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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看着眼前的老母和妻兒,黃六不禁淚流滿面,回想林西方才的話,他轉身面對張李氏,哭着匍匐在地,道:“夫人,奴才對不住您,奴才有罪!”

張李氏跪坐在地上,放聲哭了起來,發洩着心中的委屈和悲痛。

看到這兒,焦戰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很好奇林西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脈絡的呢,為何從一開始就好似已成竹在胸?

過了一會兒,突然有錦衣衛走了進來,在楊潇耳邊低語了幾句,随後退到了一旁。楊潇收到信息,又傳話給林西。

“安靜!”林西聽後,揚聲說道:“待會兒我不問話,誰都不要開口,否則大刑伺候。還有堂外的衆人,不要言語,我請你們看出好戲。”

堂外的衆人眼睛一亮,霎時間安靜了下來,臉上皆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大堂安靜下來,林西再次吩咐道:“黃六的家眷退下。”

錦衣衛帶着三人離開大堂。

林西看向張大貴,威脅道:“若沒有我的問話,你敢開口,我便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若你配合,興許能少些皮肉之苦。”

鼻青臉腫的張大貴畏懼地垂下頭,不敢瞧林西一眼,那明明文文弱弱的人,眼神卻冷得讓人心裏發寒,尤其他還是錦衣衛的人,錦衣衛的兇殘,林國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說的并非誇大其詞。

不待張大貴回話,門外便傳來呼和聲,“讓開,讓開!”

焦戰很好奇那名錦衣衛帶來的消息,可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和這些看熱鬧的人一樣,等着接下來的發展,這讓他心情複雜。

人群自覺地讓出一個通道,讓霍剛等人進了大堂。

堂上坐着的閻良一怔,似是猜到了什麽,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下意識地看向林西,正碰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其中的威脅顯而易見。閻良心裏一驚,勉強地笑了笑,随即移開了目光。

看着他們的眼神交彙,焦戰似乎明白了什麽,林西所說的這出好戲的主角,應該就是走進來的這幾名差役,且和刑部右侍郎閻良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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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剛來到近前,行禮道:“大人,下官回來了。”

閻良瞥了一眼林西,見他始終看着自己,心裏不由一陣苦笑,道:“可有發現?”

“回大人,下官在張夫人的卧房內發現血跡,還在其床底找到了帶血的刀。”霍剛說着,拿出一把沾血的刀,呈在衆人面前。

“呈上來我看看。”林西出聲說道。

楊潇起身走了過去,将霍剛手裏的刀接了過來,呈到林西面前。

林西仔細看了看,随口說道:“确實與屍體的傷口吻合。”

霍剛見狀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道:“除此之外,下官還在現場發現了這塊玉佩,這玉佩上也沾有血跡,下官詢問過張府的下人,這玉佩是張李氏所有。”

楊潇又将玉佩接了過來,呈給林西。

林西接過玉佩看了看,點頭說道:“玉佩上确有血跡,且留下一枚清晰的指印。”

林西看向張李氏,問道:“張夫人,這玉佩可是你的随身之物?”

張李氏擡頭看了看,似是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難看,又想到她通奸罪名不成立,那殺人便沒了動機,又緩了神色,實話說道:“是民婦的,但這玉佩前兩日弄丢了,民婦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別處。”

“屍體旁邊有你的玉佩,家中又出現血跡和兇器,看來是證據确鑿啊,你還有何話要說?”

張李氏愣了愣,不明白為何林西一下子變了臉,随即喊冤道:“冤枉!民婦沒有殺人,民婦是冤枉的!求公子明鑒!”

“雖然沒有人證,但物證确鑿,你還在此處喊冤?”

霍剛見狀出聲說道:“公子,有些犯人就是嘴硬,不用刑,她是不會招的。”

林西聞言看了過去,道:“依你的意思是用刑?萬一她是冤枉的,那豈不是屈打成招?”

“公子,現在物證确鑿,殺人兇手便是張李氏和黃六,便是打死,任誰也不會說什麽。”霍剛說的義正詞嚴。

林西轉頭看向閻良,道:“閻大人以為呢?”

閻良已經猜到了**分,定是霍剛瞞着他收了張大貴的好處,故意陷害張李氏,謀奪張家的財産。閻良心裏直打鼓,不知林西是否懷疑他也參與其中。他現在對霍剛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吃其肉寝其皮,将他碎屍萬段。

“我們查案要講求證據确鑿,要讓嫌犯心服口服,怎能随意對其用刑。”

現在閻良能做的就是盡量擺脫牽扯,烏紗帽保不保得住另說,先得保住命,這種豬隊友早死早好。

霍剛明顯一愣,随即說道:“大人,兇器已經找到,也在張李氏房間內發現血跡,還有兇器,證據已然确鑿,就算對她用刑,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麽。”

林西打斷霍剛的話,道:“司獄,張李氏為何殺人?”

