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

【38】

如果說，梁迎前兩天像是置身迷霧，四周灰蒙蒙的。

和何序聊完，迷霧被撥開，陽光從縫隙中照射進來。

回到家，梁迎馬不停蹄做着調研的準備工作。

在筆記本上列出需要着重了解的方面，檢查好雙肩包裏攜帶的物品。

目的明确，條理清晰。這些做完，她躺在床上，沒什麽睡意，反而有點興奮。

去青山，和何序一起，故地重游，聽他講解草花地被的知識。

站在喜歡的人身邊，她不可能打盹，也不可能開小差，光是想想，梁迎都覺得，氛圍一定特別好，對于知識的汲取，也會更有效率。

六月中旬，烈日炎炎，熱浪蒸騰。

梁迎怕熱也怕曬，和何序約了早上七點出門，陽光沒那麽強烈，會稍微舒服些。

還是初次去的那條路，之前修繕的路段也已經暢通無阻。

梁迎聽着車裏輕快的音樂，坐在副駕上翻看打印出來的資料和圖紙。

見她研究得認真，何序專注開車，沒有出聲打擾。

到達目的地，梁迎看向車窗外，一個又一個拱形大棚落入眼簾。

下了車，何序牽着梁迎的手往最近的大棚走。

梁迎問他：“草花地被這一塊，你是只做批發，還是兼顧零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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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序：“我們在花卉市場租了間商鋪做銷售和接待中心，正在裝修，到時候會送一批花草過去，苗圃的話還是以批發為主。”

梁迎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模樣。

“青山有穩定的客源，批發性價比更高。”

何序緊接着向梁迎介紹。

“我們的大棚都采用了智能控制系統，能很好地模拟出花卉生長最适宜的環境條件，不需要受到外界天氣和季節變化的影響。”

“那每個大棚是怎麽分類的。”

梁迎好奇，“按照一二年生、多年生、球根宿根這樣？”

何序：“大類是這樣，然後再進行細分，不同科屬的生态習性也會有差別，盡可能地按照相似性進行管理和養護。”

梁迎放眼望去：“一共幾個棚啊。”

“成株和幼苗分為不同區域。”

何序說，“我帶你去成株區，八個棚，每個都走一遍。”

第一個棚是芳香和觀葉植物，走進去，強烈的香氣撲鼻而來。

憑借淺薄的知識儲備，梁迎開始識別：“迷疊香，銀葉菊，薄荷……”

視線落向遠處，她才看見有幾名阿姨，把植物拿起，放進推車，應該是要往外運輸。

阿姨很快注意到他們，各個臉上都泛着姨母笑，何序也就順勢向她們介紹梁迎：“我女朋友。”

其中有個阿姨，笑眯眯地，用方言誇梁迎好看。

另一個阿姨打趣說，認識何序那麽多年，終于等到他開竅了。

阿姨們都是淳樸和善的人，和她們簡單聊了幾句，梁迎拉着何序往前，指着一株開紫花的植物問他：“這是什麽，我本來以為是薰衣草，但是仔細看花型又不太像。”

“藿香。”何序回答。

梁迎脫口而出：“藿香正氣水！”

何序“嗯”了聲：“本身是中藥材，但是花好看，觀賞價值也很高。”

梁迎選了一些植物，何序幫她從種植盤裏拿出來，放在過道上。

搭配起來看層次和效果，梁迎拍了些照片，做到心中有數，何序又帶她前往下一個棚。

這裏有足以讓梁迎臉盲的各類菊科植物。

梁迎指着眼前橙黃色的問道：“這個是不是金雞菊。”

何序搖搖頭：“松果菊。”

下一秒，他給梁迎解釋二者的區別。

梁迎又看到一片：“萬壽菊，我确定。”

何序再度搖頭：“孔雀草，萬壽菊比它大也比它高。”

所有大棚逛完已是中午。

在何序的講解和幫助下，梁迎的手機相冊和筆記本上都有了不少記錄。

坐上車，她俨然是茅塞頓開的狀态：“我現在想到花境，就會有這種花和那種花搭配起來好看，這個高度和那個高度搭配起來很和諧的畫面感，知道用什麽植物能做到春夏秋冬都有景可觀。”

