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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什麽……”話還沒問出口,人已不見了。
婉妘無奈搖了搖頭,推開窗,拿起窗臺上那只草蜻蜓,回了內室。
月色無暇,季聽雪離開崔府,飛檐走壁到了石府,鑽進石純房間裏,将人一把從被窩裏薅了出來:“你得早些做準備了,小爺我要離京了!”
石純打了個哈欠,一臉茫然:“你要離京去哪兒?”
“我要帶她去西北,然後再去江南!”
石純猛然驚醒:“她同意跟你走了?”
季聽雪挑了挑眉:“當然了。”
“她不當太子妃,要跟你走?!”石純大驚,“她親口說了要跟你走?你确定你沒聽錯?”
季聽雪掀開他的被子,往床裏一靠,語氣自信:“她沒親自跟我說要和我走,但她不想嫁給聞翊,定會跟我走的。”
“她親口說了她不想嫁給聞翊?”石純一臉不可置信。
“她……”季聽雪頓了頓,猛然起身,随之又大剌剌坐在床邊,肯定道,“她沒親口說不想嫁給聞翊,但她話裏話外都表明了,嫁給聞翊并不是她自願的。”
石純拍了拍頭,有些語塞:“但是大哥,這和她願意跟你走是兩回事吧?”
季聽雪抿了抿唇,心裏有些沒底了,但仍堅持道:“只要我和她提了,她一定會和我走的。”
石純躺了回去,閉上了眼:“行行行,您開心就成,我要睡了,您也早些回去歇着,等有準信兒了再來找我。我這一天天也挺忙的,沒空跟你倆玩兒啊。”
季聽雪心裏更沒底了,沒再煩他,默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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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許久,最終決定,應當先告訴婉妘自己就是那個窗外人,然後再跟她說,自己所有的事都準備好了,只要想走随時能走。
但他還沒想好何時曝光自己的身份,晚上,猶猶豫豫半晌,還是未能直接告訴她。
他一時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
“今日這宴席和從前的也沒什麽兩樣,無非是聚在一起玩一玩罷了,都不必太過緊張。”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徐夫人輕聲吩咐。
崔家三姐妹齊齊應了是,車中又安靜下來。
馬車到後,婉妘又是最後一個下車,端莊跟在母親身後,進了府門。
今日來的也是京中顯貴的府上,不過婉妘與人并不相熟,只需體體面面走個過場就是了。
席上都是些女眷,無非還是那些尋常的游戲,輪到她了,她便玩一玩,未輪到她,她便自個兒坐着,也不想出什麽風頭。
她不想出風頭,有的是人想出風頭,席上有人比才藝已鬥開了,一群女眷圍着湊熱鬧,也還是有點兒趣味的。
此處都是些年輕女眷,母親跟着年長的去不遠處聽曲兒了,由她照看着,二娘三娘便來尋她:“我們也想去玩。”
她微微點頭:“去吧,當心莫與人起了沖突就好。”
二娘三娘得了許肯,才挽着手往席中去了,而她還是坐在邊緣處,遠遠看着。
日頭到了正午還是有些熱,婉妘看了一會兒,便叫春雨拿着小凳往前面的小亭子坐着。
亭前是一大片湖,湖面平靜清澈,其中紅魚清晰可見。
“奴婢瞧見湖對岸有人在喂魚,娘子可想喂?奴婢可去尋一些來。”
“閑着也是閑着,你去尋吧。”
婉妘倚在圍欄上,看着湖底的魚游動,心中難得平靜。
沒平靜多久,身後突然出現腳步聲,她回過頭去,看着停在那兒的陌生娘子。
“崔大娘子。”女子微笑。
婉妘起身,微微行禮:“不知您是?”
女子道:“我姓陳。”
京中姓陳的官員并不少……
“我是陳良娣的姐姐。”
婉妘恍然回神,陳良娣?說的應當就是聞翊身邊的那位陳良娣吧?她沒什麽感覺,臉上的禮貌笑意也沒有變過:“不知您尋我是有何事呢?”
陳娘子道:“我聽聞崔娘子要嫁入東宮了,特地來見見娘子。”
“還沒有定論的事兒,還請娘子莫要如此說。”婉妘知曉這人是什麽心思,但她真不想與人勾心鬥角,更不想管聞翊宮裏的事。
可那人像是沒看出來,甚至走到她身旁坐下了,看着是要說個不停:“我妹妹剛及笄便跟了殿下,那時殿下不過十六七歲。”
婉妘并不想答話。
“她吵着鬧着要嫁給殿下,殿下亦對她有意,力排衆異将她娶回宮中,這一過便是三年。”陳娘子扯了扯嘴角,“我知曉她這樣受寵,将來必定會惹得當家主母不快,故而才來與她說情。”
婉妘嘴角慢慢垮下去:“我已說過,聖旨未下,婚約未成,你來尋我算是何道理?你來尋我不如去尋殿下,早早将你妹妹扶成正妃,免得以後受委屈。”
“你!”陳娘子騰得起身,瞪圓了眼。她聽旁人說崔家大娘子一向逆來順受,不知她還有這樣伶牙俐齒的時候。
婉妘卻不理她:“你不要來我跟前玩這一套,我對此并不感興趣。”
說罷,她轉身就走,也不在意後面人說了什麽。
走出小亭子不遠,春雨便迎了過來,瞧見那邊站着的人,問了一句:“那是何人?”
她道:“陳良娣的姐姐,替她來給我下馬威了。”
春雨噢了一聲,也沒太放在心裏,引着她往湖那邊去:“那邊也能喂魚,不一定要在這裏的。”
她接過魚食,應了聲。
“也不知這陳良娣是如何想的,居然還敢來給娘子下馬威,也不想想娘子若真嫁給殿下,往後便是皇後,怎麽也要高出她一頭。”
婉妘抓起一小把魚餌,往湖裏一扔,淡淡道:“她如何想的,與我無關,別來我跟前煩我便好。”
“但這陳良娣看着就是個不好相處的,往後還得多防備着點兒為好。”
“我真是不懂這樣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的日子有何意思。她要和聞翊如何,我又不會攔着她,這樣來盯着我有何意思?最好是多吹吹枕邊風,讓她當了正妃算了,反正我也沒多想嫁。”
春雨左右看了一眼,小聲提醒:“娘子這話還是不要在外面說了,當心被人聽見。”
婉妘忍了忍,沒再往下說,喂完那一小把魚食便回了廳中。
又玩鬧一陣,她們與主人告了別,往門外去。
徐夫人照例在車上問話,她照常回答。
行至半路,馬車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接着,車停了。
徐夫人朝外問:“發生何事了?”
車夫答:“前面馬車太多,堵住了而已,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徐夫人點了點頭,又坐回去。
外面并無事,今日老夫人也不在,規矩沒那麽多,二娘偷偷往窗縫外看也沒人說什麽,甚至推開了一點兒窗也無礙。
順着那條縫看過去,她正好瞧見坐在馬上的少年,而馬上的少年恰好回眸。
她一慌,忙避開眼。
三娘也在往窗外看,不知她在慌什麽,眼神打量過來。
她垂下眼,沒有說話,仍能察覺到窗外的目光。
直到馬車緩緩行駛,二娘放下車窗,才擋住了那道視線。
她心中慌得厲害,她方才分明瞧見自己親手做的發帶系在那人頭上。
怪不得她也未跟那人相處多久,那人卻那樣緊追不舍。
這、這若是被人發覺她每夜在和人私會,那便完了。
怎麽辦?怎麽辦?
她急得在屋裏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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