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呱呱

呱呱

“剛跟導師還有幾個師兄在這兒吃完飯。”霍晞簡單地解釋了一句,而後望向對面那一群人時目光就有些冷了:“看見別人欺負你就過來了。”

被甩開的那個女生崴了腳,身上再沒半點校園女神的氣質,神情稍微狼狽。本來她是想發火的,可待看清霍晞的臉,她就沒了聲音,紅着臉結巴道:“霍、霍晞?”

不怪這女生反應大,霍晞在高中已經不是校草這種稱呼可以匹配的了。出衆的長相,逆天的成績,累累的獎項,他早已在融市高中封神。哪怕畢業了,校園裏還是流傳着他的事跡。

作為與霍晞一屆畢業的學生,沒有哪個人不曉得這個名字的,每回提起來都是仰望加羨慕。嫉妒是嫉妒不來的,畢竟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霍晞就像是天邊飄着的一朵雲,只可遠觀,不可亵玩。這女生怎麽都想不到她還能與霍晞有交集的一天,盡管這回憶并不是那麽美好。

“你怎麽也在這兒啊?”那女生崴了的腳疼得她嘶了口冷氣,她勉強露出一個自認為漂亮的笑容,想跟霍晞多說幾句話:“你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

她原本是想問少年為什麽會跟溫軟站在一起,兩人看起來關系還不錯的樣子。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換了一句相對溫和的話語。

好不容易碰到霍晞一回,她才不想輕易放過這個機會,撩了頭發順在耳後,笑着發出邀請:“都是高中同學,難得見一次面,不如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被這女生明目張膽的操作驚了下,溫軟悄悄看了眼隐隐有戴帽子趨勢的班長,發現對方的臉色極其難看,逐漸扭曲起來。

又瞄了下顧自笑得明媚,沖着霍晞散發魅力的校園女神,溫軟真想給她豎個大拇指。

這姑娘牛啊,當着自己正牌男朋友的面兒就敢撩撥另外一個男孩子。果然她是個預言家麽?剛說完讓班長小心被戴綠帽子,後腳這劇情就順着發展了。

這廂那女生還在邀請霍晞,連跟男朋友撒嬌的語氣都帶出來了,大有霍晞不答應就不放人走的架勢。跟着來的幾個人摸了摸鼻子,覺得這事情不太對勁,看向班長的眼中也含着若有似無的同情。

被抛媚眼的霍晞并沒有看那女生,反而對着面色鐵青的班長道:“溫軟說的沒錯,你女朋友确實腦子不太好的樣子。抽空帶她去京市最好的醫院看一下腦科吧,吓着人就不好了。”

被心中的男神這樣說,妹子臉上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委屈的。

眼瞧着女朋友踩着自己的底線蹦迪,差點給自己染了個時髦的發色,班長咬了牙,一言不發丢下崴了腳的女朋友轉身就走。

大庭廣衆之下,還是當着自己的面勾搭別人,他丢不起這個臉。

男朋友沒回頭地走了,妹子這時是真的委屈地哭了出來。神色尴尬的幾人站在後頭,曉得今天的這頓飯是吃不成了,紛紛找了借口離開。人一時間退散開,躲在後面的寧姝就凸顯了出來。

面對着溫軟打量的眼神,與哭哭啼啼的妹子投來的希冀的目光,她連假笑都擠不出來,小聲道:“我也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跑得飛快,幾秒鐘就消失在了街頭。被留下的妹子又怨又恨,深覺這些都是一群靠不住的人。男朋友靠不住,寧姝這些個好朋友也是遇事就跑得沒影的。

她在心裏罵了一大堆髒話,還是想找霍晞幫忙。結果一擡眼,別說霍晞了,溫軟跟她的朋友都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連遠去的背影都慢慢模糊。

沒有能耐追上去,她只好費勁地挪到好打車的位置,喊了輛的士去了就近的醫院。在醫生看完說沒什麽大事後,她掏出包裏的手機,想打電話讓男朋友來接。

電話是接通了,可向來樂意哄着她的男朋友這回态度冷漠,直接提了分手,還把她的聯系方式拉黑了。習慣了被人捧着的校園女神神情悲憤,險些将手機摔碎。

不知道這對情侶鬧了分手,在大學城街上的時候劉悅就主動跟溫軟分開了,臨走前還對着她跟霍晞笑得意味深長,一副“我懂得”的模樣。

溫軟對她這種善意的調侃沒什麽想法,就是有點想笑。倒是霍晞連着忙了好幾天,終于有空了這消息更加讓她欣喜。

反正在外邊便幹脆買了菜,晚上霍晞下廚做的蘑菇炖雞,炒了兩個家常菜。嘴裏沒味的溫軟又活過來了,覺得自己還能再戰五百年。

十二月底,也是元旦的前一天,A大舉行了元旦晚會。在挨着實驗樓的大劇院裏,憑票進場,還可以參加抽獎。

作為校學生會的成員,溫軟與霍晞當然分到了好幾張票。幾乎都送出去了,就留了兩張下來。為了有紀念意義地度過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他們決定去大劇院湊個熱鬧。

當然主要是溫軟想去,霍晞是被拖着去的。

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圍巾一戴把嘴巴、鼻子都遮住,就露出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溫軟對自己的保暖裝備非常滿意。再一看霍晞,裏邊穿了件高領毛衣,外邊搭了件淺色的風衣,運動鞋配單褲,連保暖褲都沒穿的。

溫軟又是羨慕又是詫異,忍不住問:“不冷嗎?”

