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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嘩衆取寵。”

什麽叫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請看章辛。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就因為她的一句話,給壞了個徹底。

當朝太子被說嘩衆取寵,這就相當于在衆人面前打林西的臉。他在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這還真是個難纏的老妖婆,處處針對他。

林西臉色微微發白,來到空地上跪了下來,道:“父皇,今日中秋夜,兒臣本想一家人好好吃頓飯,讓氣氛輕松一些,沒想到竟被太後誤會,是兒臣不對,請父皇責罰。”

林扈見狀連忙說道:“西兒并未做錯,不必如此,快快起來。”

“太後是兒臣的皇祖母,太後說兒臣錯了,那兒臣便是錯了。兒臣知道父皇心疼兒臣,不願責罰,那兒臣便罰自己面壁思過,兒臣告退。”林西起身,不給衆人反應的機會,轉身離開了禦花園。

“西兒……”

身後是林扈的召喚,不過林西沒有理會,仗着林扈對他的寵愛,任性地離開了。他真是厭煩透了那個老太婆,但凡她不是太後,不是原身的親奶奶,他都能輕易想出辦法對付她。而在這個注重孝道的封建社會裏,一旦被人知道他算計自己奶奶,十有**會被罵不肖子孫,甚至會被人利用,動搖他的太子之位,所以在想到萬全之策之前,他能躲就躲,反正他也不喜歡這種勾心鬥角的宴會。

再者,明天他要出宮,逛游園會,對外聲稱面壁思過,也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稍稍放松對他的監控,還能以此為由謝絕訪客,簡直一舉三得。

想到這兒,林西的腳步又輕快了許多,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而在別人看來,他是覺得受了委屈,傷心之下才逃了出去。

章辛看着林西狼狽而逃,眼底閃過得意之色,道:“如此不懂禮數,怎配做一國太子?”

“夠了!”林扈猛地一拍桌子,臉上已是陰沉一片。

章辛被吓了一跳,看向林扈的臉色也變了,略帶嘲諷地說道:“皇帝這是又想将哀家幽禁在哪兒?”

林扈面沉似水,冷漠地說道:“朕昨日夢見了先皇,他說實在想念母後,今日又是中秋,母後便去孝陵陪一陪父皇吧。”

章辛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若廣恩寺裏的生活算得上清苦,那守陵的日子只能用艱難來形容了,“哀家可是太後,你的生身之母,如今你竟讓哀家去守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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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那是皇家陵墓,神聖不可侵犯,母後為何不能去?”

“皇帝,你大逆不道!”章辛右手指着林扈,被氣得渾身顫抖。

林扈掃了一眼在座衆人,道:“都散了吧。”

“是,皇上。”

衆人相繼起身,腳步飛快地離開了禦花園,就好似身後有怪獸在追他們一樣。這個國家裏地位最高的男女即将開戰,他們可不想摻和,一個弄不好殃及池魚,十有**就是滅頂之災。

唯一例外的就是德妃孫茹,她身體略顯笨重,在貼身侍女的攙扶下這才起了身。她并沒有着急離開,而是看了看吳淑珍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林扈和章辛,這才眉頭緊鎖的離開。

見衆人離開,林扈下令道:“來人,給太後收拾行禮,備好車辇,馬上出發去孝陵。”

“皇帝!”章辛的聲音又大了幾分,“你這般大逆不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林扈聞言猛地轉頭,胸中怒火升騰,道:“太後是想朕徹底除了章家?”

章辛的瞳孔驟然放大,随即說道:“林扈,當年若不是章家,你怎會登基為帝?如今你竟要趕盡殺絕,就不怕遭報應嗎?”

“太後有何面目提當年?”

林扈憤怒地看着章辛,道:“先皇雖為皇帝,卻被章家把持朝政,那麽多年忍氣吞聲,換來的是章家的變本加厲。章家仗着手中的權勢,拉攏朝臣,陷害忠良,欺壓百姓,貪污軍饷,收受賄賂,手中的人命案數不勝數。這一樁樁一件件,朕都查的一清一楚,那些證據朕還留着,若母後想看,朕可以讓人去拿。章家人就是林國的毒瘤,不除不以平民憤!”

“你……”章辛面色一滞,狡辯道:“你外祖在邊關幾經生死,為林國立下汗馬功勞,要些權勢有何不妥?”

