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往事

往事

走進人偶屋，無視站在前臺的灰發男子，徑直走到二樓，在一扇門前站定，打開。

查打掃的非常幹淨，地面和牆壁都沒有一絲灰塵。而坐在房間正中央的人偶緊閉雙眼，源源不斷地吸取着地板上法陣周圍的靈石的力量。

霏心底升起一絲愧疚，随後強壓下，反複告知自己，這是為了打敗克爾必不可少的一環。

人偶的名字是凡鱗，曾是一個能力者。

在發覺凡鱗的能力後，霏便找了一條被克爾廢棄的時間線，将凡鱗綁走帶到了查的人偶屋中進行改造。

“能力者凡鱗……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成為死者。”這是霏對凡鱗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凡鱗的能力是檢察，更具體一些，由探看、感知與坐标構成。使用她的能力觀察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便能随時知曉克爾的修改與世界的變動。

但這樣對凡鱗大腦的負擔很大，因此霏一狠心直接用靈石內抽取的法陣将凡鱗的意識與本體分離，寄宿到房間內架子上的一個不會動的人偶身上。而留下的軀殼被霏使用靈石中拉澤爾的能力改造成了儲存世界信息的容器。

“我感覺我越來越像一個通靈人了，”偶爾凡鱗的靈魂會從寄宿的人偶身上脫離，出來飄着跟霏唠幾句，“這真是太奇妙了，死後的世界原來這麽熱鬧。”

“你不恨我嗎？”霏曾經問過。

而凡鱗只是笑笑：“怎麽會呢？看到其他能力者的結局，我的感受是，我能被你選中并活到至今，真是太幸運了。”

“等時機成熟，我會給你換一個能動的身體的。”那時的霏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後，認真地承諾道。

在一切完成之前，不能讓克爾發覺凡鱗的存在。她必須待在這個屏蔽了神明視線的空間裏，用大量靈石源源不斷輸送力量來維持能力發動。這樣的安排總會讓霏覺得愧疚，但為了找到最合适的機會，她不得不這樣做。

離開人偶屋後，霏徑直去了璐森，與名為小林的能力者交涉。

小林是一個身着白裙的黑發少女，看起來與一般人類沒什麽區別。她的能力是觀測，作為第一批被改造成能力者的死者，依靠能力發覺了克爾要回收她們的想法。但即便她與同伴再怎麽負隅頑抗，也無法抹消小小生命與造物主之間的差距。最終只有她一人成功逃離，躲在克爾無法窺探的璐森中。

兩個抱着同樣想法的黑色少女在璐森相遇後，便一起計劃着該如何擊敗克爾。後來米洛櫻也參與進來，力量不完整的幾人耐心地籌劃着，等待着能将神擊敗，奪回本屬于自己的一切的機會。

但千百年過去，她們的嘗試無一例外的失敗，每一次都只能回到璐森，另找一條克爾未發覺她們存在的時間線，繼續等待克爾回收能力者的時機。

而每次失敗之後，霏都會繼續尋找通靈人來獲取能力，并繼續研究靈幽樓留下的陣法。毫無頭緒時，她會回到璐森，久久地凝視着線與網所交織的可能。

霏看到過很多種世界終末的模樣，無一例外是克爾與她制造的能力者惹出的麻煩。

世界無法承受克爾對死人改造的能力者那麽多回的修改，已經出現了裂痕。數不清的可能裏克爾都用搶奪來的力量窺探未來，以規避世界崩塌的可能。

而能力者的力量總會有超出自身掌控範圍的時候，數不清的可能中失控的力量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将世界覆滅。

或萬裏冰封，或烈焰燃燒，或生機耗盡，或一切失序。

克爾定期回收能力者是為了不讓世界毀于一旦。但既然知道任何能力都可能帶來毀滅，那為何還要頂着世界承受不住太多變故崩潰的可能，為了一己私欲去改造那麽多死去的孩子，給予她們第二次生命與力量，又全部殺死呢？

這個問題注定無法得到答案，但她們不需要答案。既然神明是錯的，那就想辦法擊敗神明，再說服神明，讓她意識到這是錯的——起碼米洛櫻是這麽想的。

自稱守律者的黑鬥篷家夥也認同這個觀念，并為她們提供了幫助——小林是這麽認為的。

而知曉的最多的霏，很清楚守律者們的為人——祂們只會幫助對祂們有用的人，并在沒有用途之後無情抛棄。如果不是為了有價值的東西，恐怕克爾根本無法那麽任性地制造能力者又盡數毀掉。

那些家夥到底在盤算着什麽？被祂們指引到此的我，對祂們而言還有什麽用途？眼前的未來漆黑一片，似乎在某個節點被人抹去，又像是特意遮蔽住不讓霏勘察。所有的時間線都在克爾回收能力者的某一刻靜止，那似乎是個重要節點。

或許等到那天，一切答案就能揭曉了。

但……那真的就是結束了嗎？

作為霏的契靈同樣見證了這一切的林疑惑着。

但霏在米洛櫻的教唆下已經在璐森動了手，改變了未來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