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一镖局(九)
第54章 第一镖局(九)
“你怎麽知道北境有戰事?”嘉禾雪一邊往小風身上下針,一邊問着曲連舟。
“哎喲!”
“死不了,別嚷嚷。”嘉禾雪翻過眼睛,不耐道。此言一出,小風只得默默躺了下去。
“還是小風救下的那個姑娘,厮之良人,強征為役,現在崇林。崇林關......可是我大盛北境的最後一道防線......”當年浡尤大軍差一點就踏過了崇林,幸而援軍及時。不,其實也算不得及時,因為援軍到時,崇林滿城已是屠戮殆盡。
直至長銘一戰,浡尤大軍才最終被趕出了大盛國境。時隔多年,至今日,他們卻又要卷土重來了。
曲連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小風,眼波微動。
“咚咚”敲門聲起。
曲連舟打開門時,便看見謝有晴端端出現在門口,“我來看看小風......師傅。”
也是......小風的腦袋一經亮出,便是想瞞也瞞不住的,“謝掌門進來說話。”
嘉禾雪手腕輕提,将銀針收起,肉眼可見那黑紋漸消了去。
給臂上的爪痕上過藥後,嘉禾雪便動手包紮起來,“死不了人的,就都是小傷。”口中說着,就将紗布打起結來。
“啊!”随着最後一系,小風疼得大喊出來。
“這......真的沒有大礙嗎?”謝有晴聞聲一驚。
“嘉姑姑說無礙,便是無礙。”曲連舟說道。
“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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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你的臉。”
“皮囊而已,我并不在意。”
太子離開後,趙出陽将自己關在房中許久,她瞧着那飽經刀槍劍雨,浸過萬千血水的黑甲,眉眼未松一刻。
“來人,備馬。”
一聲過後,這位年少成名,一人一騎便可震懾三軍的公主殿下,時隔多年之後,終于又将進入人們的視野。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梁閩問道。
“不能再讓他人,為镖局受累犯險了。”劉三爺下定決心。
“三爺錯了,曲某走這一遭,可不是為了第一镖局。”
“那是為了什麽?”梁閩不解。
曲連舟并未理會,這位曲掌櫃确實是來幫忙的,可總感覺......有什麽不對,有一些......別扭。
“曲掌櫃可是有了下一步計劃?”劉三爺看着曲連舟的樣子,突然問道。
曲連舟尋着座位坐下,“還是那個字。”
“等?......這次等什麽?”
“等......三爺報的官。”
“曲掌櫃——”劉三爺便要解釋。
“三爺。”曲連舟搶道,“我說的可不是州府。”
聞言,劉三爺心中突然發怵了起來,他所保守的秘密,在這個人的面前竟是一覽無餘。
“我們為什麽不像這次一般潛入,然後從內部瓦解他們。”梁閩疑惑道。
曲連舟兩手一揣,“那你打算如何進去。”
“與那解簽僧對下暗號不就行了。”這法子便是扶興道人自己說的,曲掌櫃何故多此一問,梁閩暗自思忖。
謝有晴聞言一笑,“你若真與他對了暗號,恐怕就不是秘密潛入,而是通風報信了。”
“怎麽說?”
“風雪山神濟,金門逍遙游。水觀寺供奉的是觀音,可不是山神。”謝有晴點出不對之處。
“風雨欲來,金門遁形。這,才是此句真意。”曲連舟接道,謝有晴在旁點頭示意。
“這扶興妖道,死之前竟還不忘給人下套。”劉三爺拍案而起。
“三爺焦躁,可不只是為了失镖罷。”曲連舟摩挲着指尖,“付镖師一直沒有消息,想必三爺時時挂心。”
聞言,劉三爺先是一愣,而後神色便軟了下來,“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吧。”道理他心裏明白,可心,又豈會是講道理的地方。
“三爺,外面有人來找。說是......謝氏的人。”值守之人通傳。
劉三爺看了一眼謝有晴,“讓他進來吧。”
“掌門!”
“陳伯?你怎麽來了?”
來人走到近前,附耳密言後,謝有晴神色微變,思量過後,只聽她說道,“家中有些事務要處理,有晴得先告辭了,諸位見諒。”
“謝掌門哪裏話,已經幫得镖局許多了。”
“三爺客氣了。”謝有晴走過兩步,“曲掌櫃,我們......後會有期。”
曲連舟微微颔首示意,再無多言。
“三爺能否送我一程。”
“自然。”
劉三爺作請,幾人一道出了門去。
勁衣紅纓,一人縱馬來到州府衙,缰繩緊,馬嘶鳴,“府令何在!”
“何人叫門,下馬說話。”門外值役歪着脖子多有不耐。
馬上之人亮出一塊金牌來,“王上谕令,叫府令來見。”
值役擦了擦眼睛,看清了那手中之物,膝下一軟急忙拜見,“小......小的這就去通傳。”說罷踉跄起身跑進門去。
不過一會兒,州府令便扶着烏紗急匆匆出門迎接,剛要拜下,就聽馬上之人說道,“虛禮就不必了,馬上給本宮準備兩百精騎。”
這人自稱本宮,那便是......王室。“不知禦史是......”
紅纓飄動,翻身下馬,走過兩步,手中馬鞭一擲,“趙出陽。”
接住鞭子,府令一個機靈,急忙叩拜。
“趙出陽是誰啊?”
