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萬更(三更合一)

萬更(三更合一)

松柏挺立,樹影斑駁,下午鐘醉和一群學生被請到皇宮,眼下他們正走在禦花園的青石板路。

皇宮裏留有大明帝君布下的威壓,這對于修為底下的人來說,是種折磨,樹上蟬鳴不斷,每個人卻不願再說些什麽,一路上安安靜靜。

鐘醉沒感覺,但也不會輕易開口說話,引起別人注意。

暖洋洋的陽光曬在他身上,很舒服,讓他無端想起做種子那些年。

其實做種子和做人沒什麽分別,畢竟他往人堆裏一站,沒人知道他是個妖精。

回來的這些天,除了第一次被南伯候召見外,其他時候,也只有鐘昊和他說幾句話,但那是有所圖的。

對于這位王姬,他心裏沒特別想法,只希望對方快些挑,挑完了他好回去找仙子。

此時,皇宮裏面,四兄妹再次相聚,但狀況并不好。

老二臉上的心思昭然若揭,依舊笑眯眯:“兄長,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老大鐵青着臉:“若真坐上了監國之位,你以為憑你的修為,能鎮得住下面的人,護好大明王朝嗎?”

“如何不可?”禹胡煜痛快笑着,大手一揮,讓禹城柏看向他身後那些追随他的人:“大兄,你怎麽就不明白,坐在最上面那個位置,需要的是修為嗎?,你看看那些人追随我的人,他們是因為修為追随我嗎?完全不是,人群中随便挑個人都比我有天賦,但他們為何單單選了我?”

俊俏的臉蛋上露出往日不曾有過的的狼子野心,禹胡煜靠近老大,貼在他耳朵上說:“再說了,一旦我坐上那個位置,國庫的資源随便我用,堆積出來一個合道,大兄覺得會是難事嗎?當年父皇明明也說過,我是最适合那個位置的。”

禹城柏啞語,他的确無法反駁老二的話。

當年,父皇還在的時候,老四還沒降生,這個時候只有他們三兄弟,最受父皇寵愛的,的确是老二……

如果父皇還在,說不準這皇位還真是他的。

但眼下父皇已經不在,不可按照以往的方法行事,他沉默又道:“你可知利益二字。”稍有不慎,老二便成傀儡。

禹胡煜笑意吟吟,不再開口搭腔,轉而把視線移到老三和王妹身上。

最開始禹胡煜發動這場兵變,老三除了有稍許激動外,便恢複成往常一樣的死人臉,內裏有瘋病的他,對這場兵變完全提不起該有的興趣。

他看着二哥,淡淡道:“我支持你。”

禹胡煜嘴角一扯,這可不像支持的樣子,但也沒再說什麽,轉而似笑非笑盯着禹貢:“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是我王位最大的威脅人。”

“哦。”禹貢淡淡道。

“如果你願意聽我的話,把選皇夫這事辦下去,再多選兩個合心意的男寵,我的行事根本不會這麽快。”

他拍拍手,讓身後的人,将兩位容貌精致,身子柔軟的男子帶上來,他笑着說:“王妹收下吧!”從舊址合歡宗找到,由他親自精心培養,至于效果嗎?

吸食精氣,修為難寸半步。

禹貢看了一眼,淡淡移開視線:“太醜了,我不要。”她不想再陪他做些過家家的游戲,當下站起身來,威壓朝他壓過去,動作迅如閃電,一招緊捏他的脖子。

周圍人緊張上前,但無一人趕上去。

禹胡煜面紅耳赤,喘不上氣,狐貍眼露出意料之中,斷斷續續道:“你以為我手裏沒把柄嗎?”

“你王府的門房,以及大大小小的奴仆,早在今日行動便由我控制起來。你若敢對我下手,你猜猜他們會怎樣?可惜的是,沒在裏面找到王妹的心上人。”

“王妹也不要覺得我厚此薄彼,雖沒找到,但大致有個方向,國學修真院的那群人也被我帶進來,猜猜裏面有沒有你的心上人。”禹胡煜笑得奸詐,占蔔師的作用再一次起到作用,大致蔔出那人的方位。

學院裏面假如沒有那個人,也有大批量學子在他手上,王妹根本不會動手。

他對于他的每個兄弟都是了解的,就連不開口說話的禹貢,他對她也是有幾分把握,看似冷漠無情,實則比誰都看重人命。

慢慢地,脖頸上的力度漸漸松開。

禹胡煜勾出一抹笑容,他猜對了,王妹果然天真。

他被放下來,轉而被人接住,他扶着侍從,咳嗽了一會兒,面色漲紅又道:“我也知那兩人不适合做王妹正夫。”

