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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晚上,宴會照常進行,只是宴會的主角之一安寧公主并未到場,引來衆人的關注,紛紛猜測到底是何原因。
宴會上,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另一位主角—寒月公主齊婷,齊婷穿着一身紅色宮裝,臉上帶着面紗,腰背挺直地坐着,她是齊國的嫡公主,是公認的第一美人,她有着自己的驕傲。
齊國皇後南夏貞無子,只有一女傍身,也就是這次出使的寒月公主齊婷,身為齊皇最喜愛的公主,又是嫡女,按說便是誰來和親,也絕對輪不到她,而她卻偏偏來了,而且還是南夏貞求來的和親機會,而這一切只因南夏貞想保住她唯一的女兒。
南夏家近幾年接連被打壓,加之南夏貞沒有皇子傍身,已呈頹勢。雖然将來不論是誰登基,她都會成為尊貴的太後,卻也會因此成為別人攻讦的對象,加之早年南夏貞得罪了不少人,為了齊婷的将來,她不得不忍痛将其送來和親。即便有一日南夏家土崩瓦解,也不會影響到齊婷齊國公主的身份。而新皇也會礙于國威,确保齊婷不會被欺淩,這便是南夏貞送齊婷過來和親的原因。
高陽王齊均是齊國二皇子,其母妃出自齊國四大氏族司馬家,深受齊皇信賴,現居貴妃之位。齊均是目前齊國呼聲最高的繼位者之一,而與他并駕齊驅的還有雍王齊泰.昭王齊卓,這兩位王爺的母家分別是四大氏族的東郭家.西林家。
他們身後都有一個龐大的外戚家族,其實力不相上下,這也是他們僵持至今,還未定下太子之位的原因。
這次出使便是拉攏勢力的最佳時機,而且對方還是以富饒著稱的林國,齊泰和齊卓自然也不甘落後,只是他們的母妃技不如人,最後齊均勝出,才有了這次的出使。
齊均掃了一眼殿中人,擡頭看向林扈,笑着說道:“多謝皇上盛情款待,小王不勝感激,只是為何安寧公主不曾參宴?”
林扈聞言臉上露出擔憂之色,道:“高陽王有所不知,安寧前幾日突然病倒,且病情來勢洶洶,現今正卧床不起,故不能來參宴。”
齊均臉上頓時浮現擔憂之色,道:“公主病了?不知所患何病,是否嚴重?”
“唉,朕已派太醫去診治,只可惜……那些沒用的東西,朕的安寧都病得奄奄一息了,竟沒診出所患何症,簡直是豈有此理!”林扈的臉色沉了下來。
見林扈發怒,底下衆人心裏一緊,不自覺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齊均見狀連忙勸道:“皇上息怒!人力有窮盡,太醫也有束手無策之時,現今最重要的是治好公主的病。”
林扈聞言緩了神色,嘆了口氣,道:“高陽王說的是。只是以安寧此時的狀況,恐怕不能如約去往齊國,這才是朕憂慮之事。”
和親一事事關兩國,可正主兒偏偏在這種時候出了事,不得不讓齊均産生懷疑。他思量着是否趙國那邊有所行動,以至于林國改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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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均試探地說道:“皇上,小王來時也帶了太醫随行,若皇上應允,不妨讓他給公主診治,無論能否查出病症,也算小王盡了心力。”
林扈微微皺眉,沉吟了一會兒,道:“那就勞煩高陽王費心了。”
齊均一怔,沒想到林扈竟然答應的這麽痛快,心中對自己方才的猜測産生了質疑,道:“能為皇上分憂,是小王的榮幸,更何況是事關兩國聯姻。”
“高陽王所言極是。不過今日是為高陽王和寒月公主接風洗塵,不說這些掃興的話。”林扈轉頭看向齊婷,笑着說道:“聽聞寒月公主的琴藝一絕,不知朕可有耳福聽上一曲?”
