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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等下午接阿寶, 柳煙凝在車上拐彎抹角地問阿寶是不是在班上受到排擠了,為什麽每次來上課都很不高興。

阿寶看着窗外,對媽媽搖頭, “沒有啊,媽媽。”

柳煙凝從後視鏡看阿寶, 阿寶将頭轉過來, 從後視鏡看向媽媽的眼睛,沉靜的眸子已經看不出別的情緒, “沒有, 媽媽。”他重複道。

這跟早上的态度截然不同, 柳煙凝看了阿寶一會兒,确定阿寶說的是真話,放下心來, “那就好,阿寶,你跟他們萍水相逢, 如果能成為朋友, 那是好事,如果跟對方相處不來,或者是對方想要欺負你,你也不要忍氣吞聲,你告訴媽媽,一切有媽媽呢,媽媽不會讓你受委屈。”

阿寶那雙像極了柳煙凝的眼睛飛快地閃過堅定, 爸爸不在, 他不能讓媽媽擔心自己,“我知道了, 媽媽。”

等到了晚上,阿寶洗了澡之後,秦姨去衛生間搓洗他的衣服,這活沈牧在的時候一直是沈牧在做,現在沈牧出差了,秦姨又接手過來,柳煙凝是真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剛洗了沒多久,秦姨就一臉嚴肅地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手裏拿着阿寶的衣服,是件鵝黃色的外套,阿寶長得好看,柳煙凝總喜歡将他往漂亮的方向打扮,衣服的顏色也總是很鮮豔,阿寶幾乎沒有黑色衣服。

秦姨将阿寶外套後背拿給柳煙凝看,“你看,這衣服後背上不知道被誰畫了那麽多筆。”

柳煙凝看過去,客廳燈光不算太亮,柳煙凝常年伏案,傷了眼睛,她湊近了看,果然,衣服後面上全是一道道的筆痕,塗鴉似的印在阿寶這件漂亮的小外套上。

柳煙凝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如果是不小心畫上去,那可能三兩道正常,這麽多,分明就是故意的了。

“先別洗了,明天我帶去阿寶的特訓的學校,看那邊的老師怎麽說。”

當柳煙凝将證據擺在葉老師面前,葉老師還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面對盛怒的柳煙凝,葉老師扶了扶眼鏡,不敢輕易否定,“這件事交給我去查,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柳煙凝俏臉如霜,“最好是那樣。”

發生這樣的事,老師竟然一個都不知情,阿寶在三個孩子中間本來就是最小的一個,容易被人欺負,入學的時候她就請老師多關照阿寶。

大概是老師也沒想到一共就三個學生的班級還能發生這種事,所以也沒有太關注,平時只關注三個人的學習進度。

葉老師來到班上,三張課桌是一字排開,阿寶後面也沒有坐人,曾浪和王超,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阿寶身旁,兩個孩子都有嫌疑。

但是等葉老師将王超和曾浪逐個叫去詢問時,兩人都否定了,誰都不承認。

這顯然沒辦法給柳煙凝交代,葉老師只好将阿寶叫了過來,詢問他到底是誰在他的衣服上畫。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阿寶也搖頭不肯說,“我自己畫上去的。”

不管葉老師怎麽哄他,阿寶都保持了這一個說辭。

葉老師沒了辦法,只好将問話的結果告訴給柳煙凝,“柳女士,你放心,以後我們一定關注這三個孩子之間的相處,杜絕這類事情再次發生。”

柳煙凝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滿意,但是她更想弄明白阿寶為什麽不願意說出來,他一直都是個勇敢的孩子,她從小就教導阿寶不受不該受的委屈。

回到家,柳煙凝讓阿寶坐在沙發上,面對面地詢問他這件事情。

“你告訴媽媽,你在學校是被人欺負了對不對,為什麽不願意說出來?”

