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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這一日,林西藥瘾發作了兩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中間皆在昏睡,在場衆人皆是心疼無比,奈何除了花海棠,他們什麽都幫不了他。

深夜,林西從昏睡中醒來,原本明亮的眼眸失去了色彩,怔怔地看着頭頂的床帳。

他聽到了床邊的呼吸聲,明白有人守在床邊累得睡着了。只是他不想動,一天兩次的折磨,盡管時間不長,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他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這不禁讓他問自己,還能堅持下去嗎?為什麽不離開這兒呢?你到底在留戀什麽?

“啪。”

扔過來的油紙包吸引了他的注意,也驚擾了睡着的餘慶,他警惕地睜開雙眼,四下查看了一遍,确定殿內沒人後,才發現林西醒了,連忙關切地說道:“殿下,您醒了,感覺如何?”

林西張了張嘴,有些無力地說道:“沒事了,你也熬了一日,回去歇着吧,今日應不會再發作。”

“奴才不累,奴才在旁邊守着才放心。”餘慶頓了頓,問道:“殿下一日未曾用膳,想吃什麽,奴才去給您做。”

林西剛想搖頭,突然想起扔進來的油紙包,道:“一直在睡,一點不餓,你去給我熬碗粥吧。”

“好,殿下稍候,奴才這就去。”

“讓他們在外面守着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餘慶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多說什麽,應聲後離開了寝殿。

林西撐起身子,拿起那顆油紙包,拆開看了看,上寫着:“殿下打開窗子。”

同樣的筆跡,同樣的話語,林西想起昨天的香辣蜂蜜烤雞,突然有了力量,撐起身子下了床。來到床前,他徑直打開了窗子,果然發現了窗臺上的油紙包。

林西拿起油紙包,隔着油紙聞了聞,突然有種拆盲盒的既視感,在這個時代這樣的環境下十分新奇,可以讓他暫時忘掉之前經歷的痛苦。

“烤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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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小聲嘀咕了一句,随即打開了油紙包,果然是烤魚,他掃了一眼房間,并沒有發現餐具,索性直接下手,揭下一塊魚肉嘗了嘗,若有似無的辣味,比昨天稍稍淡了些,不過配上魚本身的鮮味剛剛好,吃起來不會傷身體,還能解饞,足以說明這個送外賣的很用心。

“送外賣……”想到這兒林西愣了愣,自己把自己給逗笑了。

林西十分好奇,這個外賣盲盒到底是誰送的,他一邊吃,一邊探頭探腦地往外看,那雙眼睛再度恢複明亮,不再死氣沉沉,讓人看着不由松了口氣,這才是他該有的模樣。

這魚不大,也就一斤左右,加上味道不重,就算他吃完,對他的身體來說,也不會造成負擔,所以外面那人并未阻止他。

吃飽的林西心滿意足地喝了杯茶,看着只剩魚骨頭的油紙包,想着怎麽毀屍滅跡。這裏是東宮,防衛嚴密,一次還行,若每晚都有人來送盲盒,難保不會惹人懷疑。若因此攪了好事,那林西哭都沒地方哭去。

“啪。”

又是一顆包着油紙的石頭被扔了進來,林西連忙撿起來,駕輕就熟地打開紙包,找到了裏面的紙條,上寫着“放回窗臺即可。”

林西愣了愣,這人是打算幫他毀屍滅跡,不僅給免費送外賣,還帶回收垃圾?這未免太貼心了點,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別有目的。

“管他呢,大不了就是一死,現在死亡對我來說是解脫。”

林西将油紙包包好,放在了窗臺上,随後關上了窗戶。他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想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是誰,可轉念一想,既然對方不想露面,定有不露面的理由,況且若真的知道了,就少了幾分新鮮感和神秘感,還不如維持現在的狀态。

想到這兒,林西轉身回到了床前,拿出帕子擦擦嘴,又擦了擦手上的油,既然已經毀屍滅跡了,當然要做的徹底,揚聲叫道:“來人。”

春喜聽到林西的呼喚,連忙走了進來,道:“主子,奴才在。”

“去給我打點水,我要清洗一下。”

“是,主子。”