齊婷款款起身,道:“能為皇上彈奏,是寒月的榮幸。”
“好。來人,為寒月公主備琴。”
齊婷聞言忙出聲說道:“皇上,婷兒有琴,不敢勞煩。”
“好,那朕便洗耳恭聽。”
齊婷轉頭看了身邊的侍女一眼,侍女微微欠身,退到了一邊,随後疾步走向殿外,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又回轉,懷中正抱着一把古琴。
看着侍女懷中的古琴,太子太師甄禮不淡定了,神色激動地出聲問道:“敢問公主殿下,這可是傳說中的鳳凰羽?”
三位內閣成員中,孫章好棋,甄禮好琴,徐臻好書,他們在各自的愛好中都成績斐然,讓人津津樂道。如今看到了傳說中的古琴,甄禮怎能不激動,即便有良好的修養在,也難免有些失态。
齊婷微微點頭,看向古琴的眼神,仿佛看着摯愛,道:“甄大學士好眼力,這把琴便是鳳凰羽,本宮有幸得到,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傳說鳳凰羽的琴弦是由鳳凰的靈羽做弦,神骨做身,彈奏起來能引來百鳥朝拜,不知可為真?”甄禮問話時,眼睛卻始終盯着鳳凰羽,若不是身份所限,他早就沖上去仔細觀賞了。
齊婷實話說道:“鳳凰乃神獸,寒月不曾見過,也不知這傳說是真是假,但彈奏此琴确能引來百鳥朝拜。”
“果真!”甄禮的眼睛亮得吓人。
不待齊婷回話,林扈率先出聲,道:“是真是假,公主彈過便知,太師還是好好聽曲吧。”
堂堂太子太師竟這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林扈實在臉上無光。
甄禮心下一緊,連忙收斂神情,道:“臣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甄禮很識趣,林扈也沒有追究的打算,“無妨,朕只是迫不及待想聽琴,太師不必多心。”
“是,皇上。”甄禮重新坐了回去。
齊婷也沒再多話,在侍女把琴架好後,蓮步輕移,款款走了過去,腰背挺直,姿态優雅,一國公主之姿态盡顯無疑。
來到近前,齊婷跪坐在蒲團之上,纖纖玉指輕撫琴弦,音符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動聽悅耳。僅僅是試音,便讓人瞬間門打開了耳朵,再加上甄禮提及的有關鳳凰羽的傳說,更讓人增添了幾分期待。
齊婷閉上眼睛,手指輕動,音符傾瀉而出,猶如精靈般在殿內跳躍.舞動,聽得在場衆人如癡如醉。
突然,一聲清脆的鳥鳴聲響起,一道黑影從殿外飛了進來,在齊婷頭頂徘徊。衆人仔細一看,竟是一只黃鹂飛了進來,它盤旋在半空,不停的鳴叫,仿佛在應和齊婷的琴聲。
“黃鹂,是黃鹂,真的有鳥兒來了!”
“是啊,好漂亮的鳥兒。”
衆人新奇地擡頭看向黃鹂,小聲地竊竊私語着。
“快看,又一只鳥兒。”
“是百靈!”
“不止一只,後面還有。”
随着古琴的彈奏,越來越多的鳥兒飛了進來,在齊婷的上空盤旋,它們不停地鳴叫着,讓原本就極美的樂曲,更添了幾分生動和神秘。
一曲畢,那些鳥兒久久不肯散去,直到掌聲響起,才驚了它們,紛紛朝着殿外飛去。
林扈贊嘆道:“好!好啊!不愧是齊國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虛傳!”
齊婷起身,行了個福禮,道:“多謝皇上誇贊。”
“寒月公主如此神技,讓朕大開眼界。”林扈掃了一眼衆人,道:“在座各位皆是我林國的青年才俊,不知誰有膽量,與寒月公主一較高下?”
