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蒙仁峰拆了石膏之後,他們就搬回山上住了,山上有熱水,衛生條件也比較好,還有獨立的曬谷場和樓頂,黃豆還有十天左右就可以收割了,還是回到山上住比較方便。

一天下午,陸月歌和農子劍在太婆家的菜園裏種菜,一輛沾滿了泥土的路虎開進了寨子裏。

“大嬸,您知道陸月歌家住哪裏嗎?”車窗降下,副駕駛上一個漂亮的女生笑着向路邊趕牛的婦女問道。

正在路邊玩耍的兩個小孩搶着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們是六月的同學吧,那棵大桃樹旁邊就是他太婆家,你們去看看他在不在家。”婦人回答道。

寨子裏小路四通八達,最後還是兩個小孩把他們領了過去。陸月歌正在淋菜,他聽到上邊有人喊他,“六月哥,你的同學來找你啦!”

兩人擡頭望過去,農子劍看着曬谷場上的那輛車問道,“你有同學要來?沒聽你說過啊。”

陸月歌也有些疑惑,他只帶農子劍和藍棠君回過這裏,班裏的人都知道他在做視頻,也有人在群裏說有空了要來找他玩,說了幾次,但并沒見他們行動過。

陸月歌和農子劍拿着鋤頭走到菜園門口,幾個年輕人從車上下來了,一共三男四女,陸月歌只認識其中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們班的何其述,另一個是隔壁班的女生高小靈。

“六月,好久不見啊!”何其述笑出一口白牙,張開雙臂抱了陸月歌一下。

“嗨,六月,還記得我嗎?”背着背包的高小靈也朝他揮了一下手。

“當然記得。”陸月歌摘下草帽笑道,“怎麽來了都不和我說一聲,都沒得準備準備招待你們。”

“沒關系啦,你這麽忙,我們都是風餐露宿慣了的,不用你準備什麽,嘿嘿,他們說要給你一個驚喜。”何其述說,“我們是一邊玩一邊過來的,這裏的風景真不錯!”

“沒關系的,不麻煩。”陸月歌朝前面的幾個年輕人點點頭,“這幾位是……”

“他們是我和高小靈的朋友。”何其述介紹道,“這幾位是在網上約的,之前就一起去過不少地方。”

他們喜歡旅游,有自己的小團體,經常組織活動,短距離的騎行,包車出省的也有,還經常幾個人一起去一些無人的地方探險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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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哥們,我叫李岩宇,挺喜歡你們拍的視頻的。”一個中等個子的男生朝他們揮了揮手。

“我叫張轅。”另一個叫張轅的男人皮膚黝黑,肌肉也挺結實,一看就是經常運動的,留了一圈小胡子,看着應該超過三十歲了。

幾個女生一直在小聲地說笑着,“哇~真人比視頻上的還要帥啊!”

“男神男神,我是‘游游糊糊’,你有沒有印象呀~”一個長發披肩的纖瘦女生眨巴着大眼睛問道。

陸月歌沒印象,農子劍印象倒是很深的。

游游糊糊就是經常叫陸月歌“老公”的那個id之一,陸月歌早就表明過自己有愛人了,大部分人在那之後就沒那樣叫過他,但是這個游游糊糊還是一直叫着,抽獎活動還中過兩次獎,農子劍填的單子,他記得清清楚楚。

相互認識後,陸月歌和農子劍騎着電驢在前面帶路,路虎跟在他們後面一起回到了山上。

這幾天的天氣非常好,傍晚的時候天邊燃起了火燒雲,天空被染成了瑰麗多彩的色調,遠處黛色的群山連綿起伏,掩映在林木間的村莊升起了袅袅炊煙,近處有綠色波浪一般的梯田,路上有幹完活趕着牛群回家的村民和追逐玩鬧的孩子。

