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八卦乾坤
八卦乾坤
冬日寒涼,除了飯前繞到邢夫人那一塊去用膳的功夫,尋常時候,迎春都在抱廈裏和探春惜春一起窩着。
鳳姐兒那來了什麽客人,見了什麽外男,這種訊息仆從是不會在姑娘面前碎嘴的。
兩天居然就這樣安生過了。
這日漏夜,迎春似有所感,悄無聲息地下床,拿一層披風給自己的睡袍裹上,站到綠紗帳糊的窗前看院落。外頭比尋常的時候要亮,是下雪了。
小雪紛紛揚揚從漆黑夜色中灑下,像是棉絮,讓人看着想打噴嚏。
“這種天氣……”
她想感慨什麽,但夜色抹去了她一切的語言能力。
只呆呆看着,雪花紛揚,一切歸于茫茫。
屋裏暖和舒适,迎春在窗前略站了站,感到身子被風吹得有些溫涼,忙離了窗,把披風挂回去,繞過守榻的司棋,上炕睡覺。
略涼的身子被暖烘烘的被窩一裹,迎春頓時因舒适而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繡橘見姑娘醒來,進來侍候,不疾不徐的,因道:“老祖宗說,今天雪融,天氣是要越發冷了。姑娘們可以在被窩裏多待一會兒,不用一大早去老祖宗那用膳。”迎春聽了,一時覺得手腳酥軟,竟想立時再躺回去。
她的确又躺了回去,繡橘又氣又好笑地看着。
司棋笑道:“難得能見着姑娘懶倦的樣子,還不請四姑娘過來看,畫兩幅畫出來紀念紀念?”
繡橘點頭贊一聲好,剛掀簾子,就和入畫臉對臉。
一根珠簾沒攏好,在她們眼前晃啊晃。
兩個人都有點暈眩。
在旁看的侍書忍俊不禁,幫繡橘把簾子別到一旁去,才道:“三姑娘和四姑娘已經起了,問二姑娘要不要出去賞雪。”
“不去。”迎春懶洋洋道。
侍書和入畫面面相觑,裏頭卻再沒有聲響,只得各自回報。
說來迎春也不困,只是想懶怠窩着一回。探春惜春聽了各自回報後就都進屋,找她說話。
探春解了披風,坐到桌子旁的椅子上笑道:“今天的雪還剛剛好,積得不厚,薄薄的一層剛剛好,也好出門,之後雪積得厚了,日子就要開始難過了,那時候怎麽窩着都好呢。”
迎春尋了個更舒适的姿勢窩在榻上,含笑“嗯”了聲。
繡橘嘆笑一聲:“姑娘勤快的時候大半個府都走得,倦懶的時候床都不肯下了。”
探春也不惱,笑了一笑,就說:“今日天氣冷,早上一大早去吃飯怕會冷着,各自吃飯又擔憂路途上飯菜就涼了,老太太因吩咐今天吃蒸餃。”
迎春笑問:“這都是老太太的吩咐,還是你自個兒想的?”
探春有些不好意思:“吩咐是老太太下的,其餘是自己想的。”頓了頓,“可有什麽差池?”
迎春點點頭:“只是老太太想吃一回餃子而已。”
探春的神情似有不信。迎春見着心道,日後進了大觀園,冬日時他們的飯菜也都是廚房送,可沒至于日日吃蒸餃呢。
探春再低頭想了想,索性撇過這一點,笑眯着眼,掀開了蒸籠蓋。蒸餃的清香和些微的竹編蒸籠香氣頓時彌散滿屋。探春朝迎春招手:“起來吃飯。”
迎春的肚子十分不争氣,“咕嚕”了一聲。
“知道啦!這就起來。”
探春帶一直沒說話,沉凝神色的惜春避到隔間,片刻後,穿戴整齊的迎春就出來了,還點頭朝司棋笑了笑,她已經備好了洗漱的溫水,旁邊還備着開水壺,見涼了就加一點。
還算貼心,日後想辦法解決她和她表親的私通問題吧。
探春惜春回到屋的正中位子,和迎春各自尋了位子坐。探春的乳母适時提了兩桶蒸籠過來,端到桌子上,再擺好醬醋碟子。蒸籠熱氣升騰,一時整個屋都白霧缭繞。
迎春意識到了什麽:“原來你們也還沒吃早飯。”
衆人笑了一陣,舉筷調味。
吃到一半,探春見着漸散的水霧,喟嘆一聲:“想吃火鍋了……”說着又搖頭,“老太太不愛食辣,鮮鍋也無甚趣味。”
迎春聽了只笑,慢慢吃着蒸餃。
蒸餃左不過那味,不過不膩不腥,入口清香,溫度适宜,佐以醬醋,吃着也算舒心。
漸漸三人都吃得七分飽了,擱筷。
惜春漱了口,等茶水上的時候,才開口說了她的第一句話:“你們昨日晚上聽見什麽動靜了沒有?”探春搖頭,她昨晚一夜安眠。惜春就看迎春,迎春也搖頭,只道:“聽見了雪壓樹枝的聲音。”
惜春道:“那應是我聽錯了,入畫和香菱也都說未曾聽到。”
迎春探春都生了好奇,追問之下,惜春都只搖頭嘆笑道:“是我聽錯了,我們內宅,哪會聽見有人被打的聲音呢?”
