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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公主果然如傳言一般,人美心善。”

“殿下謬贊。”齊婷淡淡地笑了笑,轉頭看向林路,問道:“殿下說我身上有什麽味道?可能說清楚些?”

林路瞥了林玖一眼,如實說道:“我不能肯定,要靠近些,才能聞出是什麽味道。”

林玖的臉色沉了下來,道:“路兒,若你再這般無禮,我便去禀告父皇。”

“咦,這外面怎的如此熱鬧?”

熟悉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他們紛紛轉頭看去。

林路的大眼睛亮了亮,興奮地跑了過去,道:“太子皇兄!”

林西頓住腳步,忍不住叮囑道:“慢點,別摔了。”

林路跑到林西身邊,仰着頭看他,關切地問道:“皇兄的病可好些了?”

“還好,路兒不必擔心。”

“路兒許久未見皇兄,本想去東宮探病,可母妃說皇兄病得厲害,不讓路兒去打擾。”

林西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這不是見着了嘛。路兒懷裏抱的,可是你提過的小貍?”

“是,它就是小貍,皇兄要抱抱嗎?”林路獻寶似的,将小貍舉了起來。

林西見狀有些好笑,伸手将小貍抱了過來,揉了揉它的腦袋。

小貍溫順地趴在他懷裏,喵喵叫了兩聲,一副享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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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和齊婷相繼走了過來,行禮道:“參見皇兄(太子)。”

“免禮。”林西看向齊婷,道:“沒想到我和公主這麽快又見面了。”

現在的林西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的原則,說起話來絲毫不覺得難為情。

齊婷略有些尴尬地點點頭,道:“确實很快。不知太子這是要去哪兒?”

“有些事要去禦書房,請教父皇。公主呢,不是有事要出宮嗎?怎會還在宮中?是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林西這絕對是明知故問。

“皇兄,路兒在公主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跟小貍有關。”

沒想到齊婷還沒說話,林路卻先回答了,與之前的裝作小大人的模樣完全不同,就好似和人吵架的小朋友看到了家長一樣。

林西瞥了一眼林玖,恰巧看到了他變了臉色,不禁心裏一樂,佯裝好奇地問道:“公主身上的味道和小貍有關?路兒這話,我有些沒聽明白。”

林玖插話道:“皇兄,路兒這話十分無禮,恐會冒犯公主。”

林玖這話分明是在引戰,引起齊婷對他和林路的不滿,他在一旁當好人。

林西擡頭看向齊婷,她安靜地站在一旁,有面紗遮着,他只能看到她平靜的雙眼。

“公主若是有被冒犯到,我代路兒向公主道歉。”

齊婷搖搖頭,道:“太子言重了,七殿下年幼,算不上冒犯,寒月不會放在心上。相反,寒月倒是對他口中的味道十分感興趣。”

“那公主的意思……”

齊婷蹲下身子,看向林路,道:“勞煩七殿下過來仔細聞一下。”

林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頭看向林玖,出聲問道:“皇弟以為這事是否妥當?”

林玖微微蹙眉,道:“這恐怕會影響公主的清譽,似乎有些不妥。”

“裝,可真能裝!你要是在乎人家的清譽,能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林西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嘴上卻說道:“皇弟言重了,路兒才五歲,怎會影響公主清譽,既然公主不介意,那路兒照做便是。”

你都已經決定了,還問人家幹嘛,這不明擺着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以上是在場衆人的真實心理寫照,只是礙于彼此的身份,肯定不能說出來。

林路見林西發了話,邁開小短腿走到齊婷身邊,小臉湊上去仔細聞了聞,随後便又回到了林西身邊,興奮地說道:“皇兄,公主身上有荊芥的味道。”

“荊芥?那是什麽?”林西這麽問可不是裝的,他确實不知道荊芥是什麽。

林路解釋道:“荊芥是一種草藥,小貍特別喜歡,路兒常常拿它逗小貍,這就是小貍對公主特別親近的原因。”

林西恍然大悟,荊芥大概就是類似于貓薄荷的一種植物,貓對這種氣味十分敏感,道:“荊芥在宮中很常見麽?”

“這個路兒不知,路兒的荊芥是母妃讓人從禦藥房拿的。”

林西看向齊婷,問道:“公主可曾用過這種藥?”

