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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梁迎選的這首歌，旋律是輕快的。

包廂氛圍由安靜舒緩，變得歡愉熱烈。

不過配上歌名和歌詞去聽，何序只覺得微秒，似是在影射什麽，使得他如坐針氈。

徐飛的太太也會唱，拿起話筒加入。

倆人越唱越嗨，梁迎甚至從沙發上站起來手舞足蹈，時不時往何序那投去一個wink。

何序原本以為，梁迎只會安安靜靜坐着，當個合格的傾聽者。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萬萬不敢相信，她可以這麽放得開。

事出反常，何序全當暴風雨的預兆。

見他神情繃得緊，姚正楠沒敢吱聲，默默打開群聊。

【姚正楠】：我好像闖禍了。

新消息很快彈出。

徐飛發了句“你和嫂子說了什麽”，其餘三人統一隊形，複制粘貼。

姚正楠用簡明扼要的語言敘述事件經過，另一位當事人餘靖川憤懑敲擊手機鍵盤。

【餘靖川】：發癫還要帶上我，老姚你可真行。

【餘靖川】：我要是被老大從天臺丢下去，一定拉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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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正楠】：抱緊嫂子大腿，老大不敢對你怎麽樣。

【徐飛】：那就不是從天臺丢下去這麽簡單了。

【姜浩】：@姚正楠你今天不許和我老婆說話，嘴巴跟漏勺似的，我怕你把我在後備箱塞滿花當七夕禮物的事提前捅出去。

【李小逗】：@姚正楠你今天不許和我老婆說話，嘴巴跟漏勺似的，我怕你把我在婚禮上給她唱《今天你要嫁給我》的事提前捅出去。

【徐飛】：@姚正楠 你今天不許和我老婆說話，嘴巴跟漏勺似的，我怕你把我打算找兩個人陪她打游戲故意輸的事提前捅出去。

【餘靖川】：@姚正楠下次再聚，咱倆一起用膠帶把嘴巴封好，別給老大添堵。

【姚正楠】：……

手機一直在震。

何序僵坐不動，沒敢從口袋裏拿出來。

同一件事，自己主動交代和別人口中被動聽說，性質能一樣嗎？

他實在是太忐忑了，姚正楠何時從身邊離開也沒注意。

等梁迎歌聲最後一個字落下，何序攬住她的腰。

把她圈入懷中，抱緊。

何序以為，梁迎會産生抗拒，掙紮着從他懷抱裏掙脫出來。

然而，梁迎主動摟着他的脖子，露出微醺的笑意。

她看起來有些興奮。

何序想到武俠小說裏的反派大BOSS，斬殺前，狀态如出一轍。

他默默拿起茶幾上的爆米花，送了兩顆到梁迎嘴裏，思考要不要獻身，下場或許會好一些。

“何序。”

梁迎喊着，聲音十足的輕快，“評價一下，我唱得怎麽樣。”

“特別好聽。”

何序幫梁迎理了理額前碎發，“唱片公司會和你簽約，把你打造成下一個天後的程度。”

梁迎眉頭微蹙，撇撇嘴：“你說這話眼睛都不眨哦，哪有天後破音的。”

“你破音了嗎？”

何序問，“我怎麽不知道。”

“可能你比較緊張，沒認真聽。”

梁迎抽出一張紙巾，“空調開着，還出了汗，我幫你擦擦。”

何序不敢動，坦誠道：“當年知道那個學妹是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去送花。”

梁迎輕笑，貼在他耳邊聲音輕輕：“送了就跑，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下樓去拿。”

何序擡頭，不解看她：“你的關注點，怎麽在這上面。”

“可能是覺得，如果那個時候見到了，你也會對我一見鐘情吧。”

梁迎目不轉睛注視何序，“八年前，原來我們的交集這麽早就産生了。”

“不是什麽好的交集。”

何序話鋒一轉，“但，如果那時候見到你，肯定是會喜歡上的，毫無意外。”