天地壯麗雄渾,村民淳樸自然,車上的幾個人還停了兩次車下來拍照。

回到黑山,站在高處,這天地間的風景淨收眼底,天邊的雲朵又變換了好幾個顏色,幾個年輕人贊嘆不已。

“你們随意看一下,我先去做飯了。”陸月歌和何其述說道。

都烏和唧唧在農子劍的安撫下趴到了門口,兩只大狗太威猛,對陌生人又十分警惕,幾個年輕人都沒敢靠近。

陸月歌對接待進山搞研究和游玩的人都有經驗,山上能整理出兩間比較寬敞的空房,這些人還帶了帳篷和睡袋,剛好能安排得完。

蒙仁峰和何其述去打掃房間,女生們摘菜洗菜,陸月歌燒了水準備殺雞。上山之前,何其述他們跟寨子裏的一戶人家買了兩只雞,車上的小冰箱裏還有一個豬腳和一塊牛肉。

李岩宇家裏條件好,對吃的也比較執着,在他看來,人生最快意的不過是吃喝玩樂,所以只要條件允許,他都不會委屈了自己的胃。

游湖和另一個叫潘慧潔的微胖妹子跟陸月歌自薦一起下廚,所以農子劍便去打掃豬舍準備喂豬了。

李岩宇和沈玫在拍視頻,沈玫問陸月歌,“六月,不介意我們拍視頻吧,呃、我們會盡量不拍你的臉。”

陸月歌微笑着點點頭,“嗯,沒關系的。”

農子劍在一旁的豬舍打掃衛生,轉頭看了廚房那邊一眼,自己的男朋友和兩個賢惠的妹子正在切菜洗菜,他不由得有些不爽。

喂,洗個菜有必要站那麽近嗎!嘿、那個叫游湖的,為什麽要碰月歌的頭發?!靠,不準碰!那不是你們的老公,是我的,我的!

高小靈走到了豬舍這邊,她笑吟吟地問農子劍,“我能幫你做什麽嗎?”

“不用了。”幾只半大的小豬正窩在牆角邊哼唧,農子劍把豬糞鏟到桶裏,“這裏味道不好聞,你去那邊看他們炒菜吧。”

高小靈說,“沒關系,我家以前也是養豬的,這些活我都幹過。”

“是嗎,還真看不出來。”農子劍笑了笑說道。高小靈長得挺清秀的,氣質和李茉茉挺像,皮膚白個子不高,看着都是文文弱弱需要人保護的類型。

兩人聊了幾句,農子劍把豬舍打掃幹淨後,就拌了豬食開始喂豬,他把裝了豬食的桶提到圍欄邊,然後高小靈用瓢舀了豬食放到石槽裏,她不怕髒也不怕用鼻子拱瓢的豬,動作挺熟練,外柔內剛這一點跟李茉茉也很像,關鍵是……大大方方的不花癡陸月歌,所以農子劍對她印象很好。

人手多幹活也快,蒙仁峰和農子劍搬出了一張大圓桌,幾個女生也陸續把做好的菜端上了桌子。

菜色挺豐富,幹鍋豬腳,苦瓜牛肉,土豆雞塊,鮮筍炒熏肉,韭菜雞蛋,幹煸豆角,清炒小南瓜,雞胗雞血煮油麥菜。因為人多,所以每道菜量都很足,每道菜陸月歌還分了兩個盤子盛着,讓大家都方便夾到。

因為是燒柴火炒的菜,鍋子大、菜又多,兩個妹子不太适應,所以大部分的菜都是陸月歌做的。

“好香!”走進客廳的李岩宇深深吸了一口氣咽着口水嘆道。

“六月的手藝實在是太好啦!”高小靈夾了一塊鮮筍,“以前看你做菜的視頻,每次都只能默默咽口水。”

“現在吃到了,果然比想象中的要好。”何其述大口扒着飯,“當初怎麽就沒在宿舍裏開小竈呢,食堂的飯難吃就算了,打菜的阿姨還老是手抖!”

“我最愛的熏肉!真好吃!”游湖慢慢嚼着嘴裏的一片熏肉,雙手和抱在一起做着許願的動作,非常享受地眯了眯眼睛,“那次抽到的熏肉我都沒舍得吃掉,太難得有那樣的運氣了。”

她本人是小有名氣的美妝和美食博主,經常直播化妝和吃各種美食,加上相貌還算不錯,所以對于她的這些舉動,大部分人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其他妹子笑她,“就是拿來吃的,為什麽不舍得吃啊~”

“哎呀!你們讨厭……”游湖紅着臉笑道,“那可是幸運物,不能随便吃掉的。”

蒙仁峰沒接觸過城裏的漂亮姑娘,他熱情地笑着說道,“食物就是拿來吃的嘛,你們喜歡的話,等你們回去了我再送一點給你們。”

“啊、那怎麽好意思……”

“沒關系,你們是月歌的同學,難得來一趟,我們當然要好好招待了。”

家裏難得有這麽多人圍着桌子熱熱鬧鬧地吃飯,陸月歌也微笑着對他們點點頭。

他夾了一塊牛肉到農子劍碗裏,農子劍撇了他一眼,牛肉是那個叫游湖的妹子炒的,味道還不錯,但是他不想吃,他只想咬陸月歌一口,誰讓你這麽招人啊,叫你老公的人都來到家裏了!

