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厮守一生

厮守一生

正當祝無喚和秦母閑聊時,秦父慢悠悠地從外面回來了,手裏還拎着幾個塑料袋。他每天早上都要出門小跑一圈,完了再去附近的店鋪買些早點回來。

秦母接過塑料袋,一股濃郁的飯香飄來,很快就充斥了整個客廳,“快去洗漱吧,你伯父買了油條和醬香餅。”

祝無喚點點頭。

待他全部洗漱完走出衛生間時,發現沙發上窩着一個黑黑的團子。走近一看,才看清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祝無喚清清嗓子,“秦子邺?”

那團子絲毫不動,半晌才悶悶回應,“……嗯。”

祝無喚覺得甚是有趣,讓他不禁想到了幼年時期的秦子邺。也是這麽小小的,像個奶團子一樣。

于是,祝無喚玩性大發,伸手戳了戳他的耳朵。

秦子邺反應很大,拿衣服蓋住了自己的腦袋,可仍然不願意睜眼。

祝無喚眼睛一轉,直接去揉他的頭發。

秦子邺的頭發很多,手感也很好,摸起來有點像……裴桑養的那條犬。

嗯,性格也很像,就憑他們都願意任自己□□這一點。

玩了一會兒,祝無喚才輕輕拍了拍他,“快起了,不然上學就要遲到了。”

秦子邺無動于衷,反而又往沙發角縮了縮。

祝無喚無奈,只好使出了殺手锏,“伯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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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邺絲毫不怕,“你又用這招,我才不會上當呢……”

然而話音未落,秦母的聲音如天兵天将般降臨,“秦子邺!再不起來我就要揍你了!”

秦子邺驚得立刻跳了起來,“卧……”

他趕緊捂住嘴巴,生怕口吐芬芳。

秦母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大鐵勺,氣沖沖地從廚房走來,“人家無喚早就洗漱完了,你還在這兒躺着!”

“我起了我起了!”秦子邺蛇皮走位來躲避秦母的追打,“我不是得等他從衛生間出來嗎!”

“你還頂嘴?”

瞧着秦子邺哭嚎哀求,祝無喚眼疾手快的攔住了秦母,“伯母,您寬寬心,別責備子邺了。”

秦子邺抱着自己躲在角落,顯得弱小又可憐。

秦母收手,感嘆道,“你脾氣太好了,這麽慣着他,将來就越無法無天了。”

祝無喚看了看一旁的秦子邺,微微一笑,“不會,他很乖的。”他推着秦母回廚房,“您放心好了,我會監督他洗漱。”

臨走前,秦母還不忘瞪秦子邺,“你最好快點啊。”

秦子邺像小雞啄米般頻頻點頭,不敢有一絲違逆。

直到送走了秦母,他才稍稍松了口氣,“吓死我了。”

秦子邺幽怨地望着眼前這人,“你怎麽也不提醒我一聲?”

祝無喚瞥他,“我提醒了啊,是你自己說不相信的。”

秦子邺:……好吧,他認栽。

他從地上爬起來,撣去身上的灰塵,換上了陽光開朗的笑容,“走吧,我的未婚小娘子。”

下一秒,他的頭就被挨了一巴掌。

秦子邺捂着腦袋,“幹嘛呀,我媽打完你也打!”

“因為你欠。”祝無喚壓着嗓音,咬牙切齒道。

秦子邺癟癟嘴,萬般委屈也只能咽回肚子裏。

……哪裏脾氣好了,明明差到爆炸。

——

吃完早飯,秦子邺趕時間,嘴裏叼着半根油條,風風火火的拎起書包就往外跑。

秦母生怕他沒吃飽,于是追在後面又給他裝了幾個糖糕塞書包裏,“路上騎車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知道了。”秦子邺戴上耳套,“你先回去吧,外邊冷。”

下了一晚上的雪,氣溫驟降,秦母還只穿了件薄棉襖。

“我看着你走。”秦母态度很強硬。

秦子邺只好加速戴好護具,“對了,我最近想喝牛奶。”

秦母有些驚訝,“你不是不喜歡喝嗎?”