衆人相互看看,思量着此時出去是否妥當。
“皇上,民女不才,想要一試。”
衆人順着聲音看去,只見站起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在林西生辰宴上大方光彩的甄娴。
林扈的眼睛一亮,道:“好,有勇氣!在朕看來,勝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迎難而上的勇氣。”
“謝皇上誇贊。公主神技,民女神往,想與公主合奏一曲,請皇上恩準。”
林扈看向齊婷,笑着說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齊婷看看甄娴前面的甄禮,道:“這位應該是甄大學士的孫女,甄娴小姐吧。”
甄娴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福禮,道:“正是民女。”
“聽聞甄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林國出了名的才女,本宮今日能見識一番,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不知甄小姐想用什麽樂器,與本宮合奏?”
“琵琶。”
“琵琶?”齊婷微微有些驚訝,道:“好,甄小姐請。”
甄娴在身邊的侍女耳邊低語了兩句,随後便來到了齊婷身邊。有內侍為甄娴搬了把凳子,很快侍女也抱來了琵琶。
甄娴在齊婷身邊坐好,試了試琵琶的音,随即看向齊婷。
齊婷見她準備好,問道:“甄小姐想彈哪支曲子?”
“《十面埋伏》,可好?”
“好,那便依甄小姐之意。”
琴聲起,琵琶随,一首名曲第一次以合奏的方式響起,衆人聽得仿佛置身情境之中,在漫天黃沙的大漠,兩軍對壘,旌旗獵獵,戰馬嘶鳴,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東宮中,林西正被藥瘾折磨,痛苦地抽搐.翻滾,汗水.淚水浸濕錦被,與大殿中的樂聲相交,而對壘的雙方是林西和藥瘾……
“主子……”
看着床上被折磨地不成人樣的林西,春喜不禁紅了眼眶。
汪橋走進花海棠,小聲說道:“真的無藥可用嗎?”
“藥?你是想讓殿下功虧一篑嗎?”花海棠變了臉色。
汪橋連忙搖頭,不忍地說道:“我……我只是怕殿下撐不住。”
“殿下都沒放棄,你們倒開始打起了退堂鼓。若看不下去,就出去,不要消磨殿下的意志!”
花海棠明白汪橋擔心林西,但他們幫不了林西,也不能拖他的後腿,這場戰鬥林西只能贏不能輸!
汪橋張了張嘴,到底沒再說什麽。
餘慶轉頭看向其他人,道:“你們都出去吧,這裏有我和花姨娘便可。”
“掌印,奴才想留下。”
“出去!”餘慶的臉色一寒,冷冷地掃了衆人一眼。
春喜還想在說什麽,被春壽拽到了一旁,道:“是,掌印。”
衆人退出寝殿,殿內只剩下餘慶和花海棠。
餘慶心疼地看着床上的林西,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着,嘴巴塞着絲帕,那模樣哪像高高在上的太子,而像一個被動了酷刑的囚犯。若是換成他,也不想讓人看到如此狼狽的模樣。
餘慶雙手死死地攥住林西的手腕,防止他傷害自己,小聲喚道:“殿下,您再忍一忍,馬上就過去了,馬上就好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身體中的痛苦終于慢慢消退,林西癱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氣,雙眼無神地看着身下被浸濕的錦被。
“殿下,沒事了,過去了。”餘慶連忙解開了林西身上的束縛。
林西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們,道:“出去。”
“殿下……”
餘慶還想說什麽,被花海棠攔了下來,道:“是,奴家告退。”
餘慶擔憂地看了看林西,和花海棠一起退出了寝殿。
林西将身體蜷縮起來,無聲地哭了起來。
“啪。”熟悉的油紙包砸在錦被上。
林西沒有像往常那樣,迫不及待地去打開油紙,而是一動不動地蜷縮在床上,他不想對方看到此時狼狽的自己。
窗子傳來動靜,一陣冷風吹來,林西終于有了反應,他将自己埋進錦被當中。
他感覺有人進來,卻聽不到任何腳步聲,心中難免疑惑,剛想睜開眼睛看過去,只覺得床微微一震,那人竟上了床,将他和錦被一起抱進了懷裏。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氣息,讓林西有些難堪,道:“你……大膽!”