他為了保全皇家顏面,還是有所顧忌,将人以別樣名義塞進去,例如他最開始提的選皇夫。

這次舊事重提,他笑着看向沉默的王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禹貢冷淡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掃過大哥傳給她的信息,臉色極臭點頭。

禹胡煜笑着說:“我也不是硬要逼王妹選擇的那種人,王妹若是有喜歡的,也是可以選的。”

不是他動作快,而是再慢就來不及了,王妹今年十四,再有一年便十五,按照他們兄弟當初的說法,明年王妹即将即位。

他真的等不及了。

只有一年時間,供他處理好這些事情。

“王妹覺得乞巧節這天怎麽樣,風和日麗,又有別樣寓意,再合适不過,至于地方,你覺得梅園如何?”他沒給她商量的機會。

他必須在一年時間內,将王妹完全掌控在手中,他也不蠢,這個威脅他王位,但又給大明一層保障的人不能殺,否則,他連王位坐穩都是個問題。

只需要在這一年,讓王妹乖乖聽話,為他所用。

他心裏盤算,這一年時間還是太短,但也夠用了。

“随便。”禹貢冷淡。

“王妹不要說這些傷人的話,終身大事怎麽能随便,二哥我還是很為你考慮的,你覺得謝瑾安這人如何?他師父已然合道,如果與他成婚,兩位高手交流切磋,想必很有意思。”至于那兩個,當男寵即可。

這個時候,禹貢的眼神很複雜:“娶他師父不是更合你胃口。”

禹胡煜雙拳緊握,臉上笑眯眯,心裏直罵,他想要的是一個助力,不是一個胡子白花花的老頭。

“王妹說笑了。”他臉上的笑容很勉強。

禹貢正經道:“我從不開玩笑。”

禹胡煜:……

他這王妹腦子有病吧!放着好好的漂亮美男不要,非要選擇老頭子。

故意作對呢這是。

和她說話真累,禹胡煜走到石桌前,給自己添了杯茶,小飲一口:“王妹,我不是你的敵人。”

禹貢冷漠瞥了他一眼,看他宛如智障。

他放下茶盞,心裏默念不生氣不生氣,随即眯起狐貍眼:“我知你不滿父皇安排的那樁婚事。為了達成合作,我可以幫你,不出意外,下午全京城的人都應該知道,南伯候欺上瞞下,蒙騙皇室,婚約自然取消。”這種給個甜棗的行為,讓她不恥。

對于禹貢來說,這算不得大事,瞧着對面的人自以為給了她好處的人,真心無感。

她不再說什麽,轉身被禹胡煜安排進皇宮內。

臨走之前還道:“如果王妹有空,可以去隔壁院子看看,提前物色好,和王兄說一聲。”

皇宮內一角,夕陽悠悠,鐘醉與從床上睡醒,睡眼惺忪,睜眼就對上一雙通紅的大眼,他吓得立馬醒來。

他抱着被子往裏滾:“你靠我這麽近幹嘛?”

鐘昊的表情不能算作好,甚至可以說疲憊不堪。

早在軍隊押着他們進來的時候,他并沒看見鐘昊,但現如今鐘昊在他跟前,他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爹他們下诏獄了。”鐘昊嚅動嘴皮。

鐘醉思維慢半拍,原來是這個啊!

鐘昊看着這便宜好哥哥臉上的表情波動不大,似是想到了什麽,又道:“你心裏有怨恨是應該的,我們家的确對不起你,你沒有當着我的面笑出來,已經很好了。如今家裏出了這攤子事,我也不怪你,你也挺倒黴的,家裏的富貴你沒享半點,偏偏遇上這檔子事。”

“如今那不知是何面目的帝姬你也知道,要挑選皇夫,怕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你要是想走,就走吧!”鐘昊良心上過不去,想讓他離開處處是危機的皇宮。

鐘醉雙眼睜圓,靜靜聽他講,末了,問話:“我該怎麽走?不是不讓走嗎?”

鐘昊嘴角一扯,這麽長時間,他還以為他對他們至少有點感情,但他的那個家,他自己知道,到底又不想讓他那麽嫌棄,惡狠狠道:“沒良心的,都不知道關心關心我嗎?”

