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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溫青黛看朝自己走過來的溫青越，心中百感交集，眼角濕濕的，若不是周圍都是人，她的淚大約都要掉下來。

仿佛有大半輩子沒有看見溫青越了。

上輩子，他留下一封要報仇的書信離去，溫青黛可以理解，他是個男兒，家人被陷害，父親慘死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他想去報仇就是姜氏都沒有阻止他的理由。

溫青越那時也方才十五歲，正是一身桀骜的時候，他的離開有一定負氣的成分摻雜在其中，溫青黛開始的時候也怨過他的不辭而別，但他們說到底是一家人，怨過之後則是擔。

一直被保護的好好的溫青越在外頭到底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誰也不知道。

便是在利箭刺入胸口生命流失之際，溫青黛依舊是忍不住挂念那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阿姊，你身體好些沒有，為何這般不小心，害我在先生上課時都在想着此事，險些挨罵。”溫青越湊近了審視了一番溫青黛，見他的阿姊臉色紅潤，應該是同傳話的小厮說的一樣，已經無礙了。

溫青黛伸手在溫青越頭上摸了一把，“阿姊早就沒事了，你呢，最近在宮中怎麽樣？”

“我自然是好啊，你看看，臉上都長肉了。”溫青越在自個的臉上揪了一把，捏住了一塊肉。

他在溫青黛的面前永遠都有着孩子氣的一面，即使裝作已經長大的樣子，但時不時的還是會露出依賴的神情。

姐弟倆許久未見，溫青越攢了不少的話要說，他在宮裏的生活其實大多是乏味無趣的，每日都受規矩約束着，遠遠不如在家中來得自在，溫青黛見他就連街邊新開了一家馄饨店都要驚奇一番，不覺有些好笑。

已經和她差不多高的人，實際上還是個小孩啊。

這晚的溫府，溫以良一家人是在一處用飯的，姜氏特別的高興，眼睛黏在溫青越的身上都舍不得挪開，開飯過後也一個勁的讓他多吃些，生怕他在宮裏頭吃不慣。

溫以良嘴上沒說，心裏同樣挂念兒子，給他準了好幾天的假，沒将他留在家中溫書，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溫青越激動的了。

溫青黛曉得這段時日溫青越在宮中可能被憋壞了，第二天多半是看不到他的人影，出去玩去了，沒想到，這一大早就在院子裏瞧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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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青越好難得放松一回，壓根沒有睡懶覺的想法，一大早的就穿好衣裳出了院子。

天氣正晴朗，微風徐徐，溫青越在府裏頭逛了一圈，發現園中該開的花都開了，什麽芍藥，牡丹，海棠等等各色各樣，香氣撩人，他正巧走到溫青黛的冉沁苑，想到阿姊平日都是悶在屋中，大約連百花盛放都不知曉。

這般想着，溫青越腳步一轉朝冉沁苑走了進去。

大約是他起得太早了，走進去的時候裏面都是下人在忙碌，溫青黛的房門閉得緊緊的，看上去尚未起床。

溫青越出來的急，還未用早膳，見着探梅進屋去服侍了，便想着同溫青黛一道兒用了早膳再出去。

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的有些無聊，便用手“唰唰”的舞着前幾日習武師傅剛剛教授的幾個招式，嘴裏還“哼哼哈哈”的配着聲音。

溫青越在宮中既要學文也要練武，但這兩樣對比起來，他還是要對習武更感興趣一點兒。

在宮中，除了伴讀的之外，練武時還有一些會點兒三腳貓功夫的人供他們練手，溫青越手上演練着招式，心裏有些癢癢，想找個人來練一練。

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韓易就叫他給看中了。

“你，過來。”溫青越朝韓易勾了勾手指，臉上的稚氣還未完全脫去，卻仰着頭裝成目中無人的樣子，小孩樣，看得叫人想笑。

韓易幾步走了過去，聽着溫青越說：“聽聞你是我阿姊的侍衛，來，我們練兩手。”

溫青越昨日一見着韓易這個陌生臉孔就把他的來歷給問了個清楚，他可不許阿姊身邊有什麽不清不楚的人。

韓易不太想和溫青越動手，他看了看溫青越那多數用來寫字的手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傷了他，剛搖頭想拒絕，溫青越便朝他攻來，韓易本能的制住了他的手。