那人沒說話,只是緊了緊雙臂,将他抱得更加緊了。
林西想要轉身看看這個大膽的人是誰,可身子竟好似被禁锢了一般,完全動不了。
“你放開,否則我喊人了!”
對方依舊沒說話,而是哄孩子般,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
林西知道他就是那個免費外賣員,他對自己沒有惡意,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安慰他,他清楚自己此時正是最需要人陪的時候。
林西慢慢放松身體,不再抗拒對方的好意,輕聲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為我做這些?”
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對方回應,就在林西以為他不會回應的時候,他慢慢靠近,額頭輕輕抵住了他的後腦,依舊沒有只言片語。
“這人會不會是個啞巴?”林西心裏泛起了嘀咕,“算了,不想說就不說吧,這樣也好,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至少有個人陪着。”
不知過了過久,林西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睡得極其安穩,就連那人何時走的也不清楚,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發覺那人已經不在了。
想到他扔到床上的油紙包,林西連忙找了找,沒找到油紙包,卻在枕頭下找到了一張紙條,“殿下,我要走了,此一別,要許久才能回來,只希望歸來時,殿下能安然無恙。”
“走了?”林西愣了愣,想想之前的推測,他恍然大悟,終于清楚了對方的身份,不禁有些瞠目結舌,小聲嘟囔道:“這什麽情況,殺伐果斷的攝政王變成暖心大哥哥?這人設崩的,都碎成渣渣了!”
“不對,一定是我猜錯了!就算劇情發生改變,也不能離譜成這樣吧,更何況書上也沒寫堂堂攝政王不僅愛趴人房頂,還愛給人免費送外賣啊。等等。焦戰和林玖是什麽關系來着?”
想到這兒,林西的身子直接僵住,為了避免林玖和焦戰勾搭上,他攪了兩人的好事,不會因此讓焦戰對自己有了好感吧……
餘慶聽到殿內的動靜,出聲說道:“殿下,您醒了,是否起身?”
餘慶的話打斷了林西的胡思亂想,他的身子不自覺地抖了抖,心中哀嚎:“這……這也太離譜了,我現在這具身體可還是個孩子!”
“殿下?”沒聽到回應,餘慶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是,殿下。”
“不是吧,不是吧,怎麽會這樣?”
林西哀嚎地鑽進被子,突然想起昨晚焦戰抱了他,而且還是躺在床上抱了他。“同性戀,□□?我滴個媽啊,我到底在幹什麽?我……我竟然被一個男人抱了,還在他懷裏睡着了!”
林西越是想,臉就越紅,就好像猴屁股一樣,還火辣辣地燙。
“不行,不行,還是得盡快解決掉林玖。這樣就不用擔心他們勾搭上,那我就能離焦戰遠遠的,最好讓父皇将他永遠留在邊關,對對對,這是個好主意!”
可他轉念一想,這幾天如果不是焦戰的陪伴,恐怕自己根本熬不過來,又有些于心不忍,“還是算了,邊關那麽危險,而焦家就他這一根獨苗苗,萬一他死了,焦家豈不是絕後了?”
“诶,不對,他現在的情況和太監沒啥區別,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傳宗接代,更何況他喜歡男人。”
“這事要是被父皇知曉,有人敢窺視他的兒子,而對方還是個男的,還不得滅了他全家。”
“為了我們彼此的安全,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就在林西胡思亂想之際,殿外再次傳來餘慶的聲音,“殿下,熱水準備好了。”
“進來吧。”
“是,殿下。”
餘慶的話音一落,一群內侍相繼走了進來,将浴桶擡至殿中,又灌上熱水,備好沐浴要用的香皂.浴巾.以及換洗的衣物。
“都退下吧。”
“是,殿下。”
餘慶揮揮手,衆人相繼退出了寝殿。
林西看向餘慶,道:“你也退下。”
“殿下,您身子虛,還是讓奴才留下侍候吧。”
“不用,你退下吧,待洗好了,我再叫你。”
餘慶見林西堅持,也沒再勸,躬身退出了殿外。
林西撐起身子下了床,看着雪白的中衣上滿是汗漬,不禁微微皺眉,擡起手臂聞了聞,濃烈的汗味撲鼻而來,熏得他差點吐了。
“這麽大的臭汗味,他居然還能抱我?”