包廂裏燈光閃爍，色彩變幻。

耳邊響起甜蜜的情歌，梁迎跟着哼唱了兩句，緊接着對何序說：“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經常會想入非非，做些不可能的假設，比如，大學我們就在一起了，你會陪我上自習，我會去看你打籃球，你剛接手青山我會陪着你熬過低谷，我在肝畢設你也能給我一些專業上的意見。”

梁迎的聲音很輕很柔，如微風吹拂着細雨，落在何序心上。

頓了頓，她繼續道：“可是想多了，就會遺憾，遺憾我們明明有兩年同時身處F大，卻沒有任何機會産生連結。突然知道，你幫室友給我送過花，其實還是蠻開心的，總算在夾縫中摳出一點糖。”

“真開心還是假開心。”何序不太敢信。

“真的呀。”

梁迎篤定道，“我男朋友幫他室友追過我，這種經歷，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個吧，超酷的耶！”

何序側着頭，枕在梁迎肩上，心有餘悸。

“那你為什麽要送給我那首歌，我以為你真的很生氣。”

何序的聲音有些無力，梁迎歉疚道：“我說想吓唬你，玩點情趣，是不是有些過分。那首歌我們宿舍每次去KTV都點，唱完就會特別開心，有種傳遞快樂的魔力。”

何序：“可是那時候，你确實因為餘靖川，受到困擾了對不對。”

“多久之前的事了，誰還記得。”

梁迎輕松說完，眉梢輕動，“怎麽，還想幫他再追我一次？那你記得，把紅月季改白月季。”

何序蹭了蹭梁迎的脖子：“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

瞥見這一幕，不遠處的吃瓜群衆紛紛驚詫。

【徐飛】：老大在撒嬌，是我眼花了嗎？那可是188 的肌肉猛男啊。

【李小逗】：我以為老大是把嫂子摁在牆上親的霸總畫風，現在應該反過來了吧。

【姜浩】：妻管嚴，淡定點，我們宿舍的光榮傳統。

【姚正楠】：我活了，老大應該不會怪我了吧。

【餘靖川】：別聊了，快看，親上去了！

梁迎捧着何序的臉，放在自己面前，鼻尖相抵。

何序的視線和吃瓜群衆們交彙，瞪了他們一眼，那群人當即把視線移開。

昏暗中，梁迎吻上何序的雙唇。

吃瓜群衆幫他們記錄下來發到群裏。

晚上回到家，何序看到照片。

五個人，拍出五種不同的風格，模糊的，扭曲的，癫狂的……看完想報警的程度。

何序扶額，只覺得胸悶氣短，第二天早上送梁迎上班，拉着她自拍了一張。

自己拍的果然就是比別人拍的好看。

何序欣賞着照片，梁迎突發奇想：“以後我們每次出去玩，都拍張吻照，當打卡紀念，你覺得怎麽樣？”

“可以啊。”

何序欣然應允，“攢夠很多張，婚禮現場循環播放。”

小何同學想得真長遠啊。

不過這個提議，梁迎也感覺很不錯。

青山後面有片湖，荷花盛放之際，何序撐着烏篷船，帶梁迎來到湖中央，拍下第一張。

之後去漂流、騎行、滑冰、看徐飛樂隊在音樂節的演出，他們都留下甜蜜的身影。

為了保存這些照片，梁迎在電腦裏建了文件夾。

取名：《鐵樹和含羞草的神仙愛情》。

何序在家裏的牆上裝了塊軟木板，把照片洗出來，一張一張釘上去。

目标把整面牆填滿，再開辟出新的區域，反正他和梁迎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拍。

之後的日子趨于忙碌，梁迎接手新的項目，何序那邊的訂單也日漸增多。

轉眼間到了九月初，步入秋季，氣溫仍然高居不下，和酷暑無異。

這天晚上，梁迎不用加班。

大半個月沒有外出約會，總算有時間，肯定是要充分利用的。

何序先帶梁迎吃了露天燒烤。

坐在人工湖畔，迎着月光，吹着晚風，舒爽惬意。

吃飽喝足前往下一站，梁迎坐在副駕上聽着輕快的音樂，舒坦閉上眼。

和何序出門，她已經習慣不問目的地，他每次都會安排得很好，她坐等驚喜。

不知過了多久，車速漸漸放緩，很快停穩。

梁迎睜開眼，往窗外看去，熟悉的建築映入眼簾。

看着前方氣派的大門，梁迎有些驚喜，側頭問何序： “你要帶我去F大？”