阿寶雙腿并攏,小手放在膝蓋上,他臉上閃過猶豫,對上媽媽擔心的眼眸,他說道:“媽媽,他們說我是走後門進去的,根本就什麽都不懂。”

柳煙凝一怔,這個情況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但當時以為質疑的人會是大人,沒想到先質疑的人是阿寶一起訓練的同學。

柳煙凝聽楊教授說過,到時候去國際上參賽,不僅僅是要參加個人賽,還有團體賽,所以柳煙凝希望阿寶能跟同學和平相處。阿寶一共就兩個同學,要麽是其中之一,要麽就是那兩個。柳煙凝的眉頭緊皺,比賽不參加都可以,她的阿寶不能受委屈。

阿寶看到柳煙凝的神色變化就猜到了她想做什麽,這讓他着急起來,爸爸不在家,媽媽會吃虧的,他寧願自己受委屈,不願意讓媽媽受委屈。

“媽媽,你不要擔心我,現在老師都警告他們了,他們不敢再在我的衣服上亂畫了的。”

他們,這個詞讓柳煙凝明白了欺負阿寶的不止是一個人,這讓她的心都疼得皺了起來,阿寶才五歲,曾浪十二歲,王超也有十歲,兩個大孩子聯合起來欺負阿寶。

“阿寶.”柳煙凝壓抑着憤怒,她将阿寶摟在懷裏,她知道阿寶是怎麽想的,“寶貝,你相信媽媽,不管爸爸在不在,媽媽永遠都能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這件事,你安心地讓媽媽去處理,好嗎?”

若是之前,阿寶會乖乖地點頭,這次他卻顯得很執拗地看着媽媽,“媽媽,我自己能處理好的。”

阿寶那濕漉漉的眼睛裏出現了空前的執着,這讓柳煙凝倍感驚訝,她知道阿寶的性格,他一旦認定了什麽,就很難輕易更改。

這個認知讓柳煙凝從憤怒中清醒過來,她定定地看着阿寶,突然驚覺阿寶好像變了,他從最小的時候出現問題只能躲在媽媽身後到現在主動自己去解決問題了。

這個認識讓柳煙凝既心酸又欣慰,心酸的是爸爸出差導致阿寶不得不去學着獨立,欣慰的是阿寶是個小男子漢,學會自己去處理問題了。

“你先告訴媽媽,你要怎麽處理,然後媽媽再決定要不要讓你去處理。”

阿寶看着媽媽,握緊了小拳頭,“我會讓他們知道,我不是走後門進去的!”

阿寶最開始不懂走後門是什麽意思,但曾浪和王超說多了,他也明白了那是什麽意思。他們都不相信阿寶是參加過競賽,畢竟這事沒幾個人知道。

而且宋教授也交代過,不讓他們将真相說出來,雖然參加的是國際賽事,但阿寶的加入畢竟将原本的第三名給擠下去了,雖然這個事情确實是依據實力來排的。

“可是他們要是繼續欺負你怎麽辦,寶貝。”柳煙凝實在心痛,阿寶從生下來起,她恨不得捧星星捧月亮給他,甚至給他取了個沈星星這樣的名字,他是媽媽心中最閃亮的星星,無論如何,柳煙凝都不舍得他受委屈。

“如果他們繼續在我的衣服上畫的話,媽媽,我會告訴你的。”

柳煙凝卻知道那兩個孩子多半不會以這種卑劣的手段來排擠阿寶了,可她也想不出他們還能以什麽辦法,阿寶能不能應對?

柳煙凝心裏天人交戰了好久,最終在阿寶堅定的眼神注視下,她緩緩地點了點頭,“寶貝,媽媽可以讓你自己去處理,但是如果你一旦處理不了,那你一定告訴媽媽,讓媽媽來幫你,好嗎?”

阿寶點頭,“好,媽媽,阿寶答應你。”

柳煙凝來到書房,提筆給沈牧寫了一封信。

“阿寶的成長比我想象中更快,我甚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阿寶就已經長成了那麽獨立的樣子.”

