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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見林西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林路邁開步子便沖了過來,一下子撞進他懷裏,力道之大,差點沒将林西撞翻過去。還是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桌角,不然他們兩個都得摔出去。

林西沒有多問,只是安靜地抱着林路,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背。

過了許久,林路才恢複平靜,有些赧然地退出林西的懷抱,道:“皇兄,路兒失禮了,弄髒了皇兄的衣服。”

林西見狀松了口氣,調侃道:“好在你收的及時,否則不止衣服,這春和殿都要被你淹了。”

林路肉嘟嘟地小臉更紅了,道:“路兒錯了,皇兄莫要取笑路兒。”

林西收起臉上的嬉笑,認真地看着他,道:“不取笑可以,現在告訴皇兄,到底發生了何事?”

林路哭紅的眼睛又暗淡了些許,道:“皇姐因為路兒傷了手,太醫說很有可能會留疤,都是路兒的錯……”

林路将之前信安宮發生的事說給林西聽。

林西微微皺眉,道:“所以林清在砸了你的模型後,還要徹底踩爛它,你為了保護模型才推開了她,然後她踩到了地上的東西,一時不慎滑到,手掌正巧撐到了刻刀上,對嗎?”

林路點點頭,自責道:“若路兒不推皇姐,皇姐便不會受傷,萬一皇姐手上留了疤,影響以後的婚事,那便是路兒的罪過。”

林西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路兒,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根本無需自責。不過她畢竟是你皇姐,她受傷你倒是可以心疼。”

“路兒沒錯嗎?”林路眨了眨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林西。

“是她自己愛慕虛榮,在別人那兒受了氣,卻發在你身上,還将你心愛的東西弄壞,若她不這麽做,你也不會推她,那她就不會受傷,所以究其原因錯的是她,要負責任的也是她。況且身為皇室公主,無論被指婚給誰,那都是下嫁,即便傷了手又如何,誰敢說半個‘不’字?路兒根本無需擔憂。”

雖然林西沒有看到林清和林琳的争吵,卻能從林路的敘述中猜個**不離十,耐着性子開導林路。這個孩子雖然生活在皇宮中,卻能擁有一顆純潔幹淨的心,這是十分難得的,林西想好好保護他。

林路皺着小眉頭仔細思考着林西的話,過了好半晌才開口說道:“可皇姐的手傷得那麽重,應該會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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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路依舊自責,林西板起了臉,道:“說完林清,現在我來說說你,雖然林清受傷這件事上,她占主要責任,但你也有處理不當的地方。”

林路連忙站好,小手下意識地揪着衣角,仿佛做錯事,正等待班主任批評的小學生。

林西心裏覺得好笑,面上卻一派嚴肅,道:“路兒可還記得太師曾教過的一則典故,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林路點了點小腦袋,道:“記得。太師說無論遇到何事,定要保證頭腦冷靜,這樣才能更好地應付突來的變故。”

林西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你記得倒是挺牢,關鍵時刻卻不會用,這叫死讀書,沒什麽用,你要學會靈活運用所學的知識,就用在平時的生活中。

就像你完全能從一個人的神态.語氣.肢體動作等方面,來判斷她心裏在想什麽,此時的情緒如何。而林清在外受了氣,去昭華宮就是找茬,她當時的狀态就像個火藥桶,一點就炸,可你居然不搭理她,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林路似懂非懂地看着林西,道:“那路兒還怎麽做?”

“聽出她語氣的不對,你就該放下手頭的事,立即去關注她,讓她有種被重視的感覺,她的怒火會稍稍得到抑制。

在她訴說自己的不滿時,你要認真聽,不要打岔,并虛心接受,這樣她的怒火就會慢慢消散。

等她冷靜下來,你再說出自己的想法,這樣便能輕易化解一場矛盾。聽明白了嗎?”