“傻子,大盛還能有第二個趙出陽嗎?!”
值役們小聲讨論道。
“公......公主殿下!”府令顫聲道。
趙出陽走近了去,俯視着他,“給你半柱香。”
“殿下稍等,微臣這就去辦。”說罷,便要起身。
“喲,這馬不錯啊,誰的?”
聞言,衆人同向看去,府令一驚,“郭——”
趙出陽伸手将話打住,“我的。”
只見那人眉毛一挑,“那現在就是小爺的了。”說着就要跳上馬去。
趙出陽沒有阻止,只問了一句,“你是誰?”
馬上之人昂首挑眉,“聽清楚了,小爺郭繼,大盛的司邑廷都是我家的,這馬,小爺收下了。”
“他是郭司邑的公子。”府令補說道。
聞者眼睛微眯,“郭承珏的兒子......”
郭繼一躍上馬,卻哪知那馬反應非常,驀得暴躁起來,騰蹄嘶鳴。
郭繼在馬背上左颠右倒,“畜生,看小爺怎麽收服你!”說着就将手中缰繩又緊幾分。
如箭離弦,此馬無論如何都認不下這執僵者,無向而疾,悶頭颠奔,見者均是退避三舍。
“曲掌櫃小心。”劉三爺将人護在身後說道。
烈馬沖來,金刀已出,劉三爺執刀展臂,似要與那沖撞而來的人馬作以對擊。
馬漸近,刀鋒立橫就要出擊,可是這時,就看劉三爺臂護之後方,伸出一只手來。
手腕微動,擡起點下。
那烈馬在臨近之時,突然騰起前蹄,以昂首之姿嘶鳴踏雲。
馬上之人未料得此舉,一下就被掀翻在地。鐵蹄落下,正正踏在了郭繼下部要緊之處,血跡滲出,生生将他疼暈了去。
馬兒踢踏上前,埋首于寒涼指尖。
“曲掌櫃與這匹馬可是有淵源?招手即停,可不多見。”
曲連舟嘴角微勾,随即便逝,“不曾。”
“殿下。”府令躬身輕言,“殿下坐騎乃是骁勇戰騎,這郭公子怕是難以駕馭,萬一......萬一出了什麽事......”
“沒有萬一,踏雪一生只認兩人,餘者......”說着,趙出陽轉身進了門去,“非死即殘,從無例外。”
司邑廷,是我大盛的司邑廷,郭承珏算個什麽東西。
“勞煩三爺,将這人一同帶上。”曲連舟說着指了一下地上。
镖局兩個兄弟将人架起,一行人跟着馬的身後走去。
“它要去哪兒?”三爺開口。
“它啊,與我們去同一個地方。”曲連舟咳過兩聲,“此馬烈性十足,但卻願配缰鞍,可見不是野馬,再瞧那前蹄下部雪白之色,在我的印象中,倒是有一匹類似的良駒。”
“哦,是什麽?”
曲連舟緩緩開口,“烈陽踏雪。”
聞者皆是一驚,“這是烈陽寶馬?!”
此馬種勇猛有勁,多馴為戰馬用,可惜難以繁殖,大盛境內不多見。
踏雪......好像在哪兒聽過......劉三爺仔細回想。
曲連舟轉頭看向劉三爺,“三爺所報之官,來頭不小啊。”
劉三爺猛然一驚,只因他想起了那烈陽踏雪的主人,是何方神聖。
“殿下,您的戰馬回來了。”
“嗯。”趙出陽早已料到,見來人還不退下,便問,“還有話?”
“它......還帶來了一些人。”
趙出陽思索一番,“江湖人?”
“是。”
“讓他們進來吧。”
曲連舟跟在劉三爺身後一起進了去。
“見過公主殿下。”兩人躬身拜下。
“放肆,既然知道這是公主殿下,還不跪下!”
趙出陽放下茶杯,眉頭微皺,她向來不喜虛禮,“說正事。”
劉三爺将經過悉數告知,期間提及報官之事,引得府令虛汗陣陣。
“殿下,金門匪人兇悍狡猾,兩百騎怕是不夠,下官再去多備些人馬供殿下差遣。”
“兩百騎足以。”趙出陽站起身來,眼神淩厲。
這位傳聞中纏綿病榻的長公主殿下,此刻卻是半分病态都看不出。
啓元七年,寒。
“先生!阿姐要成親了!我可以回去看看嗎?!”少年興致勃勃,彈步而入。
孟子語不緊不慢,兩指一撚,将信條置于燭上,燒了去,“六神日值,百般吉利,不避兇忌,諸事皆宜。元月廿三,宜嫁娶。”娓娓道出的,不是吉言,而是說不出的酸澀與失落。
“不許。”
“為什麽?!”
“不許就是不許。”
少年興致一掃而空,眉眼乃至肩膀都耷拉了下來。
他還是個孩子,這或許對他來說,太過苛責了嗎......
“遠遠瞧上一眼就回來,莫要惹人注意。”
聞言,少年眼中又閃起光亮,躬身一拜,“多謝先生!”
你說過你有自己的計劃,你要利用謝氏與封閣的聯姻,你要慢慢布局奪回權力,你冷靜、缜密、步步為營,那在你精心謀劃的布局中......可曾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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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