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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趙海軍他們帶來的兩條大石斑, 是他利用中午吃飯的時候，用釣竿在海裏釣的。

雖然魚是趙海軍自己釣得，但這年頭啥都是集體的，而且他是在漁船出海的時候釣的, 所以下船後, 他還得自己花錢買下來。

不過他們漁民買自己逮的魚, 要比外面人買便宜很多。

漁民平時雖然也會分到免費的魚，但基本都是普通的海魚海蝦海蟹, 像大石斑這些貴的魚是不會分的。

傅香雖然現在基本天天海鮮不斷，但來這裏後還真沒吃過大石斑, 所以看得她也有些眼饞。

她把兩條大石斑處理幹淨, 一條清蒸, 一條紅燒。

又炸了帶魚段，另外又烤了本來就準備留下晚上烤着吃的生蚝和小章魚，又做了一盆撈汁雜海鮮，最後用趙彩鳳在家發好的面，蒸了鍋大白饅頭。

在做飯的時候，傅香就讓宋玉去把高建國一家, 還有季憫書和秦航都喊來, 這麽大的石斑, 自然要和家人朋友一起分享。

另外她還讓宋玉別忘了把高建國家的大圓桌借來，不然坐不下。

趙海軍聽說要擡桌子，便跟着宋玉一起去了。

徐奶奶年紀大了, 因為怕她吃多了海鮮不好，傅香還另外給她蒸了碗蛋羹。

秦航他們因為知青點有事, 晚到了一些，等他們來的時候, 菜已經上桌了。

看着擺在郁郁蔥蔥的小院子裏那一桌子海鮮，秦航有些酸的看了宋玉一眼。

心說宋玉這日子過得，就是他們在首都的時候，也很難能吃上這樣豐盛的海鮮大餐，而且傅香廚藝了得，再配上這鄉風野趣，真是羨煞旁人。

此時他終于有些理解，宋玉為何一天到晚把自己媳婦挂在嘴上誇了。

季憫書見宋玉過得好，倒是一點不酸，只覺得高興。

因為高嬌兒一家去她外婆家了，所以來的只有高建國一家三口和高旺山。

飯桌上只有宋成陪高旺山喝了兩杯，其他人不愛喝酒，都在吃菜，就連高建國這個口腹欲并不強的人都忍不住吃多了。

“吃完飯，何花幫傅香收拾了碗筷，便和趙彩鳳還有徐奶奶聊天去了。

期間不知怎麽的，就說到了趙海軍的婚事。

“海軍長得好，性子也好，你家條件又不錯，也難免會遭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惦記，要不有合适的姑娘，嬸子就把他的婚事給定了，也省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打他主意！”

何花之前見趙彩鳳來傅香家住，就來看過她了。

她問起趙彩鳳受傷原因的時候，趙彩鳳也沒瞞她，所以她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因此對趙秋菊那一家很是看不過眼。

趙彩鳳有些發愁道：“我們家海軍也就看上去像個大人，可還沒開竅呢，漁村那邊也不是沒有姑娘喜歡他，可他愣是一點看不出來，有時能把人家姑娘氣得只跺腳，他自己還渾然不覺。”

何花看了正把小寶舉過頭頂玩鬧的趙海軍一眼，可不就還是個大孩子麽，因此也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這種事，真是有人開竅早，就有人開竅晚，所以她便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

傅香趁季憫書在，便詢問他關于書的事。

別說高中的書，季憫書家就是大學的書也有，但那些大學的書籍都是他爸和他三叔的，而且都被收起來了，不然被有心人看見肯定會沒事找事。

不過高中的書倒是沒什麽，他聽說傅香想要進步，便說明天就打電話回家，讓他媽把他初中和高中的書都寄過來。

傅香為了表示感謝，委婉的提醒他和秦航，書本知識輕易別落下，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場。

季憫書對于她的話深表贊同，因為像他們這些人，消息可要比普通人靈通多了。

雖然季憫書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重拾書本，但他爸和他三叔也說過類似的話，讓他不要因為下鄉參加勞動就懈怠了。

不過以他現在的學識，高中的書對他已經沒什麽用了，畢竟他連那些大學書籍都看的差不多了。

秦航對學習這一塊似乎興趣不大，高中三年已經差點要了他的老命，所以對于還能不能重拾書本，他個人并不是太在意，不過他還是希望真能有那一天，畢竟他不喜歡讀書，多得是人喜歡。

季憫書臨走前甚至還提醒宋玉，教傅香的同時自己也要學習，還說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學校找他。

