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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許暮星泰然自若,這個謊言遲早要揭穿,不過他懶得解釋,越解釋越要用謊言來圓。

“星兒....”

“席亦城,你自己早讀遲到就不要影響其他同學,都給我站好咯!”袁華去了趟辦公室,回來就見席亦城對着窗口說話,還是全年級第一的窗口。

席亦城打住話頭。

袁華到了跟前,審視的目光在專心讀書的許暮星和臉色不悅的席亦城身上來回掃視,命令席亦城轉回去後又對四個人訓了幾句:“要吃早飯就趕緊吃,磨磨蹭蹭的,是故意吃得這麽慢不想早讀了是吧?”

寧儲趕緊把手裏一整個包子塞嘴裏,結果噎了個半死。

段秋鳴往他背上一拍,噗得一聲,寧儲直接噴了出來,包子的黏糊殘渣挂了袁華一臉。

袁華:“......”

這幫兔崽子!!!

張延第一個發出笑聲,段秋鳴和寧儲也沒憋住。

“笑什麽笑!今天的數學模拟卷一人抄二十遍給我!”怒喝響徹走廊。

四個人裏,只有席亦城沒有笑,依舊側目望着神情冷淡的許暮星,眉頭幾乎要夾死蒼蠅。

星兒到底怎麽了?

“你們吃,我吃不下,”他把手裏的早飯塞其他人手裏。

袁華沒讓他們站一整節早讀課,吃完早飯便讓他們進了教室,随後做早操的音樂響起,大家都稀稀落落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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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亦城走在許暮星身後:“星兒?”

許暮星當沒聽見。

“我叫你呢,許暮星!”席亦城開始連名帶姓,擡手搭上許暮星肩膀,“待會兒做完早操,我們找個地方談一談。”

許暮星一下想到了之前的“廁所會談”。

談個屁!

他把席亦城的手推下去,席亦城又要搭上來,手肘一個側頂擊在對方胸口處,席亦城呲了呲牙,略微拱了下背:“我好好和你說話,你動手做什麽!信不信我也給你來一手?”

席亦城擡起胳膊準備勒他。

許暮星大聲道:“袁老師,席亦城騷擾我,說做完操要揍我。”

嗖地,袁華已經到了面前,死死盯着席亦城。

席亦城:“.....”

媽的,來的好快。

趁着有班主任阻擋,許暮星快了兩步彙入其他同學的行列,很快消失在了樓道拐角,席亦城想追,被袁華攔住了:“席亦城,你不用下去做操了。”

“老師,你信他的鬼話嗎?”席亦城露出痞樣,“我們倆一個宿舍的,平時關系那麽好,我會打他?”

“就是因為你們在一個宿舍,低頭不見擡頭見,就更容易發生口角,你沒看見許暮星跑得有多快,吓得他臉都白了。”

“他本來臉就很白好嗎!”

“你是在和我頂嘴嗎?”

“陳述事實。”

“好,很好,拐着彎兒罵許暮星是小白臉是嗎?”

“......”席亦城不得不閉上嘴。

袁華指了指他,搖頭嘆息:“當初強烈要求換宿舍的可是你,你保證了不會影響到許暮星我才答應你們一個宿舍,你們倆要是打起來,我鐵定再給你們換咯,這也是為你好。”

席亦城胸口發悶,道:“不會。”

“最好是真的不會,別只是口頭應我幾句,你們現在還是前後桌,學習上有問題你就多問問,但不興吵架動手.....”

之後袁華又說了一堆,席亦城一個字沒聽進去。

許暮星站在隊伍末端,教學樓面對着操場,遠遠望去就能看到三矗立的某個人影,正是他們1班的教室外,不是席亦城還能是誰。

早操結束後離第一節課上課有五分鐘時間。

他在教學樓一樓上了個廁所,然後站在水池邊慢條斯理用七步洗手法洗手,為的就是把這課間的五分鐘利用得分毫不差,踩着打鈴的點進教室,免得席亦城又在他耳邊羅裏吧嗦。

“嗤,”有男生從身邊經過,嘴角染着調笑,“學長是娘娘腔吧,洗手洗這麽認真?”

随男生從廁所出來的還有其他人,幾人都笑起來。

許暮星擰上水龍頭,甩掉水漬,男生雙手抄兜與他擦肩而過。

他一側身,抓住了男生後領,男生措不及防倒退,領子因為勒住了脖子使他不得不仰面朝天,差點以為要摔倒之際後背撞上了牆。

男生痛得龇牙咧嘴想開口罵人,卻有一雙丹鳳眸逼到近前,視線淩冽,微涼,看得人心頭一顫,還有驚懼。

許暮星道:“道歉。”

語氣很淡,但強勢沒有轉圜。

男生咽了咽唾沫,低下頭:“對、對不起。”

跟着男生混的三個同學被許暮星突如其來的氣勢所震,一下子也不敢多嘴。

許暮星退了半步,淩厲依舊,兩指夾着學弟領口卷起的領子輕輕撫平,幫他正了正校服:“第一,我接受你的道歉,第二,以後要學會尊重學長,第三,學生應該有個學生樣,不要吊兒郎當。”

男生漲得滿臉通紅:“知道了。”

身影從面前離開,再擡眼看時,那道背影已經轉進了樓道。

同學撞了一下男生:“你臉幹嘛這麽紅啊?”

“要你管,滾啊!”男生大罵,說完,餘光又瞟了一眼樓梯轉角,其實,他就是覺得學長的手很好看....