春喜見林西的精神不錯,頓時放心不少,轉身去打水。

林西将所有紙條都拿了出來,仔細看着上面的字,最後一張還未幹透,一看就是随寫随扔的。想到這兒,林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小聲嘟囔道:“這人不會還随身帶着紙筆吧,這筆還好說,但墨該放在哪兒?字寫的很好看,應該是楷書的一種,武功又好,字寫得也好,還是文武全才啊。”

林西在腦海裏過濾了一遍,原書中那些算得上文武全才的人,為數不多,與他有過交集的人也就那麽幾個,若真要猜,也不難猜,可以鎖定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是太子護衛隊的統領錦衣衛指揮使楊潇,一個是廣寧衛指揮使以後的攝政王焦戰。

至于他們倆到底是誰,這個林西還真拿不準,楊潇是他的護衛隊統領,做起這件事要方便許多,只是沒必要這麽偷偷摸摸。至于焦戰嘛,原書中的他不茍言笑.性格陰沉,是絕對的高冷範,應該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想了半晌,林西也沒确定到底是誰,決定不再浪費腦細胞,畢竟有些事還是保持那份神秘感,才更加有趣。他現在的日子是熬一日是一日,外賣員的出現給了他繼續下去的理由。

腳步聲響起,春喜端着水盆走了進來,道:“主子,水來了。”

林西不慌不忙的将紙條夾進書裏,随後走了過去,用皂角仔細洗了洗手,随口問道:“今日焦指揮使和楊指揮使可曾來過?”

聽林西這麽問,春喜微微一愣,随即說道:“今早主子藥瘾發作時,焦指揮使就在,還說是您讓他進來的,您不知道此事?”

林西聞言有一瞬間的怔忪,腦海中随即有畫面閃過,在他失去意識前,看到了焦戰,只是他并未召見他,而且那時的焦戰格外溫柔,讓林西有些恍惚,不過為了能促成雙方的合作,他決定替他圓謊,“确實是我召見的焦指揮使,只是當時藥瘾發作,記憶有些混亂,一時忘了。”

春喜不疑有他地點點頭,道:“說來也巧,主子兩次藥瘾發作,剛好焦指揮使都在。”

林西微微蹙眉,道:“兩次他都在?”

“是,兩次焦指揮使都在。”

林西若有所思,心中有些懷疑,道:“他來找我可說有何事?”

春喜搖搖頭,道:“焦大人沒說,只是在主子睡過去以後,便會起身離開。”

“他在打什麽主意?”林西小聲嘟囔着,他不太相信有這麽巧的事。

“主子,您說什麽,奴才沒聽清。”

林西想了想,道:“這兩日焦指揮使和五皇弟是否有過接觸?”

該不會是這兩天他被藥瘾折磨,沒空搭理他們,他們兩個又暗中勾搭上了吧。林西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對林西的問題,春喜是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确定地搖搖頭,道:“奴才不知。五殿下此時應該焦頭爛額,哪有功夫和前朝的官員接觸,若是被皇上知道,一定又是一頓訓斥。”

“倒也是,林玖現在沒這功夫,那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主子再說誰?”春喜眉頭微皺,疑惑地看着林西。

一不留神将心裏話說了出來,林西連忙搖搖頭,轉移話題道:“沒說誰。昨日楊指揮使抓了高德,父皇打算如何處理?”

提起這事,春喜就來氣,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憤憤地說道:“皇上把他關進了密牢,說留着還有用。真是便宜他了,早知道他是細作,奴才定饒不了他!”

“留着還有用……”

林西琢磨着這句話,心裏想着:“林扈大概想用高德混淆對方的視聽,讓他們掉以輕心,然後一網打盡,看來劉嬌母子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要奴才說,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就該五馬分屍!”

春喜對林西忠心耿耿,滿心滿眼裏全是林西,就覺得別人也應該和他一樣,所以高德是細作的消息一出,春喜格外的憤怒。

林西明白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你放心,父皇絕對饒不了他。”

春喜點點頭,道:“倒也是。以皇上對主子的寵愛,他敢背叛主子,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今夜可是楊指揮使值夜?”

“是,剛剛奴才去打水,還碰上了楊指揮使。”

“你碰上他了?在何處?”

“就在寝殿門口。”

林西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窗子,随即走了過去,打開窗子一看,外面的油紙包已經不在了,小聲嘀咕道:“難道真是楊潇?”