被問到的少年伸出手,将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貼了一會兒,眉梢微挑:“不冷,還有點熱。”

“??”少年暖暖的體溫通過掌心傳到自己的肌膚上,溫軟着實酸了一番,良久感嘆道:“你上輩子大概是個火爐,自帶熱源。”

“那你上輩子是個冰雕喽?穿這麽厚實,手還是涼的。”霍晞說着自己笑了起來,把溫軟的手放進她自己羽絨服外套的包裏藏好,輕笑:“放包裏捂一捂,當心等會兒凍成雞爪子。”

“才不會。”溫軟暗想自己的手那麽漂亮,怎麽也跟雞爪子沾不上邊吧?

兩人并肩走進大劇院。他們到的時候還算早,裏邊的座位也只有小半空着的了。挑了挨着過道那邊的兩個位置,溫軟一坐下就松了口氣。屋子裏開的有暖氣,她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不少,暖和得臉上有些發紅。

捧着手機玩了幾局消消樂,燈光忽地暗下來,元旦晚會便正式開始了。幾乎每個學院都有出節目,溫軟這個學院上去了四五個人,表演的是樂器合奏。其中二胡一騎絕塵,堪稱全場最佳。

中場抽獎環節,溫軟的那張門票中了二等獎。獎品是個熊貓公仔,足足有半個人那麽高。在毛絨玩具交到自己手上時,她聽到現場好多女生豔羨的聲音,羨慕她手氣那麽好。

咧着嘴笑了笑,溫軟将熊貓公仔抱在懷裏摸了一把毛毛。又把熊貓的腦袋伸過去,讓霍晞也摸一把。

盯着那圓滾滾的大腦袋和在黑暗中泛着光的玻璃珠子,霍晞想起了還躺在自己床上的那只大熊以及某次被吓到的經歷,他默默地挪的遠了些,用行動表達了自己對這顆大腦袋的嫌棄。

見霍晞居然不喜歡毛茸茸,溫軟瞪了瞪眼睛,把整只熊貓公仔都摟在自己懷裏,埋下臉猛吸。

過了沒一個小時,溫軟有些坐立不安。在她身旁的霍晞忽然出聲,疑惑地問:“看你一副難受的樣子,難道這熊貓公仔掉毛了?”

“不是。”溫軟壓低了聲音,猶豫片刻把熊貓塞給了霍晞,小聲道:“我去趟洗手間。”

腹部隐隐有種下墜感,肚子還開始發痛,溫軟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大姨媽來了。她輕手輕腳地離開座位,到了明亮的洗手間。脫開一看果然是生理期到了,連褲子上都沾了點血跡。好在她穿的羽絨服是長款的,看不出來什麽異樣。

捂着越來越痛的肚子,溫軟臉色白了一些,給霍晞發了個消息就打算先回去。沒想到在洗手間走廊的盡頭看到了抱着熊貓公仔的少年,他正在等着自己。

“你怎麽過來了?”溫軟抖着聲線,說話音量都小了許多,看着有點虛弱。

“生病了?”霍晞三兩步走過來,扶着溫軟慢慢走出去,邊走邊問:“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別。沒生病,就是正常的事情。”溫軟不曉得該怎麽跟一個少年說自己姨媽痛這種事情,只得嘆口氣:“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着女孩兒發白的臉頰,霍晞抿了唇,彎下腰:“上來,我背你。”

“啊?”溫軟很想說不用的,可是她真的太痛了,便沒有客氣,動作緩慢地趴在少年的背上,一只手将那只熊貓公仔的耳朵揪着。

回到家的溫軟趕緊換了套睡衣,把身上收拾妥當了才躺上床,在被子裏縮成了一團。痛得迷迷糊糊間,隐約聽見了敲門聲。她含糊地應了句,下一刻少年推門而入,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

“聽說喝了這個會好受點。”霍晞扶着溫軟坐起來,照顧她喝了紅糖水。

将空碗端出去不久他又回來了,這次拿了兩個熱水袋過來放進溫軟的被子裏。一個捂腳,一個捂肚子。

“謝謝你,霍晞。”感覺沒那麽難受了,溫軟便枕在床上看着少年忙碌,忽地笑了下:“感覺你變了好多呀。”

“哪兒變了?”正在給女孩兒掖被角的霍晞聞言便順勢問了句:“變得婆婆媽媽了?”

“不是,很溫柔。”溫軟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像是家的感覺。

霍晞的手頓了頓,沒有說話。細碎的劉海垂下來遮了他的眼,也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溫柔?還真是個意外的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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