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像夫妻

像夫妻

禹貢和鐘醉趕路來到一座小山環繞的小鎮。

一路上，鐘醉都在想，什麽時候和她回去，大司命說過，要讓仙子經歷八苦。

可現在別說八苦，就是一丁點委屈都沒有。

他落寞，他不想讓仙子受苦，更不想別人欺辱仙子。

可事關仙子的飛升，他……

落日餘晖落在兩個小小的人兒身上，鐘醉目光落在仙子身上，其實仙子很溫柔。

或許仙子自己都沒察覺到，就像現在，仙子雖然看着冷冰冰的，又懶又喪氣，但她願意陪着自己變小。

從前只有仙人嫌他矮，或者嘲諷他小小的身體，又或是同情他可能一輩子也修不了靈仙之體，只能一輩子像個巴掌大小的小果凍。

可只有仙子不會，仙子從頭到尾都很冷靜，一本正經看着自己，從來不會有多餘感情，專注做着某件事。

就像現在，和他一樣都是小小的一只。

他開心湊上去：“仙子！”

禹貢轉過來，袖子拉攏，一只白淨的手伸過來。

餘晖下，她轉身伸手，鐘醉愣了愣，牽上去：“仙子，為什麽給我手牽？”

“要結契了，提前熟悉熟悉結契生活。”禹貢一臉坦然。

鐘醉怔愣，随即越發佩服仙子，仙子在這種事情上也好認真，特地抽出時間練習。

他瞧了瞧身邊的人，懶懶散散的白衣，因為縮小精致的臉變成可愛喪氣的小圓臉，從側面看，像冷白的小湯圓。

牽着仙子的手，鐘醉仿佛有了力量，輕輕趴上去親了一口。

禹貢詫異往回看，他緊張解釋：“我也練習練習結契生活。”可他知道沒有以後了，現在能多親一會兒都是奢望。

他把自己心思藏得很好，不讓仙子發現。

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但那日在去憂心粉的作用下，禹貢已經知道了。

甚至在某位的幫助下，獲取了她往日的記憶。

天真的鐘醉以為仙子醒來沒有立即找他詢問相關內容，是沒聽見真的睡着了而已。

可他不知道，有些東西是會攢在一起的。

這般瞧着，禹貢眼睫微斂，認真看着身側的小鐘醉，移開視線。

她道：“從前禦妖司辦案，有種很奇特的妖怪，讓他們記憶深刻，叫禍，它們一族能力很小，甚至連刀都提不動，可偏偏能殺很多人，為禍一方。”

近些日子，仙子特別喜歡講故事，他自然也愛聽。

“然後呢？”鐘醉迫不及待，眼看臉馬上就要撞在倒刺的葉子上，禹貢不動聲色拂開，繼續道：“這種妖怪靠契約增強力量，只要有人願意和它們做交易，在交易期間，依靠契約能力得到增強，它們就有能力誘捕人類靈魂。”

“為什麽會有人願意和妖怪做交易？”鐘醉不解。

“妖之所以是妖，它們會洞察人心。它們誘惑人和他們做交易，告訴那些人能獲取大量銀錢，只是會有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死去。”禹貢低聲道。

“我不是那種壞妖。”鐘醉連忙解釋。

禹貢向前走的步子頓了一下，她轉頭，眼裏說不出的複雜：“我不是說這個。”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類似的情況。”她擡起另一只手，揉揉他的頭，緊接着：“千萬要拒絕。”

他們不懷好意，因為他們是既得利益者，他們永遠不會考慮你失去了什麽，只覺得這件事對你有利，又或是淩駕衆生之上，強迫你犧牲自己。

鎮子上的小夥子張元趕路回家時，聽見草叢中傳來腳步聲，停下來，頗為大膽扒開草叢，和一個巴掌大小的人互相看着。

冷淡的小人兒背上趴着一個昏昏欲睡的小人，小人趴在她身上，仍由她背着。

張元想，他這是遇見妖怪了。

他傻不愣登退回去，把草叢撥回去，假裝無事發生，甩開腳丫子飛快跑開。

回到家中，他沒見妖怪跟來，原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卻沒想到，第二天又見到她了。

小鎮大街上，她和居民聊天，購買東西，這個時候他也只覺得對方眼熟，沒有立馬認出來，直到對方袖子裏，一個小小的人兒趴在裏面，好奇往外張望。

張元渾身一僵，立馬認出來。

鐘醉瞧見有人看見他了，立馬躲回去，緊張問：“仙子，我好像被人發現了。”

“無事，他是個瞎子。”禹貢一看這人，便知道這人想得什麽。

張元聽見了，恍然大悟，原來還可以這樣，昨晚上他只是習慣扒開草叢，什麽也沒看見。

鐘醉若有所思，又偷偷出來看了他一眼：“好可惜，年紀輕輕眼睛就瞎了。”

張元：……

妖怪話都那麽多嗎？

禹貢輕聲笑，施展隐形術，将人帶出來，放在肩上。

“有想要的嗎？”禹貢帶他逛起風趣盎然的小鎮，路上遇見好玩的，都要買回去試試。

過了片刻，禹貢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蘆，取下頂端的一顆，拿着糖紙包裹，遞給鐘醉。

鐘醉雙手接過一顆紅彤彤外面挂着誘人金黃外衣的糖葫蘆，小心翼翼嘗了一小口，歪着身子，看見仙子也在吃，雙眸彎彎，喜滋滋。

他喜歡現在的生活。

路邊有很多特色的小物件，比如晶瑩剔透的琉璃擺件，禹貢看了好久，最後忍不住和店主商量一番。

最後，火紅的爐子邊，照應她精致的臉。

袖子裏的鐘醉也緊張待在一邊，這是仙子第一次燒制東西！

雖然他并不知道仙子燒制的東西，但這并不妨礙他激動的心情，聚精會神望着爐子，心裏祈禱一定要成功。

東西終于好了。

瞧着馬上就要被拿出來的東西，鐘醉緊張用雙手捂着眼睛，往後躲，但又忍不住露出指縫，專注看着。

渾身通紅的琉璃逐漸冷卻下來，他睜圓眼睛，讓他瞧清了仙子的作品。

然後，逐漸臉紅。

他羞紅道：“仙子，你又耍流氓！”

禹貢輕咳，轉過身，眼眸閃着笑意。

等到店主來的時候，她已經把東西收起來，愉悅支付銀錢。

下午，兩人拐到木匠的店鋪裏，鐘醉支起耳朵，聽見年紀頗大的木匠聲音頗大吼着仙子：“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呢！”

仙子不知說了什麽，他就聽見木匠開始動手做東西的聲音。

他小心離開袖子，和仙子一樣，蹲在木匠身邊，瞧着木匠幹活。

禹貢随手給他施了隐形術。

鐘醉眼眸不解，拉拉仙子衣袖：“這是在做什麽？”大概有兩個半大他的盛器，不像碗，也不像盆。

禹貢輕聲道：“給你雕得澡盆子。”

聽到答案的鐘醉默默不吭聲，小手比劃着木匠手中的澡盆子，然後，頗為認真和禹貢說：“我覺得，等你變小，我們可以一起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