林西說的很詳細,比那些一說話就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強太多,而且還有林清這個實例,林路很輕易便聽懂了。

林路忙不疊地點頭,道:“嗯嗯,路兒懂了。”

見林路這樣,林西頓時有種老父親的成就感,道:“聽懂了就好。走吧,去用膳,心情不好的時候,美食就是良藥。”

林路乖巧地應聲,跟在林西身後去了飯廳。

兩人用完膳,又回到書房,專心制作飛機模型,林西來畫圖,林路根據圖紙制作實物,兩人分工合作,進展非常順利。

即便如此,他們也弄到了很晚才結束。林西讓春喜給吉祥傳了信兒,林路今晚在東宮歇下,若有人問起,直說便可。

吉祥領命,即刻回了昭華宮,和宮中的內侍通了氣,便又返回東宮,侍候林路休息。

忙碌了一整天,林西打算泡個澡解解乏,順便想想這幾天發生的事,他總覺得沒有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

為何遠在千裏之外的雲南王世子,竟攪動了京都的風雲,這些散布謠言的人到底有何目的?是挑撥林扈和雲南王的關系,還是攪亂後宮這攤渾水?

若是前者,那這個幕後黑手多半與雲南王有仇,想趁機除掉雲南王。若是後者,那他的目的就耐人尋味了,是觊觎後宮的權勢,還是觊觎他的太子之位,這還真不好說。

想了半晌也沒想明白,林西将浴巾裹在身上,起身出了浴桶。擦幹淨身上的水,又換上了幹淨的中衣,這才招呼春喜讓人将寝殿收拾幹淨。因為太晚,他沒有看書,而是直接上床睡覺。

接連睡了三天好覺的林西,又做了個噩夢,夢裏還是那條蛇,它依舊纏着他的身子,高昂着頭直勾勾地看着他。林西想要清醒過來,看看這條蛇的真面目,可眼皮就像千斤重,怎麽都睜不開。努力了半天,也沒醒過來,于是他放棄了,打不過就加入,反正它也不會傷害自己,索性調整了姿勢,讓自己睡得舒服點。

三日未見,實在想得很,焦戰終是按捺不住,再次潛進了皇宮,和往常一樣悄悄躺在他的身側,即便什麽都不做,只是這樣靜靜地陪在他身邊,聽着他小小的鼾聲,他浮躁的心也能安靜下來。

就在他半睡半醒間,林西突然動了,一翻身将他壓在身下,右手搭在他胸前,右腳壓在他的小腹上,甚至還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焦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狂跳着,唯恐自己被發現。

許是心跳聲太大,吵到了他,他微微皺眉,小聲嘟囔道:“別吵!”

焦戰一怔,連忙平複心情,心跳很快恢複正常,林西的眉頭也随之舒展,又陷入沉睡當中。

焦戰悄悄松了口氣,低頭看着林西的發頂,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随即又皺緊了眉頭,心中暗道:“睡得這般沉,若換成其他人,豈不是讓人占了便宜去?”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焦戰也沉沉睡了過去,直到天微微亮,這才悄悄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

第一天清早醒來,林西看着床帳愣了會兒神,起身看向窗口的位置,下床穿鞋來到窗臺前,仔仔細細地查看,窗子鎖得好好的,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殿外還有楊潇守着,那人是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難不成他會穿牆術?還有夢裏的那條蛇,到底什麽情況,或者纏上自己的不是人,真是蛇妖?若真是這樣,是否該參考《新白娘子傳奇》中戲碼,弄點雄黃灑在房間裏?

聽到裏面的動靜,守在殿外的楊潇走了進來,見林西正站在窗臺前查看,三兩步走了過來,道:“殿下,可是昨晚發生何事?”

林西轉頭看向楊潇,心裏思量着告訴他因為做了噩夢,就懷疑有人進來過,楊潇是否會将他當成神經病的可能性。

“昨晚表哥守在殿外,可聽到什麽動靜?”

楊潇搖搖頭,道:“屬下,您是否察覺何處不妥?”

林西沒有回答楊潇,而是問道:“楊指揮使,你說有什麽辦法,能在門窗從裏面上鎖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房間的?”

楊潇認真地想了想,道:“除非房中有暗道,否則沒人能做到。”

“暗道?”林西微微一怔,連忙搜索劇情,看看原劇中是否提到春和殿寝殿內有暗道這回事,可将劇情從頭過了一遍,也沒找到。

楊潇皺緊眉頭,道:“殿下可是懷疑昨晚有人進了寝殿?”

林西沉吟了一會兒,道:“沒什麽,可能是昨日太累的緣故,做了個噩夢。路兒可起了?”