齊婷搖搖頭,道:“寒月身體康健,最近這幾月都未曾用過藥。”

“味道是從公主的面紗上傳來的。”林路唯恐衆人不信,又補充了一句,而這一句直接宣布林玖的計劃以失敗而告終。

“面紗?”松兒緊張地看向齊婷的面紗,緊接着又看了巧兒一眼。

就是這兩眼,讓林西猜到了林玖計劃的過程,大概與這個侍女有關,還真是沒想到啊,林玖居然這麽有能耐,竟然收買了齊婷的貼身侍女。

齊婷很聰明,很快便想明白了這件事,她瞥了一眼林玖,道:“若真如七殿下所言,為何我沒聞到這個味道?”

“因為公主的面紗上還有香粉的味道,若不是對荊芥熟悉,根本聞不出。”面對齊婷的發問,林路又變成了小大人的模樣,道:“公主若不信,便抱起小貍,它一定會去抓公主的面紗。”

面紗對于齊國女子到底意味着什麽,林路或許不清楚,但在場的其他人卻清楚,尤其是齊婷本人。她終于想明白,為何齊均會将巧兒這麽蠢的女人放在她身邊,就因為巧兒夠蠢,她才不會多加防備,而齊均的計劃成功的幾率才會大上許多。

想明白的齊婷深吸一口氣,道:“今日之事多謝七殿下。”

剛剛還一副小大人模樣的林路,赧然地撓撓頭,臉蛋紅紅地說道:“公主不必客氣,路兒只是實話實說。”

齊婷見林路這般可愛,想像林西一樣摸摸他的腦袋,只是礙于身份,她忍了下來,起身看向林西,道:“太子,寒月還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林西笑了笑,道:“公主慢走。”

齊婷沒再多說,帶着侍女轉身離開,看都不曾看林玖一眼。

看着齊婷離開的背影,林西微微皺眉,轉頭看向林玖,佯裝疑惑道:“皇弟可知為何寒月公主要向路兒道謝?”

林玖暗暗觀察林西,想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他的真實想法,只是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哪裏異常,道:“回皇兄,公主面紗上有荊芥,若公主抱了小貍,小貍很有可能會扯掉公主的面紗,這大概就是公主要感謝路兒的原因。”

林西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随即恍然道:“我聽慶公公說過,齊國有個風俗,齊國未有婚配的女子在出門時,必須佩戴面紗,若面紗不慎掉落,看到女子真容的男子便可娶她為妻。若剛才小貍真的扯掉了寒月公主的面紗,那公主豈不是要嫁給路兒?”

林玖的眼神閃了閃,道:“皇兄明鑒。幸好路兒發現了公主面紗上的荊芥,否則恐會生出誤會。”

林西低頭逗弄小貍,意味深長地說道:“小貍啊小貍,你方才可是差點闖出大禍,以後可不能亂跑,好好跟着你的主人。”

林路聽得雲裏霧裏,疑惑地問道:“皇兄,為何公主的面紗上會染上荊芥?”

聽林路這麽問,林西不禁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贊,道:“這個皇兄無法解答,怕是需要公主自己去查。不過路兒方才可是救了小貍一命,小貍能有你這樣的主人,真是它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林路聽林西誇獎他,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笑眯眯地說道:“皇兄也是小貍的救命恩人。”

林西見狀忍不住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臉,道:“路兒若無事,可願随我去春和殿玩會兒?”

林路忙不得地點頭,道:“嗯嗯,路兒願意。”

林西抱着小貍就要走,好似突然才想起身邊還站着林玖,轉身看了過去,道:“皇弟可要去春和殿坐會兒?”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恭送皇兄。”

林西見狀不禁有些訝異,沒想到計劃失敗,他竟還能這般平靜,不禁在心裏感嘆道:“不愧是男主,心理素質是越來越好了,這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林西沒再多說,帶着林路一起回了春和殿。

腳步聲遠去,林玖直起了身子,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墨香小聲說道:“主子計劃得這麽周密,居然就這樣被攪了,實在讓人不甘心。”

“皇兄方才說找父皇有事。”

墨香聽得一愣,疑惑地問道:“主子可是發現了什麽?”