何序握着方向盤，莞爾一笑。

“姜浩生日那天，你說遺憾沒能和我在上學的時候遇到，我就一直想帶你回來走走。”

“暑假人少，沉浸感不夠，現在開學了，你也有時間了，總算可以付諸實踐。”

“你不早說。”

梁迎略帶抱怨，何序問她怎麽了，繼續道，“換身衣服顯年輕，我們這樣，一看就是社會人。”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短袖襯衫搭配杏色網紗長裙。

何序則是黑色短袖T恤搭配寬松的軍綠色工裝褲。

“還好吧。”

何序往梁迎那看了眼，輕輕踩下油門，“我大學的時候就這麽穿，你看起來也頂多只有十八。”

戀愛中的男人，嘴巴可真甜啊。

行吧，好歹都穿了黑色系，情侶裝了。

“那你和大學的時候比，有什麽變化。”梁迎問。

何序：“長相還是性格。”

梁迎：“性格我了解，上次聽你室友說了很多。”

何序：“長相的話，這麽跟你說吧，我大學畢業照和現在沒差，一眼就能認出來。”

“巧了，我也是哎。”

梁迎驚呼，“那換不換衣服，好像還真不重要。”

何序笑言：“我們體驗校園戀情的還原度，也會特別高。”

梁迎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好期待啊。”

F大以林業聞名，建校百年，植物資源頗豐。

黑色越野車緩緩駛入校園，樹木高大如傘蓋，深邃夜幕下，清寂的氛圍感十分濃郁。

道路兩側燈光昏黃，人群三三倆倆，安然靜谧。

車停好，梁迎打開副駕門，等何序一塊下車。

“你上次回學校是什麽時候。”她問道

“三月好像，送阿姝過來參加學術研讨會，我們院主辦的。”

“我是什麽時候呢？”

梁迎想了想，“去年聖誕，和室友一塊回來吃食堂的香鍋。我不能吃辣嘛，只有那家香鍋，不放辣還特別好吃。”

“你說得我也好想吃。”

何序看了眼手表，“不過這個點，食堂應該關門了。”

梁迎：“那我下次想吃的時候約你，或者你想吃的時候約我。”

“我可以自己做。”

何序衍生出幾分小驕傲，“周末我去買點菜，就這麽定了。”

梁迎扯了扯他的衣角：“給我留點，不要全吃完。”

何序膝蓋微彎，把臉湊到梁迎面前：“賄賂我一下。”

“诶，你們院院樓。”

梁迎指着前方的建築，拉着何序徑自往前。

何序長長吐了口氣，以為她要把這事逃避過去。

梁迎拿出手機，站在他們院樓前，趁他不注意吻上去，拍下一張照片。

“要不要去你們院門口再拍一張？”何序笑着問。

“當然要。”

梁迎斬釘截鐵說完，繼續往前，驀地停下腳步，審視着左右兩幢建築，“我們院就在你們院旁邊？”

何序：“一直這樣啊，你不知道？”

“我也算不出我未來男朋友是林學院的，那會應該沒太注意。”

梁迎回答，“不過，也算有緣了，來，拍照。”

畢業以後，F大梁迎每年都會回來，母校的變化她看在眼裏。

比如在她畢業的下一年，學校給全宿舍都裝上空調，再比如，新建了圖書館和教學樓，建築富有設計感，又大又寬敞。

原本沒什麽新鮮感，可是和何序一起，就不一樣了。

梁迎牽着他的手，幸福感萦繞，不自覺唇角輕揚，一邊走一邊回憶起學生時代的事。

經過宿舍區，往後山方向走，梁迎問道：“姝姐以前帶我們實習，走遍全校認植物，我們會拿着高枝剪，剪回去做标本，你們應該也有吧？”