想到這兒,林西下意識地抖了抖身子,小聲嘀咕道:“還好他要走了,這要是再多待幾日,那我的貞操……萬幸,萬幸!”
林西剛想褪掉身上的衣服,突然想起昨天沒上闩的窗子,三兩步來到近前,将窗子關嚴,并上了闩。做好這些以後,這才放心地來到浴桶前,褪掉身上的衣服,踩着木凳邁了進去。
熱水浸濕皮膚,溫暖舒服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随後又是一陣刺痛,他擡起手臂看了看,蒼白的皮膚上布滿新舊不一的抓痕,剛剛的刺痛便是熱水浸濕傷口所致。不止這些抓痕,還有繩子的勒痕,他的手腕和腳腕都是青紫的顏色,甚至腫了起來。
林西越是看,眉頭皺得越緊,苦笑着說道:“這身子還真是醜!不僅瘦得皮包骨,還白得像鬼,如果去拍鬼片,都不用化妝。就這副鬼樣子,他竟然也看得上?不至于這麽饑不擇食吧……”
已經有一周沒有泡澡了,林西忍不住多待了一會兒,待穿上幹淨的中衣,這才叫餘慶他們進來。
餘慶連忙上前,用幹淨的帕子為他擦拭頭發。而林西則坐在桌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我現在的模樣真像鬼啊。”
餘慶的手一頓,安慰地說道:“殿下想吃什麽,奴才去給您做,定把您喂得白白胖胖。”
“吃得再多,也都吐出來了,又有什麽用。”
林西現在是每日一喪,真不是他矯情,實在是那滋味太難捱。
餘慶接着安慰道:“殿下,已經過去八日了,您再熬上幾日,藥瘾就徹底戒了。到時候再讓花姨娘為殿下解毒,殿下就能像常人一樣,想去哪就去哪兒。”
“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林西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了下來,道:“我是太子,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哪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殿下,只要您熬過去,奴才保證,定帶您出宮游玩。”
林西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轉移話題道:“昨日宴會都有誰參宴,可有趣事發生?”
“确實有一樁奇事。”
林西聞言頓時來了興趣,道:“奇事?說來聽聽。”
“昨日晚會上,寒月公主為皇上獻曲,引來百鳥争鳴,可謂是一樁奇事!”
餘慶昨晚一直陪着林西,宴會上發生何事,他并未親眼所見,不過事後他詳細地詢問過廣信,就是想當做趣事說給林西聽。
“何為百鳥争鳴,詳細說說。”
見林西興致勃勃,餘慶嘴角勾起笑意,道:“殿下可曾聽過鳳凰羽?”
“沒聽過,這又是什麽,可是和昨日的百鳥争鳴有關?”
百鳥朝鳳他倒是聽說過,再加上餘慶口中的鳳凰羽,林西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卻也猜到了些許。
“鳳凰羽是一把古琴,傳聞它是由鳳凰的靈羽做弦,鳳凰的神骨做身,彈奏時會引來百鳥,在其半空盤旋,鳴唱應和,場面十分震撼。”
“這琴居然這麽大的來頭?”