“那你留在這裏會不會很為難。”鐘醉機智補充關心。

半大的少年鐘昊眼眶通紅,差點被鐘醉氣得眼淚流出來,兇巴巴解釋:“背後之人想要控制的是那些有天賦、有背景、有能力的學院之子,你什麽都沒有,一個三無物品,留在這裏也沒用,到時候總兵點名清理,你解釋說自己是個奴仆就行,他們自然會放你離開。”

鐘醉聽得雙眼發亮,到了皇宮,許是受帝王之氣的影響,油紙傘的能力大打折扣,他擔心今晚出不了宮門,見不到仙子。

如今有這好事,自然開心,但想到鐘昊別扭的情緒,安慰道:“我們家現在不也什麽都沒有了嗎?咱們沒背景,應該也會放你離開。”

被無效安慰的鐘昊,終究承受不住痛苦,流下了眼淚。

鐘醉無措,繼續道:“你別哭,雖然能離開,很讓人高興,但也不要哭壞了身體,對于我們來說,也算是好事。”

鐘昊痛哭流涕:“我求求你別說了。”

鐘昊這輩子沒受過這委屈,考慮到今時不同往日,也沒再刁難這個不懂眼色的便宜哥哥,他擦掉眼淚,繃着身子解釋道:“出去之後,盡量把臉塗得難看點,如今世道,男子在外也不安全,你長得又這麽招蜂引蝶,要學會保護好自己。”說着把整理的包裹拿出來,裏面裝有普通衣物和一些錢票。

見鐘醉一直望着他,他別扭着,不讓鐘醉瞧他:“雖然現在什麽都沒了,但我在長安還有朋友,你孤身一人,拿着點銀兩上路到底是好的。”

鐘醉聽到這番話,真心感動道:“你真好。”雖然南伯候和夫人對原身都過分得要命,但不得不承認歹竹出好筍。

被恭維一波的鐘昊,死鴨子嘴硬:“別以為誇一句,就能讓我對你轉觀感。”

鐘醉笑吟吟,雙眸微彎道:“那我誇兩句?”

“投機取巧!”鐘昊氣沖沖走了。

走之前,還交代他今晚亥時在外等着,他好找人,将他送出去。

鐘醉望着離開的鐘昊,他挺好的,如果以後能幫到他,一定幫。

快到亥時,鐘醉察覺身體有異常,忽冷忽熱,這種感覺像極了平日變大變小的擴大版。

院門外傳來敲門聲,他移動身體往裏面走,艱難行走,外面的敲門聲越來急促,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

真糟糕!

身體急劇縮小,他承受不住痛苦,昏迷過去。

鐘昊在外左等右等他不過來,心中焦急又惱怒,這鐘醉到底怎麽一回事,不是約好了,于是加快敲門聲,敲得越發急促。

被邀請入宮,不是每個人都能住在宮內,皇宮邊緣,還修建一些小院子,大多都是緊挨着的。

身邊居住的人倒是被吵醒了,紛紛大罵:“你特麽有病吧!深更半夜不睡覺,敲你娘的門!”

鐘昊道歉,眉宇陰郁加深。

最後破門而入,卻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鐘昊握緊拳頭,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被耍了,憤然離去。

小院子裏放有一些擺設,有類似小孩半身高的花瓶,鐘醉在身體承受不住痛苦時,落進花瓶裏。

聽到院門重新合上的聲音,他這時才費力移到小身板,軟乎乎的小臉和雙手疊放,趴在花瓶廣口。

他湖綠色雙眸閃過擔憂,他失約了,這很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這怎麽了,明明往日都是子時,沒想到如今亥時不到就變回原型。

軟軟的身子趴在花瓶口,望向窗外的月亮,月光灑在他身上,又軟又小。

明日該怎麽和鐘昊道歉。

他苦惱想。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動靜,

他察覺不對,想要縮回花瓶裏。

此時,窗外飄來一陣詭異的風,花瓶空心,而鐘醉又趴在廣口花瓶邊緣,重心不穩,恍恍蕩蕩。

懸浮晃悠的感覺很不好,鐘醉跌跌撞撞,身子順着光滑的瓷面,穩穩落進花瓶底。

冰涼的瓷底,鐘醉站起來,小身子緊貼花瓶,豎起耳朵認真聽外面的動靜。

一陣窸窸窣窣過後,屋內的燭火被人點亮,鐘醉擡頭,只見那道忽明忽暗的燭光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雙手捂着眼,盡力縮在花瓶底端。

千萬不能被人發現!小司命說過,在凡間,他這樣的小精怪逃不過被人扒皮抽筋的命運。

耳邊的腳步聲遠離,鐘醉松了口氣,但萬萬沒想到,花瓶裏面會有回聲。

嘆氣聲哀轉久絕,傳了出去!