至于為何要去學校找他，那是因為季憫書的學問好，性格也好，而且超級有耐心，所以已經被高建國推薦去大隊小學教書去了。

雖然一個月錢不多，但卻比下地要輕松很多，還能教書育人，對季憫書來說意義很大。

宋玉對于季憫書這種莫名的關心，現在也基本習以為常了，表示一定會的。

季憫書他們和高建國一家走後，宋成他們也走了，因為明天他們還得起早出海，從這裏走怕來不及，所以即便高建國說要是家裏住不下，可以去他們家住，宋成他們還是回魚村了。

首都那邊，季玄把手裏的信封翻來覆去就是不打開，最終他放下信，拆開了旁邊那個包裹。

裏面有好幾包油紙包着的點心，兩罐頭瓶海鮮醬，另外還有一包幹海參。

因為他還沒把那封裝有照片的信拆開來看，所以只以為這些東西是季憫書買來孝敬他的。

他拿出一包點心來，打開吃了一塊，點心帶着海鮮的鮮鹹味，味道很特別，還怪好吃的。

他沒忍住多吃了幾塊，等心情緩和了一些，又開始去折騰那封信，

最後終于深吸一口氣把信給拆了開來，誰知就在這時，他的助手匆匆跑來找他，說實驗室那邊出了狀況。

季玄聞言，把信封往桌上的文件夾下一壓，便朝實驗室那邊跑。

等季玄從實驗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兼休息室，已經是後半夜了。

他看了桌子上的文件夾一眼，揉了揉眉心，便合衣倒在了床上。

就這樣，連着好多天，傅香他們請季憫書寄去的那些吃的，都快被季玄的好友加同事搶光了，他都還磨磨蹭蹭硬是沒看那封信裏的照片。

他這輩子，只愛過那麽一個人，年少時她已經要了他半條命，雖然她現在被野男人害得生死不知，他也并沒有得到一絲報複的快感，反而夜夜因她而驚醒。

他總是夢到宋敏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海底，她對他說：

“季玄，我好冷！季玄，我後悔了，你帶我回家好不好！季玄，其實那個孩子真是你兒子，所以你要照顧好他。季玄......”

“就連夢裏你都還在騙我！”每當午夜夢回，季玄的心口都會又堵又疼。

香江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傳來，季玄想親自去找，可他手上的工作正處于關鍵時期，他半步都不能離開。

所以自從季憫書把宋敏和宋玉的消息告訴他後，季玄就被架到了火上，可他的工作，卻需要絕對的冷靜和專注，不允許他有那麽多的私人感情夾雜其中。

他有時在想，當初如果宋敏不抛棄他，他這種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到底能不能做到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一年甚至是幾年都回不了一趟家。

最後的答案是，如果當初宋敏真的跟他去首都，或許他會放棄自己的理想，選擇一份能每天都見到她的職業。

季憫書原本以為，自己把宋玉的照片寄過去後，很快就能收到他三叔的回複，甚至他三叔有可能會親自過來一趟，誰知他的信卻如石沉大海，久久得不到回音。

而傅香他們這邊，除了下地和趕海賣海鮮外，宋玉又多了份讀書的任務，因為有季憫書幫忙補習，到也不用傅香親自上了。

不過她也沒閑着，又開展了副業，把寄給季玄的那種新做的海鮮醬，開始成批做出來，和蚝油一起帶去出售。

不過價格上，要比蚝油貴，畢竟是真材實料的雜海鮮做出來的醬，每罐頭瓶定價一塊八，不過一罐頭瓶将近二斤，能吃很久，而且放得住，所以依舊有不少人買。

孫向陽那邊更是開始定期要貨，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跟傅香訂上一批海鮮醬和蚝油。

要不是這年代還沒有私人開飯店，傅香都要開始懷疑孫向陽的副業是開飯店的了。

不過對于孫向陽這樣的大客戶，傅香自然要維護好，不該問的自然一個字都不會多問。

甚至還經常把自己做的小點心，帶一些給他嘗嘗，孫向陽心照不宣，似乎也很喜歡和傅香這樣的聰明人做生意。

傅香現在的穩定大客戶不止有孫向陽，另外還有秦航。

秦航在嘗了她的海鮮醬後，跟傅香定了一百瓶海鮮醬，另外還有五十瓶蚝油。

傅香和宋玉兩人根本忙不過來，而且光靠他們趕海抓的海鮮也不夠，所以她請宋成幫忙，想買漁船上挑剩下來的雜海鮮。

那些剩下的雜海鮮，平時一般都是當補貼分給漁民的，有時分得多，各家根本吃不完，所以漁村那邊，家家都會把剩下的海魚海蝦晾曬幹存儲。

傅香想買，自然多的是人願意賣，而且宋成是漁村那邊的，他去買比外人去買要便宜不少。

不過傅香卻是按漁村那邊對外的批發價格給宋成錢的，宋成自然不會賺這其中的差價。

直到傅香說，如果他不收，就自己去漁村買，那樣花的錢也是一樣的多，最終宋成才勉強同意。

不過他也沒打算留下這筆錢，打算替宋玉他們攢着，等他們蓋房子的時候再給他們。

不過宋成是船老大，船上船下的事很多都要他去處理，忙得很。

趙海軍也要出海，所以替傅香收海鮮這事，最終交給了傷已經好了的趙彩鳳去做。

因為做醬料和處理海鮮也需要人手，傅香和宋玉兩個人還是忙不過來。

徐奶奶見他們那麽忙，也跑過來幫忙，傅香也沒攔着，給她安排了燒火的活，這樣每個月就能有借口給她補貼了。

不過即使有徐奶奶幫忙，訂單多的時候人手還是不夠，所以有時候她也會把何花和高嬌兒娘倆也喊來幫忙，當然也不白讓她們幫忙，一天每人給兩塊錢。

原本她想給三塊的，但就兩塊三人都不好意思要，畢竟這年頭普通工人的工資一個月也就三十左右，她們這一天賺兩塊，一個月可就是六十塊，想想都吓人。

雖然她們一個月也就在傅香家幫幾天，但就這幾天，都能趕上整個月的在地裏賺工分賺的錢。

傅香自然也知道現在人工便宜，要是現在允許私人辦廠，她也不可能給工人開這麽高的工資。

但何花她們不是普通工人，而是在她最難的時候幫過她的人，而且她這暗中的買賣，也需要絕對信得過的人來幫她，所以她并不覺得給何花她們的工資高了。

就連趙彩鳳替他們收海鮮，除開其中的差價，傅香也給她開了和何花她們一樣的工資。

趙彩鳳拗不過她，最後也和宋成的想法一樣，打算先給傅香他們攢着，反正以後等他們有了孩子，用錢的地方可多着呢。

就在傅香和宋玉忙得團團轉的時候，家裏來了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