林西微微皺眉,搜索原書劇情,确實有這把鳳凰羽的存在,也确實是在寒月公主手中,寒月公主因此琴名揚天下,成為第一才女。只可惜這個才女的下場有些凄慘,和林茵一樣成了政治鬥争的犧牲品。
“這琴具體怎麽來的,時間門太過久遠,已經無法考證,不過它确實能引來百鳥争鳴,已證明它的不凡。”
林西點點頭,道:“這個寒月公主确實是個才女,不知模樣如何?”
“齊國有個習俗,但凡未婚嫁的女子出門,皆需帶上面紗,否則會被視為不潔,影響閨譽,故而殿上的寒月公主一直都是以紗遮面,未曾露過真容。”
“還有這種習俗?”林西有些驚訝,好奇地問道:“那若是出門時,外面突然刮起大風,面紗被風吹掉了又該如何?”
“若是面紗不慎掉落,誰看清了她的真容,便可以娶她,女子不可拒絕。”
“遇到良人還好,若遇到個歹人,那女子的一輩子豈不毀了?”
古代這種奇葩的規矩真是多,林西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确實如此。”
“若有人看中的大街上的女子,突然沖了出去,摘掉女子的面紗,那他豈不是得逞了?”
餘慶搖搖頭,道:“不是。若有人敢這麽做,那就是挑釁,女子非但不會嫁給他,還可以去官府告他,輕則處丈刑,重則發配充軍,甚至是砍頭。”
“這還好些。那之後呢,父皇派誰迎戰?”
看過宮廷劇的都知道,這所謂的設宴,其實就是兩國綜合實力的較量,嘴上說着友誼第一.游戲第二,其實心裏想的正好相反。齊婷身為齊國公主,為齊國掙了面子,林扈自然想打壓打壓齊婷的嚣張氣焰。
“皇上問可有人與寒月公主一較高下,衆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應戰,直到甄太師的孫女甄娴站了出來,要求和寒月公主合奏一曲《十面埋伏》,寒月公主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十面埋伏》?”
林西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從小就喜歡古琴.琵琶類的傳統樂器,可現代人都覺得傳統民樂不如西洋樂,所以報興趣班的時候,林西媽媽給他報了鋼琴班,他們鋼琴班的教室與民樂班的教室緊挨着,每每他們上課的時候,總會聽到對面也在彈琴。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民樂老師用琵琶彈得這首《十面埋伏》,雖然他年齡小,但還是聽得心潮澎湃。
“結果如何,誰輸誰贏?”
“兩人平分秋色。”餘慶不禁贊嘆道:“有寒月公主珠玉在前,甄小姐不僅有勇氣挑戰,還能完成的這般出色,真是了不起啊!”
“甄娴,真閑?”林西不禁有些好笑,道:“這名字是誰給她取的?”
餘慶被問得一愣,很明顯沒跟上林西的腦回路,道:“這個奴才不知,大抵應該是甄大學士所取。”
“不錯,不錯,不愧是大學士,這名字取得很有創意。”
餘慶見林西對甄娴的名字贊不絕口,以為他動了心思,試探道:“甄小姐确實不愧才女之名,給咱們林國争了口氣。奴才聽說下個月初八便是甄小姐的及笄禮,到時定有不少世家公子上門提親。”
“及笄禮。”
林西搜索劇情,發現還真有有關甄娴的感情線,她喜歡的是遠在甘南就藩的涼王林肆,而且他們是兩情相悅,只是注定有緣無分。為什麽這麽說呢,原因有兩個,一是林扈不待見林肆,二是甄娴是內閣大學士甄禮的孫女。
為了林西能夠坐穩皇位,林扈不可能讓任何皇子和內閣勾搭上,所以三位內閣成員的女兒.孫女,只能下嫁,絕對不能攀附皇室,當然嫁給林西還是可以的。
甄娴這麽努力地表現自己,就是想讓皇上重視她,争取自己婚姻自主,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只可惜現實和她想象的完全相反,她越是出衆,婚姻越不能自主,最後被林扈指婚,嫁給了錦衣衛指揮使楊潇。
這樣的劇情讓林西很是驚訝,不禁開始搜索楊潇的身世,這一搜索不要緊,竟發現楊潇的身份不簡單,他竟然是昭和公主的孫子,昭和公主是先皇的親姐姐,也就是林扈的皇姑姑,這麽算起來楊潇和他還是親戚,怪不得林扈能将錦衣衛指揮使這麽重要的職位交給他,合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沒錯,甄小姐剛剛二八年華,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是太師的孫女,确實招人喜歡。”
“那殿下覺得甄小姐如何?”
