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施嬈捧着邱丞的臉, 目光掃過他愈發沉穩的眉眼，不知不覺便想起十多年前的他們。

那時候她還不是大明星，只是個唯唯諾諾的初中生, 每天放學後等着站在離校門口不遠的地方等司機。

每天謝家的司機會先去高中接謝妤, 等接到姐姐, 再回頭來初中接妹妹，如果碰巧高中那邊有活動，施嬈在校門口一站可能就是一個多小時。

能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的女生，顏值不可能低到哪兒去，施嬈繼承了父母長相上的優點, 加上謝家舍得往她身上砸錢, 從小就和身邊的同學看起來不一樣, 自帶一種讓人可望不可即的氣場。

那陣子謝妤他們幾個在學校搞課題, 經常很晚才放學，她就傻傻的背着包站在路邊等，卻被幾個地痞流|氓盯上了，幾個人圍着她說了好多下·流的話, 要不是周圍人多估計會直接上手。

晚上回去後, 施嬈不敢說自己遇到了臭流|氓，只是旁敲側擊的問媽媽能不能讓司機先來接自己, 答案顯然不太盡如人意。

晚飯後, 謝妤在樓上叫住她，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她搖着頭不說話。

之後施嬈放學就坐在班裏看書, 除非司機打電話，否則絕不出校門。

一連好多天倒也相安無事，直到邱丞約了幾個兄弟叫上她們姐妹倆出門玩，在商場外面碰到那幾個對她出言不遜的混混。

幾個小混混一見到施嬈就兩眼放賊光，沖着他們幾個吹口哨，用充滿X暗示的目光往她們姐倆身上掃，完全沒把邱丞他們放在眼裏。

作為道上的人，約架有的時候根本不需要開口，往往一個眼神就能說明一切。

在那條污水四溢、垃圾滿地的小巷裏，幾個混混胸有成竹的看着眼前幾個逞英雄的高中生，發出了致命的挑釁。

“原本一個妞還不夠我們哥幾個分的，現在好了，又來一個，而且身材還比那個辣，看來我們哥幾個今天能好好爽一爽了。”

聽到這話邱丞輕哼了一聲，把外套脫下來扔進施嬈懷裏，眉眼間殺氣畢露。

“謝妤，帶着你妹妹站遠點兒，別把血蹦你們身上去。”

于是，施嬈被姐姐拽着往後退了幾步，她抱着邱丞的衣服，眼裏滿是擔心和害怕。

“咱們報警吧？”

謝妤翻着眼皮睨了她一眼，擺明了不同意她的心思。

“急什麽，打完了再報警也來得及。”

話音剛落，那兩方的人就打起來了，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在此之前，施嬈對邱丞的印象一直都是溫柔、和善的鄰家哥哥，從不知道他會打架，還打得那麽兇殘，她聽到好幾次骨頭錯位的聲音。

四個高中生對戰五個小混混，不僅贏了還贏得相當漂亮，把人打得在地上吐血。

本以為到這兒就該結束了，邱丞卻提了提牛仔褲腿在為首的小黃毛跟前蹲下，用衣服包着手，撿起剛才長毛打架時被踢飛的小刀，在人家臉上比劃。

“剛才，你是用哪只眼睛往她們倆身上看的？長了一雙賊眉鼠眼，還不知道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要不然我幫你挖出來，也省的這雙招子将來再給你惹麻煩。”

別說是躺在地上的混混，就連施嬈也打了個寒顫，拿着刀的少年就像一個沒有任何同理心的魔鬼，不慌不忙的用刀尖在人臉上畫圈圈。

“別、別，我我我知道錯了，大哥……”

“誰特麽是你大哥，你要是我弟弟，我保證你活不過三歲。”

說完，他擡頭看了眼旁邊忙着擦汗的顧陽，沖他擡了擡下巴。

“你幹嘛呢，還不打電話叫警察？”

“叫個屁，旁邊商場都是人，出門吼一嗓子就行了。”

聞言，邱丞點了點頭，面色如常的拿起小刀紮上去，噗呲一聲金屬刺穿皮肉削過白骨，狠狠地紮進年久失修的地面，生生戳碎了一片水泥地磚。

小混混的尖叫瞬間直沖雲霄，鮮血順着手背的傷口噗噗噗的往外冒，沒一會兒就把整個手背以及下方的地磚染成紅色。

邱丞拍了拍手站起來，走到面無表情的謝妤和被吓懵的施嬈跟前，沖她們擡了擡下巴。

“你們知道該怎麽辦的，對吧？”

聞言，謝妤翻了個白眼，轉身彎腰拉住施嬈的裙角，撕拉一聲，把她的長裙變成了高叉裙。

接着，她又在施嬈懵逼的眼神中，擡手撕扯自己的衣服，解開長發弄得亂七八糟，後背往牆上一靠，胡亂蹭了幾下。

施嬈看着姐姐的操作，全程都是問號臉，直到邱丞掐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牆上撞了一下。

