒地上了。

但也沒好到哪裏，摔在床上，發出不小的聲音。

沈凜大概是聽到他這邊的動靜，連忙道：“你先別着急，今天回來就行，今天有人給媽寄了照片，媽正在和爸吵架……”

沈顏聽到照片兩個字，目光頓了一下，随後說道：“我現在就回去。”

挂斷電話之後，他撐着床緩了一會，才随便套了一件衣服，穿上鞋子就出門了。

剛打開門，就遇上住在隔壁的霍承嶼。

霍承嶼：“發生什麽事了？我聽到你房間……”

沈顏神色焦急道：“我要回家！”

霍承嶼見他神色慌張，也沒有多問，直接應聲道：“好。”

随後轉身走了幾步敲響謝時喻的房門，謝時喻大概還在睡覺，過了一會才開門。

“早……”

霍承嶼：“你們船鑰匙借我用一下，我送他回去。”

謝時喻立即明白他口中的他是沈顏。

“出了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沈顏努力克制着情緒，“是家裏的事情。”

他沒有細說，但顯然不方便讓他幫忙。

霍承嶼和謝時喻分工明确，一個送沈顏回去，一個留下來照顧兩個醉鬼。

從接到沈凜的電話，到霍承嶼開車将沈顏送到家，用了将近兩個小時。

車停在沈家別墅外，沈顏：“謝謝你送我回來。”

霍承嶼從後視鏡中看着沈顏，此時他唇色近乎粉白，臉上更是沒有血色。

果然沈顏剛下車就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因為着急回來，沈顏沒有吃早飯，血糖自然有點低。

霍承嶼從車上下來：“我送你進去。”

沈顏想拒絕，被爸媽和小凜看到，很難解釋。

霍承嶼根本不可他拒絕的機會，站在他面前：“我抱你進去。”

沈顏趕緊擺手，這進去之後，沒關系也變的有關系。

尤其他昨夜住在外面，現在又是霍承嶼送回來。

沈顏很堅持：“扶着我就可以了。”

霍承嶼眉梢微挑，沒有反對。

沈顏走進客廳就發現了不對，客廳右手邊放了一個一米高的花瓶，怎麽沒了？

小時候沈凜調皮，把花瓶磕了一角，舒淺緋都沒有換掉，怎麽突然沒了？

沈顏在沙發上坐下，向霍承嶼道謝之後，便喊道：“王姨、王姨？”

奇怪，沒有一個人，怎麽連王姨也不在？

沈顏拿出手機給沈凜打電話，對面一直無人接通。

霍承嶼看了一眼他蒼白的臉色，“廚房在哪？給你拿點吃的。”

沈顏給他指了方向，“謝謝。”他現在的确需要補充一些糖分。

他又給沈凜打了兩通電話，依舊沒人接。

沈顏找不到人，有些焦急，但眼下最要緊的是吃點東西才能恢複體力去找人。

他強撐着身體去廚房，見霍承嶼對着冰箱沉默。

霍承嶼：“沒有熟食。”

沈顏：……瞬間想起昨天的兩道黑乎乎的菜。

因為沈顏身體總是生病的緣故，沈家都是新鮮食材，沒有半成品。

現在唯一能吃的大概只有水果。

沈顏挪到他身邊，從冰箱裏拿出幾個蘋果。

霍承嶼是客，不能把他忘了。

霍承嶼見狀，拿出手機，準備點一些早餐送過來。

啊！

沈顏突然驚叫一聲。

霍承嶼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發生什麽事，就濕了半邊衣服。

“它怎麽關不上？”沈顏向後半仰，手按在出水口。

霍承嶼随手将手機扔到一旁，伸手覆在沈顏手背上：“你放開。”

沈顏此時身上濕噠噠的，垂下的發尖滴着水珠。

霍承嶼将掉下來的水龍頭，重新按回去，才停了水流。

比起霍承嶼，沈顏還算好些，弄濕的大半是外面的事襯衫。

沈顏忽然想起，這件襯衫還是霍承嶼的，他早上太着急，随手套上在身上。

而霍承嶼真就只穿了一間白襯衫，薄薄布料被水打濕後，緊貼在皮膚上，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腹肌。

還有水珠滑過。

沈顏眼神直勾勾的，情不自禁的吞了一下口水。

安靜的廚房裏，細小的聲音被放大。

沈顏耳根瞬間紅了：“對、對不起。”

霍承嶼被噴了一身水，又見沈顏這個模樣，差點被氣笑了。

“對不起？”霍承嶼垂眸看他：“是為弄濕我衣服道歉，還是，因為看了我道歉？”

沈顏嘴硬：“當然是因為弄濕衣服。你、你不要小氣，都是男人，我只是看一眼而已。”

剛說完就打了一個噴嚏。

霍承嶼收了逗他的心思，“趕緊去換衣服。”

沈顏：“你呢？”

他現在有些心虛，如果爸媽或者小凜突然回來，看到他和霍承嶼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會怎麽想？

霍承嶼：“借你家浴室用一下，還有兩身衣服。”

沈顏輕嘆，也只能這樣了。

他安排霍承嶼用自己卧室裏的浴室，自己則簡單擦了一下水，換身幹淨衣服。

霍承嶼洗澡的時，他坐在沙發上啃着蘋果給沈凜打電話。

他現在只希望霍承嶼能盡快洗完澡回去，不要碰上爸媽和小凜。

他再次撥沈凜手機時，門廳那邊傳來了動靜。

是沈凜回來了。

沈凜見到沈顏有些驚訝：“哥，你已經到家了。”

他說着話，走近幾步後直接摔坐近沙發，正要伸手去拿洗好的蘋果時，咔噠一聲，沈顏的卧室門從裏面打開。

霍承嶼穿着浴袍，手裏還拿着一件T恤：“沈顏，這件衣服很小。”

從見到沈凜之後，一直沒說話的沈顏機械地咬一口蘋果，很不幸咬到自己舌頭。

好疼！

沈凜維持着那蘋果的動作，僵住了。

“哥，你……”

沈顏立刻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他那點力氣哪裏敵得過沈凜？

沈凜掰開他手：“哥，我想說，爸媽就在門外。”

他話音落下，客廳響起密碼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