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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只小手拉住了柳煙凝,她低頭看去,阿寶拉着她,小手朝她還沒吃完的飯碗指了指。
秦姨也擔心她莽撞地跑去要吃虧,連忙勸道:“先吃飯。”
沈牧想勸她,又不敢開口,這件事他也有責任。他只顧忙着工作,再加上吳桂芬時不時地寫信告狀柳煙凝不給他們養老錢,他就真的以為柳煙凝拿到錢了。
“這事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母子,”沈牧将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我會讓我媽來給你道歉。”
柳煙凝聞言,只是冷笑一聲。
“阿寶,你是想提醒媽媽要把飯吃完是嗎?”
柳煙凝不再搭理沈牧,将臉轉向阿寶,臉上的冷意頓時散了,看着阿寶的目光滿是笑意。
阿寶點了點頭,媽媽說過不能浪費糧食的呀!
“你們先吃,我在外面坐一會兒。”沈牧不想影響柳煙凝他們吃飯,準備退出去。
秦姨着急地給柳煙凝使眼色。
沈牧就快走出大門,聽見柳煙凝說道:“秦姨,你不是說今天飯煮多了嗎?”
秦姨立馬笑道:“是呀是呀,這大熱天的,今天吃不完,明天可就不能吃了,倒了可惜,沈牧啊,你幫忙吃一點吧。”
沈牧根本就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即使柳煙凝的臉色還是不好看,沈牧也坐上了桌。
阿寶擡頭看了他一眼。
沈牧不知該跟阿寶說什麽好,看到他拿着勺子乖嚕嚕地吃飯,誇了一句,“阿寶好乖,自己吃飯都不要媽媽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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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兩歲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吃飯了。”秦姨端着一碗米飯匆匆從廚房出來,塞進沈牧手裏,“快吃吧,嘗嘗煙凝的手藝——”
柳煙凝毫不客氣地拆自己的臺,“我就幫着摘了幾根豆角。”
阿寶捏着勺子,偷笑起來。
沈牧目不轉睛地看着阿寶,他眼睛又大又黑,斜眼看人的時候露出部分眼白,透着一股機靈勁,可愛極了。柳煙凝似乎很喜歡給他穿背帶褲,搭配着白襯衫,即使他自己吃飯,襯衫上也沒有弄上一點油污。
沈牧挾了一筷子清炒時蔬,翠綠爽脆,他感念秦姨對自己的照顧,毫不吝啬地誇獎,“秦姨,您這菜做得很好。”
沒想到這話打開了秦姨的話匣子,“這都是被逼出來的,你是不知道,這娘倆吃飯可挑剔了,不吃蔥不吃蒜,白菜只吃菜葉子.”
秦姨一肚子的抱怨,總算是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而沈牧又禮貌地沒有打斷她,秦姨抓緊機會對着他好一通長篇大論。
柳煙凝安靜吃飯,好像沒有聽見,甚至還給秦姨倒了杯水潤潤嗓子。
秦姨喝了她倒的水,也就不好意思再念她了,朝沈牧笑了笑,收住了。
飯不夠,秦姨給沈牧煮了一鍋面。
阿寶早早地就吃完了飯,柳煙凝吃飯一向都慢,阿寶耐心地坐在地板上玩着。
好不容易等到柳煙凝吃完了飯,阿寶高興地從地上爬起來,飯後散步是他們母子倆的日常,柳煙凝還會帶阿寶去買雪糕。
柳煙凝沒跟人打招呼,拉着阿寶就出門了,沈牧還沒吃完飯,“他們這是去哪呢?”
“買雪糕。你慢點吃。”秦姨說道。
沈牧加快速度,将剩下的幾口面條嗦完,追到門口就發現柳煙凝拉着孩子已經走遠了,他不想強硬地插.入他們母子之間,打亂他們的常規生活,于是又倒了回去,想幫秦姨收拾碗筷。
秦姨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別,別動,我來收拾!”
沈牧端起盤子,走進廚房,“沒事,您休息一會兒,我來洗碗。”
秦姨死活不同意,“這是我的工作,你去休息吧,煙凝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夕陽緩緩地下沉,被太陽炙烤了一天的大地蒸騰着熱氣,茶餘飯後,家屬院的空地上又聚集了納涼的人群。
顯然,剛回來不久的沈牧就是他們最好的談資。
蔣丹拉着肖童童從家屬院外面走回來,肖童童每逢周三周五都要出去上課,學英文的。
兩人拉着各自的孩子,在人群密集處對上。
蔣丹朝阿寶笑了笑,才對柳煙凝笑道:“煙凝,帶阿寶去買雪糕嗎?”