春喜見狀連忙走了過來,道:“主子,夜裏涼,不能開窗。”

林西關上窗子,“春喜,你去把楊指揮使叫來,我有事找他。”

“是,奴才這就去。”

春喜剛走,餘慶便回來了,手裏端着托盤。

“殿下,粥好了,您趁熱喝點。”

“百合瘦肉粥?”林西看了看,拿起勺子嘗了嘗,笑着說道:“公公的手藝真好,父皇真是有口福的人。”

見林西喜歡,餘慶松了口氣,道:“殿下喜歡就好。”

剛剛吃了烤魚,再喝上一碗美味的粥,林西感覺分外滿足,不禁感嘆:“這就是美食給人帶來的力量。”

林西一碗粥還沒喝完,春喜便帶着楊潇走了進來。

楊潇來到近前,行禮道:“楊潇參見殿下。”

林西揮揮手,“楊指揮使不必多禮。”

“謝殿下。”楊潇起身道:“不知殿下召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有外人在,外賣的事不好開口問,林西想了想,道:“想問問楊指揮使,狼妖案可有進展。”

楊潇如實答道:“回殿下,今日夜間,屬下和焦指揮使又去了鬼市,因為皇上出面召見了信王,這次他們倒是十分配合,将買賣美人醉和藍色妖姬的交易單,交給了我們。只是鬼市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買賣雙方都不會留下姓名,只要銀貨兩訖便可,故而屬下只知藥物何時買賣,以及買賣的數量,不能确定買藥的人是誰。”

林西對店鋪掌櫃的話持懷疑态度,他們常年在鬼市經營,不可能什麽消息來源都沒有,他們只是不想摻和進來而已。但凡政治嗅覺敏感的人,都會察覺所謂狼妖案是針對太子的把戲,也就是儲君之位的争奪,聰明人都不會參與其中,這個信王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用這種方式告訴林西,他保持中立的立場。

林西沉吟了一會兒,道:“昨日高德被抓,父皇有何指示?”

“皇上讓高德給對方寫了回信,目的應該是穩住對方,以便收集證據,将他們一網打盡。”

這和林西的推測完全相符,道:“楊指揮使可曾重審張水蓮?”

楊潇點點頭,道:“審了,只是她什麽都不肯說,屬下覺得那個同謀與她的關系匪淺。”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如果不是關系匪淺,誰會願意跟着她做這種一個弄不好就誅九族的事。林西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不過吐槽歸吐槽,林西還是認真分析道:“關系匪淺的話一般有三種情況,一種是親人,一種是情人,最後一種是恩人。若張水蓮的身份為真,那便不可能是親人。情人也不可能,不管胡秀秀是不是她親生,都不可能讓自己的情人和她厮混。那就只剩下恩人,這個化名為‘劉崇’的人應該與張水蓮有恩。十有**當年張水蓮從吉祥客棧逃出去後,是‘劉崇’的家人或者劉崇救了她。那人不僅救了她,還幫着她報了仇,她守口如瓶在情理之中。”

楊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殿下英明,确有可能。”

“張水蓮被人洗腦,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為國為民,這個給她洗腦的人,大概就是這個所謂的恩人,楊指揮使若有機會,可以去永昌候府溜達溜達,說不準會有重大發現。”

“永昌侯府?”楊潇愣了愣,想想昨日高德的口供,便明白了過來,道:“是,屬下受教。”

若以前只是猜測,那高德被抓,便印證了劉嬌和劉家是狼妖案真正的幕後主使,他們只是缺少關鍵性證據,所以與其從外部調查,不如直搗黃龍。林西這話猶如醍醐灌頂,直接點醒了他。

“張水蓮的處境有些危險,楊指揮使要多派人留意才行。”

“殿下何出此言?皇上不是讓高德傳出假消息麽,他們為何還要對張水蓮下手?”

“無論張水蓮是否暴露,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隐患,除掉她才能更好的保守秘密。若我沒猜錯,他們在接到消息後,定會傳來除掉張水蓮的命令。”

楊潇恍然,道:“殿下英明,屬下定不會讓他們得逞。”

“這兩日五皇弟可曾來過?”