“這樣很不錯啊。”

何序系上安全帶，“下午我們再去找幾個實地案例看一下，明天你就可以開始畫了。”

迷霧徹底褪去，梁迎穿行的這片森林皆是晴朗。

她歪着頭注視何序的側臉，投去欣賞的目光：“你怎麽這麽好啊。”

面對梁迎的感嘆，何序和她四目相交。

“哪裏好。”他笑着問。

梁迎原本想說，哪都好，又怕聽起來太敷衍，認真道：“生活上能照顧我，專業上能幫助我，還能緩解我的壞情緒，就算我天天加班，陪你的時間很少，你從來沒有抱怨過。”

“我照顧你的同時，你也在照顧我。”

何序從後座上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梁迎，“以前可沒人提醒我開車注意安全，健身的時候不要拉傷肌肉。”

“至于抱怨，”

何序頓了頓，又拿起一瓶礦泉水，“你加班的時候我也在忙，很多事情要做。”

“你的意思是，我想多了。”

梁迎話鋒一轉，“可是你每天晚上來接我，都會在外面的椅子上坐很久，還跟我說剛到。”

“林月告訴你的？”

林月比梁迎下班早，何序撞見過她好幾次。

“好幾個同事都看見你了，昨天中午和他們吃飯說起來，我才知道。”

梁迎撇撇嘴，又補了一句，“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何序環住梁迎的肩膀把她摟到懷裏。

“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不想打擾你工作，又想離你更近一點，等你從公司出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下一秒，他欣喜道：“你同事都知道我了，你給他們科普過？”

梁迎點點頭：“同事們覺得我比以前外向了，我就說是因為你，你每天接送我上下班，他們也不是沒撞見過。”

何序握着梁迎的手指把玩着：“我還以為你會瞞一陣子，說我是你雇來的司機。”

“你換個五菱宏光mini，我倒是可以這麽講。”

“我試駕過，空間太小了，腿腳根本伸展不開。”

何序個子高，腿長手長。

想象他擠在狹小的空間裏，委屈的模樣，梁迎笑了。

“以後你到得早，發消息跟我說，我帶你到我們公司坐坐，天這麽熱，別在外面幹等。”

“家屬可以進去啊。”何序意外。

梁迎解釋：“白天不太好，晚上倒是沒什麽，同事也經常會帶朋友過來參觀。”

何序眉頭舒展：“在我去參觀你們公司之前，你想不想先參觀一下我的辦公室。”

何序的辦公室她沒有去過，梁迎來了興致：“現在過去？”

何序：“周一我要去找客戶結尾款，結算單在辦公室，我現在去拿，明天就不過來了。”

梁迎一口應下來：“好啊，我陪你。”

何序轉動方向盤，駛離大棚區域。

梁迎忽然想起什麽：“是不是可以看到貓屋了。”

“前兩天把屋頂卸了，在裏面加了層隔熱膜，鋪上涼席和冰墊，那幾只小家夥，躺在裏面可享受了。”

好用心的小何。

不管動物植物，他都可以照料得特別細致。

抵達辦公樓，前方空地上，貓屋放在綠蔭遮蔽的香樟樹下，漂亮又精致。

屋頂上有只藍貓，肚皮朝天地躺着，慵懶又享受，何序介紹說它叫“跑得快”，一到放飯的時間，總是第一個沖過來。

此外，還有“睡得香”、“腦袋大”、“總經理”……名字千奇百怪，梁迎笑得樂不可支。

正值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候，他們沒在外面過多停留。

梁迎跟着何序走進辦公樓，踏上樓梯，到達位于三樓的辦公室。

推門進去，何序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先把空調開了。

梁迎脫下防曬衣，摘下遮陽帽，放在沙發上，四下張望，打量着這裏的環境。

黑胡桃木色的辦公桌和同款色系的椅子及沙發，偏中式的裝修風格。

空調風吹着很舒服，屋子很快涼了下來，梁迎好奇問：“我記得你說過，喜歡工業風，怎麽這裏搞成了中式。”

何序在辦公桌前坐下，打開抽屜，取出文件袋。

“我爸以前裝修的，我天天在地裏跑，待不了多久，就沒有重新弄。”

