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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費池沒有打擾沈書微和費思詩說話,見她們談得差不多便轉身回了客廳。

很快開席吃飯。

今天來了差不多四十個人,正好坐三桌,主桌比較大,可以坐二十人,另外兩張桌子分別坐十個人。

沈書微和費池坐在主桌,這桌坐的都是費家一些比較有話語權的人。

整個飯局氣氛剛開始還比較融洽,但是很快就變了,有人先朝費池發難。

“小池啊,不是當大伯的說你,這年輕人做事不能太激進,得沉穩一點。你看,你上個季度收購的瑞鑫集團,到現在都沒有盈利不說,還導致現金流短缺。”

“還有和晨興合作的樓盤,到現在雙方都還在扯皮。小池,是不是你自己管理的事情太多,壓力太大,精力又不夠導致這幾個決策錯誤?小池你還年輕,可以多鍛煉鍛煉,沒必要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

“是啊,現在天明逐漸掌握了做生意的手段,你要是壓力太大精力不夠,可以把一些生意交給家裏人做。”

費家已經富過三代,不過巅|峰時期是在費池父親費顯明這一代,這也是費池如今能夠掌管大部分費家家業的原因。

要是掌管家業的是費池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費思賢,整個費家都沒有那麽多意見,只是自從費思賢因為酒駕逃逸鬧出醜聞後,就遠赴海外開展海外。于是費池趁着費思賢在國外的時間,以各種手段把費家最重要的華辰集團握在手裏。

大江山以守江山難,自從費池接管華辰,沒少被費家人使絆子。

費家畢竟是富過三代的人,其中很多都是老人,利益關系交錯複雜,費池想要徹底收買人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于是這兩年,費池不斷在收購別的企業,想要輸入新鮮血液來給自己增加更多的籌碼。

費池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在桌上幾個長輩發難時,他只是拿着酒杯輕飲,動作再是悠閑不過。

沈書微眼角餘光處掃了一眼身邊穩如泰山的某個人,右手拿筷子夾菜,安心當個吃瓜群衆。

從某個方面來說,她包不得費池這波被費家人給壓制,費池掌握的權勢越小,相對來說她才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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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桌上幾個長輩說完,費池等了片刻,見沒有旁人再說話後,他目光極淡的從桌上衆人臉上掃過,然後開口,“要說資金鏈斷,我看大伯如今手上掌管的幾個公司資金鏈斷的更嚴重。我勸大伯還是不要再加大杠杆,風險太大。雖然咱們費家家大業大,但是動不動幾億的虧空,遲早得耗完。”

“不是我不想把一些生意交給家裏其他人做,實在是很多事情不得不親力親為。比如上次一個海外的合同,我想給天明機會,結果簽合同的時候他竟然遲到一個小時,把對方給氣走。您說,連簽合同這麽重要的事情都遲到一個小時的人,我還怎麽放心把生意交給他。”

費天明正是剛才怼沈書微的人,此刻他也坐在這桌。

聽到費池這句話,費天明立即反駁,“這個責任不能全推在我身上,是路上堵車,那能有什麽辦法。”

費池只是輕掃他一眼,淡淡道,“商場如戰場,只論成敗。”

費池說完,桌上一下子沒了聲音,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費池喝了口紅酒後,再次開口,“如果諸位叔伯覺得我在這個位置上坐的不好,我可以主動讓位,叔叔伯伯盡可找認為有能力的人來坐的位置。”

費池這句話一出,剛才說話的幾個人再次面面相觑,表情都變得有些古怪。

是,他們很不喜歡費池這麽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私生子在這裏掌握着話語權,但費池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确實是他自己的本事。

這個時候費池要是撂下擔子,可以說,費家立即亂了。倒不是說別人沒有能力,在這桌上的哪個不是人精,只是這些年費家沒少明争暗鬥的內耗,一時間哪裏能選出合适的人選。

打蛇打七寸,果然,大家說話語氣一下子軟了不少。

“賢侄,我們這不是和你商量商量。”

“是啊,其實公正點說,小池裏管理華辰以來,集團每年利潤都上漲,這個确實沒話說。”

“天明,看來你還得努點力,早日跟上你堂哥的腳步。”