霍剛微微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道:“張李氏與黃六通奸被張大富發現,故而殺人滅口。”

“這樣啊。”林西點點頭,道:“若張李氏并未與黃六通奸,那這殺人的動機便不存在,張大富的死是否就不是他們所為?”

“公子,您這話是何意,請恕下官愚鈍,沒聽懂您的意思。”

林西笑了笑,道:“方才我讓人給黃六看診,發現他患有惡疾,且命不久矣,根本不能與張夫人通奸,故司獄方才所說并不成立。”

霍剛神情一變,下意識地看向地上跪着的衆人,才發現張大貴被打成了豬頭,畏畏縮縮地跪在一旁,而張李氏眼中也少了之前的惶恐,心中不由一驚。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道:“那為何下官會在張夫人房中找到血跡,以及那把帶血的刀,還有那塊玉佩,也是差役在屍體旁的草叢內找到?”

“這就要問司獄你了。”

林西說話時,嘴角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看着這樣的林西,焦戰怦然心動,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再也移不開視線。

霍剛眼睛閃了閃,道:“公子所言,下官甚是不解,為何問下官?”

林西看向門口的錦衣衛,道:“進來告訴司獄大人。”

錦衣衛領命,來到大堂中,道:“方才你去張府調查時,我們一直跟在身後,親眼看到你們拿着事先準備好的血,潑灑在張夫人的卧房內,還有那把帶血的刀,是你拿出,塞進床下。”

錦衣衛的話猶如一顆炸彈,讓圍觀的人群炸開了鍋。

“原來是這樣!定然是張大貴收買了司獄,殺了張大富,誣陷張夫人,謀奪張家的財産!”

“沒錯!這兩人真是陰毒,若讓他們得逞,那張夫人豈不太冤了!”

“是啊,不僅陷害張夫人通奸,還栽贓她殺人,真是太狠了!”

“司獄可是從九品的官,他這是知法犯法,必須嚴懲!”

……

聽着周圍人的議論聲,霍剛的臉色頓時變了,大聲說道:“你們這是栽贓陷害!本官沒做過這等事,你們是因之前在五華山,本官多有沖撞,所以懷恨在心,陷害本官!錦衣衛果然陰毒!”

一聽‘錦衣衛’三個字,在場衆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錦衣衛?那小公子是錦衣衛嗎?”

“隔壁村大牛被錦衣衛抓了,說是亂黨,到現在沒回來。”

“是啊是啊,狼妖案時,錦衣衛可沒少抓人。”

“說不定他說的是真的。”

……

焦戰看着淡定的林西,他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

見風向轉移,霍剛的眼底閃過得意,卻在接觸到林西的眼神時,慢慢消失。

“呵。”林西嘲諷地笑了笑,道:“你可知沖撞我是何罪?”

“放肆!”霍剛不知林西身份,閻良清楚,聽林西這麽說,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一拍驚堂木,疾言厲色地說道:“混賬東西,還不跪下!”

“大人,本官雖然只是從九品,卻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錦衣衛,也不能随意誣陷!”霍剛一副鐵骨铮铮不畏強權的模樣。

“你!混賬!”閻良被氣得臉色鐵青,若是手裏有刀,他恨不能現在就沖上去結果了他,道:“來人,把這個混賬東西綁起來!”

一衆差役愣了愣,相互看看,竟無人動手。

閻良見狀頓覺臉上無光,厲聲喝道:“反了你們了,本官的命令都不聽了?是不是想進大牢吃牢飯?”

衆差役這才行動起來,拿着繩索走向霍剛。

霍剛臉色陰沉地掃視衆人,道:“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們敢!”

“綁!”閻良這次下了狠心,無論如何都要和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撇清關系。烏紗帽沒了就沒了,腦袋怎麽也得保住。

衆差役不再猶疑,上前就要綁霍剛。霍剛不肯束手就擒,抽出随身的佩刀。楊潇見狀猛然起身,一腳踢在他的手腕上。霍剛的手腕傳來劇痛,下意識地松了手,鋼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衆人一擁而上,将霍剛綁了個結實。

焦戰站在遠處看着,将手中蓄勢待發的匕首收了起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守在他身邊的是別人。

霍剛奮力掙紮,道:“放開我,你們這是霸權!我要上告,我要告禦狀!錦衣衛濫用職權,栽贓陷害,冤枉同僚!”

