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中秋過後,天氣涼快了很多,周三下午沒課,農子劍和隊友在球場打了一個下午的球。
不知道是不是受陸月歌的影響,中途休息,農子劍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兩個共用水杯的隊友……有暧昧、有一腿 。
以前沒多想,只覺得是兄弟情,男生之間不拘小節而已。現在,越看越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
瞧瞧,游泉身上的這件衣服,好像是張俞迪上星期穿過的吧,這兩人好像經常互穿衣服,天天拌嘴(打情罵俏?),勾肩搭背,拍肩膀就算了,還會多餘地捏捏,進球了激動地撞一下肩膀,游泉有時還會拍張俞迪的腰和屁-股。
不不不……也許人家真的只是很好的兄弟感情而已呢,畢竟他們是竹馬竹馬。
游泉小學時候因為父親工作調動,一家人從遙遠的北方搬來,跟張俞迪家同住一棟樓,巧的是,一南一北的兩人的老爸長相竟有三分相似,而更神奇的是,作為兒子的他們也越長越像,身高體型差不多,眉眼輪廓更有七分像,感情也比親兄弟還好,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在一個學校,總有人問他們是不是雙胞胎。
以前隊裏就有人開玩笑說他們是不是太膩乎了,游泉笑嘻嘻的,“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這麽多人說我們像雙胞胎,還有人說我們有夫妻相呢,不膩乎點多對不起這個稱呼。”
開小差的農子劍愣了一下神,手裏的球就被張俞迪截走了,轉身就是一個三步上籃。
然後農子劍就看到游泉興奮地拍了一下張俞迪的屁-股,“我們家章魚底迪真厲害!”
“滾蛋,你能不能跟人家灣灣學點好?”張俞迪直接給了他一肘子,“敢再那樣叫我,今晚別想來我家吃飯了。”
“章魚哥,你舍得嗎?”游泉裝可憐。
“……”
所以農子劍越看越懷疑。
都怪六月!害我現在只要看到兩個男的走得近點,都覺得他們是一對……不想了不想了……農子劍化煩躁為力量,運球,傳球,灌籃,一連進了幾個球。
“靠,你今天怎麽這麽猛?”游泉喘着氣問道。
“我一直都很猛好吧。”農子劍出了一身的汗,他仰頭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水,然後撩起衣服下擺擦臉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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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泉的眼睛上下掃了農子劍幾眼,“農子劍,你的身材好像比以前更好了,這腹肌……啧啧啧!”
旁邊的張俞迪把球砸了過來,“當然了,你是第一次知道他的身材比你這身排骨好嗎!”
要是以前,農子劍肯定會笑着回一句“羨慕吧!”,但現在他只是尴尬地笑着放下了衣服,他很肯定剛才游泉對着張俞迪做的口型是:“別吃醋了”。
我去,難道這兩人還真是一對?!
但游泉卻沒完,目光又轉到了他腰側,“屁-股也很……”
張俞迪白了游泉一眼,然後便去臺階上坐着喝水了,游泉馬上笑嘻嘻地跟了過去。
——根據查到的資料,一個男人欣賞另一個男人的胸肌腹肌屁-股什麽的,這好像是gay才會做的事情吧……
農子劍心情複雜。
他倒沒覺得反感,都是經常一起打球的隊友,游泉和張俞迪,一個熱情開朗一個很穩重,相似的臉,青梅竹馬的感情,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感覺……好像也挺好的,了解彼此的喜好,一起上學,一起打球,一起打游戲……沒有那麽多男女之間的差異和顧忌……
——呸呸呸,這有什麽好的!男人怎麽能喜歡男人呢!脫了褲子,都是棍子有什麽意思啊……農子劍煩躁地不斷原地拍球,我到底在想什麽啊,趕快忘了他,趕快忘了那些事情,要是再做一次那樣的夢就危險了……
晚上沒課,在食堂吃過晚飯後,他們又繼續在球場打球,一群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在球場上揮灑汗水,還有不少朋友情侶在操場上散步。
除了籃球拍打在地上的聲音,農子劍好像還聽到了沉悶的“咚”的一聲。
隔了幾秒鐘後,幾個女生恐懼的尖叫聲傳來,“啊——”
聲音是從球場旁邊的實驗樓傳來的,幾個男生跑上階梯從矮牆望過去,只見實驗樓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好像有一個人躺在地上,旁邊有幾個女生跌坐在地上尖叫。
農子劍視力好,姿勢詭異地躺在地上的是個穿着純白裙子的女生,也不知道是暈了還是……不,農子劍看到了她頭部下面的液體面積越來越大——是血!