林西被問得一愣,轉頭看向餘慶,苦笑不得地說道:“公公這是何意?我今年方才十二,此時談婚論嫁是否早了些?”
“不早,不早,只要殿下喜歡,便一點不早。”
“公公……”
林西想說這麽小的年紀還不懂什麽叫喜歡,突然想到他現在所處的環境,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古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數人在婚前根本沒見過面,更別提什麽喜不喜歡了。
“她再好,也比我大四歲,等我弱冠,她都多大了,我們不合适。”
他自己就是個過客,說不準哪天就回去了,可不想對現實并不存在的人産生感情,最後難過的只能是自己。他是根正苗紅的三好青年,渣男.海王這種沒品的人,他可不做。
餘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确實是大了些。”
林西見他這樣不禁有些好笑,道:“不到弱冠,我不會考慮婚事,公公還是操心操心別的事吧。”
“殿下說笑了,奴才不敢。”
林西轉移話題道:“昨日舉辦宴會,目的不就是給寒月公主挑選和親人選麽,公主可有中意的?”
餘慶搖搖頭,道:“奴才不知,昨日雖然有幾個出彩的世家子弟,但與寒月公主和甄小姐比起來,似乎差的有點遠。”
“自上次生辰宴,五皇弟的聲名可是傳出去了,昨日他沒參加宴會,寒月公主便沒提起過?”
以林玖目前的處境,齊婷的出現是一個契機,他不可能沒行動。
餘慶清楚林西在意什麽,所以專門問了廣信有關林玖的事,道:“寒月公主并未提起,倒是高陽王問了一句,不過是先問了殿下,又問及五殿下。”
“高陽王?”林西頓了頓,接着問道:“那父皇如何說的?”
“皇上說殿下最近感染了風寒,正卧床靜養,不便參加宴會。還說五殿下前幾日犯了錯,在閉門思過。”
“父皇這般說的?”
林西有些驚訝,沒想到林扈會當着齊國使節團,以及諸多大臣的面這麽說,這擺明了告訴別人,‘他不老實,我不待見他。’
“是,奴才不敢撒謊。”
林西聞言頓時一樂,道:“五皇弟這算是丢臉丢到國外了吧。”
餘慶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未回應林西的話,林玖畢竟是皇子,就算犯了錯,也不是他一個奴才能議論的,餘慶深知這一點。
“五皇弟向來自視甚高,大概覺得只有寒月公主能配得上他,避免他再犯錯,還是找人盯着點比較好。”
“殿下的意思是說五殿下會想方設法得到寒月公主的芳心?”
林西笑着說道:“因為填補虧空,五皇弟現在的處境十分艱難,他想要翻身需要一個契機,而寒月公主的出現,正好給了他這個機會。以五皇弟的機智,他怎能輕易放過?”
餘慶眉頭微皺,道:“皇上定不會讓寒月公主和五殿下有什麽瓜葛,五殿下此次怕是要白費心機。”
“公公說得是正常情況下。”林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不是還有意外麽?就好似太後為皇姐的謀劃,若五皇弟想辦法讓兩人生米煮成熟飯,即便父皇再不願,礙于寒月公主的身份,他也不得不應下這門婚事。”
這事兒如果放在現代,可能有點不現實,畢竟林玖才十二歲,但這是在古代,封建社會對女子的要求非常嚴格,兩人不需要真做什麽,林玖只要想辦法讓齊婷和他呆上一晚,那這件事基本成了。更何況齊國還有那麽一個奇葩的習俗,就更好操作了。
餘慶聽得一怔,随即明白了林西的意思,道:“殿下放心,奴才明白該怎麽做了。”
林西滿意地點點頭,道:“昨日皇姐應該沒參加晚宴吧。”
“是,公主突發急症,卧床不起,沒能參加昨日的晚宴。”
“那齊國的人聽聞這件事,有何反應?”
