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番外一

番外一

卧室裏窗簾緊閉，沒有一絲光線透進來。

梁迎枕在何序懷裏安睡，空間靜谧，只聽得見均勻的呼吸，在周圍擴散開來。

生物鐘使然，何序早早睜開眼。

梁迎睡眠淺，蜷縮在他懷裏，怕把她吵醒，他一動也不敢動。

喜歡的女孩成了他的太太，上帝給予的恩賜。

領證兩個月，面對如此珍貴的禮物，何序還是會覺得不真實。

分開時思念悄然增長，牽着她的手就會不由自主分享喜怒哀樂。

梁迎翻了個身，長發輕掃何序的脖頸，手搭上何序的腰間。

何序記得她說過，以前一個人睡，不是入睡困難，就是半夜容易醒。

同床共枕以後，他給足她安全感，一夜好眠。

側臉貼着她的額頭，感受肌膚觸及的暖意，何序安心而滿足。

片刻過後，他擡手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該起床給她做早餐了。

何序這麽想着，輕輕把梁迎的手挪開。

掀開被子準備起身，梁迎的手再度覆過來。

昨夜經歷雲雨，衣服淩亂散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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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手指從胸肌上緩緩滑動，何序耳邊傳來輕柔的聲音。

“老公……別走……”

結婚以後，他們還是喊對方名字居多。

能讓梁迎稱呼“老公”，除了何序想聽會和她提，梁迎心甘情願主動的場合，只有在房事上。

索取亦或是享受到極致。

溫軟的語氣帶着撒嬌和蠱惑，撩撥着何序的耳膜。

酥麻的感覺頃刻間湧入渾身血液，一如此刻。

突然的瞬間，手掌落向他的腿，一點一點往上蹭。

指尖交握，何序喉結微滾，背脊僵直，完全忘記做早餐這件事。

手機震動停止，梁迎的聲音緊跟着傳來：“何序。”

何序回神，聽她繼續道：“你石更了。”

驚奇的語氣，像是發現新大陸。

何序打開床頭燈，暖黃燈光照亮一隅，

側過身去，只見梁迎沖他眨眨眼，表情相當無辜。

毫無意識，她自己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肌肉繃緊，地暖又開着，何序額頭上很快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單手圈住梁迎把人抱起，箍她入懷，沉聲道：“辰博是正常現象，我有給你科普過。”

“噢，自然反應。”

梁迎仰頭看向何序，轉而問， “那你現在難受嗎？”

何序微微皺眉：“你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

他還沒想好用什麽樣的措辭，梁迎握得更緊，主動接話：“明知故問。”

何序補充： “嫌火燒得不夠，還要往裏面再加點柴。”

梁迎毫不遮掩：“我為什麽要這樣，你該好好反省自己。”

何序回憶昨晚的畫面，作沉思狀。

“從沙發到浴缸再到卧室，我以為自己把你照顧得不錯。”

“看來還遠遠不夠，我需要繼續努力。”

他一邊說話一邊低喘着，言語間滿是真誠。

梁迎撇撇嘴，忍不住抱怨：“明明是努力過頭。”

害得她既要又要還要，根本不想停下來，後遺症就是現在還很累。

“秋後算賬。”

何序恍然大悟，“這是不是意味着，我昨晚剛摘的花，現在又重新開了。”

“摘花？”梁迎不解。

客戶在微信上發來消息，何序回複完才說：“含羞草的花。”

梁迎秒懂，一本正經提醒：“含羞草的花是群開。”

“也是。”

何序贊同，“摘下一朵，還有千千萬萬朵等着我。”

梁迎辯解：“倒也沒這麽多，也就五六七八朵吧。”

何序傾身伏在她上面，呼吸更加濃重。

“你在拔樹，禮尚往來，我是不是能再摘一朵。”

“拔樹又是什麽。”梁迎再度茫然。

何序按住她的手，梁迎懂了，雙頰微紅。

“虧你想得出來。”她小聲嘀咕。

摘花這事，何序從不含糊，梁迎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上了手。

梁迎哼唧了兩聲，手機震動再度響起，何序滑動按下接聽鍵。

梁迎以為自己可以逃過一劫，剛松了口氣，哪知道何序打開免提，一邊氣定神閑和電話裏的人聊着苗木問題，一邊輕揉慢撚，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梁迎被他箍住，掙紮着動彈無果，只好閉着眼，強忍不出聲。

