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雙向暴露(九)
雙向暴露(九)
“小奕,你看看母妃!”許宸奕眼前倒映出一位女子。
這女子面容姣好、身着錦緞、頭戴珍珠寶釵,可惜她的眼中無光,兩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尖銳的指甲幾乎要陷入肉裏。
“……”幼時的許宸奕卻是沒有一點反應,他目光黯淡垂下頭。
“你再忍耐一下,你想想你的父皇很快就能來看我們了!”想到這女人眼中帶上了光。
她擡起手腕拿出藤條,一鞭一鞭抽在了許宸奕的身上,男孩眼角留下眼淚,他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而他的母妃卻是面目猙獰得可怕。
身上藤條批過的地方,落下一道道紅印,幾日之後,便會成一道道淤青。
可那日,她的母妃守着他等到第二日淩晨,他的父皇也沒有來。
“是……還不夠重嗎?”他的母妃喃喃自語,轉過頭看着許宸奕。
“聽說紅杏閣那位又抽打了六皇子來換取陛下去看他。”宮人小聲議論。
“不是吧,還來?這招一次兩次陛下可能還去看看,次數多了,陛下都沒心思去觀看她了,連帶着六皇子都一起讨厭了。”
“反正也是個瘋婆娘,原本仗着點姿色還指望陛下對她垂憐,後來陛下不喜她瘋瘋癫癫她便靠虐待自己孩子來博同情,如今倒好……現在宮中誰看他們紅杏閣不跟看瘟神一樣?”
許宸奕躲在假山之後聽完了宮女的議論,他掀開袖子看着胳膊上被所謂的母親掐出來的青紫的傷痕。
他已經疼得麻木了,似乎如今就算是一把匕首捅了進來,他也不會覺得疼。
“他在這裏!快來!”一陣驚呼響起,在許宸奕面前出現了那些血緣上的兄弟姐妹。
許宸奕被壓在地上,身上騎着頑劣的皇兄,他的皇妹穿着鳳頭履踩在他的手上重力碾着,少年被拽了起來,嚣張的太子要許宸奕從他胯/下爬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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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個小姑娘躲在遠處,沒有參與,但也沒有為他出頭。
這些親人的獰笑他不會忘記,父皇的冷漠與助纣為虐他不會忘懷,以及她的母妃亦從不會憐惜他一分一毫。
關于親人,他到目前沒有體會到何謂血緣至親。
真正改變許宸奕的,還是夏日暴雨的那個夜晚。
“阿奕乖,來、喝下這個,喝下之後父皇就會來看我們了。”許宸奕的母妃猙獰着端着藥碗向他一步步走來。
許宸奕看着母妃的臉龐,她帶着一絲笑容,神情祈求,似乎是把他當做了最後的希望。
雨夜的閃電劃亮夜幕,許宸奕被灌下了那一碗湯藥,湯藥很苦,他不會忘卻。
小孩的嘴角流下一絲鮮血,他感覺心口灼熱得通,許宸奕伸出手看着手腕上布上了一層毒紋,像蛛網一樣蔓延可怖,他擡起頭看着母妃滿意的表情。
他不理解。
下一秒,母妃的臉變得模糊,他倒下了,倒在了自己母妃的懷中,可是最後時刻,他聽見了母妃撕心裂肺的吼叫,以及好像有雨水落在他的臉上。
是母妃哭了嗎?不對,她才不會。
許宸奕再次醒來,是被雨水淋醒的,他被丢在了亂葬崗,也許是母妃給自己用的那碗湯藥要了他的命,父皇會憐惜一位痛失愛子的棄妃嗎?