沈書微瞧見這場風波如此快的平息,內心有點小失望,怎麽這群人就點戰鬥力?這麽多人,有些還是在商場上厮殺多年的老手,怎麽都鬥不贏費池一個人。

看這個情形,她還是老老實實當她的甜美小嬌|妻。

沈書微認清形勢後,主動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在費池碗裏,“老公,你每天工作太累,需要多吃點補充體力。”

費池夾起來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隔壁桌,主要坐的都是一些小輩。

今年是費池父親六十歲大壽,相比較往年的生日更為重視,因此費家小輩能來得都來了。

沈書微身為當紅女明星,本來走哪都能成為焦點,再加上費池的身份,大家難免把注意力都放在這兩人身上。

費思詩收了沈書微耳環這件事,很快被大家所知曉,飯桌上不少人開始議論起來,說是議論,基本都是在說沈書微的壞話。

“思詩,怎麽那個女人一對耳環就把你收買了,你沒看網上關于她的各種八卦嗎?她這種膚淺又愛炫富的女明星,還是離得越遠越好,免得惹一身騷。”

“這位大明星嫁入我們費家這兩年來,沒見她平時和大家聯絡,今兒個獻殷勤不知道安着什麽心思。思詩,我看她多半就是想收買你當間諜,你和她說話得注意點,別被她套走什麽話。”

費晴冷笑一聲,一想到沈書微那張總是高高在上的面孔就讨厭。

她和沈書微是高中同學,那會她很胖,臉上還長了不少痘,在人群裏很不起眼,而沈書微則是追求者衆多的校花。她很喜歡林逸,終于忍不住有一天去表白,結果被林逸拒絕不說,還對走在他身邊的沈書微調侃一句,“又醜又胖,給你提鞋都不配。”

這句話,當時把費晴自尊心給傷得不輕,以後每次在學校看到和林逸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沈書微,費晴對沈書微的怨恨就加了一分。

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和自己心上人走得很近的女人。

這些年,費晴可以說一直把沈書微當成假想敵,努力減肥,努力變漂亮。

現在雖然回想起來年少時的那段感情很傻,但那天林逸諷刺她的話,一直深深印在她腦海裏,那句話對她的傷害,伴随她到現在。

“我很早就認識她,她是什麽樣的女人我最是清楚不過。讀高中那會,就是個心機綠茶婊,這麽多年過去,她那心機綠茶的功夫只會更熟練,不然你們以為娛樂圈是誰都能混出來的?”費晴諷刺不已。

費思詩此刻再聽到大家在背後說沈書微壞話,有些不大高興,她本來就并不是那種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的性子,再加上沈書微送了東西給她,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行了,你們別再說了,再怎麽樣,她都是我二哥的老婆。”

一群人見費思詩這麽快就叛變,立即不滿起來。

“思詩,你也不想想你是和你大哥親還是和你二哥親,你大哥是怎麽樣去的國外還一去幾年不回來,你應該很清楚原因。”

“就是,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同父異母始終隔了一層,根本就算不上親兄妹,你和他的關系,還沒和我們親。”

費思詩很不喜歡聽這些話,擱下碗筷,“你們要是再說,我就不吃了。”

衆人見狀,只好不再多言。

沈書微還沒安穩吃幾口飯,桌上又有人發難,不過這次發難的對象不是她老公費池,而是她自己。

“今天趁着大家都在,侄媳婦,我作為長輩可得說一下你。你是大明星,但同時還是咱們費家的人,現在大家是不知道你和賢侄的關系,可一旦知道你是咱們費家的媳婦,而你還在和別人傳緋聞,是不是對賢侄和費家都不好。”

“咱們費家一向低調,這是家族留下來的傳統,高調做事,低調做人,為的就是避免樹大招風,引來一些沒必要的麻煩。可是你在網上大秀豪宅,各種炫富,這不是憑白給人家當靶子嗎?”

聽到這些話,沈書微頓時覺得碗裏的菜不香了。

這群費家的人,還真是不肯放過她,在她來的時候就攻擊她一輪,吃個飯都不安寧。

沈書微心裏不舒服,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她面帶微笑的開口,“各位叔叔伯伯說的是,是我這個小輩不懂事,很感謝各位叔叔伯伯今天對我的教誨,我以後肯定會注意自己言行。”

沈書微說完,耳畔慢悠悠響起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應該還輪不到各位叔伯來指指點點。”

沈書微詫異了一下,費池竟然幫她說話?