林玖并沒有回答,心裏卻對林西産生了懷疑,林西這也算是百密一疏了。

春和殿內,林西見林路對做手工很有興趣,便開始教他折紙,折了許多,但他最喜歡的還是紙飛機。

林路天真地問道:“皇兄為何叫它紙飛機?”

“你不覺得它有點像雞嗎?雖然有翅膀,卻不能在天空中自由飛翔,不過若是叫紙飛雞的話,有些不雅,所以便改成了紙飛機。”

林西這純屬胡扯,反正林路聽不出來。

“但我相信終有一日,這個紙飛機會變成真的會飛的機器,可以載着人在天上飛。”

“真的嗎?”林路的大眼睛亮晶晶,就像陽光下的紫水晶,純粹幹淨。

“自然是真的,路兒要相信人的智慧是無限的,只要敢想敢做,就有實現的機會。”林西頓了頓,接着說道:“待改日有空,我陪路兒做一架木頭飛機。”

林路聞言興奮地笑彎了眉眼,道:“那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林路陪林西用了午膳,雖然不想離開,卻也不想打擾林西午休,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還和林西約定好,明日過來做飛機。

見林路離開,餘慶出聲問道:“殿下,您怎知五殿下會在那貍花貓身上做文章?”

自林西提醒餘慶後,他便派人專門盯着昭和宮,所以在林玖出宮門的那一刻,餘慶便得到了消息,還将此事告知了林西。而林路并非是無意間碰到林玖和齊婷,而是林西讓人引他過去的,目的就是攪了林玖的計劃。

“事前我并不清楚,只是聽到林玖居然對貓有了興趣,才産生了懷疑,畢竟一般女子都對這種軟萌的生物沒有抵抗力。我猜到了林玖會在貓身上做文章,卻沒想到問題的關鍵在寒月公主的面紗上。不得不說,我這個五皇弟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将手伸到齊國。”

經林西這麽一提醒,餘慶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忙說道:“殿下的意思是五殿下與齊國有勾結?”

林西擡頭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慶公公,這話可不能亂說。”

餘慶心裏一緊,躬身說道:“是,奴才謹記。”

“不得不說五皇弟這個計劃雖然簡單,卻很實用。若計劃成功,小貍真的扯下了寒月的面紗,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娶寒月為妃,這是計劃成功後最好的結果。若寒月不願,将此事鬧到父皇面前,即便他不能如願,也能借由小貍,打擊淑妃母子,讓父皇想到劉妃的好,說不準就能順利把劉妃從廣恩寺接回來。”說到這兒,林西忍不住贊嘆道:“五皇弟聰慧過人,實在讓人佩服!”

餘慶将林西的話聽在心裏,道:“殿下,奴才要去一趟禦書房,将此事禀告皇上。”

林西點點頭,叮囑道:“慶公公,此事可沒有實證,一切皆是我們的推測,你禀告父皇時,定要注意分寸。”

“殿下放心,奴才明白。”

“去吧。”

“是,殿下。”

看着餘慶離開,林西突然想到一件事,小聲嘀咕道:“我怎麽覺着好像忘了什麽事?”

禦書房,林扈正與三位閣老以及吏部尚書郭靜之等人,商量刑部侍郎的替補人選,廣信突然從殿外走了進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林扈眉頭微皺,看向殿內衆人,道:“此事再議,你們先退下吧。”

孫章和甄禮對視一眼,随即躬身說道:“皇上,現今京都已被狼妖案鬧得人心動蕩,若不及時處理,恐會生出禍端。”

甄禮應和道:“是啊,皇上,自太子接手狼妖案以後,常偉志等人的親眷皆被接到宮中,始終未曾放回,讓京中流言四起,若再不做出應對,恐會生變,後果不堪設想。”

“流言四起?”林扈的神情冷了下來,道:“都有何流言,說來聽聽。”

甄禮和孫章對視一眼,心中不禁苦笑,即便不看林扈的神情,他們也能聽出他語氣裏的怒氣,這時候出聲肯定沒好果子吃,但為了林國的安寧,他們必須這麽做。

甄禮深吸一口氣,道:“回皇上,傳言說常偉志等人的家眷已被滅口,狼妖案的真相将被埋沒,以後還會有人被殺。”

從甄禮口中說出的話,都是經過篩檢的,還經過了再加工,他們要禀告林扈這件事沒錯,卻也不會耿直到照着原話轉達,否則就不是沒好果子吃,而是掉腦袋了。

林扈心裏清楚這一點,那些所謂的流言,錦衣衛每日都會專門呈折子秉奏,他比甄禮他們知道得都多。

“那依諸位愛卿的意思,朕該如何處理?”

