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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沈直一直睡到自然醒,閉着眼睛就先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整個人像是剛剛服用了什麽仙丹一樣渾身輕松。

還不等他睜眼,額頭上突然傳來了冰涼的溫度,沈直被激得渾身一顫,趕緊睜開眼睛,沒想到看到的是池晝坐在床邊拿着一條帕子在他額頭上輕輕擦拭着。

“是不是太冰了?”池晝見到沈直的反應愣了一下,立刻把手帕拿了起來。

“有點。”沈直剛回答他,又突然想起什麽一樣一下坐了起來,拉着池晝問道:“我二哥呢?”

“他夜裏就走了,說急着回去有事要辦。”池晝如實回答。

沈直悶悶地錘了一下床鋪,懊惱道:“喝酒誤事!”

池晝動作一頓,眼睛轉了轉,把捂熱的帕子湊上去輕輕蹭了蹭沈直的臉蛋,輕聲說道:“你二哥托我照顧你。”

本來這句話是池晝醞釀了一個晚上才有勇氣說出來的,可是沈直聽在耳朵裏根本沒當成一回事,只是悶悶地說道:“他之前還不是跟如墨也這麽說的,又有什麽用呢?”

“怎麽沒用?不是把你照顧得好好的?”池晝不服氣地反駁。

“誰?如墨嗎?”沈直看他,搖頭道:“我确實只是與他萍水相逢,他也只不過受我所求幫了我個小忙……唉,這些外人哪能跟我二哥比呢。”

沈直心裏難受,沒有見過沈正便也罷了,人世間匆匆數百年,能與至親至愛相逢相聚的日子實在太少了,見過一面之後便更加想念與親人相處的時光。

“如墨與你是外人,我卻不是。”池晝急忙表達自己的立場。

沈直嘆了口氣,“有什麽區別,反正都與我二哥沒法相比。”說完沈直直接把池晝手裏的帕子搶了過來,粗粗地抹了把臉,也沒有再理會池晝,一個人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就想出門。

“你要去哪?”池晝見他要離開,趕緊開口問道。

“出去散散心,今天不是初五麽?我記得還要上符箓課的。”沈直沒精打采地回答,獨自一個人開門走了出去。

池晝嘆氣,撿起被沈直扔在一邊的帕子放好,然後急匆匆地跟了出去,眼看着沈直搖搖晃晃地在前面走,池晝趕緊跑上去扶着他,擔憂地問道:“你要是還沒醒酒,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一下?”

沈直搖搖頭,“我二哥走之前都說些什麽了?”

池晝臉上一紅,“他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還有呢?”沈直想多聽聽沈正說過的話。

“他還說……讓我多看着你,不讓閑雜人等跑來騷擾你。”

沈直笑着說道:“我二哥說的肯定是如墨,也不知道他哪裏看出如墨對我有心思的。”

池晝心裏一動,借機試探沈直:“萬一如墨真的對你……有什麽心思呢?”

“哪種心思?”沈直終于轉頭看他,開玩笑似的說道:“不過若真要找個道侶的話,如墨的确是個好選擇。”性格沉穩可靠,修為又高,若能與之雙修,怕是靈力能大有長進。

“你二哥特地叮囑我,若是如墨再來找你,就讓我把他趕走!”池晝見沈直似乎真的對如墨動了什麽心思,趕緊開口阻止,随即又說道:“你若是真動了找人雙修的心思,不如看我——”

“小少爺!”池晝一句話沒有說完,突然有人叫了沈直一聲。

池晝氣憤地回頭,沒想到看到那名曾對沈直動過私刑的道司離得老遠超他們兩人跑來。沈直的表情突然一變,最近挂上了一絲玩味的笑容,靠近池晝耳邊輕聲說道:“我說今日怎麽算出有不速之客來訪,沒想到居然還是個貴客。”

“小少爺!”道司飛快地跑到沈直面前,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喘着粗氣看了池晝一眼,而後有些失望地問道:“沈大人他人呢?”

“沈大人?哪個沈大人?”沈直故作糊塗,“大人自然都在道官府裏,怎麽會跑到弟子這裏?”