楊潇怔了怔,明顯有些跟不上林西的節奏,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道:“沒有。五殿下此時正在準備填補虧空,實在無暇分身來見殿下。”

林西點點頭,道:“雖然父皇将狼妖案交于你們辦理,但若辦案中遇到瓶頸,你們無法解開,可以來找我。”

楊潇躬身說道:“多謝殿下,屬下遵命。”

“去忙吧。”

“是,殿下。”

看着楊潇走出大殿,林西微微皺眉,心裏泛起了嘀咕,到底是不是他呢。

轉眼三天已過,林西每日至少被折磨兩次,晚上的盲盒是他痛苦之餘唯一的樂趣,正如他之前所想,成了他撐到現在的理由。

這晚他像過去的幾天一樣,從昏睡中醒來,而那個人也準時準點的在他清醒的這一刻,扔進來一顆包着油紙的石子。

林西将守在床邊的餘慶和春喜指使出去,伸手打開了那個油紙包,裏面一如既往地藏着一張紙條,寫着同樣的文字。

林西撐起虛弱的身子,每日的折磨已經快要榨幹這具身體,他現在虛弱地連站起來都有些費力,強撐着身體,慢慢地挪到窗口,打開了窗子。

窗臺上依舊放在一個油紙包,讓他被折磨的暗淡無光的眼睛終于有了光彩。他伸手将油紙包拿了進來,分量有些重,差點沒脫手,好在及時穩住了身形。他好奇地湊近聞了聞,是一股淡淡的酒香,不禁小聲嘀咕道:“這回不會是酒吧?”

抱着十分期待的心情,林西将東西拿到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精致的小罐出現在眼前,顏色是青綠色,上面勾畫了一輪落日,和幾只大雁,很是淡雅。

“有品位。”

林西稱贊了一句,将蓋子揭開,露出了美食的廬山真面目,淡淡地香味傳來,讓他忍不住嗅了嗅,道:“原來是酒釀丸子,光是聞味道,就知道一定很香!”

鑒于之前的烤雞和烤魚,林西都是直接下手抓,對方似乎嫌棄他邋遢,從第三日開始,就在油紙包裏放餐具了,而且還貼心地準備了帕子,是那種純色的方帕,沒有花紋,簡簡單單地一塊布裁下的,只是縫了縫四條邊。不過這布料一點也不簡單,是用上好的絲綢制成,邊緣的針腳也是細密整齊,用的線也是十分講究,一看就不是随随便便做成的帕子。

林西拿起勺子舀了一顆丸子放進嘴裏,細細地品嘗後,不由豎起大拇指,他清楚對方看得到殿內的情景,這麽做也是想給予他回應,也算是兩人一種獨特地交流方式。

想到交流,林西愣了愣,吞下嘴裏的丸子,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了一行小字。再過去的一個月裏,他都有偷偷地練習毛筆字,因為之前有上過專門的特長班,所以練起來得心應手。加之原身的字實在入不了眼,就算他寫差一點,也不會有人懷疑。

寫完以後,他拿起紙條看了看,随後放在一邊晾幹,繼續享用着今晚的美食。将所有東西吃完,他将紙條放進油紙包包好,然後将他重新放在窗臺上。

房頂上的人影看到林西的動作後,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縱身一躍,跳到了窗外,一陣清風過後,窗臺上的東西已然不見,而那人也不見了蹤影。

人影幾個飛掠間,離開了東宮,來到一處偏僻的宮殿後,跳了進去,借着月光,他打開了油紙包,拿出了裏面的紙條。

“點餐,聽說荟萃軒的蟹黃包是一絕,我想嘗嘗。”

看着紙條上的字,他微微勾起唇角,仔細折好紙條,小心放進懷裏。

或許是懷着期待的心情,在藥瘾發作的第五天,竟然只發作了一次。雖然依舊生不如死,林西心裏卻沒了初時想要放棄的想法。晚上林扈陪林西用了晚膳,只是用膳的時候,林西特意留了肚子,就是想吃蟹黃包。

林扈還因為這個心疼了好半晌,只是林西不能明說,只能暫時委屈林扈了。

林西洗漱完後,便支開餘慶和春喜,半靠在床上看書,耐心地等着拆盲盒,不對,這次不是盲盒,少了幾分驚喜,确是他想要的。

大約亥時初,包着油紙的石子被扔進來,林西放下手裏的書,打開油紙拿出紙條,随即下床來到窗前,打開窗子将油紙包拿了進來。

林西期待地打開油紙包,裏面是四只精致的蟹黃包,個個白白胖胖,每個都有十八個褶兒,不論是大小,還是圓的程度,都是一模一樣,想找不同,瞪瞎眼也找不到,就好似複制一樣。

“這也太誇張了!”