“來人,把他的嘴堵上!”閻良氣極,四下搜索武器,抄起地上的驚堂木,就朝着霍剛擲了過去,‘砰’的一聲砸在他腦門上。

霍剛被砸得有些蒙,鮮血頓時流了下來,糊住了眼睛。

“閻大人無需動怒。”

看看頭破血流的霍剛,林西砸吧了砸吧嘴,拿驚堂木當板磚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可見閻良此時的心情,這文弱書生也不好惹啊。

霍剛緩過了神,道:“大人,我是被冤枉的,你不幫我也就罷了,居然還在公堂上行兇?你堂堂刑部侍郎竟然如此懼怕錦衣衛?”

聽霍剛這麽說,林西不禁挑了挑眉,心道:“這人是被砸的腦袋壞掉了?這麽說不是把閻良的面子踩在腳底下摩擦麽?”

“放肆!”閻良氣得直哆嗦,又在四下尋找武器。

“閻大人息怒。”林西見狀連忙阻止,這要再不出聲,這侍郎大人還不知能幹出什麽事來。

林西看向霍剛,道:“你也不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是否冤枉,你自己心裏清楚,我也清楚。”

“錦衣衛向來跋扈……”

林西打斷霍剛的話,錦衣衛的名聲不好,霍剛一直強調他們的身份,就是要挑起衆人仇視的心理,他怎會讓他得逞,冷笑着說道:“要說跋扈,誰又能比得上你霍司獄,被你霸淩過的百姓最清楚。”

聽林西這麽說,人群又開始議論起來。

“是啊是啊,這個霍司獄可沒少欺負人,隔壁老李家的閨女就被他強搶了去。”

“我聽說了,前些日子他還幫着賭坊裏的人,把老二家的腿打折了。”

“這人壞得很,終于要遭報應了。”

“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沒錯,這種人就得錦衣衛來收拾。”

……

一句話便解了困局,讓圍觀的人轉變了心态,焦戰越看林西,眼神越熾烈。

見霍剛變了臉色,林西笑了笑,道:“大家應該很好奇,為何我會參與這起案子,那我便從頭到尾和大家說一說。

今日我與好友去五華山爬山,爬到半山腰時,想要找塊空地休息,于是發現了被抛屍在山坳的死者。我派人下山報官,自己則仔細查看屍體狀況。

從五華山的半山腰到刑部衙門,來回至少要一個時辰。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霍司獄便到了抛屍現場。”

霍剛辯解道:“我早就接到了報案,是一名上山打獵的獵人。”

“獵人在何處?姓甚名誰?”

“他原本跟着我們一起山上,一看你們錦衣衛随意抓人,便被吓跑了。”

“那他姓甚名誰?吓跑了,可以派人去找,找來和你對峙。”

“小王莊劉老二。”

“這應該是霍司獄随口編的吧。即便我們派人去,也不會找到這個人,到時你會說,報官的人撒了謊,跟你無關,我說的可對?”

“我沒這麽說過。”

“那我就勞煩閻大人派人去小王莊走一趟,将這個劉老二找來,看看咱們霍司獄是否是我說的那套說詞。”

霍剛臉色一僵,道:“那人我不認識,是否真有此人,我也不知。”

自打自臉,來得就是這麽快。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還在山上抓了一個人,把他帶上來。”

林西話音落下,錦衣衛便将那名書生押了過來,一左一右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腳,那人便跪在了地上,随手拽出了他嘴裏的襪子。

之前蹦得歡騰的人,一下子變老實了,低垂着頭不說話。

林西看向張李氏,道:“張夫人可認識此人?”

張李氏看了過去,那書生的頭垂得更低了。

楊潇看了看他身後的錦衣衛,錦衣衛會意,強迫書生擡起了頭。

“他是張大貴府上的小厮,民婦見過。”

“夫人确定?”

“确定,民婦有印象,民婦身邊的人也定記得,公子若不信,可以随意盤問。”

“張大貴府上的小厮,扮做書生的模樣,出現在張大富的抛屍地,還意圖挑撥圍觀百姓的情緒,阻止我等辦案……”林西轉頭看向霍剛,道:“霍司獄,你說他的目的為何?我們不該抓嗎?”