自然不會,父皇的冷漠,他比誰都見識過。一切都是他母妃的臆想罷了。
許宸奕躺在亂葬崗,他動不了,看着自己無法動彈的四肢,他輕笑一聲,一位皇子,死後竟然連皇陵都入不了。
那一年,他不過七歲有餘。
宮中傳言,紅杏閣有人意外暴斃,為了遮掩醜事,幹脆抹去了這位六皇子。
許宸奕再次昏了過去,醒來時則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他被丢在大殿之上,周遭是竹簾阻隔開來的屏障,竹簾之後的幾人議論紛紛,說着他聽不懂的話。
“沒想到還真有人舍得對孩子下這般死手……”
“反正我們也缺人,吊着他一口氣,訓練着看看。”
許宸奕的名字被抹去,從那之後,他只有一個代號名叫嵬。
他被一個神秘組織收留,組織坐落于中原,裏面卻是什麽人都有,而其中針對他的醫士長老則是一位南疆人。
許宸奕身體中的毒蠱也只有他們可以抑制,如果不是每月被灌以丹藥,在亂葬崗時他大概就已經死了。
少年孩童的心性很好被掌握,許宸奕被這個組織灌輸以殺人之道,他在宮中之時尚且沒有學習什麽儒家之道,再次學習之時,卻是如何殺人。
“沒想到還真讓那家夥看中了,是個練武的奇才……不,可以說是鬼才。”
裏面的人這樣評價他。
那時他十二歲,五年魔鬼般的練習讓他失去了一個孩子該有的心,成為組織外門中首屈一指的殺手。
這還不夠……
十四歲時,為了進入組織高層內門,他親手殺死了當初對自己示好的“朋友”。也許他就适合一個人殘暴到沒有感情地活下去。
不過,也許是自己沾了好友的鮮血,那可冰冷的心,被喚醒了一點點。
三年之後,組織之內再無敵手,他以一人克敵千百餘人,這亦是他的巅峰。
正當一群人歡呼這位天縱奇才時,地獄的業火也燒到了他們這。
曾經許宸奕委身躺在那的大殿,如今大火正冉冉升起,他的玄色步履踏過,手邊的劍滴下鮮血,嵬以一人屠了整個組織。
“嵬……你的武功和劍法……可是我教的!”
許宸奕看着腳下試圖掙紮的男人,眸中沒有閃過一絲光亮,他輕笑一聲。
“也是你教我的……手下敗将,死不足惜。”
又是一條人命。
許宸奕擦幹淨手上的血,一步步邁向那名南疆醫士,或者說,蠱師。
“我問你,解藥呢?”他伸出手。
蠱師猙獰笑着:“哈哈哈哈,早在聽到你反叛的消息,你的解藥就全部損于大火之中了!你若是殺了我,可就再也沒有解藥了,普天之下除了我,沒人知道你體內的毒如何解。”
許宸奕擡起劍指着他,自己臉上的血才将将幹了又沾上新的血。
“嵬……這名字還真是符合你……”那醫士茍延殘喘,“老夫化作厲鬼,也要看你放棄自己能活多久!哈哈哈哈。”
許宸奕不喜聽那笑聲,擡手一劍了解了那人。
至此,這個組織,只剩嵬,只剩許宸奕。
他坐上那高座,撐着腦袋看着地下血海與火舌糾纏。
腦中與心中卻只有兩個字。
無聊。
許宸奕偶然找到了那蠱師尚未燒毀的殘卷,上面記錄一些關于他身上的毒蠱——噬心蠱。
“……蝕心入骨後,必将愈發空虛難耐,若長久不抑制,則會暴躁無常,久而久之失去人性,心脈俱損而亡……”
許宸奕狠狠捏住這一張殘片,起初并不相信,直到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對眼前的日子愈發覺得無趣,心中的恐懼也随之而來,男人迫切地需要一些事物來充實自己,以此來延緩這種死亡的恐懼。
他開始試着鑽研一些還未曾讀過的書,史書著論、兵書策論……讀懂了又如何?