因為阿寶即将出國比賽,柳煙凝得帶着阿寶去辦理護照,到時候阿寶出國參加比賽,得提前辦理護照。

柳煙凝給自己也辦了護照,她肯定是不放心将阿寶交給別人,不管對方是誰,尤其是帶出國,她一定得自己陪着。

柳煙凝一直在暗中觀察,看看阿寶有沒有再被別人欺負,但阿寶沒有再在柳煙凝面前表現過消極的情緒,對訓練也并不排斥。

真正要出國比賽得七月了,五月份的時候是預賽,目前阿寶他們是三個中小學生在訓練,等過了五月份的預賽,人數将會增加至六人。

時間來到了初夏,預賽到了,這個預賽是确定能否進入決賽的關鍵,就在本國舉行。

阿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座位在中間,一左一右分別是王超和曾浪,曾浪這些天一直在重複他不想跟阿寶一塊參加比賽,到時候有團體賽,他擔心阿寶會拖後腿,這些天一直在跟葉老師他們重複,他不想跟阿寶一起組隊。

“如果葉老師他們不同意我的要求,那我.”曾浪想說那他就要放棄比賽了,想想又覺得很不劃算,他憑什麽要因為一個什麽能力都沒有的人放棄他的奧林匹克數學競賽夢?

這幾個月的訓練,阿寶上課也從不主動提問,老師問什麽他就說什麽,在曾浪眼裏,競賽前三名才有資格進入這個班級,沈星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還将他表弟的名額給擠了下去。

曾浪的表弟也就是那個倒黴蛋第三名,本來以為有機會能參加國際賽事,結果沒想到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孩給擠了下去,這讓曾浪對阿寶的意見非常大。

就算後面在訓練中,阿寶的表現也不像是無能的樣子,他心裏還是非常地芥蒂。

所以他現在想盡一切辦法,要将阿寶從名單裏踢出去,他是第一名,沈星星再怎麽厲害也不會有他厲害,将沈星星弄走之後,他表弟就能進入這個特訓班,所以他動不動就在阿寶面前說他是走後門的。

阿寶不想跟他去分辨是不是走後門的這個問題,他只想安靜地學習,用成績來證明他們是錯誤的。

等葉老師走進來,曾浪立馬就說道:“葉老師,馬上就是預賽了,一旦預賽進入了,那我們的名單就無法更改了,我現在要求在預賽之前,我們做一次測試,如果有人不合格,我們還有更換的機會。”

他話裏指的是誰不合格,就連阿寶都聽懂了。

但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黑良的眸子盯着葉老師。

葉老師說道:“你們每一個人都非常的優秀,但是在預賽之前,我們确實會進行一場測試,但是這場測試是來檢測你們這段時間的學習狀況的。”

曾浪立馬說道:“那我要求,如果有人成績不合格,那我們就要重新組隊,現在組隊還來得及。”

葉老師看了曾浪一眼,他實在是想不通曾浪怎麽對沈星星的敵意會這麽大,沈星星這段時間訓練的時候表現所有老師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是被特批進來的,參加競賽的成績他們都知道。

“不談論這個,非必須情況,我們不會更換選手了。”

“我們去就是去拿獎的,可不是去丢臉的,如果沈星星跟着我們一塊參加,個人單項倒是不影響,那我們的團體獎怎麽辦,他會拖我們後腿的!”

葉老師皺眉,“到底是助力,還是拖後腿,現在不得而知,沈星星小朋友也是有實力的,曾浪同學,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好好地訓練,争取在奧賽上面拿到好名次。”

曾浪瞪圓眼睛,“我是沖着雙項金牌去的,如果沒有雙項金牌,我參與還有什麽意思?”

“先進行測試賽吧,等測試賽結果出來再說。”葉老師認為阿寶的表現不會很拉胯,曾浪的擔心本來就不存在。

曾浪也是從小頂着天才的頭銜長大的,他也有身為天才的自負,見葉老師不将他的話當一回事,曾浪有些氣急敗壞,“如果到時候測試賽成績有人不合格,而你們還是堅持不換人的話,那我就退出比賽!”