“就算他立下的功勞再大,也是臣!君臣有別,太後不懂?”林扈越說,心中怒火越盛,道:“可他卻仗着手中的權勢肆意妄為,甚至想狹天子以令諸侯!這般大逆不道,朕豈能容他!”

章辛理虧,找不到反駁的話。

“以章家所犯之罪行,死罪難逃,朕只是奪了他們的權,已是看在太後的份上。太後卻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朕的底線,當真想章家徹底從林國除名?”

章辛改變策略,緩和了語氣,道:“皇帝,章家如今已不同往日,哀家已經嚴令他們遵紀守法,不過是個爵位,又沒有實權,皇帝何必這般吝啬?”

“遵紀守法?”林扈不為所動,冷笑道:“朕看是無法無天吧。”

章辛神情一滞,随即問道:“皇帝這話是何意?”

“太後一直在和林肆保持書信來往,朕說的可對?”

章辛的眼睛閃了閃,不過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道:“肆兒是皇長子,是哀家的皇孫,也是哀家看護着他長大,他與哀家親近,與哀家有書信往來,有何不可?”

林扈淡淡地看向她,道:“太後以為朕為何會知曉此事?”

章辛直視着林扈的眼睛,道:“皇帝到底想說什麽?”

林扈直截了當地說道:“林國的太子只能是西兒,他若還想活,就給朕老實點,否則別怪朕冷酷無情。”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章辛便是再想裝傻,也裝不下去了。

“他可是嫡長子!”

“他是罪婦之子!”

“皇帝!”

“太後!謀逆之罪,足以讓他和章家萬劫不複!”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來人,傳朕旨意,章氏一族圖謀造反……”

“皇帝!你到底想如何?”

“太後有兩個選擇,一,帶人去孝陵;一,章家盡數被誅!”

看着林扈眼中的冷酷,章辛心裏一陣陣發寒,她明白他這次說的是真的,這個兒子是真想滅了章家。

章辛心中無力,卻不肯服軟,“好,哀家去孝陵,哀家要問問先帝,傳位與你這樣不孝順的兒子,是否後悔。”

林扈大聲說道:“朕無愧于林氏列祖列宗!”

他們互不相讓,直直地盯着對方,過了許久章辛移開了視線。預示着母子間的第三次交鋒,依舊以章辛的慘敗而告終。

林扈轉頭看向廣信,命令道;“去幫太後收拾行囊,切記,要一切從簡!”

廣信躬身領命,道:“是,皇上。”

林扈說完擡腳便走,再未看章辛一眼。

待林扈消失在夜色中,章辛雙拳緊握,長長的指甲幾乎嵌進肉裏。三次交鋒,皆是因林西而起,林扈都毫不猶豫地站在林西那邊,根本沒把她這個母親放在眼裏,她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便是沒早點将林西弄死。

章辛的眼神晦暗不明,不過很快便恢複平靜。

見章辛遲遲未動,廣信忍不住出聲說道:“太後請。”

章辛冷冷地看向他,眼神中滿是殺意,道:“哀家不能把皇上如何,但要殺一個奴才輕而易舉。”

廣信垂下了頭,道:“太後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章辛看着他,沉默了良久,終究沒再多說什麽,擡腳走了出去。

廣信擡頭看了一眼,悄悄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緊跟着走了出去。他心裏清楚即便林扈說得再絕情,也不可能真對章辛怎麽樣,所以章辛就算殺了他,頂多也就是幽禁一段時日。待林扈消了氣,章辛便又被接了回來,而他卻不能死而複生。

回到春和殿,林西讓人做了炸醬面,這種宴會看似擺滿了美食,可真正能吃飽的不多,他向來在吃上不會虧待自己,餓肚子更是不可能。炸醬面剛上桌,林西正打算吃,便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他擡頭看去,只見林扈快步走了進來。

林西愣了愣,随即起身迎了過去,道:“父皇,您怎麽來了?”

林扈看看桌上的炸醬面,好笑地說道:“朕來看看負氣而走的太子殿下,到底有多難過。”

林西‘嘿嘿’笑了兩聲,撒嬌似的挽住了林扈的手臂,道:“父皇也知道太後不待見兒臣,兒臣在那兒,太後不高興,太後不高興,大家就都不高興,所以我們祖孫總要走一個,才不會毀了淑妃娘娘精心準備的中秋宴,太後是長輩,自然不能離開,所以兒臣就走了。”

林扈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林西的額頭,道:“你啊你,總是有理由。”

林西讪讪地笑了笑,道:“父皇,您來了,那宴會怎麽辦?”