“回殿下,七殿下尚未起身。”

林西點點頭,道:“表哥去叫春喜吧,吩咐人打水來,我要洗漱。”

“是,殿下。”

林西洗漱完,便到院子裏打拳,正所謂秋高氣爽,尤其是清晨,僅僅是在外面深吸一口氣,都會有種從內到外被洗禮的感覺,所以相較于溫暖的春天,他更喜歡涼爽的秋日。

楊潇在一旁看着,時不時地指點林西一一,經過三年的反複練習,林西早就将這一套動作爛熟一心,不過他這也只是花架子,反正他也沒想練成武林高手,只是強身健體而已,沒必要太過較真。

等他打完一套拳,林路也起了身,陪着林西用了早膳,便在林西的勸導下,回了昭華宮,畢竟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林西本以為今日大臣休沐,林扈也定會趁機休息一日,哪曾想他去乾坤殿找林扈時,卻被告知他在禦書房處理公務。于是林西又去了禦書房,想勸林扈休息一日,結果卻被林扈拉着處理了一上午的公務。

林西看看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折,心中忍不住感慨:“這皇帝還真不是人當的!”

待看完奏折傷的內容,林西微微蹙眉,道:“父皇,雲南王要傳位于世子?”

林扈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将林西手裏的奏折接了過去,仔細看過後,也皺起了眉頭。

“父皇,雲南王是年事已高嗎?”

林西問出心中疑惑,一般擁有權勢的人,除非死或者老得不能自理,否則不會讓出手中權勢。雲南王不是皇室成員,是林國唯一一個異姓王,為林國守衛邊關百年之久,已經世襲三代。

“雲南王與朕年齡相仿。”

“那為何雲南王要傳位于世子?”

林扈嘆了口氣,解釋道:“雲南地處邊關重地,時常受帝國騷擾,兩軍交戰,雲南王身先士卒,落得一身病痛,雖然他與朕年齡相仿,身體卻早已撐不住。”

林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父皇,兒臣好似明白了京中出現流言的原因。”

林扈怔了怔,随即說道:“西兒的意思是京都流言四起與雲南王傳位于世子有關?”

“除了這個,兒臣想不到其他緣由。”

“雲南王有八子,其中成年者五人,世子雖是嫡子,卻并非長子,且暫無子嗣……”林扈一邊說一邊思考着。

“父皇,兒臣覺得您不必在此事上費心,派人給雲南王傳個話,讓雲南王自己去查,這樣既能起到警告的作用,還能讓他覺得皇上對他的信賴,一舉兩得。”

林扈的眉頭皺緊,“若是這般處理,他勢必會袒護其子嗣。”

林西明白林扈在擔憂什麽,道:“便是父皇當真查到了散布謠言的是誰,又要如何給他定罪?雲南王在邊關駐守百年之久,若因為這點小事,便對其子嗣下手,豈不讓雲南王寒心?”

林扈沉思了一會兒,随即嘆了口氣,道:“朕當真是老了,還不如西兒想得周全。”

“父皇可不老。”林西看向禦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道:“這麽多奏折,別說處理了,兒臣光是看着就頭皮發麻。而父皇卻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操勞國事,甚至在中秋節人人都休沐的時候,還在處理公務,說父皇是林國的天,守護着林國百姓,一點也不為過。”

林西的這個彩虹屁,拍的林扈很是舒服,笑着說道:“西兒說的沒錯,今日是中秋節,阖家團圓的日子,朕也該休息休息了。走吧,陪朕去禦花園走走。”

“好嘞。”林西一聽不用在處理朝政,頓時喜笑顏開。

林扈見狀無奈地搖搖頭,心裏想着林西年紀還小,貪玩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自己目前的身體還不錯,便沒有多說什麽。

兩父子徒步來到禦花園,院子裏的菊花開得甚好,紅的黃的綠的,五顏六色,千姿百态,層層疊疊,格外賞心悅目。

“這菊花開的真好!”林西忍不住贊嘆,突然想起一首詩,道:“‘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元大家的這兩句詩說的真好。”

“西兒若是喜歡,便讓人在東宮的小花園也培植一些。”

“謝父皇,不過兒臣若要賞花來禦花園便可,不必勞師動衆。”

有時候喜歡的事物不一定要得到,遠觀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腳步聲響起,遠處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德妃孫茹,跟在她身邊的則是麗妃張蓮兒,以及三公主林琳和四公子林怡,她們見林扈和林西正在禦花園賞花,急忙走了過來。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子。”

“琳兒(怡兒)參見父皇,參見太子皇兄。”

林扈看了看她們,道:“平身吧。”

孫茹起身,笑着問道:“皇上,您和太子也是來禦花園賞花的?”