葉老師的眉頭擰得死死的,大家為準備這個賽事都付出了十成十的努力,曾浪卻可以将退賽當成兒戲挂在嘴上,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孩子的無心之言,可到底讓人聽了不舒服。

阿寶坐在一旁,全程一聲不吭,仿佛他們讨論的人不是自己。

到了測試卷的這天,阿寶早早地來到了學校。

他是媽媽開車送上學,曾浪和王超都是坐公交車來,尤其是王超,他跟他媽媽在胡同裏面租了個房子,就是為了準備這次比賽。有好幾次王超和曾浪都看到阿寶從轎車上下來,他是他們中間唯一個坐車上下學的人。

這讓曾浪更加肯定了阿寶就是走後門進來的,他家裏有錢!

阿寶都已經看了好一會兒的書,曾浪和王超才陸續走了進來。

他們看到阿寶早早地坐好看書,臉上都閃過不屑的表情,只有學習不行的人才喜歡臨時抱佛腳呢。

曾浪雖然說自負,但是也并不傻,阿寶比他們小太多了,老師教授的內容都是非常深奧的,阿寶還能跟得上,說明他本身也是很聰明的。

只是曾浪并不認為這種聰明的程度能征戰世奧賽。

阿寶雖然在看着書,心思已經飛往了別處,他開始想念小天才班了,在那裏他有朋友,在這裏他只有學習。

測試卷很快就發下來了,這套試卷是根據世奧賽的試題難度來出的。

柳煙凝今天有事情,她昨天接到了劇組的電話,導演想約她談一談劇本。

柳煙凝已經将版權賣給他們了,但是她沒有賦予他們亂改的權利,要想更改劇情,只能經過她本人,或者是經過她本人同意才能改。

距離她出售版權才過了兩個多月,聽電話裏胡姓導演的意思,他們已經在籌備将《暖春》搬上熒屏了,現在在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

柳煙凝不敢輕易相信對方的話,她只能自身赴約,就将見面的地點選在了上次的咖啡廳,公共場合,她也不怕對方做什麽。

等柳煙凝到達咖啡廳,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剩十分鐘,她以為對方還沒有來,準備先要杯水等着,沒想到當她告訴服務員她在等一位胡先生,她跟對方約好了,來到咖啡廳就尋求侍者幫忙傳話,這樣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才能在服務員的指引下找到對方。

但讓柳煙凝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比她先到,服務員笑着對她說道:“胡先生已經到了,您請跟我來。”

胡導演就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前,面前擺着的,正是柳煙凝的《暖春》。

“你好,請問是胡導演吧?”柳煙凝朝對方微笑詢問。

胡導演比她想象中還要年輕,看模樣三十來歲,穿着一件沖鋒衣,頭上帶着一頂瓜皮帽,胡子拉碴,如此不修邊幅的形象在他身上卻又分外的和諧,仿佛他天生就該這樣,灑脫不羁,透着一股文藝的氣息。

胡導演擡起頭,看向柳煙凝的目光中頓時閃過絲絲經驗,出于職業敏感,柳煙凝第一眼就讓人感覺非常的氣質,他見過不少大明星,或許熒屏上的她們看起來很漂亮,很有氣質,但是那是演出來的,很多人私下跟普通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眼前這位女士不一樣,她漂亮,那種氣質是由內而外的,他最開始将作者約過來,只是想跟柳煙凝探讨一下她創作時候的心得體會,人物塑造有沒有原型之類的,現在看到柳煙凝,他甚至想給對方發一張名片,想邀請她來出演自己的女主角。

柳煙凝當然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打量,但是這種打量讓人并不反感,這是一種帶着欣賞的打量,這種眼神甚至讓柳煙凝感覺到了愉悅。