他眼眸一愣,眼裏閃過不可思議,沒想到他會因為這個被發現。

下一秒,花瓶被人拿起。

瓶內天旋地轉,他立馬反應過來,四肢撐着花瓶頸,艱苦支撐,但瓷壁過滑,他慢慢順着掉下來。

臨到瓶口,他雙手扒拉着瓶口,身子懸空,衣服中桃木牌掉落出來,跟随着軟軟的身子一起晃晃悠悠,他暴露了!

他不敢往後看,但不知為何身後的人放過了他,花瓶被人放穩,他立馬順着滑進去,緊張地趴在瓶底,氣喘籲籲。

“出來。”外面的聲音似乎冷淡,聲音耳熟。

但高度緊張的鐘醉并沒有辨知出來,聽見對方問話,他平靜心情,開口:“這是一場夢。”

“顯然不是。”那人再次開口。

“我東西掉進去了,是塊木牌。”

鐘醉環抱着手臂,她在騙小精怪!

他環顧四周,根本沒看見有東西掉進來,他清清嗓子,打算炸炸她:“請問你掉的是金木牌,還是銀木牌,還是這塊普普通通的木牌。”

“你不出來,我看不見。”

她好難纏哦,鐘醉頗為苦惱,他哪裏有見過什麽木牌,唯一見過的也不過是仙子給他帶的。

等等?仙子!

他舒展小術法,變出三塊和仙子制作一樣的木牌,一塊金的,一塊銀的,一塊普通的。

扔上去的第一個是普通的木牌,結果力氣太小,又掉下來,砸到他的頭。

痛呼一聲,連忙揉揉額頭,月光照進瓶口,白皙光滑的額頭上泛起淡淡紅色,下意識出現生理反應,眼角泛着淚花。

“怎麽了?”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凡人,謝謝你的關心,為表報答,我願意把三塊木牌都獎勵給你!”鐘醉忍着痛,利用術法将三塊木牌拖上去。

察覺東西被人拿走,鐘醉以為對方見好就收,又道:“請帶着你的東西離開!”

他趴在瓶壁上,聽到關窗戶的聲音,再一擡頭,上面已然沒有燭火光。

謹慎起見,他又等到子時,才慢慢從瓶子裏爬出來。

站在廣口花瓶邊緣,一鼓作氣,從上面跳下來。

“舍得出來了!”聲音伴随着燭火光出現。

小小的身影一僵,慢慢轉過來對上桌邊那人的視線,熟悉的黑眸讓他一愣。

是仙子。

“你這麽小,膽子倒挺大。”禹貢的第一反應不是他是個妖精,而是對他妖精身份接受坦然,并且感慨這人竟然會随地大小變。

禹貢惦記着和鐘醉的約定,打算在亥時之前趕回,沒驚動任何人。

路過關押學子的地方時,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吸引,她突然想起,二哥說得那番話,鐘醉會在這裏嗎?

她停下來,藏在黑暗裏注視着周遭。

等鐘昊離開,她才跳入這小院子裏,莫名其妙,有種特殊的感覺吸引着她。

她沒直接進去,在外觀察一圈這裏有何特殊後,才透過窗戶往裏面看。

月光之下,有個略微粉嫩的小精怪趴在廣口的花瓶上,小臉認真觀察周圍情況,可惜太矮,并未在第一時間發現在窗戶上的她。

等他有所警覺,擡頭看時,她閃過去。

指尖凝聚一道風流兒朝他吹去,就這點警惕心,實屬不行。

之後的事,便存在故意逗弄他的心思。

現如今小家夥乖巧站在她跟前,她心裏竟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鐘醉愣愣望向坐在桌邊的仙子,有那麽一瞬間仿佛回到仙域,燭火光消減了仙子三分冷漠,認真望着他,讓他心底驀地一動。

有什麽東西好像要發芽。

“是你呀!”鐘醉邁着小短腿向她靠近,似乎沒覺得精怪之身被她發現有什麽問題,積極又親近。

等到了她身邊,才意識到他現在變為原型,他沒停下動作,順利拉着她的衣擺,不斷往上爬。

而禹貢頗為新奇,也沒阻止,就這麽看他拉着衣服,慢慢上來。

癢癢的,暖暖的。

他像以前一般,走到她肩膀上停下來,上前貼着她的側臉,軟軟一小只趴在她身上,看不清神色,聽他沉默道:“仙子,讨厭我的原身嗎?”