直到何序挂斷電話，她才得到釋放，下一秒，往何序嘴唇上咬了一口，滿臉氣咻咻。

雙手環住梁迎的腰，何序輕笑：“以後還亂不亂拔樹了？”

梁迎扯着被子蒙過頭頂：“我現在腰酸背痛腿疼，不想和你說話。”

何序幫她揉腰：“享受完了就把我丢掉，沒有你這樣的。”

好吧，梁迎承認，是她先動的手。

自知理虧，她把被子挪開，臉枕着何序的胸肌問道：“現在幾點了。”

“九點。”何序回答。

今天是周日，不用加班。

梁迎拖着惺忪的睡眼：“那我再睡一會兒。”

“本來想給你準備早餐，現在直接改午餐好了。”

何序輕笑，“想吃什麽，我去買菜回來做。”

過兩天會降溫，何序這陣子都在青山忙着苗木的防寒工作，下午還要過去。

做菜麻煩又辛苦，梁迎說道：“忘了告訴你，昨天和月姐逛街，買刮刮樂中了三百塊，出去吃吧，我請你。”

何序：“吃什麽随我挑？”

梁迎：“當然。”

何序在身側躺下，梁迎以為他會拿起手機搜索餐廳。

然而，他抱着她，閉上眼又睡了過去，直到中午才洗漱出門。

去哪裏，何序賣着關子，一路上也沒說。

到地方，梁迎望向車窗外熟悉的店面，才知道是小禦廚。

剛認識何序那會，她請他吃飯正是在這裏。

故地重游，也算是一種特別的驚喜。

解開安全帶下車，梁迎牽着何序的手走進店內。

客人不多，上次來的位置還空着。

過去坐下，老板娘給上一桌客人結完賬，笑眯眯地拿來紙和筆，熱情招呼。

“小何，好久不見。”

請何序吃過飯之後，萬恒售樓處的項目也結束了，梁迎再沒來過這兒。

聽老板娘和何序說話時熟絡的語氣，她微微訝異，何序回了“好久不見”，緊接着告訴梁迎：“老板娘找我買過苗。”

梁迎點了點頭，老板娘看向她，聲音輕快：“你和小何還一起來我這吃過飯對不對。”

梁迎：“去年的事了，您還記得。”

“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記性好。”

老板娘笑言，“我還記得，你們問我借過傘。”

梁迎順勢道：“那會我和小何剛認識，他先問您借了一把，我想再借一把，您說沒有了，我就只能和他一起撐了。”

老板娘：“雨中漫步，多浪漫。”

梁迎：“現在想起來是很浪漫，不過當時，我可緊張了，因為不熟嘛。”

“現在熟了就行。”

老板娘看向何序，指着店門口兩盆高大的發財樹，“你送來之後，我這的收益比之前番了好幾倍，這頓飯我請，慶祝你抱得美人歸。”

何序莞爾，從上衣口袋裏把結婚證拿出來，展示給老板娘看，分享喜悅。

“她已經是我太太了。”

自從領了證，随身攜帶、逢人展示已經是小何同學的常規操作。

可可愛愛的，雖然習慣了，梁迎的嘴角還是止不住噙起笑意。

結婚登記照郎才女貌很是登對，老板娘驚呼：“都結婚了。”

下一秒，她轉而問： “婚禮辦過了嗎？”

“明年五月。”

何序回答，“到時候請您吃喜糖。”

“那敢情好，給我沾沾喜氣。”

老板娘樂得合不攏嘴，“今兒高興，我決定親自下廚，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盛情難卻，他們向老板娘道謝。

看着何序在紙上寫下菜名，梁迎的疑惑也在腦海中悄然滋長。

點完餐，何序把紙筆交給老板娘，等她走了之後，梁迎問道：“那兩盆發財樹是你送的。”

何序往梁迎的杯子裏倒上檸檬水：“受人恩惠，當然要予以回饋。”

梁迎懂了：“老板娘照顧過你生意。”

何序：“不是因為這個。”

梁迎：“？”

何序放下玻璃壺，唇角微彎：“多虧老板娘助攻，我才有幸和梁工撐上同一把傘。”

梁迎睜大眼睛：“所以，她不止有一把。”