“你好,我是柳煙凝。”柳煙凝朝對方伸手,對方輕輕一握,旋即放開,胡導演站了起來。

“我沒想到《暖春》的作者竟然如此的漂亮,氣質,我覺得你不僅僅是個好的小說家,還能有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如果你有意向的話,我可以給你提供試鏡的機會。”

胡導演的話讓柳煙凝一愣,她還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一名演員呢,至少目前沒有。

如果柳煙凝再年輕幾歲,她獲得這樣一個機會,那時候的她充滿了冒險精神,有這樣的機會她肯定是要試一試的。

柳煙凝笑道:“您太客氣了,您今天邀約我出來是有劇本上的事情需要溝通嗎?”

胡導演見她對成為演員并沒有興趣,略微失望,但既然現在認識了對方,也不一定立馬就要對方答應下來,況且他手上的劇本暫時還不需要這麽漂亮的女人出演女主角,他笑道:“是的,是有一些問題要跟你溝通,我将小說看了四五遍,大概地勾勒了一個劇本,但是細部我沒時間去填充了,思來想去,我想還是作為原著作者的你對自己作品更加了解,我想邀請你出任這部電視劇的編劇,你考慮一下。”

上次簽合同的時候,對方就曾經提過,到時候說不定要請柳煙凝做編劇,沒想到竟然真的來了。

能親自參與自己的作品電視劇的創作,這對任何一個作家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柳煙凝當即就答應下來,“當然沒有問題,承蒙不嫌棄我才疏學淺,我能幫上忙,樂意之至。”

胡導演聽她答應下來,松了一口氣,“行,那你回去之後,在五天之內将劇本完善交給我看,如果有什麽地方不妥的,我們再商議。”

就小說的立意和每個人物的故事,主線串連等等問題,胡導演跟柳煙凝整整聊了兩個小時。

等到問題聊得差不多,胡導演擡腕看了看時間,“真對不起,我下午還有事情,我得先告辭了。你将劇本創作好了,給我打電話就行,這是我的名片。”

胡導演從随身的背包裏面摸出一張皺面名片,上面寫了兩個字,胡俊。

柳煙凝想起來了,她之前看過的一部年代劇就是這個導演拍攝的,已經上映就很受歡迎,就連柳煙凝這種不太喜歡看電視劇的,都看得津津有味。

知道對方的底細,柳煙凝在心裏松了一口氣,起碼這是個有才華的年輕導演,她的故事想必不會被埋沒。

剛剛胡導演告訴她,他在公司挑選劇本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她的《暖春》。

至于編劇的報酬,胡導演沒說,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柳煙凝倒是記得的,但她也沒有說,相比報酬,她更希望親手将小說改編成電視劇搬上熒屏,這對她是一種莫大的鼓勵。

到下午,柳煙凝來學校接阿寶。

平時她遲兩分鐘到達的時候,阿寶就已經跟着老師到門口等着她了,但是今天柳煙凝到達之後還等了十分鐘,都沒有見到阿寶的身影。

跟柳煙凝一同等候的還有王超和曾浪的家長,全是女人,之前曾浪的母親還跟柳煙凝說過話,但孩子們在一起訓練之後,這兩人看到柳煙凝就當沒看到,兩人似乎為了故意排擠柳煙凝,每次說話的時候都喜歡一邊拿眼睛看她,一邊捂嘴笑,仿佛是在談論柳煙凝一樣。

不過柳煙凝不在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還不值得她動氣。

正在柳焦急的時候,阿寶跟着老師走了出來,遠遠看到她,就對着她揮了揮手,“媽媽!”

阿寶背着小書包朝柳煙凝跑過來,柳煙凝很久沒有看到這麽高興的阿寶了,雖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但她也感到由衷地高興。

王超和曾浪也跟在後面,各自被家長領走。

葉老師跟家長們解釋,“因為今天在做測試題,花了很久的時間,所以放學晚了一點。”

曾浪的媽媽問他,“兒子,你的試卷做得怎麽樣?”