迎春的心一跳,面上很快掩住。探春已經在猜想:“怕是二門的婆子打野貓的聲音吧。”
惜春遲疑着點點頭。
可當天下午,一個震撼的消息就傳遍了榮寧二府。
賈蓉得了急病,病得很重。尤氏和秦氏聽了也都有了心病,一時無法理事,現已請了小王氏去幫着理事。
“聽說珍大爺拄杖站在蓉哥兒的房門口,緊張得不得了呢!”“肯定的,老爺也就蓉哥兒這一個兒子,他不緊張這個兒子還緊張誰?”“但我聽說,蓉哥兒身上的不像是病,倒像是被打的……”
這是碎嘴的粗使仆從帶着純粹的八卦心态說出來的話。
迎春聽到的時候是在去偏院的路上,她本做尋常日子,去見邢夫人的。
“你們哪來的膽子,在姑娘面前嚼舌?還不給我滾下去!”司棋暴怒。
兩個婆子連滾帶爬地請安,之後迅速溜掉。
看她們的眼神,必定是要尋個角落繼續聊的。
司棋無聲地嘆一口氣,和沒什麽表态的迎春繼續走去。
她們挑的時間是午休之後。此時溫度稍有回暖,一路融雪化水,滴滴答答聲四起。
司棋聽着心中煩悶,不免多說幾句:“哪裏就可能是被打?珍大爺好端端的打自己兒子作甚?那群人只會胡扯!”
迎春搖搖頭沒說話,司棋也知趣不再提。
偏邢夫人那也提起賈蓉的事來。她特特屏退衆多奴仆,捧了迎春的手,小心地和她說:“賈蓉的病我去看了,不像是生病,像是被打的。只是寧府那咬死說是病,裏頭一定有古怪。”
迎春心想,這和她們又有什麽關系?
邢夫人失望地搖搖頭:“寧榮二府同在一族,目下五服都沒出,得個會把自己兒子打殘的親戚,實在是……”
迎春:“……”
迎春木了。她依稀記得,昨天晚上賈蓉是被鳳姐兒騙出門的?怎麽又成賈珍了?
邢夫人見她女兒的神情,以為她是被“賈珍的無故發瘋”給吓到了,忙補充說:“我早瞧着他們就不像是一對正經父子。哪有父親會對兒子喊打喊殺,動辄打罵的?”
觑着迎春略有動容的神情,邢夫人繼續道:“其實蓉小哥被珍爺打罵也不是一回了,以前還聽說他們争過戲子,珍爺為此尋個理由就請家法,把賈蓉打的上氣沒了下氣。”
哇哦,這個八卦……
邢夫人總結陳詞:“以後沒事離寧府那遠點。我知道你性子好不善于拒絕人,但那賈蓉送給你的那勞什子信件,你是再不能收的!外男的東西,哪裏是能拿得的?”
迎春想了想她拆信後看到的信件內容。
裏頭的“南安世子”對她的身份完全沒有起疑,自顧自地發了第一篇的修改稿和第二篇詩詞,內容依舊是風花雪月,不知所雲。
她已經塞給寶玉,寶玉也把回信給了她。
寶玉對這兩封信都保持着嫌棄的态度。
尤其在他知道,這些信是不知道哪個登徒子從賈蓉那塞過來的,便更樂意肆意塗抹,把兩封信都批到泥地裏,才算是抒發心中郁氣。
目下信已經在迎春那放着了。
現在看來,賈蓉是不能來拿信了。
迎春略想了想,就對邢夫人條理清晰地說出疑難來:“只是賈蓉眼巴巴拿了信,不拿些東西搪塞恐傷了親戚之間的情分。也怕他用南安王的勢力壓人,說些不幹不淨的話,之前才無奈敷衍。”
——不過她下意識把信件塞給寶玉的做法,的确有點神奇……她不否認。
邢夫人一皺眉,咬牙做出了決定:“等賈蓉病好了,如果他還有心思來問你要什麽回信,就告訴我!我來!”
迎春神色一震。
從理智上來說,邢夫人一定得幫她出這個頭,不然有個閨名受損的女兒,對她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但從情感上來說,邢夫人這一番表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好,”迎春微笑起來,“一定告訴母親。”
晚間去賈母那吃飯時,賈母并未對寧府的事發表議論,只做尋常,問王夫人要百年人參。
王夫人道:“如今府庫都是鳳姐兒管的呢。”
賈母按着額頭:“鳳姐兒說庫裏的人參放了百年,藥效都散失了,所以來問問你的私庫裏有沒有。”
王夫人猶疑片刻,只說不确定,讓周瑞家的去找。
賈母沒問邢夫人。邢夫人只愛把自己的東西牢牢地捂在口袋裏,不愛掏出來,人人都知道。
其餘姑娘更不必問,她們的東西都是府庫裏送下去的,有什麽藥材存貨賈母心中有數。
于是,除了王夫人,也只有寶釵,端莊穩重地表示,她那有五十年的好人參可以給出來。
賈母點點頭,還想說什麽,就有一個丫鬟急匆匆進來,瞧着是寧府那頭的。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三金:眼鏡找不到了,旁人眼中敲字的我一定很滑稽orz
迎春:我現在也眼暈……
鳳姐兒:淡定。
平兒:正常操作。
賈蓉: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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