“太子殿下都離席了,宴會還怎麽繼續下去?朕讓他們散了。”

“散了就散了吧,中秋夜只要咱們父子在,就是團圓。”林西拉着林扈來到桌前坐下,道:“父皇,兒臣讓小廚房做了炸醬面,剛剛端上來,兒臣還沒動筷,咱們一起吃。”

林扈嘆了口氣,道:“西兒說的沒錯,朕便陪你吃點。”

“父皇,兒臣這炸醬面可是豪華版,大大的肉醬,絕對美味!”

林西讓人又準備了副碗筷,将盤子裏的面分成了兩份,其中大份推給了林扈,期待地看着他,道:“父皇快嘗嘗。”

林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随即點了點頭,道:“味道确實不錯。醬香味很濃郁,比朕之前吃過的要香得多。”

“是吧,兒臣就知道父皇一定喜歡。”林西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兩父子一邊吃一邊聊,大多時間是林扈在說,林西只是安靜的聽着,需要他回答的時候,他才會插上兩句。他們說的基本都是政事,有默契的對章辛閉口不提。

林西明白林扈的難處,他能時時處處維護自己,林西已經很滿足,不能再貪得無厭地讓他為難。

“對了,西兒的那幅畫呢,快拿給朕看看。”林扈突然想起林西送他的那幅畫。

“奴才這就去拿。”餘慶應聲,轉身去拿。

林西轉頭看向春喜,道:“把碗筷收拾了,再吩咐人上茶。”

“是,主子。”

“父皇,咱們去正廳坐着。”

“好。”

兩人剛落座,餘慶便回來了,将手裏的畫呈給林扈,卻被林西接了過來。

林西先給林扈打個預防針,“父皇,您知道兒臣的畫技,若有不妥,您可不能怪罪兒臣。”

“西兒有心給朕準備禮物,朕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

“那兒臣便展開了。”

林西抓住上面的畫軸,将畫一點點打開,露出了畫中人的眉眼.鼻子.嘴巴,熟悉又陌生的一張臉,他曾深深牢記,卻終是抵不過時間地流逝而漸漸淡忘的臉,如今如此清晰的出現在眼前,讓林扈怔在了原地,過往的回憶奔湧而來,如此鮮活,就好似發生在昨日。

林扈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伸出手輕撫着畫中人的臉,紅着眼眶道:“蘭心,真的是蘭心!”

“父皇,今日中秋夜,怎能沒有母後,現在咱們一家三口齊了。”

林扈眼眶通紅,聲音哽咽,道:“西兒說的沒錯,中秋夜怎能沒有蘭心,齊了,齊了!”

“父皇,今日咱們過節,您可不能掉金豆子,您看母後笑得多美,您也得笑一笑,不然恐母後要嫌棄您了。”

“對對,西兒說的對。”林扈擦擦眼角,目不轉睛地看着畫中地喬蘭心,道:“西兒畫得真好,與蘭心一模一樣。”

“那當然,這畫兒臣可是畫了月餘,耗費不少心血。”林西臉上有些洋洋自得。

“蘭心,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們的西兒,林國未來的君王,他聰明.善良.孝順,你若在天有靈,定要保佑他,一輩子平安順遂。”

“還有父皇,母後定要保佑父皇長命百歲!”

中秋夜,阖家團圓的日子,兩父子對坐在燈下閑話家常,此時他們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和太子,只是普普通通的父子,說着最普通的言語,聊着普通的家常。

夜深了,林西留林扈在東宮就寝,兩父子第一次抵足而眠,林西很享受林扈對他深沉的愛,即便這本不屬于自己,只是在有生之年,他還能嘗到被父親寵愛的滋味,他已經很知足了。

此時的林西很感激原身,也很慶幸當初自己沒有放棄,才有了今日的苦盡甘來。

看着身旁熟睡的林扈,林西暗暗在心裏發誓,“父皇,兒臣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盡自己所能讓林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第一日清晨,天還未亮,門口便傳來餘慶的叫喚,“皇上,您該起了。”

林扈從睡夢中清醒,轉頭看向睡在裏側的林西,不禁溫柔了眉眼,自從他出生,他們還從不曾如昨日般親近,就好似他們之間再無隔閡。

“蘭心,你放心,朕定好好護佑西兒,不讓他再受到半點傷害。”林扈暗暗在心裏發誓。

察覺到有人在注視着自己,林西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道:“父皇……”

林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時辰還要,西兒接着睡。”

林西揉了揉眼睛,“父皇要去早朝了嗎?”