王超扭了扭脖子,“沒有問題的。”

柳煙凝謝過葉老師,拉着阿寶往車走。

阿寶回頭看向曾浪和王超,這兩人結伴往公交站走,眼睛還時不時地回頭看過來。

“媽媽.”年幼的阿寶還不知道‘嫉妒’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已經能感覺到這兩人似乎很不喜歡自己家的小汽車。

“他們為什麽不喜歡我們家的小汽車呢?”阿寶問柳煙凝。

柳煙凝一愣,“誰?”

“曾浪和王超呀,他們不喜歡我們家的小汽車。”阿寶說道。

“因為他們家沒有,他們家沒有的東西,就害怕別人家有,那樣的話,他們就覺得自家被人比下去了,心裏感到不舒服。”

阿寶瞪大眼睛,他最近已經能想明白很多事情了,但是他還是不理解媽媽的話,真的會有人因為別人家裏有自己家沒有的東西而感到不舒服嗎?似乎有,王超和曾浪就是例子。

“毛寧寧就不會,他只會感到很高興。”阿寶說道。

柳煙凝垂頭看向兒子,小小的阿寶還沒有真正地見識過什麽是險惡的人性。

母子倆回到家,剛進門,秦姨就呼天呼地的,“煙凝啊,你可算是回來了,中午沈先生打電話回來過!”

柳煙凝一愣,“他打電話來了?”

秦姨連連點頭,“是啊,可你不在家,他說等等你,可你一直沒有回來,沈先生還有什麽事情要做,實在等不及了。”

柳煙凝沖到電話機旁邊,找出中午的電話回撥了過去,然而已經無法接通了。

阿寶走到媽媽身邊,他看到媽媽盯着電話愣神,“媽媽.”

柳煙凝垂頭看向阿寶,勉強一笑,“沒事,他既然能打一通,下次還有就會再打的。”

沈牧在信裏跟她說過了,基地那邊的電話是軍用電話,保密興致的,就算單位上要使用電話,也得打報告,就是緊急情況下使用了電話,後面也得打報告。

所以沈牧只能在出基地,去鎮上的時候才能給柳煙凝打電話,但是沈牧到了泉城之後非常忙碌,幾乎沒時間出門,有時間也是晚上了,哪裏也去不了。所以兩人只能依靠寫信來聯系。

可是車馬太慢,泉城和北京的距離是三天三夜,可信件一來一回就得花費一個月了,兩人一個月也只能通一封書信。

唯一一次講電話的機會,還被柳煙凝錯過了,她感到遺憾。

阿寶也想跟爸爸講電話,但是他看到媽媽好像在難過,也不敢說出來了,“媽媽,我今天的測試卷都做完了呢。”

柳煙凝不知道測試卷是什麽東西,但是聽起來應該是一些試題,她蹲下身,将阿寶摟進懷裏,“阿寶.”

柳煙凝基本創作的都是愛情小說,但是從前她沒有愛過人,也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對愛情的描寫全憑她自己的想象,以及從書上看到之後總結的感悟,可這樣的想象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更別提去說服讀者,所以之前她的小說反響都很一般,掙錢是沒有問題,但是成不了什麽知名作家。

一直到沈牧回來,柳煙凝感覺自己在創作時候有了很多新的感悟,對愛情的描寫也更加的真實了,正因為如此,《暖春》才能引起關注,即将被搬上熒屏。

她從前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愛情真的有這麽大魔力能讓人至死不渝嗎?人世間真的有這樣的愛情嗎?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了,她也克制不住對沈牧的思念,那種思念并不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反而日複一日地刻入了她的骨髓,根深蒂固。

柳煙凝不知道沈牧下一次打電話回來是什麽時候,她不能保證自己時時刻刻都在家,而沈牧确實也很難算準她什麽時候會在家。

“秦姨,下次沈牧再打電話過來,你就按錄音鍵,将通話錄下來。”擔心秦姨不會操作,柳煙凝手把手地教了她兩遍,确保秦姨會操作了才罷手。

秦姨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柳煙凝還這麽年輕,阿寶還這麽小,就不得不夫妻分離,父子離散了。

