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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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書陽去青山實習之後，夜貓子作息調整過來，每天早睡早起，過得特別充實。

梁迎每每關心他的狀況，他都是報喜不報憂，讓她專注自己的工作。

想到何序靠譜，也說過會好好鞭策夏書陽，梁迎便放下心來，做着手上的活。

和楠哥商讨，和甲方實時溝通，重新畫好悅城天地的草圖，轉眼間又到了周五。

下午楠哥召集大家開會，每個人彙報自己手上的項目進度，也布置了一系列新的任務。

從會議室出來，林月挽着梁迎，憂心忡忡： “寺廟景觀，我沒有任何經驗，你有沒有做過。”

趙總的別墅庭院做完，林月手上空着，楠哥把天方禪院的景觀規劃任務交給她。

梁迎回答“沒有”，給出自己的建議。

“寺廟景觀偏向古典園林，你往這個方向找些參考。”

回到辦公位坐下，林月靠向椅背，揉按着太陽穴。

過了一會兒，側頭問梁迎：“你明天有沒有空。”

明天是星期六，可以不用加班。

“有是有。”

梁迎打開抽屜，把硫酸紙放進去，“不過，你要是拉我去玩劇本殺或者參加聚餐，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林月解釋：“你不愛湊熱鬧，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那你要幹嘛。”梁迎不解。

林月：“找個寺廟實地調研兩天。”

梁迎懂了：“想我陪你。”

“你是細節控，我需要你的指點。”

林月按住她的肩膀，“不會讓你白跑，午飯晚飯我都包。”

“聽起來很誘人。”

梁迎聲音輕快，“那我們來查查，去哪幾家比較好，做個攻略。”

既然是調研，肯定要進行合理篩選。

綜合獨具匠心的設計和豐厚的文化底蘊兩個維度考慮，梁迎和林月定下了三家，分別是靜心齋、岳麓閣和南光寺。

第二天早上八點，梁迎和林月在新楊坊碰頭。

梁迎穿了舒适的運動鞋和純白色運動套裝，林月則是粉色系的寬松外套。

靜心齋和岳麓閣都在市區，坐公交去很方便，上午她們把這兩個地方都跑了。

南光寺稍遠一些，在郊區。吃過午飯，梁迎和林月搭乘旅游大巴，耗時一小時，到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南光寺臨山而建，環境安靜清幽。

從大門進入，是一個小型的入口景觀。

竹林、漏窗交錯，配上幾盞石燈籠，營造出枯山水的效果，頗具禪意。

林月不是青舟人，順着臺階而上，梁迎告訴她。

“南光寺在青舟聞名的很重要的原因，是求姻緣特別靈。”

“不過我覺得，這只是一種宣傳手段，我室友年年來，現在都還單着。”

“這種事，本身就是有概率的，就當求個好彩頭，後面的發展，還是在于人為。”

路人經過，林月問梁迎：“怎麽每個人手上都拿着紅繩。”

“燒完香之後給的信物。”

梁迎回答，“拍張照片發朋友圈，證明曾經來過。”

林月來了興致：“來都來了，過會我也求一個去。”

梁迎手裏拿着筆和南光寺平面圖的打印稿，沒有忘記正事：“先調研，把任務做完。”

林月：“果然帶梁工來正确的，可以把我這只脫缰的野馬及時拉回來。”

平面圖上，梁迎已經用紅色的彩筆把建築部分塗出來。

景觀是做建築外環境的設計，也是她們重點要留心的內容。

從整體到局部進行分析，包括游線、功能分區的串聯，再到細節部分的要素構成。

梁迎和林月邊走邊讨論，又是拍照又是記筆記。

行至天王殿附近，林月指着旁邊的一排銀杏，說道：“它們在打點滴啊。”

梁迎看過去。

兩三棵銀杏樹上挂着輸液袋，都是些長勢不好，葉子稀疏的。

“看起來應該是生病了，根系吸收不了土壤裏的養分，需要靠這樣的方式維持生長。”

林月：“這你都知道，植物學肯定學得很好。”

“我很喜歡植物學。”

梁迎回憶，“教我們的教授特別可愛，能把枯燥乏味的內容講得很生動，考前劃重點，打分也很松，沒人在她手上挂科。”

“那是神仙教授了。”

林月羨慕，“我們這門課全系挂了一半，我是踩着及格線過的。”

梁迎：“我也只遇到過那一個。”

繼續往前，到達南光塔。

整個寺廟呈中軸對稱布局，南光塔位于軸線的中心。

塔前廣場上，有三五個工人身穿綠色馬甲，正在對綠化進行修剪和維護。

他們辛勤勞作，梁迎對照着平面圖觀察周邊環境。

忽然間，林月拍了拍她的手臂：“我好像看到何序了。”

诶？

梁迎擡起頭。

前方種植區有幾棵青楓，前面是胡桃木色的長條形座椅。

距離她們最近的樹旁，何序身着黑色短袖T恤，踩着鋁合金梯子。

葉片狀況不佳，他撥動着認真觀察，然後微微傾身，和身旁的男人說些什麽。

似乎是有着某種感應，何序側過頭，也看見梁迎。

陽光正好，落在熟悉的身影上，鍍上淡淡的金色。

透過楓葉的縫隙，落在何序眼裏的畫面，美得不像話。

風聲很輕，溫柔缱绻，時間定格，如此地不真實。

“小何？”