林扈淡漠地說道:“嗯。朕與太子還有事相商,你們都退下吧。”

孫茹微微一怔,随即回過神來,福了福身道:“是,臣妾等告退。”

雖然孫茹掩藏得很好,但林西還是看到了她眼中的不甘,心裏不禁一陣感慨,也難怪她會如此,林扈心裏自始至終就只有喬蘭心一人,若是她活着還好說,就算感情再好的人,在一起時間長了,也會經歷厭倦期,就好似人們常說的‘七年之癢’,那時便是別人趁虛而入的機會。只可惜喬蘭心死了,而且還是被害死的,這讓林扈在傷心的同時,還十分愧疚,喬蘭心便成了他生命中逝去的白月光,在他心裏永遠神聖不可侵犯,就算旁人再好也沒用。

衆人相繼離開,唯有林琳離開時,朝着林西眨了眨眼睛。

林西看得一愣,面色古怪地看着她的背影,這個小丫頭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天真,若是改改驕縱的性子,或許是個不錯的小妹。

林扈将林西和林琳的互動看在眼裏,沉吟了一會兒,問道:“聽聞琳兒去找過西兒。”

“什麽都瞞不過父皇。”林西點點頭,道:“四皇妹去找兒臣,是聽聞兒臣替三皇妹求情,取消指婚一事。”

“她是怎麽說的?”

“三皇妹和四皇妹年紀相仿,她以為若三皇妹被取消指婚,而父皇又要給雲南王世子指婚的話,那她很有可能會頂替三皇妹,所以便跑來求兒臣,讓兒臣也替她求情。”

“不是請求,是質問吧。”

林西一愣,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道:“父皇,人在情緒激動之下,難免口不擇言,我們是兄妹,我既是兄長,自然要多擔待些。若兒臣因此事向父皇打小報告,那豈不是沒有一點容人之量,恐父皇也不會喜歡。”

林扈點點頭,道:“西兒能友愛兄弟,愛護姐妹,朕甚是欣慰。”

“這是應該的。”

“不過,朕為何覺着西兒待清兒和琳兒的态度不同?”

“兒臣兄弟姐妹衆多,不可能人人親近。三皇妹和四皇妹相比,兒臣喜歡四皇妹多一點,她性子雖然驕縱了些,卻簡單易懂。”

林西雖然沒有評價林清,卻通過評價林琳,給了林扈答案。

林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那當日西兒是怎樣應對她的?”

林西将當天他們的對話,詳細地說了一遍。

林扈聽得連連點頭,忍不住輕笑出聲,道:“西兒就是聰明,三言兩語便将那個刁蠻的小丫頭拿捏住了。”

“這是因為四皇妹心思單純。”說到這兒,林西問道:“父皇,雲南王傳位世子一事,您有何打算?”

“此事雲南王已不是第一次提及,朕之前并未同意,看來他的身子确實是撐不住了。”林扈嘆了口氣。

林扈的話,林西聽明白了,道:“聽楊指揮使說雲南王世子很有才幹,想來有他做雲南王的位子,雲南定能像過往的百年一般安然無恙。”

“沐盛确有才幹,只是性子執拗,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就好似世子妃病逝。他一蹶不振,三個月不曾踏出房門一步,若不是雲南王身體不好,又有敵軍襲擾,他怕是要消沉一輩子。”

“看來雲南王世子還是個癡情人。”

聽到這兒,林西不禁有些擔憂,沐盛的經歷與林扈有幾分相像,心愛的人都早逝,成了他們心中的遺憾,便是活人再怎麽努力,也取代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這與即将被指婚的人來說,實在不是個好消息。

“父皇,世子妃的人選,您屬意誰?”

“西兒心中可有人選?”

林西苦笑着搖搖頭,道:“兒臣只對宮中的皇姐.皇妹熟悉些,那些王叔家的堂姐.堂妹,兒臣一個也不熟悉,又怎敢胡言亂語。”

“西兒不想琳兒被指婚?”