林西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個時代朝廷對服飾的要求很嚴格,讀書人要穿儒服,而其他人不可随意穿戴。

“他只是上山游玩,恰巧路過。”

“霍司獄這話,你自己信嗎?”

霍剛語塞。

“我曾仔仔細細地在抛屍地轉了一圈,發現了兇手的腳印,也找到了兇手被勾下來的衣服碎片,卻獨獨沒看到什麽玉佩。可你們來了之後,卻輕易找到了,而且還是染血的玉佩。”

“那裏雜草叢生,你們搜索不仔細,有所遺漏純屬正常。”

“你說的也有道理。”林西首先肯定了霍剛的說法,随後接着說道:“那我問你,這玉佩上的指印是死者的,還是兇手的?”

霍剛一怔,随即皺緊了眉頭,道:“有可能是死者的,也有可能是兇手的。”

“所以只有這兩種可能,這塊玉的作用才成立,對嗎?”

霍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點了點頭。

“這玉佩上有一枚清晰的指印,只要對比一下,便知是誰的。”

霍剛聞言眉頭皺緊,道:“這個如何比對?”

林西轉頭看向閻良,道:“閻大人,我需用印泥和白紙。”

閻良看向一旁的文書,吩咐道:“給公子準備。”

林西接過文書遞過來東西,走到張李氏身邊,道:“張夫人,請在用右手的拇指,在印泥上按一按,再按在這張白紙上。”

張李氏按照林西說的,在紙上按了手印,然後林西又印上了張大富的指印,最後他看向那個瘦高的差役,道:“勞煩楊大人。”

楊潇怔了怔,随即反應了過來,接過林西手上的東西,來到瘦高差役的面前,道:“你的指印。”

瘦高差役下意識地躲了躲,道:“大人為何要小人的指印?”

“若我記得沒錯,這玉佩應該是你搜到的。”林西給出了解釋。

“是小人搜到的,但為何要小人的指印?”

“比對。”林西簡潔明了地回答。

“是你自己印,還是讓我幫你?”楊潇冷冷地看着他。

瘦高差役被他看得心裏發顫,磨磨蹭蹭地印了指印。

林西将玉佩拿出,仔細比對指紋,果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随後他将東西該給閻良,道:“閻大人看看,玉佩上的指印和哪個一樣。”

就算不比對,閻良也清楚這玉佩上的指紋是誰的,不過他從未這般斷案,便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比對了指紋,果然在那三個中找到了一模一樣的。

閻良臉色一寒,看向瘦高差役道:“賴三,這玉佩上為何是你的指印?”

“這指印都一樣,大人怎能說是小人的。”

“每個人的指印都不相同,不信的話,大家可以回去,用同樣的辦法仔細去看一看。”林西将那張印着指紋的紙拿了起來,遞給賴三,道:“你也可以看看,這指印是否一樣。”

賴三仔細比較後,發現林西說的是真的,不禁冒了冷汗,連忙跪倒在地,道:“大人,是霍司獄讓小人這麽幹的,他說事成之後給小人一百兩銀子。”

“賴三!”霍剛惱恨地看着賴三。

賴三比霍剛看得清形勢,他知道他們的行跡已然敗露,再狡辯也無濟于事,還容易受皮肉之苦,所以明智的選擇了認罪,道:“大人,事到如今,咱們還是招了吧,人不是咱們殺的,頂多坐幾年牢,出來以後還是一條好漢。”

“你莫要胡言亂語!”事到如今,霍剛依舊死鴨子嘴硬。

林西看看賴三和書生,道:“我給你們倆一個機會,誰先招供,我便減免一半的刑期。”

“我招,我招,我全招!求公子給小人一個機會!”

賴三機靈,率先開了口。

書生像是回了神,急忙說道:“小人也願意招供,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求公子給小人一個機會。”

“你晚了。賴三,由你來說。”

“是,公子。”賴三沉吟了一瞬,道:“張大貴好堵,在賭坊欠了很多錢,一直在挪用綢緞莊的貨款來還債。後來事發,張大富十分氣憤,便揚言讓他一月內填補完虧空,否則便将他趕出綢緞莊。張大貴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好辦法,眼看着期限将到,就想着去賭場賭一把,萬一贏了虧空的錢也就還上了。

可十賭九輸,若是人人都能贏錢,那開賭坊的豈不虧大了。不出意料的,張大貴又輸了個精光,還被賭坊的人打了出來。

正巧被霍司獄碰到,于是兩人就去喝酒,聊起了這件事……”

賴三說到這兒,突然被張大貴打斷,“公子,我說,我什麽都說,只求公子能饒我一命!”