“哭，給我狠狠地哭！”

後背紮紮實實的撞在牆上，肩膀還被他捏的生疼，施嬈吸了吸鼻子，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這還不算完，邱丞做戲向來是要走全套的，“回頭我讓你掐回來。”

話音未落，她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他的手從肩部滑到腕間，用力掐住她的手腕，留下幾個發紅的指印。

“疼！”

“疼就對了，一會兒去了警局，就說是這五個壞蛋欺負你們姐妹倆，我們四個見義勇為，明白了麽？”

“如果害怕露餡，你就拼命的哭，反正你年紀小，演戲的事兒交給你姐姐，記住了嗎？”

渾身都在疼的施嬈，對上他那雙如狼似虎的眼神，淚眼婆娑的拼命點頭，把眼淚甩得老遠。

到了派出所後，她按照邱丞的吩咐把自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紅脖子粗。面如死灰的謝妤撐着發抖的身體，和警察講述（編造）事情的真相。

不明真相的謝友青和施岚趕到派出所，看見兩個衣衫不整、受到驚吓的孩子，瞬間暴走。

加上施嬈當時未滿14周歲，屬于絕對的未成年人，幾個混混從醫院出來就面臨刑事指控，進了監獄後被室友欺負和折磨。

施嬈在那天受了不小的驚吓，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沒去學校，一直待在家裏休養生息，直到邱丞來謝家串門，把她堵在小花園裏。

“還沒忘掉呢？多大點事兒啊，你幹嘛一直記着。”

說着，他像從前一樣伸手掐她的臉，卻讓她想起了那天他把人家的手背紮穿的樣子，吓得她臉色大變，轉頭就往屋裏跑。

結果沒跑兩步就被他追上了，邱丞把她摁到椅子上，捏着她的肩膀不許她亂動。

“我警告你，不許把那天的事兒說出去，不然…你知道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話音剛落，臉色發白的施嬈渾身一顫，下巴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邱丞把她的反應收進眼底，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她跟前蹲下來，拿出平時的溫柔、陽光……

“他們之前是不是見過你？”

“嗯。”

“他們欺負你了？”

施嬈咬着牙搖頭，搖到一半又點頭，看得他哭笑不得。

“沒事，有什麽話放心和哥哥說，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許是他那一秒的眼神太溫暖、聲音太過溫柔，讓她放下了提防，吸了吸鼻子紅着眼斷斷續續的說了之前在校外遇到小混混的事兒。

“你之前為什麽不和我們說呢？”

說完，他看見施嬈慢慢的把頭低下了，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心裏對這個妹妹又多了些疼惜和同情。

“傻丫頭，被人欺負了都不敢回家告狀，以後得被人欺負成什麽樣。”

他嘆着氣抱住了面前瘦弱的小姑娘，像個哥哥一樣拍了拍她的背。

“不怕了，都過去了。以後再有人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從派出所回來後一直拒絕和人交流的施嬈，聽到這話一下子哭了出來，趴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

邱丞以為她是被那天的事吓壞了，卻不知道對她來說，他的那句承諾有多重。

從那天開始，施嬈看他的眼神裏就多了些想隐藏偏又藏不住的愛慕，平時邱丞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每次說是進學校找姐姐，實際上都是溜到球場看他打球去了，留司機一個人在校外等着。

***

看着褪|去青澀和沖動的男人，施嬈紅着眼眶笑着說道。

“你說，我要是再大兩歲該多好，偏偏是四歲，我上初中你上高中，我上高中你就出國了，怎麽都追不上你的腳步。”

“我知道謝家的一切都是姐姐的，所以我什麽都沒想要，只要她不跟我搶你，我什麽都能讓給她。”

看着沒喝酒卻開始說醉話的女人，邱丞勾了勾薄唇輕輕将她的頭發撥到耳後去，眼中滿是疼惜和寵溺。

“你個小傻子，我是個大活人，不是物品。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和能力，不是誰想搶就能搶的。”

“這輩子，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同理，也沒有人能從你身邊搶走我，我永遠都是你的私人財産。”

聽到他說這些話，施嬈如果說不開心，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女孩子，尤其是被寵愛的女孩子，就喜歡在愛人面前拿喬，故意為難對方，她也不能免俗。

“萬一你将來變心了怎麽辦？女人的青春期很短的，可男人不一樣，有權有勢的男人一直到老都是香饽饽。”

“誰說的？”

他挑了挑眉，不着痕跡的調整了一下二人的姿勢，用手肘撐在她身側，将整個身體覆蓋在她身上，卻又不會壓到她。

“在我這裏，不管你多少歲，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這輩子，我有你一個就夠了，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別的女人。”