“啊啊啊——”
“有人跳樓了!”
實驗樓有六層樓高,不知道她是從幾樓掉下來的,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救……農子劍和幾個比較大膽的男生馬上跳下矮牆,快步朝那邊跑了過去。
場面很血腥,那女生身體扭曲,頭部下面的水泥地板已經彌漫開了一大灘血跡,白裙子被染紅了,大大的眼睛無焦距地瞪着天空,非常可怖。
農子劍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大量的血跡和濃重的血腥味讓他覺得腳軟惡心。
周圍一片嘈雜,膽小的人遠遠跑開了,膽大的人圍了過來舉着手機拍照打電話。
第一目擊的幾個女生暈過去了一個,兩個癱在地上尖叫,一個在一旁嘔吐,還有一個在顫抖地打電話,“是的……G大土木建築工程學院這邊的球場……實驗樓這邊,請你們快來……”
——是李茉茉。她打完電話,明明自己也顫抖着,但還輕聲安慰着自己單薄懷抱裏一個竭嘶底裏尖叫的女生。
農子劍和幾個男生把她們帶到一邊,又去買來水和紙巾,坐在她們旁邊安慰她們。附近值班的幾個保安和老師很快過來了,他們驅散了一些拍照的學生把現場保護了起來。
農子劍給李茉茉遞去紙巾,“別怕,沒事了,擦擦汗吧……你額頭都是冷汗。”
“……謝謝。”李茉茉蒼白着臉抖着手接過,“我們剛下樓,然後她就突然跳下來了……小敏差點就被她砸到了……”
一個大活人從樓上跳下,就在你面前半米的距離“咚”的一聲砸下,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折聲,然後血跡大片漫延開來……
這樣的場景實在太過可怖,不知道要熬過多少個夜晚才能忘記這個噩夢。
“別想了,沒事了沒事了……”農子劍也是心有餘悸,夜風吹來,看到李茉茉單薄的身子顫抖着,他把自己的外套披給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警車和救護車很快到了,除了身體不适的幾個女生,目擊人李茉茉,和第一到達現場的農子劍他們幾個男生留下來跟警方做了筆錄。
做完筆錄,農子劍和一個女老師送李茉茉回宿舍,喬嬌從外面趕了回來,她牽着李茉茉的手,“沒事了,別想太多,這幾晚你過來和我睡吧。”
目睹跳樓事件的幾個女生都是一個宿舍的,她們多是本地人,當晚就被父母親戚接走了,李茉茉只有一個哥哥在本地,但他剛好出差了。
“我沒事的……”李茉茉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
“你們宿舍都沒人了,還是過來我們宿舍吧。”喬嬌輕輕摸着她的頭發堅持道。
“是啊,有個照應。”農子劍也勸道。親眼目睹了那樣的事情,自己一個人呆着肯定會害怕的,尤其是對一個女生來說。
雖然都是女生,但是喬嬌身材高挑,氣場又足,跟她在一起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不過李茉茉也非常勇敢,另外幾個女生暈的暈,吐的吐,只有她打了電話報警,還安慰另外幾個女生,明明看着是最文靜嬌弱的,實際卻很冷靜勇敢。
這件事情最後也沒調查出什麽結果,死者是美術系大一的新生,外地人,長得很漂亮,性格內向,沒有和人結仇,最後的鑒定是精神衰弱造成的悲劇。
那天不少人都拍到了照片,還有人在學校貼吧上傳了無-碼照片,扭曲的身體,可怖的五官,大片的血跡,被染紅的裙子,好似會成為一個複仇的厲鬼。
雖然都被管理員删帖了,學校也封鎖了消息,但還是弄得人心惶惶,各種版本的傳言層出不窮,女生們去實驗樓上下課都要結伴而行。
事情差不多平息的半個月後,有一次上課,喬嬌坐在農子劍旁邊問他,“你覺得我們茉茉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挺好啊。”農子劍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看向她。
“我覺得她對你也是有好感的,你們可以試試看。”
“這……”農子劍撓撓頭。
“還這什麽啊,她怎麽說也比你上次那個不靠譜的女朋友漂亮吧,性格也好。”喬嬌一邊敲代碼一邊說,“而且她經常跟我打聽你的事呢,對你印象很好。”