“不讨厭。”禹貢誠實回答,想要扭頭,但害怕驚擾到正在貼貼的鐘醉。

末了,又補充:“喜歡。”

“我也喜歡仙子。”鐘醉抵着頭,柔軟的臉軟軟貼在冷白色的酷臉上,莫名讓人心動。

兩人誰也沒意識到,這種喜歡又是哪一種喜歡。

月光高照,懸在橫梁上的透明魂魄小司命,無聊挂在上面,看着下方的場景,又默默捂上雙眼,這看了,不會要仙命吧!

小司命是來告訴鐘醉一些事情,但眼下這種情況……

他欲哭無淚,壯着狗膽,雙手施法,将鐘醉拖入夢中。

就在鐘醉昏昏欲睡,趴在禹貢肩膀睡着時,小司命放下心來,準備進入鐘醉夢境時,一雙冷淡黝黑的雙眸緊盯着他,讓他下意識腿一抖,以為自己小命不保。

反應過來小魔君應當看不見他後,他才壯着膽子,在禹貢身前比劃了一陣,小聲嘟囔:“這小魔君真是吓死仙了。”

他沒注意到,禹貢的耳朵動了動。

等他進入鐘醉夢境後,禹貢若有所思,将人放在……

放在哪兒比較合适?

袖子裏不妥,容易掉下去,但別的地方,她最後把視線移到胸口。

她向來偏愛交領衣服,看了一會兒,身形微頓,才慢慢離開。

在偏殿守着的侍衛和伺候的宮女被禹胡煜罵的狗血淋頭,正要多派人手時,禹貢緩緩進來,看也不看禹胡煜,直朝裏面走。

禹胡煜心情也不好,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追問,甩袖離去。

而跪在地上的宮女小心擡頭,似乎瞥見了什麽,立馬低頭。

直到主子離開,她們兩人才緩緩站起來,走之前關上殿門。

深夜,殿內的燭火還未熄滅,其中一宮女春花嘀嘀咕咕:“這在裏面做什麽?”

另一個之前擡頭看見什麽的宮女秋香沉默又恍惚。

她戳戳她的衣袖問:“怎麽了?”

秋香不可思議道:“我剛才看見殿下的胸好像大了許多。”

春花嫌棄地看着她:“你可真出息。”

宮女秋香不善言辭,她真不是猥瑣,特意盯着王女的胸看,而是那種一擡頭就能注意到的。

因為一個大、一個小!

這誰能不注意到!但她不敢多言,這要被傳出去,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夢境中,鐘醉晃蕩着秋千,注意到有人來了,一臉好奇。

“你是誰呀?”

剛進來的小司命:……

卧槽!忘了!夢境歸混沌掌管,在這裏無論是夢境主人親自捏造,還是闖入的外來者,都跟沒有臉的混沌一樣,統一當作無臉怪。

一想到自己現在沒有臉,小司命這心情就格外複雜。

“我是小司命。”小司命微笑解釋,一想到自己特麽沒有臉,又下意識收起微笑。

鐘醉晃着秋千,小聲嘀咕:“你的臉呢?”

如果不是知道夢境主人一般在心情放松的情況下是友好的,他一定以為這人是在陰陽怪氣。

考慮到對方陳述的是事實,他沒多說什麽,直接進入正題:“因為南伯候下了昭獄,被抄家,原身其中之一的任務,做世子風光一把并未達成,遭到天道反噬,你的身體逐漸複原,也不再受原身身份保護。換而言之,你一天變成人的時間即将縮小,并且毫無規律可言。”

晃着秋千的鐘醉開心蕩起來,額前的碎發被吹到一邊:“好呀!”

“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嗎?這意味你的處境将非常危險!”小司命自問自答,幫他說清楚事情危害。

“我知道呀!”鐘醉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特別開心,開心得想要飛起來。

下一秒,他果真躺在雲朵裏,乘着風飛,悠哉游哉,湖綠色的雙眸天真望向周圍,浏覽天上風景。

見證了什麽叫開心得想要上天的小司命:……

這特麽還沉浸在快樂裏呢!