自小秦子邺就對牛奶很是抗拒,甚至小時候做過“一腳踢翻牛奶盆”的壯舉來,然後喜提秦母一通錘。

上了小學後,他倒是安生了許多,每次上學前總是把牛奶放進書包裏,美其名曰“我到學校再喝”或者“我路上再喝”。

秦母很是欣慰,直誇孩子懂事了。

直到有一天她下樓扔垃圾,親眼看見秦子邺把牛奶喂給小區的流浪貓和狗。秦母定睛一看,每只小貓小狗長得那叫一個膘肥體胖。

于是,秦子邺蹦蹦跳跳回家後,再次慘遭胖揍。

自此之後,秦母就再也沒給他買過牛奶了。

“就是突然想喝了。”秦子邺不經意的瞟着旁邊的站着的祝無喚。

祝無喚很安靜,看着別處也不作聲。

“……”

秦子邺想不通:他是怎麽做到有別人在時乖巧懂事,卻在只有面對自己時冷漠暴躁呢?

另一邊,秦母不禁發出質疑,“我才不給你買呢,喝幾天又不喝了。”

“這次不會了嘛。”秦子邺搖着秦母的手,撒嬌道,“我保證會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

他舉手發誓。

秦母看上去還是半信半疑,“算了吧,你說話沒有可信度。”

秦子邺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一旁的祝無喚搶先一步打斷了,“伯母,我瞧他說的不像是假話,要不您相信他一次?”

秦子邺瘋狂點頭,“真的真的,我不騙你。”

秦母見祝無喚也幫着說合,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了,“好吧,我下午去超市看看。”

秦子邺感激似的看着他,心道還得是我老婆出馬。

于是臨走前他還給祝無喚抛了個得意的wink。

“……”祝無喚裝沒看見,只是默默的道上一句,“一路平安。”

目送着秦子邺離開,秦母被凍得哆嗦了一下,連連招呼祝無喚趕緊回家。

剛一進門就看見秦父在門口換鞋,“我也去上班了,學生在辦公室等我看論文呢。”

秦母順手拿起桌上的眼鏡和濕巾,擦幹淨後給秦父戴上,“飯盒拿了沒?”

秦父将背包大敞,露出飯盒,“帶着了。”

他曾經在學校教職工食堂吃出了根鐵絲,秦母知曉後大手一揮,直言以後給他做午飯,飯菜若是涼了就放微波爐熱一熱。

主打的就是一個幹淨衛生。

秦母這才放心,“去吧,開車注意安全啊。”

“好。”

待秦父也走了後,家裏突然間就少了兩個人,整個客廳變得空曠且寂靜了。

秦母收拾着碗碟,“唉,每天都要伺候這爺倆。”

她前兩年退休後,跟着那群小姐妹們游歷了祖國的各種山水城鄉,現在倒不願意再出門了。

秦父曾打趣道,“我還以為你能玩到六七十歲呢。”

秦母繡着十字繡,頭也不擡的回道,“想去的地方都轉遍了,如今我啊,只想靜下來歇歇了。”

祝無喚幫着将餐盤搬運到廚房,“我母親也是。”

嘉平長公主雖貴為公主,但總是不辭辛勞親自下廚。她還經常換着各種花樣,甚至曾請了江福樓的廚子來府,不恥下問虛心學習。

在生活上,她也有着操不完的心,要麽是擔心祝無喚的衣服添少了,要麽就是指責祝父喝酒傷身了。

就連遠在雲州的祝晏,也常常收到長公主連同家書一起寄來的滋補品。

秦母很理解長公主,“對了,我最近又學到了一個新菜的做法,等下我寫個菜譜,你替我給你母親送去。”

祝無喚點點頭,似乎對這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兩位母親雖未見過,但卻很是知心,常常寫信交流心得,有時是菜譜,有時又是一些時裝潮流……總之,兩人有着說不完的話題。

由于語言不通,祝無喚充當翻譯,将兩邊的文字換成彼此都能看懂的意思。

祝無喚:我只想問一句,中間商可以賺差價麽?