“皇上,太子殿□□弱,應專心養病,狼妖案還是交由刑部來查比較妥當。還有那些家眷,應盡快放他們出宮,這樣謠言便可不攻自破。”

林西之所以把那些人扣留在宮中,就是避免劉家人發現張水蓮被抓,讓他們無法确認案情的進展。

“狼妖案已交由太子處理,你們便不要操心了,若實在無事可做,便去田裏耕作,體會一下農人的辛苦。”

甄禮硬着頭皮道:“皇上三思,此事實在不能再拖下去,否則真的會出事!”

“你敢質疑朕的決定?”

林扈說話時,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卻讓聽的人心裏發顫。

“皇上息怒,微臣不敢。”

“不敢?”林扈冷笑一聲,道:“你們心裏想的什麽,朕一清二楚,林國的太子只能是西兒,誰敢質疑,朕就要他的腦袋。”

“是,皇上。”

衆人不敢再說,他們清楚若再說下去,十有**得腦袋搬家。

“都退下。”

“是,皇上。”衆人相繼退出大殿。

待走出禦書房,孫章拉着甄禮走到一邊,小聲說道:“光義,你說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狼妖案刑部查了那麽久,依舊一無所獲,太子……”

即便孫章心中十分不滿,卻還是在關鍵時刻閉了嘴。

甄禮見他如此,不禁笑了起來。

孫章心中憤懑,道:“笑,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思笑。”

“簡之莫急。”甄禮伸出手,示意他邊走邊說,道:“皇上自登基以來,一直勤于政事,林國國泰民安,隐隐有超過齊國之勢,可以說皇上是一代明君。”

聽到這兒,孫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皇上是明君,這個我們都清楚,可……可太子一事,實在讓人想不通。”

“簡之可曾想過,皇上為何非要立三皇子為太子?”

“光義這般問是何意,滿朝文武誰人不知,皇上立三皇子為太子,是因三皇子的母後。”

甄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皇上若當真只顧兒女私情,又怎會立章婷玉為後?而且還不顧母子之情,動了章家?皇上賢明,我們能想到的,皇上也一清二楚,甚至比我們想的還要深遠。”

“且不說其他,太子身體孱弱是事實,一年有半年卧床養病,怎擔得起林國儲君之大任?”

甄禮嘆了口氣,道:“這确實也是我之所慮。不過現在皇上年富力壯,太子又年幼,根本不必太過擔憂,說不準何時太子的病就能治好呢。”

“就算太子的病能治好,那又如何,他能擔起一國之重責嗎?”孫章越說聲音越小,他心裏清楚這話如果被林扈聽到,會有什麽後果,若不是和甄禮是好友,他不會說這些。

“簡之啊,你我都清楚狼妖案會帶來何種後果,皇上怎會不清楚,可他還是将這起案子交給了太子,你就沒想明白這其中有何深意?”

“有何深意?”

孫章不由陷入了沉思,看看如今林國的國力,以及百姓日益寬裕的日子,足以證明林扈是個明君,他不可能不清楚一旦事态擴大會帶來何種後果,卻還是将案件交給林西,甚至為此發落了江淮,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難道皇上懷疑刑部有人參與其中,所以才借口将案件交給太子,自己親自調查?”

孫章也是上書房的授課老師,只是他并未與林西私下接觸,所以并不了解林西的改變,對他還是之前的認知。

“皇上若要親自調查,又何需找什麽借口。”甄禮無奈地笑了笑,倒是能理解孫章為何會這麽想,畢竟以前的林西确實是扶不起的阿鬥。

“那皇上到底有何深意,光義若是知曉,還請直言相告。”

“我只能說太子并不像你看到的那般簡單。”

“太子……”孫章不自覺地頓住腳步,看着甄禮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禦書房內,餘慶來到殿前,躬身行禮道:“奴才參見皇上。”

“你這時過來,可是西兒那邊發生了何事?”