算了,夢醒之後,他也會記得。這便是外來者和自創者的區別,外來者雖不易留下痕跡,但所說的事,對夢境主人有一定影響,但夢境主人捏造的自創者就不行,終将回歸混沌,不記得夢境中的任何事情。

他又交代了一番,最後看了一眼躺仰在快樂裏的鐘醉,無奈搖頭。

這傻情種,到底什麽意識到喜歡和喜歡也是有很大不一樣的。

小司命要離開,鐘醉開心道:“不多留一會兒嗎?”

這裏體驗感太差了,他才不要!小司命畢竟是要臉的。

可能不要臉的事幹多了,就格外要臉。

第日一早,秋香謹慎來到殿內,伺候主子梳洗,一擡頭,隔着朦胧的珠簾,她好像看見,床上似乎躺了不止一個人。

她驚吓得把盆摔下去。

驚醒得禹貢皺眉看向外面,秋香睜大眼睛,看着一雙白玉無瑕的胳膊伸出來,圈着在外面的王姬殿下。

秋香:!!!

她立馬跪下,撲通一聲:“王姬殿下贖罪!”

禹貢懶懶擡頭,盯着床簾,慢慢把視線移到外面,思及身上是個什麽情況,又不由得頭疼:“你先退下。”

秋香哆哆嗦嗦往外退。

在秋香離開後,芙蓉帳裏,禹貢移開橫在自己脖頸上的手臂,慢慢起身,雙眸一眨不眨瞧着身邊的人。

睡姿霸道無比,輕薄的被子下,那人伸出的腿直接放在她腿上後,蜷縮着緊緊锢着她,白皙光滑的小臉,纖細濃密的睫毛形容一道淺淺的眼簾,皮膚細膩吹彈可破,小臉恬靜倒不如姿勢那般霸氣,呼出淺淺的氣息,這般看着挺可愛。

她不自覺靠近,下一秒,這人醒來,對上禹貢的眼神,慢吞吞伸手摟向禹貢,小臉依偎緊挨着她,軟乎乎道:“不想起,再睡一會兒。”

禹貢愣着,冷淡的眼眸仔細瞧着他,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

被這樣具有壓迫力的眼神看着,鐘醉再想睡也醒了。

芙蓉帳裏,充足的光線照亮這裏每一處,鐘醉緩緩睜眼,露出幹淨又心虛的眸子,望着身旁的禹貢:“不睡了嗎?”

禹貢默不作聲看向他,伸手往被子裏探去。

冰冷的手觸碰到他的腿,他渾身一激,臉上浮現稍稍微紅,低眸不敢亂看,心思浮動之時,下一秒,就冷酷無情推開他的腿。

“你在想什麽。”禹貢靠近鐘醉,清除看見他臉上浮現的粉紅,上手去捏,輕輕扯着他的小軟臉:“想得倒挺美。”

禹貢心情很好,釋放被壓着的腿後,從床上起來,吩咐外面拿一套男裝。

秋香低着頭,把盛有衣物的托盤高舉額頭,生怕看見旁的東西,把衣服放在裏間,走之前,不知道出于什麽心裏,又悄悄往床上看了一眼。

結果,什麽人都沒有!想到殿外又增加一層兵力,哪怕是個蚊子想要飛出去,都難上加難,更何況是人。

難道之前是她眼花,秋香懷疑自己。

不知道怎麽又變小的鐘醉在聽到外人離開後,努力從被子裏站起來,但沒什麽效果,他無奈趴在被子裏面,小聲喊:“仙子,救救我。”

悶悶又可憐的求救聲從被子裏傳來,她走過去,掀開被子,看到被一條被子壓垮的小精怪,眼眸閃過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仙子。”鐘醉郁悶喊了一聲,懶懶在床上滾來滾去。

“有事?”

“我、我好像有點不太好。”鐘醉小聲道,他從昨天晚上,身體狀況就不太穩定,好像随時都能變大變小,但他自身又控制不住。

禹貢不明白他怎麽個不好法,但想了想,又道:“說說看。”

就在他想開口說話時,秋香再次進來,站在珠簾外禀告:“二殿下約您去禦花園。”

禹貢冷淡問:“知道了。”

秋香離開前,不斷懷疑自身,裏面看着明明沒有其他人,但為什麽,她剛剛聽見有第二個人和殿下說話。

秋香遇到了她職業生涯的第一個難題——殿下的房間裏到底有沒有人?