林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自古殺人償命,你不僅殺了兄長,還意圖栽贓陷害大嫂,罪不可恕。”

“公子,草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這都是受霍剛所惑,是他給草民出的主意。”張大貴伸手指向霍剛。

霍剛心知大勢已去,開始琢磨如何減輕罪行,聽張大貴這麽說,忍不住出聲說道:“張大貴,連你也要栽贓我?”

“霍剛,若不是你蠱惑我,我怎會狠心殺害大哥,陷害大嫂,這都是你出的主意,該死的是你!”張大貴目眦欲裂地看着霍剛。

“你胡說八道!分明是你想的主意,你用一半家産誘惑我,讓我幫你陷害張夫人,我一時鬼迷心竅,才答應下來。殺人的是你,主謀也是你,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

看着兩只惡犬互咬,林西淡淡地笑着,事已至此,這起案子便已經真相大白,只是這個刑部右侍郎閻良是否參與其中,他還真不敢判斷。

見張大貴和霍剛争執不休,賴三不想錯過這次減刑的機會,看向林西道:“公子,您還是聽我說吧。”

“不用了,還是我來說吧。”林西拒絕了賴三,道:“霍剛明知張大貴欠了很多債,卻還請他喝酒,目的便是張府的錢財。他們一個需要錢,一個愛錢,兩人一拍即合,便商定了殺人栽贓的計劃。

昨日,張大貴讓人給張大富傳信兒,讓他到賭坊還錢,否則就剁了他手腳還債,于是張大富便急匆匆地回家取了五百兩銀子。

事後,張大貴找理由将張大富騙至家中,将其殺害,抛屍于五華山。之所以張大富身上沒了外衣和鞋襪,就是想造成他在內室被害的假象,目的就是栽贓陷害張夫人。

第二日,他派小厮假扮書生上山,目的就是為了看着屍體,不讓人過早發現,等待霍剛帶人進山。只是沒想到我的人發現了屍體,身份還比較特殊,于是他便想方設法,煽動圍觀百姓的情緒,試圖趕我們離開,可惜被我們識破,将其拿下。

霍剛不動聲色,按照計劃進行,故意将提前偷來的玉佩扔進草叢,再拿出來,作為定張夫人殺人罪的證據。只可惜你們聰明反被聰明誤,在往上面塗抹血跡時,留下了獨一無二的指印。

我們跟随你們下山,來到了刑部衙門,張大貴也按照計劃,将張夫人和黃六捉來衙門,賴三在擡屍體路過兩人時,故意摔倒,讓屍體滾落,這樣張大貴便可順其自然地認出屍體是張大富,再一口咬定是張夫人與黃六通奸,被發現後殺人滅口。

閻大人升堂後,張大貴說出自己的懷疑,再說并未查看張夫人卧房,霍剛便有機會帶着人前去張府,将張夫人的卧房布置成殺人現場,然後将事先拿到兇器取出,聲稱是在張夫人床下找到,有了這許多物證,張夫人便是有口也難言,只能被判定有罪,而你們就能逍遙法外。”

賴三傻傻地看着林西,道:“公子,您……您怎麽什麽都知道?”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不得不讓我懷疑,所以一開始我就推測兇手不是張夫人。若兇手不是張夫人,那她與黃六的奸情就有可能是假的。能讓一個人心甘情願背上殺人罪,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人覺得生存無望,我便推測黃六是否得了惡疾,便讓三娘替其診脈,事實證明果然如此。張夫人通奸一事是造假,那事跡敗露殺人滅口就不成立,我推測張夫人不是兇手,也就有了幾分依據。

方才我問話張夫人時,張夫人曾說張大貴挪用了五千兩貨款,我就猜張大貴或許是個賭徒,于是便讓錦衣衛去查,不想果然如我所料,這樣殺人動機就有了。

于是我就開始懷疑霍剛,便派人跟着他,發現了他僞造現場,陷害張夫人的事實。

另外,錦衣衛還在張大貴的房間內發現了血跡,以及被他藏起來的張大富的血衣,還找到了他抛屍時被刮爛的衣服。”

林西話音剛落,便有錦衣衛将兩件衣服拿了進來,展示給大家看,還有林西在現場找到的那塊布條。

“由此,張大貴殺人,證據确鑿。”

看着侃侃而談的林西,焦戰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炙熱,這才是真正的他,是他不曾見過的風采。

“啪啪!”

不知是誰帶的頭,門外響起熱烈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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