他會再次陷入無所事事中,可越是這樣,心頭仿佛有前百只螞蟻爬過,啃食着、叫嚣着,這種感覺不亞于在地獄走了一遭又一遭。
許宸奕又開始了不斷精進武功,卻險些被在體內求生的蠱毒反噬,如今,天下再無敵手于他而言,也毫無用處了。
他似乎整個人陷入無盡麻木的深淵。
許宸奕長嘆一口氣從那組織出來,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臉上,他順手拿起來一把傘下了山,進了上京城。
許久不曾回到這個地方了,就連以前的殺人任務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他從未拿到上京的任務。
許宸奕去了亂葬崗,他并未停留太久只扔下一株菊/花便轉身離開。
他執着傘在街上像一絲幽魂一般游蕩。卻陡然裝上一行人,他們身穿甲胄,許宸奕認了出來,這是……羽林衛。
“起開起開,什麽人連太子的位置都敢擋。”
許宸奕被推搡一把,他擡頭看向轎攆上肥頭大耳的太子,雖然多年不曾見,但許宸奕确定,那人別說是胖了些,就是化成灰他都認識。
許宸奕嘴角揚起一道笑意,他似乎找到了新的樂趣。
轎攆上的人轉過頭,對上了許宸奕的笑容,登時整個人都慌了。
“許……許宸奕?”太子爬到欄杆上想看真切些,結果已經找不到人了。
太子的心裏升上一股寒意。
許宸奕離開了,他回到了亂葬崗,重新撿回那支菊/花。
許宸奕回到自己的組織,組織已經沒有人了,大火也被雨水沖刷,斷壁殘垣之間他随意收拾出一間屋舍供自己休息,想着該怎麽奪去他們擁有的。
這麽久了,他居然差點忘了,自己還是位皇子呢。
二十歲時,許宸奕的劍指向了皇宮,三年之間,他帶起了屬于自己的組織——馭龍司。
許宸奕帶着墨崎墨離踏入了皇宮,就在朝內還在為太子之位争的你死我活時,這位突然駕到的皇子打亂了所有人的思緒。
許宸奕不喜同這些人多糾纏,在他們驚恐的眼神中一個一個解決掉,直到他挾持着年邁的老皇帝緩緩坐上龍椅。
“皇位給你,可以饒過父皇了嗎?當初都是錯誤,都怪你母妃,父皇也曾經真的來看過你啊!”老皇帝跪付在地上祈求着。
許宸奕撐着頭,他還是覺得無趣,他的耳邊聽不清這年邁的遲到的父皇在說什麽。
許宸奕俯下身看着老皇帝。
“你覺得,做皇帝什麽滋味?孤想知道,是什麽樣的身份,可以整日繁忙,繁忙到讓你對自己親兒子的葬禮草草了事。”
許宸奕揮了揮手,墨崎颔首手起刀落,血液蔓延到這位帝王的腳邊。
許宸奕無聲看着這座冰冷的宮殿,這是他曾經的家,如今的栖身之地。
弑兄弑父,許宸奕毫無愧意。
然而,他的登基卻遭來前朝之臣的非議,如雪花一般的彈劾與辱罵堆積在了這位暴戾帝王的案頭。
還未多久,帝王之怒,血流成河。一場殘酷的屠殺再次掀開,凡是對許宸奕有意見的臣子,皆倒在了馭龍司的屠刀之下。
馭龍司帶來的監視與屠殺,讓一衆群臣惶惶不安,連帶着對這位帝王,亦是恐懼多于欽佩。
無聊……無趣……
中秋宮宴上,許宸奕平靜地看着眼前歌舞升平的場面,原來做帝王,也沒他想的那般有趣充實,他的心中深處因為毒蠱而蔓延的空虛近乎瘋長。
除了日日要處理的公務,以及後宮那幫人的雞毛蒜皮,似乎……和之前的日子沒什麽分別。
甚至,連人他都很少殺了。
“陛下,老臣在這恭祝陛下中秋歡愉,只是還請陛下早立中宮,早獲麟兒!”楚臣舉起酒盞相助。
一旁的群臣皆有些汗顏,這楚氏是喝大發了,這個時候出風頭不是等着被那祖宗收拾嗎?
許宸奕撐着頭看着這人,他嘴角輕輕一揚。
“呦,楚臣這麽關系孤的後宮之事?聽說楚臣新添了一名續弦,這楚夫人還有一侄女快要及笄了,據說可是蕙質蘭心、溫順知禮,孤還沒來得及見上一見呢。”
許宸奕沒再往下說,群臣吞了吞口水,離他上一次選秀才不過兩年,還沒到選秀的時候,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什麽都做得出來,明哲保身最為重要。
“陛下贖罪!是臣冒犯龍顏!”楚氏的酒勁醒了一大半,“賤內愚昧,髒了陛下的眼。”
“無事。孤又不是什麽惡人,諸位愛卿繼續舉杯暢飲吧!”許宸奕舉起酒盞。
許宸奕原本就是想吓吓這個老頭,這些人素來緊張妻子家眷,他不曾被緊張過,但他覺得這無聊宮宴上難得有點樂子。
半月之後,許宸奕抱着胸看着眼前的轎子愣住了。
不是吧,他不過是說說而已,那家夥還真就送來了?