“保存得還不錯，完全沒有歲月的痕跡。”

“胡桃木本身就很耐用，壽命也比較持久。”

和整個空間違和的是，梁迎注意到，陽臺前有個白色吊床，固定在兩面牆中間。

她指着吊床：“這是你後來加的。”

何序點了點頭：“冬天躺在那曬太陽，可舒服了，你要不要，我幫你也裝一個。”

梁迎走近吊床，認真觀察，在上面坐下。

“需要打孔，出租屋還是算了，房東不讓的。”

“有不需要打孔的成品，兩側有支撐杆。”

“我家有秋千椅，你忘啦，放不下別的了。”

梁迎坐在吊床上，抓着兩側麻繩輕輕晃動着。

她起了玩心，臉上的小表情很可愛，笑容很甜。

何序托着下巴欣賞，凝矚不轉。

那道身影上浮現出柔和的光暈，使得他深陷沉迷。

他想她離得更近一點。

“梁迎，過來一下。”何序喊道。

嗯？

怎麽了？

腳尖輕輕點地，梁迎從吊床上下去。

走到何序身側，他轉動了辦公椅，單手攬上她的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突然地，沒有任何預兆。

梁迎的長發馬尾，輕掃着何序的鼻梁。

癢癢的，連帶着身體都有些酥麻，他撥開馬尾，情不自禁在梁迎後脖頸落下一個吻。

梁迎原本就怕癢，被何序這麽一撩，心跳開始變快。

她肩膀微聳往前傾，手肘撐在辦公桌上，企圖和他保持距離，偏偏何序貼着她的背也壓了過來。

“何總喊我過來，就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

梁迎一副看透他的無奈口吻。

何序的下巴枕在梁迎的肩上：“明明是舍不得你離我太遠。”

梁迎耳邊熱氣附着，無處安放的視線無意一瞥，發現何序把她的照片設置成臺式電腦的桌面。

照片是在海洋館裏，何序幫她拍的，隔着玻璃伸手觸摸海豚，整個畫面是靜谧深邃的藍，她很喜歡。

臺式電腦右側，有一個用樹葉拼起來的觀賞畫。

畫上粘貼着不同種類的植物标本，用實木畫框裝裱起來，自然又清新。

注意力被勾過去，梁迎拿起來端詳。

“好漂亮，你自己做的。”

何序予以肯定的回答：“每年秋天，樹葉最美的時候，我都會收集一些，用來做手工。”

梁迎越看越喜歡，轉頭看向何序，認真請求。

“這個能送我嗎，我想要。”

“那你拿什麽和我交換。”

何序笑意濃郁，梁迎歪頭看他，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裏是辦公室，不許動歪心思。”她的表情認真又嚴肅。

梁迎企圖掰開他的手，何序卻把她抱得更緊。

雙唇貼在她耳邊說道：“在辦公室前面加個限定詞，我的。”

“你的也不行。”

梁迎放下畫框，認真反駁，“萬一有人進來，看到我們這樣，合适嗎？”

“我把門反鎖了，不會有人進來，你放心。”

“何序，光天化日，你怎麽能做這種——”

沒給梁迎說完話的機會，何序把她的雙唇封住。

每天晚上，何序接她下班，他們都會在車裏親一會兒。

如果單純接個吻，梁迎很熟悉那種感覺，不會産生想要防禦的抵觸情緒。

可偏偏是這樣的姿勢，又是在辦公室這樣的地方，辦公椅搖搖晃晃，她整個人都伏在何序上面。

男性荷爾蒙氣息愈加熾烈和厚重，梁迎閉着眼，任由何序引領，完全失去思考的餘地。

毫無防備之際，何序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拂過他結實的腹肌，往上探去……

咚咚咚——

突然的瞬間，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吻得太投入，無人應聲，幾秒後，第二次聲響再度傳來。

轉瞬間，只聽見門鎖咔嚓轉動的聲音，屋外人飚出一句“卧槽” 。

“小何，你這門也太劣質了吧。”

“我輕輕按了下把手，鎖整個掉下來了，你看。”

梁迎：“……”

何序：“……”

迎姐：弱小，可憐又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