不過轉念一想,沈書微又了然,她作為費池老婆,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人撐腰的滋味,确實不錯。

這些人本來就不是在針對沈書微,而是在針對費池。

剛才在生意上,大家還是沒能從費池身上讨到什麽好,這個時候只能從沈書微身上找到攻擊的點,好挫挫費池的銳氣。

桌上立即有人搭腔,“小池,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也是為你好,為了費家好。畢竟侄媳是公衆人物,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媒體放大。”

“是啊,長輩們也是好心才說兩句,畢竟是一家人,賢侄你這麽說就見外。”

費池淡淡掃了眼對面說話的兩位長輩,薄唇微勾,“看來長輩們對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好像很關心,作為晚輩,很感謝諸位的關心。不過,我娶的老婆,再怎麽樣,只有我能評判。”

依舊很平靜的聲音,但每一個字,每一個音調,都讓人感覺到極強的壓迫感。

費池這個态度,引來大家的不滿。

“小池,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态度嗎?”

“再怎麽樣,我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長輩,看樣子是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老三,這是你兒子,你說句話。”

費池父親費顯明排名老三,屬于同輩中最會經商的,只是最近幾年身體有些不好,再加上之前想讓自己大兒子費思賢鍛煉,便逐漸放權,把生意交給費思賢打理。

桌上争吵時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費顯明終于開口,“今天我生日,一人少說兩句,一家人和氣點。”

費顯明雖如今不怎麽管生意上的事,但威嚴還是有。他一開口,桌上總算安靜下來。

接下來吃飯,氛圍總算和諧了些。

沈書微确實有點餓,不過為了保持身材,她吃得很矜持,油膩的菜都要過一遍水再吃。

這頓飯吃得比較慢,等結束時,外面天色已經全黑。

有些小輩晚上有事離開,這群長輩們難得聚在一起,還打算一起打打牌聊聊天。

費池吃完在沙發上坐了會,便上樓進書房和費顯明單獨聊天,沈書微一個人落了單。

她知道大家都不喜歡她,很識趣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嗑瓜子,等着費池。

李靜不知何時坐在她身邊,拉着她的手親切和她聊天,“書微,你結婚後我還沒和你好好說過話,以前一直以為你不怎麽喜歡說話,所以都沒主動和你聯系過。剛才你送媽的項鏈,媽真的很喜歡,難得你這麽有心孝順,媽很欣慰。”

李靜保養得極好,雖是年過五十的人,看起來不過四十歲左右的模樣,臉上沒有特別明顯的皺紋,只是笑起來時眼角有細紋。

沈書微家裏是做生意的,從小她便跟着父母參加各種聚會,李靜這種富家太太,和她見過的大多數豪門太太差不多。看起來很有涵養,舉止優雅,說話禮貌客氣。能當豪門太太,并且把家裏家外能打理得漂漂亮亮,可不是一般女人。這群人的手腕,沈書微算是見識過,不好惹。

沈書微面上微笑,心裏卻有所提防,“您喜歡這個禮物就好。”

李靜:“小池是我看着長大的,別看他外表冷冰冰的,其實心很熱。我們家思詩,最喜歡纏着他,他對妹妹也很好。你平時和他相處,他要是對你冷言冷語,你可不要放在心裏。有什麽不高興的,和媽說,媽來幫你說說他。”

沈書微笑容更甜了些,“謝謝媽,有媽在,我相信我和他能相處的更好。”

李靜看着沈書微眼睛,“你們結婚也有兩年了,媽問一個問題,你可不要嫌媽唠叨。”

沈書微:“您說。”

李靜拍了拍沈書微手背,“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沈書微有些羞澀的口吻,“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費池他平時很忙,我也忙。”

李靜:“你們都還年輕,正是拼事業的時候,晚幾年倒是沒關系。”

沈書微感覺被李靜看得有些不舒服,雖然李靜微笑着,用一種很和善的眼神看着她,但可能是第六感,或者是她作為演員的敏銳性。

沈書微笑了笑,“我和費池确實是這樣想的。”

李靜招手讓費思詩過來,“思詩,喊了嫂子沒有。”

費思詩有些扭捏的開口,“嫂子。”

沈書微客氣道,“剛才在花園我和她聊過天,妹妹很懂事。”

沈書微坐着和李靜聊天的功夫,客廳一角,幾雙眼睛正盯着這一幕。

有人陰陽怪氣的開口,“這個女明星,真是夠可以的,先是收買思詩,現在連思詩媽都想要套近乎。”

“這個女人還真是心機,來參加個壽宴各種拉人脈,她又不是不知道大家不喜歡她。”

“小心思也太明顯,她這是想幹嘛?難不成知道夫妻感情不好,想要坐穩自己費太太的位置?”