“高陽王似有些疑慮,提出讓他帶來的太醫,去公主府看診。”
“這個高陽王還真是膽大,竟敢質疑父皇。父皇如何說?”
“皇上應下了此事。”
林西明白林扈這般做的原因,無非是讓齊國那邊确定林茵是真的病了,只是他很好奇,林扈是用什麽辦法讓林茵生病,又讓人察覺不出作假的。
“聽聞高陽王文武雙全,是齊國太子之位的熱門人選,可當真?”
“高陽王的母族司馬家是齊國的氏族大家,其外公因戰功赫赫,被封為護國公,手握齊國三分之一的兵權,确是太子的最佳人選。”
“外戚掌握兵權,這齊皇就不怕被謀朝篡位。”
“與高陽王争奪太子之位的,還有雍王齊泰.昭王齊卓,他們的母族也握有兵權,可謂三足鼎立。奴才猜測,這大概就是齊皇不怕被謀朝篡位的原因所在。”
林西愣了愣,随即點點頭,道:“三足鼎立,相互制衡,确實是個好辦法。”
兩人正說話,春喜從殿外走了進來,道:“主子,早膳準備好了。”
“傳膳吧。”
“是,主子。”
林西吃完早飯,便穿好衣服到院子裏散步,趁着藥瘾還沒發作,他要活動活動,否則身體只會越來越弱,說不準哪天真沒抗住,就這麽死過去了。既然已經答應了原身和林扈,那他還是要盡力兌現承諾,他不想一輩子都覺得有所虧欠。
“主子,齊國高陽王求見。”
“高陽王?”林西愣了愣,沒想到齊均會來找他,不過想想自己的身份,也就釋然了。只是今日的藥瘾還未發作,萬一趕在待客的時候,那就不好了。
餘慶自然清楚林西的顧慮,道:“殿下,您若是不想見,便以身體不适為由,回絕了吧。”
“高陽王可是齊國的貴客,若不接待說不過去,去請高陽王進來吧。”
林西主要怕齊均在他這裏吃了閉門羹,轉頭去找林玖。
“殿下的身子……”餘慶眉頭緊皺,眼底滿是擔憂。
林西嘆了口氣,道:“若當真那麽不湊巧,我會提前知會你。”
“是,殿下。”
很快,腳步聲響起,齊均在春喜的帶領下走了過來,林西往前迎了迎,客氣地說道:“不知高陽王來訪,本宮有失遠迎。”
齊均見狀快步走了過來,道:“聽聞太子身體不适,小王特來探望,若有打擾之處,還請太子見諒。”
“高陽王來探病是好意,又怎會有打擾一說。”
齊均揮揮手,身後的侍從連忙上前一步,将擡着的箱子放在地上,随即打開,裏面是滿滿當當一箱子藥材。林西雖然只認得裏面的人參和靈芝,但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這些肯定很值錢,只是他暫時用不上。
看到這些藥材,餘慶不禁變了臉色,悄悄擡頭看了齊均一眼,又看向林西,眼底盡是擔憂之色。
“小王來時帶了些藥材,也不知哪種對殿下的病有幫助,便索性都帶了來,殿下莫要嫌棄。”
“王爺如此深情厚誼,本宮又怎會嫌棄。來人,将藥材放進內庫,好生保管。”
“是,主子。”
春喜連忙招呼人将東西帶了下去,唯恐這濃重的藥味,讓林西的藥瘾發作。
“王爺,随本宮去殿內敘話。”
“多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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