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教夫有方
教夫有方
翌日,天色蒙蒙亮,長留閣的小廚房漫起了些許煙火氣,院內的小厮和侍女們也陸陸續續開始新的一天的忙做。
祝無喚趴在正屋的書案上,雙眼緊閉,呼吸勻速且輕緩,眉頭微蹙,似乎夢裏也免不了要處理紛亂複雜的瑣事。
雖說如今正是春節休假,但公事壓身,絲毫尋不到放松的時候。
他昨晚一夜未眠,反反複複看着裴桑送來的刑部各官員的生平,以及近些年他們所經手的案子,意圖從中尋找到蛛絲馬跡。
可卷宗實在太多,最後他架不住疲倦,昏昏睡了過去。
章華推門進來,見祝無喚安睡的模樣,他不忍打擾,于是蹑手蹑腳将小廚房新做好的糕點置于書案上,轉身吹滅了蠟燭。
然而這細微的腳步聲還是将祝無喚驚醒了,“……章華?”
章華一頓,“公子,屬下不是有意吵醒您的。”
“無礙。”祝無喚渾身酸疼乏累,頭也在隐隐作痛,他捏着兩邊的太陽穴,問道,“如今什麽時辰了?”
“卯時一刻。”
祝無喚理了理額前的發絲,“子邺呢?”
章華回道,“秦公子尚在西廂房,估摸着并未醒來。”
祝無喚看向門外,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我去看看他。”
……
昨夜秦子邺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在奮筆疾書,終于在子時二刻寫完了那些試卷。他揉着眼睛望着對面專注的祝無喚……
Advertisement
燭光微微搖曳,火苗的影子倒映在他的臉龐,像極了音符在歡快的跳舞,一旁正在燃燒的炭火不時發出“啪嗒”的聲響,似乎是在為它的舞姿作樂伴奏。
他突然就想起了“月下看美人”,如今他燭光下看祝無喚,倒也是原理相通吧。
不過這蠟燭,似乎真的有些傷眼睛。他僅僅寫了幾個小時,眼睛便酸痛不已,可祝無喚卻每天都這般用着。
秦子邺心想,這淮國人的視力許是不太好吧……或許賣眼鏡這條路,可以試試走一走呢?
可他轉念又一想,這做眼鏡不僅需要制作玻璃的工具和設備,還需要驗光儀、瞳距儀等等專業的設備,那麽問題就來了,電……從哪來?
正想着,祝無喚放下卷宗朝他看過來,“寫完了?”
秦子邺回過神來,點點頭,“寫完了,你要檢查一下嗎?”說着他把試卷遞過去。
祝無喚擺擺手,“不看了,我相信你。”
他閉上眼睛緩了緩,随後對秦子邺說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外面路黑,我讓章華送你過去。”
眼瞅着他要招呼門外的章華,秦子邺連忙打斷道,“我不睡,我想在這兒陪你。”
祝無喚輕笑,“小孩子不睡覺是長不高的。”
“偶爾一次也沒什麽問題。”秦子邺癟癟嘴,“你這兩天又是毒發又是罰跪的,身子肯定是吃不消。”
“你又這麽愛工作,我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今晚肯定打算熬夜辦公。”
他氣鼓鼓道,“我就要留在這兒陪着你,讓你心裏不安,然後乖乖和我回去睡覺。”
祝無喚微怔,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果然還是小孩子脾性。”
“随你怎麽說,反正我就是賴在這兒不走了。”秦子邺摟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就像小時候一樣。
祝無喚無奈,“好吧,那你留在書房,我先回去了?”說着他收拾卷宗,作勢要站起來。
“那不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秦子邺見狀,連忙松手幫着他一起收拾,“這些就放在書房呗,把門鎖好又不會丢,幹嘛要帶回去。”
“為了以防萬一。”祝無喚撐着書案起身,但是重心不穩,眼瞧着要跌倒在地。
好在秦子邺眼疾手快,卷宗一丢,穩穩地接住了他,“我抱你吧。”
祝無喚皺眉,拉着桌角勉強站了起來,“不用,我能走。”
笑話,這要是被下人們看見,成何體統!
秦子邺不以為然,“又不是沒抱過,你毒發那次我都是從車上一路抱回卧室的,連手都沒抖一下,穩穩當當的。”
最後祝無喚拗不過他,“若是路上遇到旁人,你必須将我放下來。”他可不想被人嘀咕着說,咱們二公子被他的男妻抱着回長留閣呢。
秦子邺喜笑顏開,“好耶!抱老婆去睡覺咯!”