“你往哪看啊，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急促的聲音來自南光寺管委會負責人。

何序回過神來，反問：“你說了什麽。”

負責人無奈，只好重複了一遍：“回去以後把藥用清單給我列張表，我找人去買。”

何序應聲，負責人想了想又說：“要不你直接幫我買吧，找你們合作的商家，這樣會不會比較便宜。”

青山苗圃實行科學的養護管理，通過改善環境提高樹木抗性。

這些年在藥品的開銷上大幅度減少，當然，也不排除棘手的情況，固定渠道的藥品供應商仍然必不可少。

何序從梯子上下來，往梁迎那看了眼。

她和林月觀察着南光塔周邊的環境，用筆在紙上寫些什麽。

穿得這麽運動，神情也沒那麽悠閑，大概是來做調研的？畢竟，南光寺的景觀确實做得不錯。

“小何，你又發什麽愣啊。”

負責人攤手，拔高音量，何序這才回答他剛剛的問題，“行，我幫你問問，應該會比直接買便宜些。”

何序的心不在焉，負責人表示心累。

不過他一大早就來了南光寺，忙到現在，他特別過意不去。

“小何，周末讓你過來，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去我辦公室坐坐，喝口茶，吹吹空調，休息會兒。”

“不用了，您忙吧。”

何序說，“碰到兩個朋友，我去和她們打聲招呼。”

“确實挺忙的。”

負責人忍不住抱怨，“一堆事等着我處理，還有好幾個地方要跑，整個月都沒休息過。我先撤了，下次來，一定好好招待你。”

何序拿起草坪上的黑色雙肩包，單肩背上。

“好，回見。”

負責人前腳剛走，何序轉過身去。

梁迎和林月也往他這邊過來了。

認識，又在這碰到了，哪有不打個招呼的道理。

梁迎看向何序莞爾而笑，林月朝他揮揮手。

何序用微笑作為回應。

等人到了面前，寒暄道：“你們周末出來工作，老板給不給加班費啊。”

林月詫異：“你居然能看出來，我們是做正事的。”

何序指了指梁迎手上的圖紙，林月恍然大悟：“我新接的項目做寺廟景觀，梁工陪我來調研，她的加班費，我發。”

何序“噢”了聲，梁迎問道：“你來這裏，是幫他們處理一些樹木養護上的難題？”

大街小巷都不能缺樹，何序出現在哪，她都覺得正常。

何序：“南光寺擴建的時候，新栽的樹都是我們苗圃的，我會定期過來，做養護和病蟲害治理。”

林月：“相當于技術顧問的角色。”

“差不多。”何序回答。

梁迎笑言：“你加班，應該沒人發加班費。”

何序笑着說：“為客戶提供滿意周到的服務，積攢良好的口碑，他會給我推薦新的客戶，這樣算不算？”

梁迎想到了一個詞：格局。

她們打工人加班看的是錢，何序加班看的是人脈。

梁迎投去稱贊的目光：“難怪你能當老板。”

“沒有，開個玩笑。”

何序圓完場，話鋒一轉，“你們是剛開始逛，還是差不多逛完，準備走。”

梁迎回答後者。

何序剛想說可以坐他的車，林月先他一步開口：“差點忘了，我還沒去求姻緣簽。”

林月和梁迎在圖紙上搜索“瑤光殿”，何序說道：“我帶你們過去，剛好去停車場也要經過那裏。”

“好啊。”

林月說，“這一堆殿啊，閣啊，堂啊，看得我頭疼。”

梁迎也有點頭疼，禮貌道：“麻煩你了，何序。”

前往瑤光殿的路上，梁迎走中間，林月在左，何序在右。

兩個姑娘繼續聊着景觀相關的內容，比如植物配置，比如地面鋪裝和亭臺樓榭，何序能聽懂大概，也學到了一些新的知識。

對他而言，在南光寺和梁迎相遇是意外的驚喜。

雖然他私心想在她身側站得久一些，不過也沒有故意帶她們繞遠路。

十分鐘後，出現在瑤光殿門前的臺階下。

深知梁迎對感情、姻緣這類東西沒興趣，林月說道：“你在外面等我。”

梁迎應聲：“包給我，我幫你拿。”

梁迎接過林月遞來的淺藍色雙肩包，聽見她向何序道謝。

緊接着麻利地跑上臺階，瞬間沒了影。

周圍人來人往，梁迎的視線從瑤光殿收回。

以為何序也要走了，本打算和他告別，卻見何序彎腰捏了捏腳腕。

“你腳怎麽了。”梁迎柔聲問。

“有點酸脹，使不上勁。”

“是不是因為一直在忙，梯子爬上爬下，也站得也比較久。”

“可能。”

這樣的狀态不适合開車，何序站直，“我先去那邊坐會觀察下情況。”

道路一側有木制靠背座椅，梁迎順着何序手指的方向看去，溫和的聲音再度傳來：“瑤光殿人不少，你也別傻站着，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