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天·17

第1天·17

宋慎思：“……”

沈晉肅：“……”

被看的那個幽幽圍起浴巾，抱臂倚在浴室的拉門邊，玩味地笑着：“什麽反應，有這麽激動？”

宋慎思掐着被可樂打濕的領口，低罵一聲：“為老不尊……”

“你說什麽？”

“傷口好了？沾水也不怕腫成豬蹄。”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你是有多缺愛才會把這當做關心？”嘴上這麽說，宋慎思卻是有些心虛的，摸着鼻尖道：“餓了，吃什麽？”

“怎麽就沒個求人的态度呢。”沈晉肅無奈地笑着，将毛巾搭在滴水的頭發上，披起浴袍，“想吃點什麽？”

“我都行，不挑。”說完宋慎思又覺着他說這話可能要挨雷劈，想想又道：“肉，魚，煎炸水煮都行，不要清蒸。”

“那不如吃火鍋吧。”

沈晉肅打內線電話請民宿老板娘送了食材，沒多久江住和沈白清也醒了。

看到兩人頂着雞窩頭從同一個房間裏走出來，坐在窗邊叼着從沈晉肅那偷偷摸來的煙，猶豫要不要點的宋慎思愣了。

“……你們兩個還發展出了隊友之外的第二種關系？”

江住打着哈欠，看着眼睛還沒完全睜開的沈白清，“啊，不是……白清他在沈家吓壞了，一個人睡會做噩夢，剛跑到我房間來的，我有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弟弟，看他這樣挺不忍心的。”

沈白清淚汪汪的，“江哥，嗚嗚嗚，你真是個好人……”

“你心真軟。”

宋慎思想說，他就吃江住這一型的。

沈晉肅的廚藝不錯，一頓火鍋讓餓了幾天的衆人都活了過來。

“條件有限，味道可能沒那麽好。這裏簡單的食材和調料還是有的，品種卻不多，只是圖個安心。”

江住放下筷子嘆了口氣，“還不知道下個副本有沒有吃的呢。”

沈白清一聽這話趕緊多扒了幾口飯，生怕下頓沒着落。

食材确實有限，肥牛肥羊都沒有，牛肉切成了透亮的薄片，青菜、豆制品和面食的分量倒是不少。

宋慎思夾着牛肉片涼涼道：“真是很久都沒吃過窮的苦了……”

這頓飯吃完天已經黑了，宋慎思盤着一條腿坐在窗邊，嘴裏還叼着那根方才沒點起來的煙。

沈白清在副本裏沒怎麽休息，吃完了又犯困，在客廳沙發上一裹毯子，睡過去了。

宋慎思撐着下巴道：“要不是他真從副本裏出來了，我都以為他是沈家的NPC，真正的小少爺了。”

“有些人受到的影響是會更強烈，意志薄弱、感性、身體素質差，都有可能。”沈晉肅解釋。

“那我是鐵石心腸。”宋慎思沒什麽好氣。

沈晉肅壓低聲音問他：“鐵石心腸怎麽會想到護着隊友的？”

宋慎思想反駁，不過仔細一想，在挨打時他好像确實有過那麽一個動作，想推開被陸決明針對的沈晉肅。

變故是突然間出現的，那時他沒來得及思考太多，算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人在沖動時往往會表現出最真實的反應。”沈晉肅也不點破什麽，就這一句還是貼近宋慎思耳邊說的。

宋慎思一擡下巴指了指窗外，“人多起來了。”

如他所言，休息區此刻燈火通明，有不少疲憊的玩家在外面稍作休息。

“我以為副本裏的時間和現實不一致意味着所有人挑戰副本的時間是一致的，現在看起來并不是這樣。”

“當然，玩網游還有五甲一說呢，提早通關肯定會有好處。”沈晉肅問：“你有沒有發現從通關到現在少了什麽東西？”

“發現了，沒給獎勵，我挨了打，差點賠了命還什麽都沒賺到，血虧。”

“因為每個副本獲得的獎勵是與你的通關成績直接挂鈎的，只有最後結算才知道你應得多少獎勵，對那些排名靠前的隊伍有獎勵，相對的，排名靠後也有懲罰措施。”

宋慎思不解，“可這不是獵殺游戲嗎？需要靠隊友協力通關還指望他們殺掉隊友，這不是開玩笑嗎？”

“你有沒有過被隊友坑慘，恨不得弄死對方的時候？可別說沒有，況且就算你沒有，也不代表別人沒有。”

宋慎思不得不承認，可能的确會有這種沖動。

尤其是在生命遭到威脅的時候，難保不會有人選擇這種極端方式自保。

沈晉肅也坐在飄窗邊，拿過他叼了半天的煙自己點上了。

宋慎思欲言又止。

“怎麽？”

“進過我嘴的東西你也要？”

沈晉肅哭笑不得，“少爺，你是真沒吃過苦，接下來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你竟然還關心這個。”

他扭頭吐出一口煙霧，望着窗外濃重的夜色，喃喃自語：“這東西真是越來越像人了……”