祝無喚:……真讨厭。
回長留閣的路上,确實也遇見了兩個小厮經過,祝無喚掙紮着要下來,結果秦子邺卻怎麽都不撒手。
祝無喚低聲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小崽子……”
“噓。”秦子邺止住他,“廊下漆黑,他們看不出來是你。”
兩小厮問了聲好,可路過時又心生好奇,秦公子懷裏抱了的是個什麽龐然巨物,于是不由得偷摸看了一眼。
秦子邺輕咳一聲,“這是我剛從外面買來的狗。”
祝無喚心裏一咯噔,可又不好出聲責罵,實在氣極了伸手便去掐他。
秦子邺倒吸一口冷氣,“大狗,買來給你們二公子看家護院的。平時喜歡撒嬌,非讓我抱着回院裏,唉。”
小厮對視一眼,感嘆道,“秦公子對二公子真是貼心啊。”
“嗐,應該的。”秦子邺臉不紅心不跳,“那你們忙去吧,我也得趕緊回去了,不然二公子見不着我,肯定又會急着出來找了。”
說着他微微側身讓小厮先走。
小厮道了聲謝,離去時祝無喚還聽見兩人在悄悄議論,“咱家公子看上去挺冷淡的,沒想到對秦公子這麽依賴啊。”
“是啊,聽說已經準備要下聘了,估計好事将近咯。”
祝無喚聽的頭大,憤憤瞪着正得瑟的始作俑者,“你這小崽子怎麽這麽狗呢?”
秦子邺嘿嘿一笑,低聲吠了兩聲,“汪、汪。”
祝無喚:……廉恥呢?下限呢?
——
祝無喚輕輕推開西廂房的門,屋裏火爐燒的正旺,和外面相比簡直一個蒸房,一個冰窖。
窗戶微微透了條縫隙,風也順着吹進來,将桌上的試卷翻了個遍。又像是很不滿意紙卷主人潦草的字跡,無情的将它們丢在一旁。
祝無喚嘆氣,走上前撿起那些散落在地的卷子,一張張折疊好,塞進秦子邺的書包。随後他又将桌上淩亂的物件一一擺放好,把扔在床榻邊的衣服也幫着挂好。
他站在中間環屋看了看,總算又恢複了最初的整潔幹淨。
書案上又擺了幾個新的玩具,似乎是哪個游戲出的人物,秦子邺很喜歡這些被成為“手辦”的東西,每次來淮國總會帶來一些,再百說不厭地同他講述每個人物的來歷。
旁邊的架子上又挂着一個大大的塑料袋,鼓鼓囊囊的,隐約能看出“樂事”“奧利奧”的字樣。
祝無喚餘光一瞥,又瞧見了秦子邺那四仰八叉的睡姿,還有那被他一腳蹬到床下的被子,不過還算不錯,他至少還留了一角蓋着肚皮。
秦子邺睡得很熟,就連祝無喚坐到他床邊竟都沒有一點反應。
祝無喚将被子給他蓋好,誰知秦子邺一腳又給踢開了,順帶還翻了個身。祝無喚皺眉,但還是很有耐心的又給他蓋上。
秦子邺故技重施,嘴裏還嘟嘟囔囔什麽。
祝無喚盯着又被扯下去的被子,低聲道,“凍死你得了。”
可說歸說,他還是認命地又撿了起來,“最後一次,若你再不聽話,我就把你扔外面雪地裏。”
這次秦子邺老實了,祝無喚心情也舒暢起來。
可還沒等堅持五秒鐘,秦子邺像是腳下有個風火輪一樣,蹬了半天總算将被子又滾下了床榻。
祝無喚:……很好。
他站起身來,冷冷的注視着這個惹人煩的混小子,開口嚷道,“章華!”
秦子邺瞬間驚醒,睡眼惺忪望着身邊的人,“怎麽了、怎麽了?”
章華推門走了進來,“公子何事?”
祝無喚指着一臉懵的秦子邺,“把他給我丢院子裏去,哪裏的雪多就扔哪兒。”
章華和秦子邺一怔。
“公子……”章華有些難為情。
祝無喚說一不二,“不然我也把你扔出去。”
章華立刻恭敬,“屬下遵命。”說着他就朝着床榻走來,“秦公子,得罪了。”
“卧槽,你幹嘛!”秦子邺瞬間慌了,連忙抓着床柱喊道,“你別過來啊,有話好好說,不要動粗啊,我警告你,我也是練過武術的啊。”
體育課上學的,多少能抵禦兩秒吧。
見章華不為所動,秦子邺更急了,“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給你笑笑,你看我笑得多甜啊,你別……啊!”