溫青越看着自己被壓制的不能動彈的手，眼睛裏面放射出異樣的光彩，費了一點兒力掙開之後，用新學的招式攻了上去。

韓易很随意的偏開頭躲過了他自認為很厲害的一招，溫青越似乎更來勁了，手上動個不停。

溫青越攻，韓易躲，沒一會兒，一個氣喘籲籲，一個沒事人一樣好好的站在原地，步子都沒挪幾步。

歇息了一會兒的溫青越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樣，繞着韓易看了好幾圈。

他和爹爹的侍衛過招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完全讨不到好處，而且在宮裏頭每次習武課他可都是被表揚的那一個，同齡的幾個伴讀都不是他的對手。

溫青越看着韓易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什麽稀奇的玩具，看的韓易站在那裏都有幾分不自在，他有些後悔，方才那幾招他不該躲的，該不是惹得這小少爺心裏不高興了吧？

韓易正這般想着，那溫青越突然對着他鞠了一躬，聲音特別洪亮的說道：“你教我功夫可好？”

韓易沒料到他說這樣一句話，根本不知道怎麽回，溫青越此時看他的眼神裏頭滿滿的都是崇拜。

溫青黛穿戴洗漱好出來聽到的也是這樣一句話，她一露面，溫青越像一只小奶狗一樣，屁颠屁颠的就跑到了她的跟前，揪着她的袖子，“阿姊，你這侍衛功夫好生厲害，你讓他教教我可好？”

他這模樣和小時候差不多，以前是問她要吃的，這會兒問她要人了。

“你不是有習武師傅嗎，還要他教你作甚？”溫青黛跨出門檻，這般說道。

溫青越亦步亦趨的跟着她，“阿姊，阿姊，你就答應我吧，習武師傅教的我都學會了，阿姊~”

溫青黛最怕他纏着自己，從小他便這般，今天她要是不答應，溫青越有本事月月日日都這般纏緊了她。

“罷了，你去問問他願不願意。”溫青黛想，這小子倒是會挑人，韓易的功夫定然是不差的，他多學些功夫總不是壞事，将來不論如何至少能自保便好。

溫青黛将選擇的權利給了韓易，溫青越便眼巴巴的看着韓易，“韓大哥，你便教我吧，每日一個時辰便夠了，況且我也不時常在家，肯定不會占用你過多的時間的。”

韓易看着那雙與溫青黛相似的眼睛，這要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最終點了點頭，說道：“好。”

溫青越聽見這個字差點兒跳起來，“那我們去找一處空點兒的地方。”

韓易朝溫青黛看了眼，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溫青黛便說：“你們去吧，我今日不出門，就在府上。”

她說完，韓易這才颔首朝着院門走去。

探梅手中拎着食盒進來，溫青越掀開蓋子，拿了一塊糕餅塞在嘴裏，臨出院門之前不忘對溫青黛說：“阿姊，園裏的花兒都開了，你記着多出去走走，別老是悶在屋裏頭。”

溫青黛看着他的笑顏，擺了擺手，跟着笑道：“曉得了，你快去吧。”

“恩，那阿姊我先走了。”溫青越又拿了一塊兒糕餅，一邊嚼一邊跑走了。

溫青黛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禁不住想，真的希望阿越能夠永遠永遠的像這樣開心。

溫青越這次異常的乖，在家中的這麽些天，不似以往天天往外跑，不到天黑見不着人，反而是一有空就往溫青黛那裏跑。

姜氏好奇去看過幾回，溫青越不是在紮馬步，就是在繞着院子小跑，跑了一身是汗卻樂此不疲。

溫青越在府上自然是比去外頭玩要好得多，姜氏便沒有再管，還特意在溫以良面前多說了幾句好話。

是以在溫青越進宮這日，溫以良很難得的告訴他會在皇上面前幫他多争取幾天的假期，溫青越當然巴不得能多回來，一連說了好幾句謝謝爹爹。

溫青越進宮後，溫府便一下子安靜了不少，特別是溫青黛的院子，少了個鬧騰的人，還有點兒不習慣。

韓易這幾日回了溫青黛這邊當差，溫青黛沒忘記夏巍的事，她只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夏巍心甘情願退婚的機會。

溫青黛知道這等事情急不得，是以耐住了性子，明裏暗裏的一直在讓韓易注意着夏巍以及那一群人的動向。

一連着好幾日，冉沁苑都是歲月靜好與世無争的模樣，溫青黛回到了她最喜歡的狀态，每日的看看書，寫寫字，樂得自在。

可偏偏是這樣，有人就想着不讓她自在。

這不，覓春便急匆匆的帶着個消息到了溫青黛的跟前。

雖說不如探梅那般忠心，但溫青黛也沒想着要把她給趕走，落難時的真情難能可貴，但也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做到那般，是以覓春依舊在冉沁苑裏頭，只是職位低了探梅一等。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事了。”覓春來得急，說話的時候還在微微的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