中途出了點小插曲,導致許暮星還沒到教室就已經打鈴了。

周一上午連着兩節都是語文課。

語文老師是名老教師了,長發盤起,約莫五十來歲,自帶溫潤書香氣,說話做事不緊不慢,語調溫和,拿席亦城的話來說,這樣的課最适合睡覺,但今天他沒睡,擺着一張臭臉視線一直緊攥着進門的人。

許暮星在位置上坐下。

沒兩分鐘,後背被戳了一下,他沒理,幾分鐘後又是一下,語文課才開始沒多久他身上就被戳了好幾下,而身後就是席亦城。

席亦城沒有同桌,是一人獨坐,手裏捏着筆杆正準備再戳一下,前面的人轉過來了。

舉着筆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許暮星看了眼筆,挑起眼尾又在席亦城臉上滑過,最後視線又落回那支筆上,不待席亦城收回,他把筆抽了過來,另一手覆蓋上,咔嚓一聲脆響,水筆被掰成了兩段。

清脆利落的響動在課堂上尤為清晰。

語文老師緩緩擡頭,不少人也尋聲回望,正好見許暮星右手翻轉,兩截斷筆掉落在席亦城桌上。

“你再戳我一下,我把你扔出去。”許暮星冷冷警告。

席亦城呷了一聲,也是皮笑肉不笑,自己不理我你還有理了?

他抱胸往後一靠:“那你就試試。”

“不用他試,也別當我不存在,”語文老師還是始終如一的語速,不過比平時嚴厲了幾分,指着教室外面,“席亦城,既然你不想聽課,那就去外面站着。”

許暮星:“請吧。”

席亦城黑着臉起身。

第二節課,他改丢小紙團,一個接着一個。

許暮星心道一句幼稚,就不應該折斷席亦城的筆,折斷他的手才對,欠的!

咻,一個小紙團又丢過來。

“我說你定力可真夠好的,他丢那麽多紙條你一個都不看,你就不好奇嗎?你這不看弄得我都抓心撓肝的,”寧儲将身體往許暮星方向傾斜,悄聲說,紙團丢了那麽多,作為旁觀者哪怕眼再瞎也注意到了,

許暮星興趣缺缺,兩個字:“不看。”

席亦城從來不愛傳什麽小紙條,他們之間有事都是當面說,所以這貨會丢的紙團要麽是空白,要麽就是戲弄他的話,沒有正經的。

“那你不看,要不...我幫你看看?”

對寧儲來說,人生有三大痛苦,模拟考、沒好吃的、還有就是現在有那麽多小紙團擺在他面前,卻不屬于他,就跟捧着快遞不能拆似的,忒折磨人了。

許暮星道:“随你。”

“真的啊?那我不客氣了啊,”寧儲嘿嘿一笑,在桌上一堆紙團裏挑挑揀揀,然相當神聖地選擇了一枚,用虔誠地姿态緩緩打開。

紙條上寫着:【誰看誰是豬。】

“......”

許暮星支着下颚,斜睨過來:“還要看嗎?”

寧儲不死心,又撿了一個。

【三分鐘不理我你就是烏龜。】

【誰打開誰是狗子。】

【昨晚我在你床頭看到了一個阿飄。】

【你知道寧儲經常扣鼻屎擦在你桌子上嗎?】

寧儲一個大無語,他媽的這純純是冤枉好嗎!這個該死的席亦城,士可殺不可辱!

他兇狠回頭。

接觸到比他戾氣還重的一雙眼睛。

然後縮回了腦袋。

等語文課一結束,他什麽話也不說了,主動起身離開座位,好漢不摻和別人的私事。

許暮星合上課本,眼皮微微半阖,昨晚他沒有睡好,今天又起得早,聽了兩節語文課也有些犯困,同桌離開又坐下,但不用擡眼皮便知道,重新的坐下的那個人不是寧儲了。

“星兒,你有事直接和我說,別打什麽啞謎,沒意思,”說話的音色很沉,席亦城近距離直視着他。

“我沒事,”許暮星說,眯着眼打了個哈欠。

“那為什麽拿宋翦住院來騙我?”席亦城開門見山,也不藏着掖着了。

那天早上知道後他郁悶了一整天,後來想通了,不打算再提,怕是許暮星家裏有什麽事不方便說,可星兒明顯開始不理他,這才把不算太舊的舊賬翻出來。

“對,我騙了你,”許暮星承認,“抱歉。”

“我要的不是道歉,我要的是原因。”

“沒什麽原因。”

“如果我非要你說一個呢!”席亦城不依不饒。

“家裏的事,不方便說,”許暮星搪塞。

席亦城的目光巡着他臉上的表情,絲毫都不放過,企圖找出對方撒謊的痕跡,然,許暮星的淡定不是一日之功,看半天,什麽也沒看出來。

細想了想,星兒家裏的事就是他小姨家的事,如果不是宋翦有問題,那就是他小姨和小姨夫有問題,那确實不該他過問,比如有什麽難言之隐。

這麽一想,和之前預料的差不多。

“這件事我不問了,”席亦城道。

許暮星松口氣。

只聽他又問:“那你讓我少搭理你呢?為什麽?”

又是為什麽,許暮星腦仁有點發脹,為什麽為什麽,哪來那麽多為什麽,如果手邊有一本《十萬個為什麽》他一定拿來拍席亦城腦門上。

雙目對視,墨黑的眼镌刻如狼,死死盯着他,這是不問明白誓不罷休了。

許暮星錯開視線,斂了下眼睑,手指微蜷,有一下沒一下輕叩着桌面,再擡眸時瞥見段秋鳴從教室外進來,一臉舒爽,不用猜就知道是剛從廁所放完水。

重新看向席亦城。

席亦城正等着:“願意說了嗎?”

許暮星點了下頭:“本來不想說,既然你非要問,我只好坦白,這段時間我不想看見你,因為....”

“因為什麽?”

“因為看見你的臉,我容易尿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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