說着他頓了一下，低頭貼在施嬈的耳邊，不慌不忙的說道。

“這輩子，我的小蝌蚪只給你一個人。”

聽到這句葷話，施嬈忍不住笑了出來，胸|脯一上一下的跳動，頂得他心口一陣癢。

“幹嘛，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你又空虛了？”

“滾，我哪有？”

她擡手搭在臉上，哭笑不得的将臉轉到一邊，邱丞一見她這害羞的樣子就來勁了，把頭埋在她頸窩悶聲悶氣的說。

“想要你就直說，不用藏着掖着，咱們又不是新手。”

“你別鬧，癢死了。”

施嬈紅着臉把在自己身上胡來的男人推開，翻了個身打算從他懷裏爬出去，卻被他一把摁在了床上。

“說句好聽的，爺就放過你。”

被他面朝下壓在被子裏的施嬈，無力的向後踢了踢腿，悶聲悶氣的問他。

“你想聽什麽好聽的？”

邱丞抱着身下的嬌|軀，歪着頭想了想，貼着她的耳朵說。

“先叫一聲老公，讓我提前感受一下。”

“呸，少做夢。”

看着身下死鴨子嘴硬的女人，他滿臉邪氣挑了挑眉，用膝蓋頂開她的腿，吓得施嬈拼命掙紮。

“你幹嘛！不要，我不做了！”

不管她說什麽，背上的男人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不想死在床上的她只好改口。

“好好好，我叫、我叫還不行嗎？我求你了，真的不能做了。”

聽她服軟，邱丞才善罷甘休，掰着她的肩膀把人翻了個面兒，讓她正對着自己。

“叫吧，聲音大點兒，讓我聽清點。”

一對上他那張臉，她瞬間又叫不出來了，但是為了保命，硬是擰着眉從牙縫裏擠出了生硬的兩個字。

“老、公？”

“連起來，說快點，尾音不許往上飄。”

看着得寸進尺的男人，氣不過的施嬈擡腿蹬了他一下，嘟着嘴氣鼓鼓的看着他。

“你哪來那麽多要求？”

“怎麽，你有意見？電視劇裏叫喊人家親愛的、叫人家老公的時候怎麽那麽親熱，到我這兒就喊出來了？”

“那不一樣的好吧。”

“在我眼裏沒什麽差別，快點，你今天要是不正兒八經的叫我一聲老公，我保證讓你明天出不了門。”

“你！”

“快點兒，別耽誤時間。”

看着催命一樣的男人，施嬈翻了翻白眼，噘着嘴調節心情，連續兩次深呼吸後，終于準備好了狀态，滿臉嬌羞的說。

“老公，人家困了，別鬧了好不好？”

“……”

聽到這矯揉造作的聲音，邱丞想一巴掌把她從床上拍到地上。

“你給老子認真點！不許嬉皮笑臉！”

被他纏的沒辦法了，施嬈擡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蹬了下床，一個翻身把他壓在下面，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看着不知道想做什麽的女人，邱丞挑了挑眉，“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不是。”

施嬈搖搖頭，把披肩長發撩到耳後去，俯下·身子彎腰将紅|唇貼上他的耳朵。

“十八歲起，我就認定了你，這輩子如果不能嫁給你，我也不可能嫁給別人。”

“老公，如果有下輩子，我要早點追你，早點成為你的女人，早點和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感人肺腑的話，邱丞一時間怔住了，半晌才轉頭和她貼着臉，看着近在咫尺的施嬈，喃喃地問她。

“這…不會是哪個電視劇的臺詞吧？”

怎麽聽起來有點不真實呢？

“這是我的心裏話，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當年肯定會找你說清楚、問清楚，不帶任何誤會和猜忌的陪你出國。”

“每次拍電視，和男主角相戀、結婚的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那個人是你該多好。

“我們一起念書、一起為事業、為家庭打拼，一起去看雪山、去大草原上騎馬、去海邊撿貝殼、去所有想去卻還沒去過的地方，留下我們共同的腳印把它們拍下來，等到老了，再一起坐在搖椅上慢慢回憶。”

“被思念折磨的日子很苦，可我甘之如饴，比起念而不得，忘記你對我來說才是最可怕的事。”

說到這她笑了一下，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好玩的事，将耳朵貼在他肩上。

“當年不是都說2012是世界毀滅日嗎？我買了張去美國的機票，想着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等到下輩子宇宙重啓的時候，咱們再一起活過來。”

“結果我還沒出發你們就放假了，那張票我也沒去退掉，一直放在書桌裏。”

“我打算等過個幾十年，紙質機票不存在的時候，拿着那張票告訴咱們的孫輩。當年奶奶花錢買了船票帶着爺爺一起登上諾亞方舟，歷經千辛萬苦躲過了世界毀滅日，才有了他們現在的生活，教育他們一定要當個聽話的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