兩人收拾好後,禹貢問鐘醉:“要和我一起嗎?”

鐘醉點頭,但低頭瞧着自己的小身板,再擡頭看看仙子,心裏計算着他們之間的身高差,他的個子大概有仙子身高的十分之一,可能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他自閉:“不去了。”但又忍不住擡眸,湖綠色雙眸水潤望着她。

禹貢:他到底去不去?

禹貢把他放在袖子裏,讓他雙手抓緊自己的手臂下方,過程中鐘醉覺得別扭,稍稍移動了些,随着禹貢走路時,袖子裏側柔軟的布料,總是朝他襲來。

倒也沒太難受,就是感覺暈暈乎乎。

到了地方,禹貢坐下來,右手稍稍扶着右腿,讓扒拉一路的鐘醉稍稍停歇,趁着寬大衣袖遮擋,乖巧坐在右腿上。

他豎起耳朵聽。

禹胡煜狐貍眼顯着煩躁,他道:“你昨晚跑哪兒去了?”

禹貢沒說話。

禹胡煜顯然知道王妹的狗德行,遇到不想說的,全部都不回答,他冷笑:“我不和你多說什麽,但你心裏得有點數,這次給你選皇夫,正夫一定得是謝瑾安。”

這些天,一直被修真人士騷擾的禹胡煜精神勁不如以往,變得暴躁又易怒,對待禹貢沒有最開始的忌憚。

顯然有些人和他做了交易,那個人八成就是謝瑾安那老不死的師父。

禹貢天賦異禀,是少有的少年合道期高手,但大明王朝也有自己的底牌——三位合道期,用來相互制衡,這其中不包括禹貢,她是最特殊的存在,但若是有朝一日,她背叛大明,定有三位合道期高手截殺她,那個時候,她少年天才的名頭并不會管用。

謝瑾安那老不死的師父便是其中一位。

合道期高手不好拉攏,目前所知,只有一位效忠皇室,其他的兩位,一位代表修真,一位代表本土的世家貴族。

除了陰謀詭計以外,能牽制住她的,也就三個老頭了。

對于禹胡煜所說的話,禹貢依舊冷淡,她不覺得那三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能打得過自己。

而禹胡煜對禹貢也頗為惱怒,王妹向來潔身自好,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流傳出,她偷偷養男寵的消息,讓那邊對她頗為不滿,遷怒于他。

昨晚找人,直接不再偏殿,他想起那則男寵的傳言,決心和她秋後算賬,但顯然禹貢是沒有這個覺悟的。

禹貢瞧着眼下鐵青的禹胡煜,垂下眼簾道:“王兄覺得,皇位比皇權更重要嗎?”

“這話什麽意思?”

“你向別人讨巧賣乖,可有想過你就算坐得穩皇位,可這到手的皇權你又能拿到多少?”禹貢理解他想拉盟友的心,但這前提是,不能失了自尊。

此話一出,被戳穿面皮的禹胡煜冷笑:“王妹知道的又有多少?你可知我這些日子為了忙活朝政,平衡勢力,廢了多大的勁兒嗎?!”

禹貢眼眸淡淡,直直望向他的眼底:“王兄,你可想過其他人?”

他只想自己付出多少,可從不想這一切因他而起,更不從想兄妹四人的修煉資源都是平等的。

看不到大哥為了這個王朝付出了多少努力,也看不到她不見身影的那些年為大明除了多少妖魔。

說到底,私心太重,而得失心和眼盲心瞎又成正比。

禹胡煜愣在原地,不知她這話從何而起,想要追問。

但在此時,有個不安于袖子的小精怪偷偷戳了戳仙子,心裏傳音:“仙子,我好像要來不及了。”說到後面甚至帶了哭腔:“我要變大了。”

禹貢臉色一變,顧不得對面想要追問的禹胡煜,直接快速起身離開,去往人際稀少的梅園。

“你等等。”

剛踏入梅園,禹貢袖子沉重,被人下拉。

“嘭”的一聲爆開,半邊袖子都被撐爆,化成破布碎片。

還如同袖子裏的姿勢,鐘醉雙手抱着已經赤裸半邊胳膊的禹貢,重心不穩,兩人滾入泥土中。

這邊動靜太大,引起宮女注意。

她走過來,便看見這樣一幕,男女雙方長相精致,腦補了一出男女雙方在充滿原始氣息的土地上幹着最不淳樸的大戲,男人到現在還緊緊抱着女人胳膊,而周身散落着衣服碎片,女子半條胳膊赤裸,兩人臉上或多或少沾了些泥土,呈現一種剛做完某件事的野性美。