男朋友太帥了也是麻煩。

農子劍覺得自己的選擇果然是明智的,分居兩地要不得,他可得把人看緊了。

陸月歌暗笑着眨了一下眼睛,農子劍更加想咬他一口了。

張轅抿了一口撚子酒感嘆道,“還是子劍有勇氣,我只能攢到錢攢到假期了才會出來走走,久居什麽的真的不敢想。”

“只要有決心,放下原本的生活還是不難的。”農子劍嘴上說着客套的話,心裏卻想着,能不難嗎,他掙紮了多久才願意正視自己的心,再到現在為了能相守在一起而來到這裏,他深思熟慮地考慮了多久才下定了決心。

“我大學的時候就想這樣了,找一處農村,種種地養養豬,不求大富大貴,粗茶淡飯過得去就行。”何其述也很羨慕他們,“但是一直放不下現在的生活,家人也不會理解和接受的。”

蒙仁峰是個耿直人,“哪有這麽簡單啊,衣食住行樣樣要錢,稻谷玉米花生要多種點才能賣了換點錢,還要看老天爺臉色吃飯,旱災洪水蝗蟲一來,一年就算白忙活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享受慣了大城市便利的人,大多都很難長久适應清貧的農村生活。

“就是啊。”高小靈笑道,“不說別的,要是去個沒網絡的地方,你絕對撐不到一個星期吧。”

何其述和她鬥嘴,“你怎麽知道我撐不過一個星期,當初也不知道誰說過自己也有這樣的想法的,你敢和我試試看嗎?”

“哦~”衆人起哄。

高小靈羞紅了臉,“喂,能好好說話嗎!”

笑鬧了一陣,有人又把話題轉移到了陸月歌身上,坐在游湖旁邊的沈玫問陸月歌,“六月,你沒和女朋友住在一起嗎?”

大家只知道陸月歌有喜歡的人,但誰都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女朋友”到底長什麽樣,叫什麽,住哪裏。

“他哪裏有女朋友啊——”蒙仁峰一個沒注意就說漏了嘴,說完了他才反應過來,“呃……哈哈哈……”

“我就猜他沒有女朋友!”游湖高興地說道。

“我也好想體會帥哥的煩惱啊!”何其述故作痛心疾首地說道。

陸月歌笑了笑,“是真的,我确實有喜歡的人了,也已經确定關系了。”

他沒再多說,他們的情況特殊,雖然現在接受同性戀的人不少,但是不接受且惡語相向的人更多,各種因素使然,他們當然要低調一些,他不想農子劍受到一點傷害。

“啊、怎麽這樣!還沒高興幾秒鐘呢,馬上就受到了打擊。”沈玫開玩笑地嘆氣道。

“就算是單身,我們也沒機會吧。”高小靈說。

農子劍一邊扒飯一邊露出了嘴角的小窩。

你們就別想了,他特別特別愛我,只愛我一個。

“誰啊,怎麽我都不知道?”蒙仁峰很驚訝,“子劍你知道嗎?”

蒙仁峰只知道陸月歌大學的時候有喜歡的人,但是那個人并不喜歡他,他畢業後一直很失落,直到去年年底才慢慢恢複過來的。

蒙仁峰很想不通,自己弟弟長得好看,脾氣也好,為什麽那個姑娘不接受呢……然後他腦補了一出窮小子愛上富家小姐的狗血劇。

之後怕陸月歌傷心,他便沒再多問陸月歌這方面的事情,也一直以為他沒有喜歡的人,畢竟他從來沒見陸月歌和哪個姑娘有聯系,哪次打電話不是打給他的“好朋友”農子劍,哪裏有什麽女朋友。

“他不準我說。”農子劍笑着搖了搖頭,陸月歌也只是笑笑不說話,其他人只得打消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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