對方是很不錯,可是……他現在對誰都沒那種意思,三個月過去了,陸月歌對他的影響還是沒能緩和多少。
農子劍被陸月歌擾得意亂心煩,思來想去,他覺得應該是自己沒有真正談過戀愛的原因,說不定有女朋友了,就不會再想到對方的事情了。
于是在喬嬌的牽線下,他腦袋一熱,周末約了李茉茉一起去公園湖邊逛逛。
農子劍提前在公園門口等了一會兒,李茉茉也到了。
她今天綁了兩個辮子,穿着一件黑色衛衣和印花裙子,幹幹淨淨的看着很舒服。
“學長,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一路小跑來的李茉茉臉蛋紅撲撲的。
“沒關系,我也是剛到的。”
李茉茉似乎是有些害羞,農子劍覺得她不怎麽敢正眼瞧自己——其實他自己也差不多。
兩人不算很熟悉,現在又少了個中間人,确實有些別扭。
李茉茉張望了一下問道,“學姐還沒來嗎?”
“她臨時有事要忙,不能來了,她沒跟你說?”農子劍在自動販售機買了飲料遞給她。
“哦……這樣啊,”李茉茉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拿出手機劃拉了幾下低頭小聲說,“她是不是故意沒來啊。”
“沒有吧,我們班群裏确實說班幹要開會。”農子劍把自己手機上的班群信息給她看。
其實就算不是臨時有事,做媒的人一般都會借故不出現,或是半途借口有事離開——套路大家都懂的。
接下來的氣氛就有些尴尬了,農子劍平時跟女生的關系也就一般,幫完忙聊幾句就走人,碰上膽子大些的妹子,相互開個小玩笑還能多說幾句,文靜些的,他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茉、咳、茉茉,你看這荷花真漂亮……”
已是深秋,雖然西南的天氣還不是很冷,但湖裏的荷花荷葉也枯萎了不少,确實有一種秋天凄涼殘敗的美。
但這絕不是農子劍所指的漂亮,他一個粗神經的人哪裏有這種審美啊,那句話完全是在沒話找話罷了。
“是啊,可惜花期就要過了。”李茉茉伏在雕花欄杆上微笑着回到。
“是啊,可惜了……”
——瞧瞧,這就接不上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然後同時轉頭想要開口說話,四目相對,下一秒又同時默默轉頭直視前方,尴尬得不行……
該說點什麽好呢……
有人跳樓那晚,他一直呆在李茉茉身邊,一般人遇到那種事情,都是會很害怕很脆弱,尤其一個女生,當有一個可以依靠的男性在旁邊,應該會更容易産生好感吧……
所以喬嬌說她經常打聽我的事,難道她真的對我有意思……
最後還是李茉茉先開口了,“學長,你和喬嬌學姐是怎麽認識的啊?看你們很要好呢。”
“當初我跟她也不熟的,她那時喜歡六月,然後就經常來問我他的事情。”結果誰知道六月喜歡的人是我……咳咳。
農子劍看着李茉茉,心裏飄過一個念頭,如果沒有六月那些事情擾亂自己,說不定和這個溫柔的學妹試試也是很好的……
唉,真是被那家夥搞得意亂心煩。
“學長,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李茉茉好像終于鼓起勇氣問道。
什麽問題?她她她該不會是想問我喜不喜歡她吧?!上次陸依依也是想跟自己告白,結果就發生了後面一系列不能控制的事情……
農子劍有些緊張,臉上卻還是淡定道,“什麽事啊?”
“嗯,那個,你是不是——”李茉茉看着農子劍欲言又止。
農子劍有點心跳加速,怎麽辦,我是該接受還是拒絕呢,接受,然後認真和她在一起,忘了六月;拒絕,繼續為六月的事情煩惱——
李茉茉說,“你和六月學長,你們是不是在一起啊?”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很虐嗎,畫了一則甜甜的小污條漫補償啦,去微博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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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