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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攤牌

“派人去跟蔣詩詩談一談?這話說的倒是輕巧,她是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讓我們去跟她談?難道不應該是,我們商議出結果,直接派人通知她?”某軍方大佬板着臉,語氣不屑,常年身居高位的他,自然不會樂意去跟小市民談交易。

林醫生明顯噎了一下,偏偏軍部這種人還不占少數,他職位不如對方高,卻也不代表自己沒有發言權,仍然堅持道:“蔣詩詩的情況特殊,我們誰也不能保證,她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跟聖域那邊的人有牽連,所以,謹慎一些,并不是什麽壞事。”

提到聖域,原先态度不滿的那位大佬頓時閉上了嘴。

海藍星資源匮乏,已經是常年累積下來的問題。突然有一天,解決這道大難題的方法被送到了他們面前,衆人欣喜不已的同時,卻發現,這方法十分奇葩又特別。

一個不知名的異度空間,需要用到能量轉換器才能把資源帶回來,最重要的是,對方從一開始就表明:聖域是一個相當危險的空間,一次性只能接納兩百人的精神體。

他們必須從整個海藍星上選拔出最優秀的兩百人,送去冒險。

更準确一點地說:這兩百人可以不是最優秀的,但必須絕對忠誠,且,不怕死。

原本,蔣詩詩是個十分合适的人選,她足夠優秀,又沒有強大的背景,還迫切希望能通過這項艱難的任務獲得功勳。這樣的人,不用擔心她的衷心,也可以放心她前往聖域。

偏偏她詭異地懷孕了,六個多月的身孕,精神力不降反漲,身體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她已然變成了一個不确定因素。

是否還能放心地将她送去聖域,委以重任?

衆人心底完全沒譜。

“我去和她談談吧。”曾經約談過蔣詩詩的那位大佬思考了片刻後,站了起身,“林中将,你随我一道去。”

林醫生連忙起身,應道:“好的,徐上将。”

隔離區的燈光依舊刺目,冷冽的慘白色,帶着幾許讓人眩暈的光,在這樣的燈光長期折磨下,人的精神很容易崩潰。

蔣詩詩在這裏坐了足足三個小時,從頭到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意識到這一點,林醫生不免有些驚嘆:是什麽讓她如此淡定?明明她什麽靠山都沒有。

門口的守衛恭敬地行禮後,打開了那道沉重的大門。

長桌後,蔣詩詩聽到動靜擡頭,神色淡然地打招呼:“晚上好,徐上将,林中将。”

這淡定的态度,令兩人着實意外。

事實上,他們從未向她透露過自己的姓氏和職稱。

隔離區只有一張長桌,兩把椅子,蔣詩詩占了一把,剩下一把歸了徐上将,林醫生則站在對方身後,暗中打量着對面的她。

二十四歲,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之一。海藍星上,跟蔣詩詩同齡的女性,很多還保持着單身,享受着自由的快樂。像她這種早早地就把自己嫁了,還沒來得及享受幸福,就失去了丈夫,如今還莫名懷孕的例子,十分少見。

“你是如何得知我們的身份?”徐上将仔細回憶了一番,為數不多的幾次交流裏,他并未暴露過多信息,林中将對外宣稱是随隊醫生,所以知曉他們背景的人,只有方才會議上那些。

“您覺得呢?”蔣詩詩微微一笑,反問。

對方沒有直接回答,反而逐一排除:“我的身份沒有對外公開,所以你必定不可能是通過媒體途徑知道的。集訓期間,你并未和外界接觸,也可以排除掉你找人特地查的可能性。那麽——”

“徐上将,不是我。”林醫生察覺到他的視線朝自己轉過來,連忙否認。

“确實不是他。”蔣詩詩沒繼續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是我看到的。”

“你看到的?”兩人齊齊朝她看去,表情分明是不信。

蔣詩詩轉頭看向另一邊,空蕩蕩的牆面,在她眼裏逐漸化作沙色能量線,所有的障礙物慢慢消散,很多更遠處的畫面,一一躍入視野:“就這樣,看到的,你們開會的時候,每個人的模樣,每個人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看到了。”

她仿佛在說一個天方夜譚的笑話。

然而,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卻讓兩人無法再将這一切當成笑話來看待。

蔣詩詩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地開始描述會議上的每一幕,用言語将不久之前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一重述。

徐上将越往下聽,心中越是忌憚:這種超越了SS級精神力者的能力,根本就不屬于人類的範疇,這分明就是……聖域那邊的“非人類”手段。

可是,蔣詩詩的資料從出生到現在,每一項,都是他親自過目的,唯一有疑點的,只有那個來得莫名其妙的孩子。

徐上将的目光不着痕跡地從她平坦的小腹略過,眼中憂慮加重:問題恐怕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嚴重。

在證明自己确實是“看到”的之後,蔣詩詩站起身,不失禮貌地朝兩人鞠了一躬:“謝謝兩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

在這個世界上,她實在太渺小了,如同滄海一粟,甚至于連主宰自己命運的權力都沒有。如果不能拿出足夠的籌碼,證明自己的價值,她的命運,或許就是那些人随口一句話就能決定的悲劇。

說完,蔣詩詩重新坐下,繼續說:“既然要談,那麽大家開誠布公一點,我已經将自己的底牌攤開,你們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自己的誠意。”

徐上将稍作思考後,詢問:“你想知道什麽?”

“懷孕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所以這件事,沒什麽好問的。”蔣詩詩臉上維持着平和的微笑,內心縱然不平靜,臉上也不能随意表現出來,此時的她,就像一頭行走在薄冰之上的困獸,岸邊是虎視眈眈的獵人,稍有不慎,不是掉入冰窟,就是被獵人擒獲,哪個下場都不好受。

她還沒有豁達到可以說服自己,為了科學研究貢獻自己的生命,變成實驗室裏等待切片的活體标本,說到底,血肉之軀,不過是個凡人。

林醫生聽到這裏,忍不住開口勸說:“蔣詩詩,懷孕的事情,因為實在匪夷所思,擔心影響到你的情緒,所以才選擇對你隐瞞。”

“我知道,也能理解,所以這件事,我并不怪你們。”蔣詩詩眼簾微垂,理解是一回事,可當得知他們是将自己當成實驗體來看待的那一刻,她的心也着實像在冰窖裏過了一遍。

痛揍烙音的時候,她就在想,自己該怎麽辦?

低調做人,如果沒法解決自己的困境,那就……高調一點,高調到讓人無法小觑她,不能再将她當成一只可以随意擺布的蝼蟻。

“所以,作為公平的交易,你們可以告訴我,聖域到底什麽地方嗎?”

徐上将神色微變,沒有立刻回答,取出通訊器撥通了一個號碼,當着蔣詩詩的面跟對方溝通,在取得了對方許可後,再度轉向她:“在告訴你答案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您請說。”

“蔣詩詩,你能保證自己的立場忠于海藍星,忠于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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