道司臉上微微有些不自在,卻仍然維持着僵硬的笑容,“小少爺莫要打趣我了,之前是我有眼無珠,冤枉了小少爺,已經得了懲罰,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與下官計較了。”

沈直撇撇嘴,特意轉頭跟池晝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大人是鎮上的道司,日前我被羁押在監房之時就頗受他的照顧,托這位大人的福,我還有幸見識到了縛龍索的厲害。”

池晝眼神始終黑洞洞的,盯着道司就沒放松過,這人對沈直動過私刑,他早就想找機會把人好好教訓一番,沒想到還不等動手,他倒是先找上門來了。

“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道司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小的錦囊,微微一動便從錦囊中飛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瓶子來,遞到沈直面前讨好道:“小少爺,這是我特意準備的療傷靈藥,還望笑納。”

沈直挑眉,随手接過來打開塞子,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嗅了嗅,随即一副嫌棄的表情把塞子又塞了回去,搖頭道:“這是什麽低劣的丹藥?便是我小時候拿來搓丸子的泥巴都比這個金貴。”說着他又把藥瓶扔了回去,道:“用這種藥來療傷,我怕吃出問題來。”

道司慌忙接住瓶子,臉上一片鐵青,可畢竟有求于沈直,又不敢得罪這個沈氏的少爺,只能繼續堆着笑,剛想開口再說什麽的時候,卻聽池晝開口催促沈直:“快上課了,抓緊走吧。”

沈直正好不想與道司多費口舌,聞言立刻點了點頭,連看都沒有再看道司一眼,直接越過他跟池晝并肩離開了。

“你方才可解氣了?”二人走在路上,池晝問沈直。

沈直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我有什麽氣可言?我只是覺得悲哀罷了,為官之道,他絲毫不懂,這樣的人若繼續在道官府裏存在,還不知要害死多少無辜之人。”

“所以只有把整個道官府從上到下整治一番,方才能還天下安寧。”才能保沈直平安。

“你說什麽?”沈直沒聽清池晝的話。

池晝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本來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沈直也并沒有太過在意,可沒想到過了沒有多久,便又出事了。

這日沈直與池晝一同從上清觀中修行回來,走出去沒有多遠便遇到了桓俞,沈直笑着跟桓俞打了招呼,唯獨池晝還板着臉,不遠與桓俞多說半個字。

沈直無奈地搖了搖頭,正不知道如何緩解二人之間的氣氛之時,桓俞卻突然開口問道:“懷容,你可知山下出了大事?”

沈直一愣,“何事?我這幾天并未下山,從沒有聽過什麽事情發生。”

桓俞用下巴點了點遠處,示意沈直看過去,問道:“你就沒發現這兩天山中有些不太對勁麽?”

沈直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山中多了很多看守,比起平常确實顯得緊張了些。

“出什麽事了?不會……又有人死了吧?”沈直皺眉,他并未算出最近山中有什麽禍事發生,能出什麽大事呢?

沒想到桓俞果真沉着臉點了點頭,而後開口說出了一個沈直絕對想不到的人:“據說之前負責審關玉卓案子的那名道司,前日被人給殺了。”

沈直心裏咯噔一下,“怎麽可能?”

雖然那道司為人龌龊,貪財怕事,可畢竟官居道司,修為至少高于煉虛,能有人不知不覺潛入道官府将他悄然殺死,那這人的修為得到了何種境界?況且如此境界之人又何必動這種妄念?

桓俞神秘地說道:“我聽其他弟子說,這件事好像也不是發生第一次了。”

“什麽意思?”沈直停下腳步,愣愣地問道。

“據說那道官是被人活剖了內丹,殺人之法及其殘暴,與青州池家一夜暴斃的三十七口均是同一死法。”桓俞壓低了聲音解釋。

“剖丹?”沈直單是聽到這兩個字便覺得下腹疼痛難忍,臉色頓時蒼白了下去。他經歷過這樣的死法,自然曉得活剖內丹有多痛苦,只要一想到前世臨終前的痛苦便雙腳發軟。

池晝見他神色不對,連忙上前一步撐住他,赤紅着雙眼盯着桓俞,冷聲呵斥:“這般謠言你休要亂傳!”

池家本家的人是池晝動的手,這是他一直極力對沈直隐瞞的真相,如今卻從桓俞口中傳進了沈直的耳中,讓他怎能不氣憤?況且桓俞字裏行間表達的意思,均是在暗示青州一案與道司之死是同一人所為,池晝怎會容他如此污蔑。

桓俞也沒想到沈直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沒有理會池晝,只是上前細細查看沈直的臉色,擔憂地問道:“懷容,你怎麽了?”

沈直閉目調整了片刻,方才睜眼看着他問道:“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道聽途說罷了,你莫要在意。”桓俞也有些不好意思。

沈直捂着下腹,這時才恍然反應過來他此刻的修為還并未結丹,不由松了口氣,喘息着問道:“兇手可有什麽線索?”

桓俞搖搖頭,“我也只是覺得這件事出的蹊跷才多聽了一會,這件事還不知道有幾分真假,哪裏就能斷定兇手了?”

“總會有傳言的吧?”沈直了解桓俞,他幾百歲的時候仍舊是個喜好八卦趣事的性子,少年時只會更加嚴重。

桓俞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靠近沈直說道:“我倒是聽了一點,據說那夜有道官見到過,那人身形高大挺拔,一身墨色衣衫隐藏在黑夜中,不過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人影。”

“黑衣……麽?”沈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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