何序肯定道：“為了幫我。”

梁迎噘着嘴：“我的價值還不如兩盆發財樹，這忙說幫就幫。”

“先後順序搞反了。”何序提醒。

梁迎糾正：“是老板娘主動助攻，你才送的發財樹。”

何序：“嗯。”

梁迎回憶起來：“當時除了我，大家都看出來了，排隊給你助攻。”

何序一手捏着結婚證，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目不轉睛看她。

“我一生行善積德，這是我該得的。”

“美的你。”

梁迎失笑，指着結婚證，“收起來，過會菜上來，沾油漬就不好了。”

“我再看一眼。”

何序把結婚證翻開，欣賞他和梁迎的登記照。

梁迎喝了口檸檬水：“我本人在你面前，還要看照片。”

何序：“結婚證上的，不一樣。”

梁迎：“哪不一樣。”

何序一本正經回答：“國家認可的，顯得我們的關系更加神聖。”

梁迎打趣：“這就是你每天看幾十次的理由。”

“以後每年紀念日，我們都去照相館拍張這樣的照片，好不好。”

何序說，“等老了坐在搖椅上，欣賞攜手相伴的歲月，感覺會特別美好。”

老板娘把菜呈上來，香氣觸動着味蕾。

道了謝，梁迎這才回何序：“是很美好，不過我們才剛結婚，你居然把老年生活都安排好了。”

“不止老年。”

何序給梁迎夾着菜，“看着你的時候，總是會産生很多向往，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涵蓋人生的各個階段。”

梁迎揚唇，輕松道：“其實我也是，但沒你想得那麽長遠。”

“我知道你想過什麽。”何序篤定。

“哦？”梁迎好奇，洗耳恭聽。

何序夾起酸菜魚，笑意濃郁：“早上拔樹，還是晚上拔樹，坐在樹幹上，還是被樹幹壓着。”

梁迎臉色鐵青，惱然：“今晚分房睡，沒得商量。”

何序握住她的手：“別啊，這和酷刑有什麽區別。”

梁迎拔高音量強調：“我還會記得把門反鎖好。”

她悶頭吃飯，不給何序任何眼神，何序歉疚道：“老婆，我錯了。”

“錯哪了。”梁迎冷聲問。

何序認真臉：“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梁迎吃着美味的玉米烙：“認錯态度還不錯，罰你吃素三天，引以為戒。”

是三天不是一周，何序很慶幸。

趁着休整的時間，他可以研究別的摘花方式，花朵嬌嫩，需要小心呵護才是。

午飯吃完，何序本打算先送梁迎回家。

梁迎不想一個人待着，陪何序一塊去了青山。

苗木防寒工作接近尾聲，抵禦接下來的降溫不成問題，

傍晚時分，從青山回到市區，梁迎打開天氣軟件，興奮告訴何序。

“過兩天會下雪哎。”

青舟所處的地域，一年至多看到兩三場雪。

每年冬天，在天氣軟件上看到雪花的圖标，梁迎都會産生期待。

“希望能積起來。”

何序說，“去年我們還說要一塊堆雪人，結果晚上下的雪，第二天早上都化了。”

“是哦，有點遺憾。”

梁迎歪着頭，輕輕嘆息，“我就不信，今年還這樣。”

晚上吃火鍋，何序和梁迎去了超市，買菜和火鍋底料回到和府西苑。

家裏開了地暖，推門而入，涼意盡數驅散。

梁迎脫下外套放在沙發上，找出電火鍋放上餐桌。

何序去廚房備菜，一切準備就緒，梁迎把鍋底倒進去，開大火熬煮。

何序拿來碗碟倒入調味料，坐在梁迎身側。

鍋底煮開，梁迎先倒了幾顆丸子進去，緊接着手機傳來震動。

“楠哥讓我明天陪他去出差。”

看完微信消息，她眉頭微蹙，告訴何序。

濕地公園的項目剛結束，老板喊出差應該是有新的項目交給她。

何序往鍋裏倒入肥牛：“突然通知，很棘手的樣子。”

“是個河道景觀的提升改造，在景川。”

梁迎解釋，“楠哥說，之前接手的公司內部鬧分裂，做出來的東西甲方不滿意，覺得很敷衍，經人介紹，找到了我們。”

何序拿起漏勺，撈出肥牛放進梁迎碗裏：“去幾天。”