果然,世間親情,不過如此。
許宸奕擡擡手,宮人掀開轎簾,扶着楚檀汐一步步走出來,女人皮膚白皙,神情隐忍,身着一身華藍的宮裝,看見自己便中規中矩作揖行禮。
“臣女楚檀汐,見過陛下……”
“......免禮吧。”許宸奕有些意外,原以為送來的是那次提到的侄女,沒想到那老東西居然把自己女兒送來了。
還真是......
許宸奕看着她,楚檀汐緩緩起身,和其他送入宮中的女子不大一樣,楚檀汐平靜得像一潭湖水,許宸奕不由得多了幾分關注。
可笑的一家。
“未到選秀時候,便将你送入宮中,本不合禮數。但盡管如此也要送你入宮,看來你在你父母心中,倒也算不上什麽。”許宸奕瞥了她一眼,譏笑一聲,“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
他看着楚檀汐不言一語,只是默默咬唇,似是心有不甘。
許宸奕一步步走近,捏起她的下巴:“你不願意?”
楚檀汐眼中一閃而過害怕,引來男人的三分趣味,沒想到有人看他居然只有一瞬間的害怕,并且不知為何,楚檀汐的身上隐隐約約飄來的味道讓他有幾分心安。
禍水。這是許宸奕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詞。
“……沒有。”楚檀汐努力做到從容回答,勉強露出一抹笑容,“能伴君側,妾身之幸。”
“呵……”許宸奕松開手,難得來個有趣的人,回頭他到是要謝謝楚氏那個老家夥。
忽然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響起了自己的聲音。
“她在騙你。”
後來的時光,許宸奕身邊,楚檀汐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他原是不樂意接近後宮中的女人,害怕會像他母妃那般瘋癫成性,但楚檀汐是個意外。
楚檀汐似乎總和他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安靜溫順、溫語關懷、似乎離他很近又好像離他很遠,在她身邊亦是有幾分舒暢。
這種感覺讓他迷戀,可是貪奢過後,又是對這種無力的暴怒。
不過,這樣也很好。
兩年時光,雖然經歷了一些不快,但好在,她的人一直在自己身邊。只是許宸奕開始有些想要她的一顆真心,不再想要相敬如賓的距離。
“檀汐……你到底想要什麽?”他看着懷中的女子問道。
許宸奕給了她寵愛、高位、財富……如今他們亦要迎來自己的孩子。
盡管,許宸奕并不期待孩子的到來。
孩子,他是會像他那些皇兄一樣,碌碌無為助纣為虐,還是如他一般,弑父弑兄?
許宸奕絕不想迎來一個自己的孽障。
“能伴着陛下就好,臣妾別無所求。”楚檀汐垂眸輕笑。
許宸奕想說什麽,胸口卻陡然一痛,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推開楚檀汐,顫抖地捏着自己的心口,看着手上抹過嘴角的鮮血,他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再擡眸看上楚檀汐,他看到了楚檀汐眼中的驚慌,她為自己叫來了太醫,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像是受驚的獵物卻企圖安撫他。
“孤……沒事。”他眼皮一重,倒了下去。
醒來之後,太醫便告訴他,舊毒入心脈,無藥可救。
“陛下,臣無能,這毒只能延緩……不能根治,這毒邪得很。陛下能帶着毒能到如今,全靠陛下武功卓絕、洪福齊天!”
許宸奕無心聽他的場面話:“直說,孤能活多久?”
太醫擦了把汗,吞了吞口水:“兩……兩年?”
太醫沒有底氣,只能這麽試探着說了個保險一點的數。但有可能比這個還不樂觀。
許宸奕沉默片刻,長舒一口氣,太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其實許宸奕心裏比誰都要清楚自己的結局,他早就該死了。
“檀汐快臨盆了吧?”他開口問道。
“是……”太醫答道,他用袖子擦了擦汗。
“行,孤知曉了,你做好你該做的就行。”許宸奕嘆口氣,“王德忠,下旨——封楚檀汐為皇後。那幫老家夥不是一直催着中宮無主嘛。這下,該滿意了吧?楚檀汐,也該滿意了吧?”