“你指什麽？”

“沒什麽。知道為什麽副本是恐怖主題嗎？”

“因為獵場就叫做‘鬼域’？”

“或許有這個關系吧，我想這很可能是系統在學着揣摩人心，或者說是有什麽人在操控它。人心遠沒有自己以為的強大，以一個普通人的經歷來說，當你睜眼後發現自己被困在陌生的環境裏，身邊圍繞着一群陌生人，你會很緊張，很想逃離。這個時候還用恐怖元素刺激你緊繃的神經，讓你對所處的世界産生懷疑，一點點擊碎三觀，你的道德感可能淪喪，人性漸漸喪失，那些從前對你而言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未必幹不出來。”

“行吧，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能簡單說說副本機制嗎？”

宋慎思擡起下巴指了指窗外：“我以為同一時間玩家在打的是不同的副本，可看現在這情況，副本設定應該是相同的，那麽玩家中可能存在多個身份對應的角色嗎？”

“玩家扮演的角色可能不同，大體背景應該差不多，比如我們的副本裏重要NPC是嬷嬷和那兩位女傭，但在其他故事線，可能是我們從未見過的管家、女傭小菁的孿生姐妹小芸，甚至是主母老太太本人。”

“原來如此，怪不得感覺故事的構架很龐大，但詳細講述給我們的故事只是其中一部分，反而關鍵的部分輕描淡寫一帶而過。”

“你在自己的故事裏是主角，對別人來說卻未必。”

江住問：“老師，如果扮演的角色死在了別人的副本裏，會對自身産生影響嗎？”

“不會，你可以理解為一群人分成幾個小組，分別進入不同的區域，他們在其他副本看到的假象并不是真實的你，自然不會對你造成真實傷害。”

“那我們之後也會分配到同一副本嗎？”

沈晉肅還沒來得及回答，系統通報就響了起來：

【恭喜所有隊伍都已順利通關第1日副本[怨春寒]。】

【接下來即将通報通關成績。】

【共計8個團隊挑戰該副本，恭喜蘇谪團隊獲得首甲，團隊所有成員将獲得雙倍通關獎勵，并額外附加兩次抽取通關寶箱的機會。】

“蘇谪？”宋慎思疑道，“系統是按照第一個走出副本的人來劃分團隊領導權的嗎？”

“又或許是按任務進度最高的玩家來計算的。”

他們的名字沒被公開也是件好事。

宋慎思拍着大腿，“下次又要想個假名了。”

江住有些意外：“你用的是假名？”

就連像只貓一樣眯着的沈白清也一打滾爬了起來，“你不叫猛1？？”

宋慎思：“……”

他差點咬了舌頭，“猛不猛1的先不說，你們用的都是真名？”

覺着這話可能有點歧義，他又強調：“對我用的。”

沈白清捋着他垂在額前的頭發，“不是呀，我叫白清，系統在副本裏給我安排了小少爺這麽個角色，我也就跟着改姓了。”

江住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見老師用的是真名，也就跟着用了。”

這回輪到宋慎思驚訝了，對沈晉肅道：“你那三字的名字竟然也是真名？”

男人溫和地笑着：“本來是打算用假名的，不過見到你還是改變了主意，覺得應該坦誠相見，這份誠意夠讓你放下戒心嗎？”

宋慎思“嘁……”了一聲，“誰稀罕。”

宋慎思記得，那張離開副本後就被銷毀的角色卡上，他奇遇任務的內容清清楚楚寫着“沈晉肅”這三字，可見系統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那麽對方的角色卡上沒準寫的也是自己的真名。

看江住叫“老師”叫得那麽熟練，八成兩人以前就認識，江住又是個警察……該不會這姓沈的是什麽警察學院，公安大學的教授吧？

宋慎思發愣時，系統通報了前三名通關的團隊及對應獎勵。

由于是第1天副本，很多新玩家還不夠了解游戲規則，針對末位團隊的懲罰機制僅限于減半的獎勵，并不危及生命。

“方才江住的問題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沈晉肅熄滅了燒到尾部的煙，“系統給玩家分配團隊的規則是随機的，甚至可能會有意減少共同通關的玩家下一次被分配到同一隊伍的概率，除了一些特殊情況，比如……”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結緣印記。

沈白清哭喪着臉，“那完蛋了，下一關我要是不跟你們在一起絕對涼的很快，江哥，我們能不能也結個緣啊，我給你當老婆也行，別丢下我一個人啊……”

江住哭笑不得，“這事求我沒用啊。”

沈晉肅也打趣：“當場拜堂也沒用。”

宋慎思幽怨道：“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我要我要，我當然要！”

把所有隊伍挂出來公開處刑後，系統又提示：【通關獎勵與寶箱可至休息區NPC獎勵發放人處領取。】

【休息區內，所有玩家不得獵殺其他玩家與NPC，請善用系統設施，嚴禁破壞游戲規則，違者立即逐出獵場。】

【由于第1日獵場內的玩家未超過當天最高人數限制，系統不會觸發處決模式。】

【再次恭喜各位玩家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