先不說味道怎麽樣,就是這份手藝,就必須給個贊。

林西期待地夾起一顆,小小地咬了一口,鮮香的味道充斥味蕾,讓他不禁連連點頭,豎起了大拇指。真不愧享譽整個京都,就這味道恐怕禦膳房的禦廚也做不到。

吃完一顆,林西又夾起一顆,手卻止不住的顫抖,包子滾落在地上,已然熟悉的感覺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他連忙放下筷子,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将包子撿起來,重新包好,踉踉跄跄地來到窗前,推開窗子放在了窗臺上。

這份期待承載了他堅持下去的理由,他不能讓它斷了。他想跑回床邊,卻因太過痛苦倒在了地上,他蜷縮起身子,不停的抽搐,卻咬緊牙關不肯出聲,他必須讓對方有離開的時間。

窗子被打開,一個人影跳了進來,他快步來到林西身邊,彎腰将他抱了起來。

冰冷的身體,被擁入溫暖的懷抱,林西擡眼看了過去,想要看清這個免費的外賣員到底是誰,可他的神智已開始混亂,眼睛也無法聚焦,怎麽都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你是誰……”

聽清林西的呢喃,來人腳步一頓,随即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随即打翻了桌上的東西,引起外殿人的注意,随後在人進來之前,跳窗離開。

“殿下,殿下,發生了什麽事?”

看到床邊破碎的茶杯,餘慶慌忙來到床前,随即大聲喊道:“快去叫花姨娘!”

春喜見林西又犯了藥瘾,不敢耽擱連忙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花海棠和汪橋腳步匆匆地走進來,有了多次的經驗,他們有條不紊地做着事,盡量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能讓林西少一分痛苦,便少一分,直到他昏睡過去,衆人才默默松了口氣。

房頂的人影也在花海棠拔下鬼針後,飛身離開。

待林西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看着厚重的床帳,努力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如果那人再早一點出現,就能看到他是誰。林西心裏有些懊惱,總覺得昨天太虧了,只吃了一顆蟹黃包不說,還沒能看到那人的臉。

餘慶見林西醒了,連忙說道:“殿下,您醒了。”

林西努力撐起身子,道:“去打水,我要洗漱。”

“是,殿下。”餘慶轉身來到外殿,吩咐外面的內侍去打水。

待水帶來,林西強撐着身子下了床。

餘慶見狀連忙說道:“殿下,奴才幫您,您不必下床。”

“若總是在床上躺着,那我的身體只能越來越弱,便是毒解了,我的身子也該癱了。”

林西挪步來到水盆前,彎下腰仔仔細細地洗漱,感覺昏沉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幫我更衣,我要出去走走,活動活動。”

“殿下,您的身子太弱,萬一受了風寒,又不能服藥……”餘慶擔憂地勸道。

“放心,只是在院子裏走走,只要足夠保暖,便不會有事。”

見林西堅持,餘慶也不好多說,只能侍候他更衣,盡量穿的暖和些。

時隔七天,林西終于走出了春和殿,擡頭看看外面的天空,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時至深秋,天氣确實冷了,但秋高氣爽,在外面走走的感覺真的很好,就好似整個人都被洗滌了一樣。

“最近不是在昏睡,就是在昏睡,也不知宮中發生了何事,你們都和我說說,打發打發時間。”

餘慶答道:“回殿下,最近宮中很平靜,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哦,對了,再過幾日,也就是這個月的二十八,安寧公主就要去齊國和親,齊國來接親的使節團,已在昨日入駐四方館。”

“齊國使節團?那父皇這幾日應該會很忙吧。”

“這次齊國派來的使者是高陽王和寒月公主,皇上将于今日設宴接待,确實是忙了些。”

“高陽王和寒月公主?”林西挑挑眉,道:“不止來了個王爺,還來了個公主,這是想留在林國和親?”

“确如殿下所想,齊國确有将寒月公主留下和親的打算。”

“那京都又該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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