……

秦母邊刷碗邊問道,“無喚啊,過了年你就該27了吧?”

在看到祝無喚點頭默認後,秦母繼續道,“在你們那邊,像你這個年紀或許早就結婚了吧,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祝無喚幫着秦母擦淨盤子上挂着的水漬,“嗯,确實。”

他的同僚裏就不乏有兒女雙全的人了。

不過,也有同他一樣至今未娶親的,比如裴桑。

只是不同的點在于,衆人皆知祝無喚已有命定中人,而裴桑卻是在主動解除了系統締約後,婉拒了所有上門說親的媒人。

然而依舊還有不少人家仍登門打探消息。

為了徹底斷絕其他人家結親的想法,裴桑派人在南安各處放出消息,明裏暗裏說自己身患隐疾。

風聲一出,原本絡繹不絕的裴府頃刻間變得人跡罕至。

祝無喚聞之後,默默放下了茶盞,評價道,“此招雖損,然效果顯著。”

少了諸多叨擾,裴桑心情大好,除了上朝,他每日不是去江福樓聽曲兒飲酒,就是各種攢局邀同僚城外踏青。

他還洋洋灑灑的提了四個大字送給祝無喚:好不快樂。

……

“想什麽呢,這麽入迷?”秦母接過他手中的盤子,“喊你幾聲都沒聽見。”

祝無喚回過神,讪讪笑道,“沒什麽,只是想到了些舊事。”

秦母看了看他,順着話道,“說到舊事,我還記得子邺剛出生那會兒,你過來看他。哎呦,當時可把我吓一跳。”

那時秦母正在家坐月子,中午秦父接到當地管理局的通知,說有急事讓他立刻來一趟。

秦父急匆匆出門,直到傍晚他才姍姍而歸,并且身後跟着一個衣帶飄飄的小公子。

他為秦母介紹道,“這位是和子邺建立系統締約的人,名字叫祝堯。”

秦母一頭霧水,半晌才磕磕巴巴的想起去握手,“你好,祝堯。”

小公子很有禮貌的朝着秦母作揖,“伯母,稱晚輩‘無喚’便是。”

……

祝無喚面露羞赧,“那時我還不太懂這邊的風土人情,因而鬧出了不少笑話和糗事,讓您和伯父費心了。”

秦母擺擺手,“客氣什麽,咱都是一家人。”

她頓了頓,“不過我倒是一直沒想明白,這系統締約向來匹配的都是一男一女,而且年齡差距也很小,那時候我常常懷疑是不是弄錯了。”

祝無喚笑而不語。

秦母繼續道,“後來我托人去打聽了一下,你們倆啊連搖了七次仍然是彼此,你說,這緣分是不是很奇妙啊?”

祝無喚知道這件事。

管理局送來消息時,他的父母同樣也不相信,但最後打探到的消息和秦母的一模一樣,祝太傅倒是郁悶了一陣子,長公主卻很欣喜。

在她看來,只要自家兒子平安順遂,就算是M23的人也無妨。

祝無喚猶豫了一下,“伯母……會不會認為我是男子,無法傳宗接代,有想讓子邺和我解綁的想法?”

他問出這話是有原因的,因為祝太傅就是這個想法,至今都為曾改變過。

秦母手一頓,“說實話,确實也有過。”

祝無喚垂下眼眸,不做聲了。

“我擔心你們以後老了沒人照顧你們,萬一其中一個先離開了,那留下的那個多孤獨啊。”

“有個孩子,至少還可以有個念想。”

秦母嘆了口氣,“我這人啊還是有些傳統,不過一切還是要看你們倆怎麽想的。”

“若你們真的想好了要厮守一生,我總不能棒打鴛鴦吧。”

秦母神神秘秘的湊近他道,“而且我也能看得出來,子邺他很在乎你……”

祝無喚一怔,臉上不禁浮現一絲紅暈來。

秦母看着他泛紅的耳垂,輕笑道,“所以啊,伯母支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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