梁迎：“三天。”

何序重複了一遍：“三天。”

肥牛蘸醬，梁迎眉梢輕動：“有點巧，剛好涵蓋你吃素的時間。”

何序又往鍋裏倒了些金針菇：“我吃素倒是沒什麽，我比較擔心，你會睡不好。”

梁迎有認床的毛病，在外面住酒店确實會像何序說的那樣。

怕他過分擔心，梁迎握住他的手：“你給我唱搖籃曲，我肯定能睡得特別安穩。”

“嗯，可以。”

何序應下來，“你們是開車去還是坐高鐵。”

梁迎如實告知：“明早八點，高鐵站集合，還有另一個同事。”

何序揉了揉梁迎的頭，寵溺道：“過會我幫你收拾行李。”

梁迎扯了扯何序的T恤袖口：“舍不得和你分開，但是工作還是要做。”

何序捏了捏梁迎的臉：“放心，我會把家看好，等你回來。”

第二天早上，何序把梁迎送到高鐵站，擁抱告別。

坐在候車室裏，才剛分開，梁迎的思念便湧了上來。

在一起之後，她還沒和小何分開過這麽久呢。

出差意味着奔忙。

到了景川，梁迎即刻投入工作——跑場地、測數據、聽甲方的設計要求。

不過只要有空，她就會給何序發消息，告訴他自己在哪裏，做了些什麽，何序亦然。

結束一天的忙碌回到酒店，梁迎還要整理現場調研的資料。

何序打來語音，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陪着她，等梁迎躺在床上，他唱起搖籃曲，和她互道晚安。

語音挂斷，梁迎閉上眼，安全感滿滿溢出來。

她以為自己可以安穩入睡，然而，沒有何序的懷抱當做依靠，哪怕住的是五星級酒店，深夜時分，她仍然躺在大床上輾轉反側。

睡不着。

梁迎摸到枕邊的手機，打開微信，翻看和何序的聊天記錄。

剛認識那會到現在，她沒有删過任何一條，因為每個字句都是何序愛她的證明。

何序睡着了嗎？

梁迎沒敢告訴他自己依賴和思念。

按照他的個性，半夜會立馬開車過來，她不想讓他擔心。

出差第二天晚上，甲方設宴請吃飯。

從餐廳出來，雪花紛紛揚揚飄落，如鵝毛般，在闌珊燈火下，泛着晶瑩的光亮。

梁迎拍了張照片給何序發過去。

【梁迎】：下雪了，好美。

何序沒回，應該在忙。

還有工作要做，回到酒店，梁迎把文件整理好給楠哥發過去。

合上筆記本電腦，何序的消息姍姍而來。

沒有對雪景發表評論，而是讓她把窗簾拉開。

梁迎的房間在二樓。

她以為何序這麽說，是想和她一起視頻觀雪，欣然應允。

然而，落地窗外，隔着綠化帶，男人颀長的身影入眼，她微微愣怔，以為自己在做夢。

雪越下越大，在地上鋪起白白的一層。

何序握着黑色雨傘，卻沒有給自己撐，而是伸向旁邊。

梁迎這才看見，傘下的區域，何序寫下“I love you”的字樣。

笑容浮現在臉上，梁迎穿上外套出門，往樓下跑去。

何序也把傘收起，步入一層大廳。

梁迎朝他狂奔過去，何序順勢張開雙臂。

梁迎輕輕一躍環住他的脖子，何序把人抱起，轉了一個圈。

梁迎在何序臉頰上親了一下，抑制不住地興奮：“你怎麽來了。”

何序幫梁迎把頭發撩至耳後，

“昨晚想你想得睡不着，不想今晚再失眠，過來求抱抱。”

頭埋在何序頸窩，梁迎同病相憐道：“我也沒睡好。”

何序摸了摸梁迎的頭：自責道：“我應該昨晚就過來的。”

梁迎搖搖頭：“現在挺好的，我們在一起，還有雪景可以看。”

回到房間，何序從梁迎身後環住她，站在落地窗前。

屋外俨然是銀裝素裹的世界，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呼吸交疊，心在跟着沉浸下來，在彼此的氣息中安定。

下巴枕在梁迎肩上，何序的聲音溫柔到了極致。

“很榮幸，能陪你看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久等了……

還有一個婚禮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