“嗯。”

何序應聲，“考試從幾百種植物裏随機抽出三十種，寫下科屬種拉丁名和基本形态特征。”

“有很多植物都長得差不多，我當時看着那些标本好崩潰啊。”

梁迎無奈搖搖頭，“你比較得心應手吧，從小在苗圃長大。”

“沒有。”

有電動車過來，何序拉着梁迎往道路裏面走，“五天時間，認那麽多，我們全宿舍都在臨時抱佛腳，碰到不認識的，我給阿姝拍照，她理都不理我，讓我別和她套近乎。”

話音落下，何序聽見有人喊他。

綠色鐵絲網內側是籃球場，他循聲看去，瞥見熟悉的身影。

“我們班班長。”

何序摟着梁迎朝籃球場走去，“讀完研之後，留校當輔導員。”

何序和班長打了聲招呼。

因為梁迎想看他打球，把班長手裏的籃球借過來，投了幾個，百發百中。

好帥啊。梁迎泛着迷妹眼。

難怪很多男人走着走着就會擺出投籃的動作，吸睛嘛。

只是時間短暫，有些不盡興。

“下次有比賽帶你去。”

從籃球場出來，何序說，“青山會組織，我們宿舍那幫人也會不定期喊人參加娛樂賽。”

月光傾瀉下，梁迎問道： “我很好奇，你們男人打球，是特地學過，還是可以無師自通。”

“我最早接觸籃球，是初中看NBA，模仿球星的動作，體育課和我們班男生各種摸索嘗試，慢慢比較熟練，像小逗，參加過正規集訓，聽說以前想走體育這條路，後來身高不長，只好放棄。”

梁迎仰頭看向何序：“我忽然想起來，你第一次見我，就把身高報了，是不是帶着炫耀的成分啊。”

何序回憶起梁迎第一次去青山挑苗。

“你要估算樹高，我不報的話，你肯定也會問，就想着給你省點事了。”

梁迎“噢”了聲：“那時你在我眼裏就是組數據，也沒太在意。”

何序震驚臉：“我以前都不算個人啊。”

“現在也不算。”梁迎脫口而出。

何序：“？”

“因為你是鐵樹啊。”

梁迎輕笑，“給了含羞草很多庇護的偉大的鐵樹。”

繼續往前到了操場，燈光明亮，人也多了起來。

側邊石階上有人坐着談心，塑膠跑道上或狂奔或漫步，至于草坪上……嗯，非禮勿視。

梁迎： “這個時間，在F大，情侶紮堆最多的三個地方是哪，你知道嗎？”

何序：“我只知道院樓前的那片小樹林，有次經過撞見了，不止一對，特別尴尬。”

“黑燈瞎火的，你走那幹嘛。”梁迎好奇。

“抄近路啊。”

何序回答，“做實驗做到很晚，等不及要回宿舍睡覺。”

梁迎“噢”了聲，告訴他剩下兩個。

“還有操場和自習教室。”

何序也注意到草坪上的動向：“操場我能理解，誰約會去自習教室。”

“很多的好嗎。”

梁迎強調，“坐在最後一兩排，看電影，寫作業，或者做戀愛該做的事。”

何序詫異：“你居然會關注這些。”

梁迎辯解：“聽室友說的。”

是在暗示他。何序懂了。

“你想先去哪。”

梁迎蜷縮在何序懷裏，往他胸前蹭了蹭。

“就近吧，路走多了，想找個地方坐坐。”

“嗯，那就教學樓。”

操場在右手邊，教學樓在左手邊，只隔着一條馬路。

“為什麽不是操場。”梁迎想的是這個。

“按照循序漸進的原則，先教學樓，再操場，最後是小樹林。”

“哪方面的循序漸進。”

何序在耳畔落下輕飄飄的一句話，梁迎的雙頰霎時緋紅微燙，往他胸口上重重捶了一拳。

夏天過去，到了秋天，小何可以準備吃點肉了

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