林西愣了愣,随即說道:“父皇,琳兒性子刁蠻,恐不是世子妃的最佳人選,世子需要的是一位貞淑賢靜的妻子,能幫他打理好王府,顯然琳兒做不到這一點。”

林扈認同地點點頭,道:“西兒說的有道理。”

“父皇,有件事兒臣想向您請示一下。”

“西兒有話不妨直說。”

“父皇,兒臣聽說中秋節會舉行游園會,為期三日,兒臣從小到大還從未去過,想去湊湊熱鬧。”

林扈微微皺眉,道:“游園會上魚龍混雜,難免會有心懷不軌者,西兒還是莫要去湊熱鬧了。”

“兒臣會讓三娘給兒臣易容,保證不會讓人認出兒臣的身份,況且還有楊指揮使和錦衣衛的貼身保護,一定不會有事的。兒臣想趁現在還有閑暇,出去好好轉轉,若哪天兒臣奉命輔政,那便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見林扈沉默不語,臉上的神色有些松動,林西再接再厲道:“父皇,總不能因為外面不安全,兒臣就一輩子不敢出宮吧,這要傳出去,那兒臣豈不淪為笑柄,成了全天下最膽小怕事之人?”

林扈聽得哭笑不得,道:“你啊你,還有兩年就要行冠禮了,居然還這般貪玩。”

“兒臣以前身體不好,別說宮外,便是東宮也很少出,現在身體漸漸康複,總要出去走走。有句話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若是不出去,又怎能體察民間疾苦。”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若不出去,又怎能體察民間疾苦’,西兒說的沒錯。朕應了,就由楊潇和焦戰兩人保護西兒的安全。”

“焦戰?”林西愣了愣,随即說道:“父皇,焦指揮使不是在忙軍饷貪腐案嗎?臨時抽調恐會影響案情進展,兒臣不能為父皇分憂,心中已然自責,不能再給父皇添麻煩,有楊指揮使和錦衣衛保護已然足夠,就不用焦指揮使跟随了。”

他現在對焦戰是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果斷拒絕。

“軍饷貪腐案已然告一段落,善後的事交給其他人便可。焦戰武功好,且行事謹慎,有他在西兒身邊保護,朕才能放心。”

“這樣啊。”林西在心裏權衡了一下,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未免林扈不讓他出宮,他還是選擇了應聲,“兒臣聽父皇的。”

跟着就跟着吧,正好和他把話說清楚,至少要确定窺視自己的人是不是他。

兩父子在禦花園裏轉了一圈,便去了涼亭休息,林扈吩咐人準備棋盤,打算和林西對弈幾局。

“說到下棋,前幾日兒臣和楊指揮使對弈了三局,只贏了一局,兒臣當時很是驚訝,不曾想楊指揮使竟是棋中高手,便問他棋藝是誰教的,他說是看了皇姑奶奶的手劄自學而成,還說皇姑奶奶曾上過戰場,擊退了入侵的蠻人,此事可為真?”

林扈點了點頭,道:“楊潇的祖母是朕的一皇姐,她生來聰慧,無論學什麽,都是一學就會,因此父皇對她多有栽培。她與別的女子不同,不僅喜好武功,還熟讀兵書,只是她終究是女子,父皇不可能讓她領兵打仗,而是在她及笄後,給她指了婚。

朕記得那是建業十三年,蠻人大舉進犯,邊關送來急報。父皇便命楊潇的祖父楊林領兵挂帥,出征遼東。誰知皇姐也偷偷跟了去,為楊林出謀劃策,将蠻人一舉趕回大漠深處,由此皇姐聲名大振,成了百姓津津樂道的女英雄。”

“皇姑奶奶真是厲害!楊潇得皇姑奶奶真傳,怪不得父皇讓他統領錦衣衛。”

“楊潇确實不錯。這些年他勤勤懇懇,為朕做了不少事,從未出過大的差錯。只是……”

見林扈欲言又止,林西連忙問道:“只是什麽?”

“只是在處理家事上,他太過優柔寡斷,難堪大任。”

林西一怔,果然不出他所料,楊潇終究是被他家裏連累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況且關乎骨肉親情,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兒臣相信他一定能處理好,不辜負父皇對他的期望。”

林扈笑了笑,道:“看來西兒很是看中他。”

“兒臣與他朝夕相處數年,清楚他的能力,況且他是父皇指派給兒臣的,自然看中他。”

兩父子看向彼此,不由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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