沈牧送柳煙凝的那臺黑膠唱片機,自從沈牧去了泉市之後就沒再使用過了,這天晚上,柳煙凝找出許久未用過的黑膠唱片,放了上去,舒緩的音樂聲流淌了出來,在靜靜的夏日夜晚,顯得那樣的惬意舒适。

在這樣的音樂聲中,柳煙凝完成了對劇本的填充。

胡導演似乎沒想到柳煙凝會這麽快将劇本寫完,這才過去了兩天,他将信将疑地來到咖啡館,柳煙凝将一本一萬多字的劇本給了他。

“你看一下,如果有哪裏不妥,你再告訴我。”

劇本跟小說不一樣,柳煙凝其實也是第一次創作劇本,如果有不妥之處也是正常的。

胡導演心裏不太樂意,他原本想着給柳煙凝五天的時間都算少的了,主要是時間緊迫,沒有更多的時間給柳煙凝來精雕細琢,但他沒想到對方兩天就寫完了。

劇本上的字跡十分娟秀,觀感舒适,光這麽看一眼,胡導演心裏的不滿就散了不少,起碼能看出來柳煙凝是用心在創作的。

等花了十五分鐘将整個劇本看完,胡導演拍腿叫絕,“不錯,真不錯,我看出來了,你對小說劇情脈絡有小小的更改,這樣顯得劇情更加的合理,情感也更加的真摯,你是第一次寫劇本吧,我看得出來場景轉換稍微有些生疏,不過這是小問題.”

柳煙凝寫的這一版甚至都沒有經過太多的更改就定了下來。

柳煙凝沒想到事情進展會這樣順利,她之前聽了宋嘉和的話,都已經做好了作品會被束之高閣的準備了。

等跟胡導演聊完,柳煙凝看了看時間,距離阿寶放學還有一個多小時,這一個多小時她不想回家去耽誤時間,于是決定在咖啡館消磨消磨。

胡導演先行離開了,柳煙凝一個人坐着,她不敢喝太多咖啡,怕晚上會難以入眠。

此時學校裏的阿寶安靜地坐在課桌上,他們的測試卷成績下來了,結果就擺在講臺上,葉老師将每個人的試卷壓在了筆記本下。

“雖然到時候會将試題翻譯成中文,但是保不齊翻譯會出錯,你們如果能自己掌握英語到時候就不用擔心出現這個問題。”曾浪和王強對學習外語一點興趣都沒有,剛開始還能逼着自己學習,後面知道試卷會由領隊翻譯成中文之後,更加不願意學習了。

教他們外語的可是北大的資深教授,卻在這個小課堂得不到應有的尊重。葉老師對此也非常生氣,曾浪他們現在享受的是最好的資源,卻因為自負而不肯珍惜。

曾浪搖頭晃腦,“學習外語,那是崇洋媚外!我們不學外語,也一樣可以參加比賽!”

葉老師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曾浪,你沒有見過國外的選手有多麽的厲害,你如果連外語都沒有學會,以後你出了國,要怎麽跟對方交流,怎麽跟對方學習?”

曾浪滿不在乎,“我不需要跟洋鬼子學習。”

葉老師甩出試卷,“你這次測試的成績排在倒數第一,雖然也很優秀了,可這遠遠不足以讓你還沒有走上國際賽場就開始目空一切!不将其他人放在眼裏。”

曾浪愣住,他倒數第一,那怎麽可能?他在國內競賽可是第一名!

一定是搞錯了,曾浪這樣想,也說出來了,“葉老師,你沒弄錯吧,我怎麽可能會是倒數第一?”

葉老師早就覺得曾浪這不可一世的性格應該被糾正糾正了,冷冷地說道:“怎麽會弄錯,試卷上寫着你曾浪的大名,還能弄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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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