“回皇上,今日早膳後,寒月公主到東宮探病……”

餘慶詳細地講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奴才覺得事關重大,特來向皇上禀告。”

“這個逆子,竟真的将主意打在寒月身上。”林扈聽後怒不可遏。

餘慶提醒道:“皇上,寒月公主的面紗怎會沾染上荊芥,這才是奴才所擔憂之處。”

林扈一怔,臉色越發陰沉,道:“這個逆子還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收買寒月身邊的人。”

餘慶猶豫了一瞬,接着說道:“皇上,寒月公主是齊國人,來京都不過三日,能随公主出使的侍女都是心腹,哪能那麽輕易被收買。”

林扈沉默了下來,偌大的禦書房突然變得壓抑,讓人忍不住心生不安。

林扈繞過禦案,大步走向門口,道:“擺駕東宮。”

餘慶和廣信連忙應聲,跟在林扈身後出了禦書房。

林扈來到東宮時,林西已經上了床,正打算午休,見他進來,連忙下床迎了過去。

“父皇,您怎麽來了?”

林扈見他沒穿外衣,來到屏風前拿了衣服給他披上,道:“這眼看着就要立冬,天越來越冷,西兒要注意保暖才是。”

“謝父皇關心。”林西看了一眼餘慶和廣信,道:“你們都退下吧,我和父皇說會兒話。”

“是,殿下。”

見兩人退下,林西給林扈倒了杯茶,問道:“父皇這麽急匆匆地過來,可是慶公公向您禀告了寒月公主的事?”

“嗯。”林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此事西兒怎麽看?”

“事情的來龍去脈,慶公公應該禀告了父皇,這一切不過是兒臣的猜測,并無真憑實據。”

在說之前,林西先給林扈打個預防針,以免事後有人會拿這個說事。

“無妨,朕就是想聽聽西兒對此事的看法。”

“那兒臣就說說,父皇只管聽聽便好。”林西沉吟了一會兒,道:“父皇也清楚,面紗對齊國女子有多重要,這麽重要的物件應該是由貼身侍女保管,卻偏偏出了問題,只能是她身邊的侍女出了問題。而就寒月公主當時的表情來看,她也想到了這一點,甚至知道問題出在誰身上。”

“西兒可知那個侍女是誰?”

“兒臣不知道她叫什麽,不過記下了她的模樣。”

“西兒接着說。”

“寒月公主來京都不過三日,出問題的又是貼身侍女,就算五皇弟手眼通天,也很難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收買。可事實卻是寒月公主身邊确實有人配合他,算計自己的主子。這般想來,很有可能是有人在侍女和五皇弟之間,做了中間人。”

見林西停了下來,林扈問道:“西兒心中可有人選?”

林西深吸一口氣,道:“高陽王齊均。”

林扈的眼神冷了下來,道:“西兒的意思是林玖和齊均相互勾結?”

林西被看得心裏發毛,實話實說道:“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當然我沒有證據,一切都只是兒臣的猜測,父皇聽聽就好。”

“好,很好!”林扈怒火中燒,道:“真是好大的狗膽!”

林西見狀連忙勸慰道:“父皇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竟敢背着朕和敵國王爺有勾結,他這是想造反嗎?”

“父皇,兒臣以為他們應該早就和齊國那邊達成了協議,所以高陽王才會那麽輕易地出手相助。

而五皇弟之所以這麽心急地實施計劃,就是看高陽王初來京都,還不清楚他們母子的現狀,以免高陽王在了解他們的處境之後,停止與他們的合作關系。”

聽着林西的分析,林扈不由認同地點點頭,道:“還真是應了那句俗話,‘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這母子倆還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與虎謀皮。”

“父皇,您打算怎麽做?”

“事到如今,已到該收網的時候了。”

林扈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卻讓林西聽出了其中的驚濤駭浪。

“父皇,劉家在十五年前就開始布置,如今的勢力不可小觑,若沒有完全的把握,還是再等一等為好。”

林扈不屑地笑了笑,道:“再大的蝼蟻,也只是蝼蟻而已,在巨龍面前,它們只有死路一條!”

林扈久居上位,身上的氣勢傾瀉而出,确實會讓人有種強烈的壓迫感,林西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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