“嗯,睡吧。”

“好。”林西蹭了蹭枕頭,繼續睡。

林扈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出寝殿,避免吵醒林西,他在偏殿換上了龍袍,洗漱過後吃了點東西,便坐上禦辇去了奉天殿。

一個時辰後,林西猛地睜開眼晴,彈坐了起來,看向窗口的方向,叫道:“春喜!”

春喜聽到叫聲,急忙走了進來,道:“主子,您醒了。”

林西連忙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楊指揮使在哪兒?”

“回主子,現在還不到辰時,還早呢,您要不再睡會兒?”

“不到辰時?”也就是六點多,确實不晚,林西不由松了口氣,道:“那這麽說楊指揮使還未進宮。”

昨晚全體官員放假,楊潇也不在宮內,早上接班的時間是辰時中,算算時間,他應該還在來的路上。

“是,楊指揮使還未到。”

“不睡了,讓他們進來吧。”林西掀開被子下了床。

今日的計劃是去游園會,林西打算好好玩上一天,為此還專門派人通知了花海棠,讓她進宮為他易容,這樣他的危險系數,将會減少許多。

洗漱過後,林西便在花園裏打拳,一套拳還未打完,楊潇和花海棠便來了,等他收勢,方才行禮道:“三娘(屬下)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

林西接過春喜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道:“你們可用了早飯?”

“回殿下,三娘和楊指揮使在宮外用過了。”

林西點點頭,看向春喜道:“傳膳吧。”

用完早膳,花海棠便讓林西坐在了鏡子旁,道:“殿下是想徹底改頭換面,還是稍作掩飾便可?”

林西看着鏡中的自己,道:“這副樣貌太紮眼了,還是換張普通的臉吧。”

“好,殿下稍稍擡一下頭,然後閉上眼睛便可。”

林西照做,閉上了眼睛,其實過去的三年,他也曾學過易容,只是沒那個天分,學了三年也就學了點皮毛,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還是用專業的比較好。

花海棠仔細打量了一番,便開始了動作,先是仔仔細細地淨面,不能有絲毫髒東西存在,不然□□就難以服帖,很容易被人識破。

冰冰涼涼的感覺讓林西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花海棠連忙說道:“有些涼,殿下稍稍忍耐一下。”

林西輕輕應了一聲,這是花海棠研制的類似洗面奶的東西,潔面效果極好,還不用洗,只用浸濕的帕子擦擦便可,很方便。

半個時辰後,花海棠終于停下了動作,再次打量了一番,确定并無不妥後,道:“殿下,好了。”

林西睜開眼睛,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腰,這才拿起銅鏡看着裏面陌生的臉,這是一張極其普通的臉,屬于那種站在人群裏不會有人關注的臉。

林西毫不吝啬地誇贊道:“三娘易容的功夫真是越來越精湛了。”

花海棠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說道:“多謝殿下誇獎。”

林西起身,讓開位置,道:“楊指揮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實在太紮眼,給他也易容吧。”

“是,殿下。”花海棠看向楊潇,道:“楊指揮使請坐。”

楊潇依言坐了下來,花海棠又開始給他易容,只是這次并未用□□,而是用化妝品在他臉上不停地塗抹勾畫。

林西站在一旁看着,再一次見識了化妝品的威力,此時的楊潇明明還是那張臉,卻與之前的樣貌有很大不同,即便是熟悉的人也不能立即認出他是誰,只會覺得他們有些相像。

“三娘,你這易容術真是太厲害了!”

“殿下可是誇了三娘兩次了,三娘榮幸之至。”

花海棠邊說,邊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收拾了起來。

“現在去換衣服,待會兒在這兒集合。”

“是,殿下。”

林西回到寝殿,換上了春喜準備好的內侍的常服,他之所以在東宮易容,就是不想那些暗中窺視的人知曉他的行蹤,他現在可是在面壁思過中。

林西換好衣服來到正殿,衆人也已經準備完畢。

“焦都督還未到嗎?”