“還好外界不知道她嫁入費家,就她那亂七八糟的緋聞,真是給我們家丢臉。就這,今天還好意思過來。”

費晴在沈書微來費家起,視線一直放在她身上幾乎沒有離開過。這些年過去她原以為自己可以不計較過去的事,可是當看到沈書微真實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那段時間所受到的屈辱,像是烙印一般的浮現在腦海,怎麽都忘不了。

看着真是礙眼。

費晴想了想,起身,往沈書微所坐的方向走去,在走到沈書微面前時,她收起臉上的陰霾,笑容滿面的對沈書微說道,“按理來說,我也應該得叫你一聲嫂子。嫂子對不住了啊,剛剛和你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在這裏我給嫂子道歉。”

沈書微看向費晴,她和費池結婚的時候沒見過費晴,剛才在花園才知道費晴是費思詩堂姐。

“我沒放在心上。”

費晴:“沒有放在心上就好,我們幾個想組個牌局,正好三差一,嫂子要不和我們湊一局?”

沈書微眨了眨眼,“可以啊,不過我可能陪你們不了太久。”

費晴意味深長的一笑,“沒事,我們也是無聊玩幾局而已。”

沈書微起身時和李靜打了聲招呼,“媽,我現在先陪她們去打牌,先失陪。”

李靜面上依舊挂着雍容優雅的笑,“去吧,好好玩。”

沈書微轉身的那刻,李靜看着沈書微背影,臉上笑容收住,在沈書微和費晴她們離開房間後,李靜對費思詩說道,“以後和你這個嫂子多走動走動,妯娌之間親熱點。”

費思詩一直以為她媽不喜歡沈書微,“媽,您也覺得她還可以嗎?”

李靜沒有回答費思詩這句話,“你不是學服裝設計,再過一年你就要畢業,到時候你嫂子可以給你介紹人脈。”

費思詩不喜歡這麽功利,“媽,我是單純覺得這個嫂子人還不錯,我不是為了她以後能幫我什麽才和她走近。再說,以我們家的人脈,根本就不需要靠嫂子。”

沈書微和費晴她們一起來到後花園,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燈光,夜色下的景色很美。

費晴帶沈書微來到泳池邊的桌椅落座,開始玩起了撲克,沈書微手氣比較好,連贏兩局。

費晴揶揄,“本來我還想說贏一點你這個大明星的錢,看來是我天真了。”

沈書微洗牌,“可能今天沾了些我公公生日的喜氣,所以運氣比較好。”

費晴:“對了嫂子,有一件事我想請教請教嫂子,嫂子是怎麽能做到在外面和別的男人暧|昧緋聞,還能和池堂哥夫妻感情這麽好的?我可得好好像嫂子取取經。”

費晴此話一出,桌上另外幾個人附和,“身為女人就該做到像嫂子你這樣,憑什麽就許男人在外面紅旗不倒彩旗飄飄,不容許女人這樣,你們說是不是。”

“對對對,這才是真正的女權。”

“嫂子,你簡直就是我們女性的楷模,我就喜歡你這種。”

“我簡直羨慕死嫂子你了好嗎,有名氣有錢,娛樂圈那麽多小鮮肉任選,家裏還有個高富帥老公。”

沈書微眼睛看着手裏的牌,眼神微微眯了眯,果然喊她一起打牌是沒安什麽好心思。

這些話,要是被費池聽到……

沈書微打出去一對三,“你們說這些可就擡舉我了,我哪裏有那本事,都是一些媒體喜歡在那胡編亂造,還不就是為了吸我血給他們增熱度。我可是煩死那麽些總喜歡亂寫的媒體或是營銷號,還好我老公相信我,一直支持我的事業。說到底,我還是得感謝費家,感謝你們,讓我找到這麽好的老公,真是三生有幸,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費晴她們幾個人聽到沈書微這麽說,互相對視一眼交換一個深意的眼神。

她們就是在給她設套,剛才談話錄了音,只可惜,沈書微一點都沒上套。

沈書微話音剛落,背後不遠處響起一個磁性的男聲,“不早了,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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