他凄慘的大叫一聲,下一秒就被章華提了起來。
祝無喚淡淡道,“既然蓋着被子覺得熱,那就去雪地涼快涼快吧。”
“老婆,老婆!”秦子邺張牙舞爪的抓着祝無喚,“我剛醒啊,我不知道做錯什麽了啊!”
祝無喚冷哼一聲,“行了,放下他吧。”
章華腳步一頓,剛邁出門檻的腳便收了回來。門外的幾個小厮正好路過,相視一看,不由暗暗想着:二公子,教夫有方啊。
秦子邺可憐巴巴的攏着衣領,抽噎道,“我當時正睡的香呢,突然被一聲河東獅吼驚醒了,接着就是一個又高又壯的男人朝我過來,一下子就拎着我的……額,後脖領了。”
祝無喚盯着他,“你喃喃自語些什麽呢?”
秦子邺怯生生望着他,“……原告做案件陳述。”
“……”祝無喚微微皺眉,走過去想要扶他起來,可秦子邺以為他又要做什麽,應激似的往後躲。
祝無喚只能朝他伸手,“不會了。”
秦子邺悄悄指着旁邊嚴肅冷面的章華,“他。”
祝無喚吩咐他道,“章華,小廚房今日有蒸餅,你去看看做好了嗎?”
章華領命而去,順手将門帶上了。
“老婆。”秦子邺拽着他的袖子,“幹嘛一大早就動怒了呢。”
祝無喚甩開他的手,“我給你蓋了幾次被子了,你又是怎麽做的?”
秦子邺有些懵,于是看了看床榻,猛地一拍腦門,“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是夢呢。”
夢裏他正在江福樓大吃大喝,沒想到老是有被子從窗外飛了進來,還不偏不倚落在他的身上,周圍的食客看見紛紛嘲笑他,于是他只能憤憤的一次又一次的踢開。
“這屋裏太熱了嘛,你看那爐子裏的炭,燒得多旺。”秦子邺指了指火爐,“再說了,我不是還蓋着肚子了麽。”
祝無喚反問,“蓋着肚子就不會着涼了?”
秦子邺點點頭,“我媽說的,被子可以不蓋全身,但必須要蓋肚皮。”說着他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像西瓜一般清脆的聲音。
祝無喚為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地上涼,起來吧,去榻上坐着。”
他站起來時有些費勁,膝蓋處微微“咔”地響了一聲,本無大事,卻被耳朵尖的秦子邺聽到了。
“什麽聲音?”秦子邺看着他的膝蓋,明知故問道。
祝無喚并沒有感覺到痛,“蹲着時間久了,不礙事。”
秦子邺眼眸一沉,直接打橫将他抱了起來。祝無喚一驚,下意識抓緊他領口處的衣料,“你還上瘾了?”
“嗯。”秦子邺将祝無喚安穩的放平到床榻上,又開口道,“我想看看你的膝蓋,可以嗎?”
祝無喚微怔,不自覺地去捂着膝蓋,“昨天你幫我上過藥了,現在好多了,不用看。”
昨晚回到正屋後,秦子邺便主動要求給他的膝蓋上藥。他還記得,秦子邺在看見自己紅腫的膝蓋時,眼神裏似乎都在燃火。
祝太傅給的藥很有效,今早起來,大部分的紅腫便已然消退了,可中間還是稍有些發紅。
“就一下。”秦子邺深深的望着他的眼睛,“讓我安心。”
祝無喚微微嘆氣,主動卷起褲管,“你看,是不是比昨日的要好一些了?”他盡量作出輕松的語氣,不想讓秦子邺過度擔心。
秦子邺顫顫伸手碰了碰,然後緊張兮兮看着他,“還疼嗎?”
祝無喚輕笑,“早就不疼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樣,祝無喚忍不住想上手捏他的臉頰,可沒想到,自己的手還沒伸出去,便覺得膝蓋處隐隐傳來濕潤的觸感。
祝無喚低頭看去,卻只看見一顆毛茸茸的腦瓜頂。
這腦瓜的主人迅速坐了回去,并摸着嘴唇微笑道,“小動物們都是這樣的療傷的,人也是動物。”
!!!祝無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
他一直把秦子邺當作小孩子,可現在這感覺……就像是自己被從小養大的小崽子咬了一口,完事兒這崽子還裝成沒事人一樣,笑嘻嘻道,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是你看不出而已。”
祝無喚臉上火辣辣的發燙,半晌才憋出兩個字,“無禮。”
秦子邺望着他紅撲撲的臉頰,心下一動,“我要是面對這麽美的老婆,還依舊遵循着樂不可極、欲不可縱的禮數,那不如出家當和尚算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