楚檀汐臨盆那天,他便在宮外等待,平靜地聽着屋內的哀嚎。他們第一個孩子還出生便夭折了,這個孩子會如何?
直到許宸奕聽到屋內傳來嬰兒的啼哭,接生的婆子笑着恭喜:“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母子平安,陛下喜得貴子!”
皇子啊。
還真是催命符一道一道的來了。
“陛下,皇子的名諱……”
許宸奕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兒,撇過頭看向大汗淋漓的楚檀汐。
“讓皇後自己取吧。”
楚檀汐從不曾和他讨論過孩子的名字,她素來敏感收放得當,這也是許宸奕愛留她在身邊的原因。
從楚檀汐察覺到他不喜孩童之時,就很少提到肚子裏的孩子了。
“多謝陛下……就叫他……君韶吧。”楚檀汐疲憊的眼眸卻在此刻,毫不收斂不加掩飾地充滿期望看着這個孩子。
許宸奕讀不懂這個感情,冷漠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他的母妃以前看自己,從來沒有這種眼神;楚檀汐看他,也從來沒有這種眼神。
許君韶啊……許君韶華……名字是個好名字。
許宸奕看向楚檀汐,只是她究竟在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想的是誰?
他心中莫名煩躁,不知為何,心中似乎總是在質疑這位溫順的如兔子一樣的皇後。可是他又無比确信,她除了依附自己,無路可選。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底氣是哪裏來的。
許宸奕出人意料地活了三年,比預估的,多活了一年,也許他的人生就是這樣,從來不按既定的計劃走。
只是這三年,她的皇後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就這般等不住嗎?
“你就那麽急着去見你的竹馬嗎?楚檀汐,孤還沒死呢,你的韶兒還沒坐到皇位呢!你是覺得孤,拿你沒轍嗎?”
許宸奕的手掐着女人的脖頸,他歪着頭看着楚檀汐掙紮的面容。
“陛下,臣妾沒有……”
許宸奕心中從未如此氣過,他從未愛過一個人,第一次這般拿出自己能拿出來的對一個人,就收到這樣的答案。
“檀汐……孤還沒死,你就好好在孤身邊待着吧。”他撫上楚檀汐的頭,語氣一點點放溫柔,“乖。”
他拿出金質鏈條,看着楚檀汐抗拒搖頭的眼淚,許宸奕面色不改地将鐐铐帶在了女人的腳踝上。
楚檀汐無力地坐在原地,開口問道:“陛下這次,要關臣妾多久?”
“……”
許宸奕張了張口,剛想回答,眼前的場景瞬間全都變了。
華麗的宮闕、放棄掙紮的女子……一切場景迅速後退扭曲,化作一陣煙霧消散,許宸奕眼前只剩一片黑暗,以及不散的雲霧。
他向前走了幾步,看見站在雲霧中的紅衣女子。
那是誰?
但她給自己的感覺,很熟悉,很熟悉。
許宸奕向前快步走了幾步,女人轉過身,頭戴鳳冠,身穿大紅色錦緞霞帔,她神情戲谑地看着許宸奕,那張臉,他不會認錯。
那是楚檀汐。
許宸奕有些氣憤,跑過去抓住女人的手臂,下一秒,楚檀汐便如煙一般飄散,任他怎麽努力,也留不住。
他繼續向前走着,楚檀汐的背影總在眼前,卻如海市蜃樓般,他怎麽都追趕不上留不住。
心中也似乎有聲音告訴自己。
“你被她騙了,她壓根從一開始就不屬于你。”
“她只愛自己,你的真心又算得上什麽?就算她有心,那也不是你的。”
許宸奕停住腳步頓在原地,他擡頭看着那抹背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不懂愛,不會去愛。
“檀汐……”他似乎想起了最後的場景,他為她套上枷鎖,“對不起……”
“教我愛吧。”
場景霎時就變了,楚檀汐轉過身,發絲飄揚紅色的裙擺翻飛,陽光從她身後蔓延開來,光芒有些刺眼,許宸奕不得不拿起手來遮擋,也許他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
這是小奕的夢,也是他前世的走馬燈,他不相信親情不相信心中的感覺,但是如今,他只相信楚檀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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