春喜答道:“回殿下,焦都督此時應還未下朝。”

林西一怔,這才想起焦戰今日需上早朝。

“那便再等等吧。”

等了小半個時辰,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焦戰才姍姍來遲。

走進大殿,他擡頭掃了衆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林西身上,雖然他的容貌換了,但那雙眼睛沒變,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臣焦戰參見殿下。”

林西怔了怔,沒想到焦戰竟一眼便認出了他,不過環視了一眼四周,也就釋然了。殿內就這麽幾個人,先從性別上淘汰花海棠,再從身高上淘汰楊潇,最後從站位上淘汰春喜,所以焦戰能認出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焦指揮使不必多禮。”林西深吸一口氣,将心裏的糾結壓下去,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趕緊走吧。”

焦戰應聲,道:“是,殿下。”

一行人由焦戰領頭,楊潇扮做普通錦衣衛,走在焦戰身後,林西扮做內侍,花海棠扮做侍女,和春喜躬身走在最後。

宮門口的侍衛見焦戰走來,連忙行禮道:“屬下參見焦都督。”

“免禮。”

侍衛直起身,看向林西三人,道:“他們是……”

春喜走上前,亮出身上的令牌,道:“咱家是東宮的人,奉太子之命跟随焦都督出宮辦事。”

侍衛接過令牌仔細查看,随後便将令牌還了回去,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衆人依次出了宮,沒走多遠,便見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身邊。

焦戰轉身看向林西,道:“殿下,臣為您準備了馬車。”

林西看看宮門口的方向,道:“都督注意稱呼。”

“那臣該如何稱呼?”焦戰定定地看着他。

在外人看來焦戰面無表情,很符合他高冷的人設,可林西總覺得他的目光隐藏着侵略性,讓他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毒蛇?林西突然想到夢中的那條大蛇,此時焦戰的眼神與它何其相像,若他的眼睛換成豎瞳……

“焦指揮使屬什麽的?”

焦戰一怔,明顯沒跟上林西的腦回路,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答道:“臣屬蛇。”

林西……

見林西面色古怪,焦戰頗為不解,出聲問道:“殿下,臣的屬相可有不妥?”

“可有不妥?若是換成你,天天做噩夢被蛇纏,你覺得妥不妥?”

當然這只是林西在心裏的吐槽,嘴上說道:“難怪都督有些高冷,跟你的屬相很般配。”

林西說完便招呼春喜上了馬車,随後便是花海棠。

只留下一臉疑惑的焦戰,和摸不着頭腦的楊潇。

花海棠好奇地問道:“殿下,這人的屬相還有這種說法?”

“這是天命,不可說破。”林西為了自圓其說,搞起了封建迷信。

花海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殿下不愧是殿下,懂得就是多。”

林西被這麽一誇,臉上頓時有些發燒,幹咳了兩聲,剛想說話,就見焦戰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林西下意識地問道:“都督這是……”

“臣今日并未騎馬。”

林西怔了怔,随即微微皺眉,道:“疏忽了。以我們現在的身份,先上馬車的是都督才對,真是百密一疏!”

花海棠安撫道:“殿下別擔心,以您現在的相貌,沒人認得出。”

林西點點頭,道:“但願如此吧。”

焦戰出聲說道:“殿下先去國公府,換下身上的衣服,這樣行走在外也方便。”

“不勞煩都督,三娘已在調香館準備好衣物。”林西果斷拒絕,若不是林扈堅持讓焦戰跟着,他躲都來不及,還送上門?

“殿下,滿朝文武都清楚調香館是殿下名下産業,若有人心懷不軌,定會對調香館進行監視,若殿下過去,恐引起懷疑。”

林西的态度在焦戰的意料之內,所以在他早就想好了說辭。

林西神情一滞,雖然不想承認,但焦戰這話他真的無法反駁。

“可我們的衣物都在調香館放着……”林西還想再掙紮一下。

“自臣授命保護殿下後,便想到了這一點,已幫殿下準備好衣物,殿下無需多慮。”

得,人家把路堵死了,這下沒有理由不去了。

“都督想得還真是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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