小宮女尖叫着跑開。

禹貢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絲生無可戀,現在什麽念頭都沒有,只覺得今天的風格外喧嚣。

鐘醉松開她的手,漂亮的眼眶蓄着淚花:“仙子,剛剛好疼。”

梅園離禦花園很近,小宮女尖叫着跑開引來其他人,這其中就包括還未離開的禹胡煜,剛過來就聽見如此生猛對話的他,默默停下腳步。

這不是他該聽的。

想到王妹急匆匆離開,連他的問題都沒回答,迫不及待就為了和男寵厮混,他眼中多少帶了些惱怒,大聲怒斥:“混賬。”眼不見心為淨憤恨離場,根本沒靠近“厮混”的兩人,生怕看見髒東西,離得遠遠的。

走之前還“貼心”讓人清場,一個人都不要留下!

白雲悠悠而過,泥土和青草香混合在禹貢鼻尖浮動,耳邊傳來二哥的怒吼,她平靜望着天上飄過去的白雲,只覺她的清白和白雲一樣白。

下一秒,天氣突然轉陰,白雲變成黑漆漆的烏雲。

我覺得我不該堕落下去,之前一天兩千字太不應該了!!

渣作者立下一個目标,從今以後,每天最少不低于四千!!

來來來!接下來到了我最愛你們的環節,請大膽、不要羞澀收藏我的預收文(臉皮厚如牛jpg)

第一本《當惡毒女配出現bug》百合文,全部都是漂亮美女貼貼~~喜歡暧昧美人之間的感情,可以收藏一波,愛你們麽麽噠~~

虐文中,惡毒女配為不可缺少一環,當她們出現BUG,世界是否會正常運轉?

盜墓文中女主被粽子咬,男主利索抛下她,轉而勾搭上古墓中存活千年的女配,被懵懂仙氣飄飄的女配吸引。

出來之後,惡毒女配想嘗試活人的觸感,利用男主對女主挖心又挖腎。

但此刻,女配腳尖如霜,衣袂飄飄,纖細腳踝上,紅鈴铛微響,挑起女主下巴:“千年已過,想我了嗎?”

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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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惡毒女配靈智未開,世界意識不得不喚醒光腦之母,接管惡毒女配身體,走完接下來劇情,沉睡千年的光腦之母蘇醒,琉璃般的眼眸滿是冰冷,立即下達指令,攻破其他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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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怕。”雷光一閃,看清在自己跟前正是英年早逝的女主。

嬌軟冰冷身體汲取她身上的溫暖,女配低頭看向身邊的熟悉女鬼,喉嚨一緊:“不,我是怕你。”

嬌軟病嬌小白花鬼受VS又慫又社恐的千金攻

第二本,劇情流,升級爽文的那種《召喚一個人,拯救全世界》渣作者驕傲叉腰,中二之魂還在燃燒!

維爾大陸只有小部分人具有召喚天賦,在成人禮這天覺醒,而召喚的東西随天賦而決定,最差的也能召喚一顆火球。

貴族少爺安珀斯是個漂亮的假少爺,但他并沒有被家族立即放棄,因為他被家族預言師診斷為最有前途的召喚師。

被當作棋子的安伯斯站在召喚臺上,神秘符文發出耀眼而刺眼的光芒,衆人驚呼。

光芒褪去,卻大失所望。

召喚陣內只有一名昏迷不醒且弱不禁風的普通女人。

此刻,世界颠倒,所有人為打抱不平的真少爺嘲諷他是個廢物。

家族為了所謂的體面,給予他一個偏僻領地。

實則名為流放。

嬌生慣養的安伯斯嚣張霸道,性格原本惡劣的他,更是在走之前毫不客氣将所有人罵了個遍,絲毫不知下場如何。

等到了領地,看見荒山野嶺的小山村,驕縱如他選擇吊死。

幸虧少女及時醒來,語氣麻木:“要死快點死,不要打擾我趕下一場。”

少爺不死了,少爺選擇讓這個女人好看。

很多年後,他成了維爾大陸最有錢的領主,但仍然逃不過跪搓衣板的命運。

反派驕縱惡役大少爺VS以暴制暴全能型少女

是個基建文嗚嗚嗚嗚,渣作者不會寫劇情流文案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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