肖童童在大人看不見的角度,對着阿寶做了個鬼臉,還做了個無聲的口型:小傻瓜!
阿寶擡頭看了一眼媽媽,媽媽的注意力顯然不在他身上。
“沈牧的工資是你給吳桂芬的吧?”柳煙凝直白得讓蔣丹一驚,她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麽應對,白天沈牧都沒再追究這件事,柳煙凝這幾年在家屬院一直都不聲不響的,竟然會直接攔下她。
蔣丹撫了撫頭發,模樣有些心虛,小聲地說道:“是——伯母畢竟是沈牧的親媽,領取兒子工資也是符合規定的。”
“是嗎,你們航天院是這樣規定的?那我得去問問你們單位的領導,沈牧都特別打了申請工資由我去領取,你卻将之交給了吳桂芬,是不是真的符合規定了。”
蔣丹一聽她要去航天院問,連忙說道:“煙凝,我是想着你帶孩子也沒時間,這才将錢給了伯母,我也是好心。”
旁邊納涼的人注意力本來就放在柳煙凝身上,看到她似乎跟蔣丹起了争執,立馬就圍過來看熱鬧了。
眼見人越來越多,蔣丹有些慌了。
柳煙凝特意挑這個時間來堵她,當然不會輕易放她走,“我們一個家屬院住着,就算你認為我沒有時間去領沈牧的工資,将他的工資給了他媽,你也應該跟我說一聲吧?四年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一句也沒有提過。”
蔣丹讷讷地說道:“我以為你知道,就沒有多嘴,這事是我好心辦了壞事,我給你道歉。”
柳煙凝看向圍觀的人,如果不是沈牧回來,她都不知道沈牧給她申請了領工資的事情,吳桂芬也沒當着她面說過工資的事情,這些鄰居也只是背後議論,柳煙凝啞巴吃黃連,想解釋都無從說起。
沈牧剛好出來找他們母子,聽到柳煙凝的聲音,就趕緊趕了過來,從一群圍觀的鄰居中看到了與蔣丹成對峙之勢的柳煙凝。
他連忙分開人群擠了進去。
“沈牧來了!”
蔣丹看到沈牧出現,松了口氣,連忙說道:“沈牧,你來了就好,快帶煙凝回去吧,這麽多鄰居看着呢,影響不好。”
柳煙凝看着蔣丹,蔣丹的長相偏溫婉,示弱的時候就楚楚可憐,但女人了解女人,柳煙凝在最早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知道對方不簡單,她冷笑着看向沈牧。
阿寶仰着脖子警惕地看着周圍的大人,他能感覺到這些人對他和他媽媽有敵意,尤其是對面的肖童童,一直在朝他比拳頭。
阿寶握緊了媽媽的手,他幼小的心髒高高地懸起,他不怕肖童童,可這些大人卻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媽媽,阿寶捏緊了拳頭,恨不得自己能長得很高很大,那樣就可以保護媽媽不受人欺負了。
很快阿寶就看到了沈牧出現在人群之中,媽媽說過這個人是他爸爸,阿寶觀察着他的表情,意外地是,他沒在這個人的表情上發現惡意,反倒非常地擔心焦急。
阿寶看着他奔過來,一把将自己抱了起來,他的懷抱寬厚而有力,跟媽媽的柔軟完全不一樣,奇怪的是,阿寶發現自己竟然在一瞬間就不怕了。
阿寶扭頭看向媽媽,他想讓這個人一塊保護媽媽,可他卻不會說話,阿寶拍打着沈牧的肩膀,指着媽媽,想将自己的想法傳遞給他。
沈牧并不理解阿寶的意思,他還以為阿寶是不願意讓他抱,想回到柳煙凝身邊,可這麽多人圍着,他擔心阿寶吓壞了,不肯将他放下來。
在蔣丹的注視下,沈牧一手抱着阿寶,一手拉住柳煙凝,對着蔣丹說道:“煙凝确實因為你的工作失誤受了很多委屈,”頓了頓,沈牧又對着人群說道:“趁着大家都在,我說一下,我這幾年的工資被我媽領走了,煙凝帶着孩子過得很辛苦,我不求大家能照顧他們母子,但求別再編排中傷她,她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母親,以後我不希望大家再在背後議論什麽,要是被我聽見,我就要請單位領導來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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