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下山II

第40章 下山II

兩個幼稚鬼玩累了, 便手牽着手繼續朝山下前進。

可還沒走多久,蘇嶼汐終於體會到走山路的折磨,每走幾步就得停下來揉揉腳踝。

畢竟是車接車送的大小姐, 紀南岑盯着她那嬌貴的小腳,關心着:“走累了?”

“沒事。”蘇嶼汐強裝無所謂, 硬着頭皮證明她先前放的狠話, 不然太丢臉了, 以後怎麽震懾詭計多端的臭財迷?

這位大小姐随時都在狀況百出, 紀南岑早已見怪不怪,無言的将頭盔扣在她的頭上。

“你幹嘛?!”蘇嶼汐掙紮着想要把頭盔取下來,卻被紀南岑一把摁住了腦袋:“別亂動,背你我空不出手, 頭盔你先幫我戴着。”

蘇嶼汐的身體, 單薄纖瘦的就像根竹竿, 戴上頭盔立馬變成了棒棒糖, 而且還是倔脾氣牌的。

“我不要背...”話音未落, 她輕聲驚呼,懸心的失重感襲來。

“那就抱着吧。”紀南岑毫不費力的将她撈了起來,來了個實實在在的公主抱。

蘇嶼汐自然環住她的脖子, 停止交流後的氣氛變得微妙, 周身的世界在悄無聲息中染出難以言喻的緋紅。

也許是頭盔太厚實,捂得臉頰滾出一陣一陣的燙意, 隔着防風罩注視紀南岑的側顏, 盯着盯着就盯出了忘我的入迷。

步伐帶出慣性的颠簸,蘇嶼汐遲疑的打破了沉寂, “那個...你累不累?”

“你細胳膊細腿的, 感覺還沒富貴重, 對我來說小意思。”活見鬼了,紀南岑那張騙人的嘴,有時候也是出奇的笨。

“拿我跟狗比?”蘇嶼汐算是看明白了,臭財迷是見不得她有點好脾氣,剛剛騰起的丁點暧昧氣氛,被攪得煙消雲散。

“沒有,我是覺得你太瘦了,得養胖點才行,現在已經不流行骨感美了,豐腴即王道哈!”紀南岑急忙解釋,深怕懷裏的小心眼子又暗戳戳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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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嶼汐下意識的垂眸,看看自己還算傲人的小山峰,又掃了一眼臭財迷的平板胸,輕蔑的啧嘴:“我再瘦該有的還是有,不像某些人,平原裏的盆地,都快凹成一個坑了。”

又來了又來了,一言不合就含沙射影,跟誰學的臭毛病?

心底小財迷惡龍咆哮os:老娘胸小怎麽了,再小也沒你的心眼子小,氣死人!

紀南岑懶得跟她計較,免得又拿協議當槍使,随即換了話題:“明天是什麽安排?”

“等明天到了公司再詳聊。”

紀南岑把懷裏的人往上摟了摟,胳膊還是有點酸的,聽到這樣的安排,她傻眼了,“你該不會還要我當跑腿助理什麽的吧?”

“不行嗎?”

“協議裏可沒說要幹着幹那。”

既然談到工作,蘇嶼汐索性安排道:“你那個破院子早晚都是拆,空了把東西收拾好,搬到我家裏去。”

紀南岑朝着山上的方向指了指,“你是說搬到這裏來麽?”

“不是這邊,最近我爸媽回國了,所以我會住到另一處,那邊離公司也更近一點。”

大小姐有錢地産多,紀南岑也不覺得稀奇,只是突然想起什麽,擔心詢問:“等等!你那家大不大,有花園嗎?我搬過去的話,富貴和五朵金花怎麽辦?”

“呵,五朵金花...你還敢跟我提那幾只老母雞?”

想起自己縮在雞圈瑟瑟發抖的狼狽模樣,蘇嶼汐就來氣,她把字咬的特別重。

紀南岑自然是護自家的小犢子,吹胡子瞪眼,“金花們招你惹你了?反正我在哪兒,它們就得在哪兒,不然我不搬。”

蘇嶼汐斂着眉質問:“敢威脅我?”

“我們一家八口必須整整齊齊的,少一個都不行。”

紀南岑犯渾,随即又換上一副讨好賣乖的笑臉,“老婆老婆老婆,你不是最喜歡吃金花的蛋嘛~”

這三聲老婆能奪了蘇嶼汐的舍,激起全身通電的顫栗,惹得她更加篤定拒絕,“我管你一家幾口,雞犬不寧的休想往我那裏塞。”

豈不是正中下懷?

紀南岑一想到成天盯着冰山臭臉,還不如獨居自在快活,索性順着她的話提起:“我不能扔着它們不管,要不就別同居了,你看成不成?”

“你覺得成嗎?協議第二條第一句話怎麽說來着?哦,反正扣3000嘛...對你這種年薪百萬的人來說九牛一毛。”

蘇嶼汐陰陽怪氣,試圖借此壓制臭財迷。

讓她出乎意料的是,紀南岑并沒有表現出肉疼滴血的樣子,甚至毫不猶豫的滿口答應:“好說,扣3000換我一家大小的命,也是值了。”

“為什麽不能遷就我?”蘇嶼汐的語氣拔高,終於有了情感的溫度,卻沒有意識到這般無理取鬧看起來有多可笑。

紀南岑并沒有就此甘休,堅持道:“你想我怎麽遷就你?把五朵金花宰了給你炖湯喝,還是把富貴扔大街上當流浪狗?你和它們生活了好些日子,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的嗎?”

二人怒目相對,因為争吵而氣得胸口起起伏伏。

蘇嶼汐見臭財迷始終不肯退讓,便提了條件,“把你動物園搬過來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個條件,從現在起你不僅是我的‘妻子’,你還是負責我安全的保镖。”

“打住打住,協議裏面可沒提保護項目,別的都好說,這一項是必須加錢的。”

“什麽都明碼标價,你還挺會賣自己的。”蘇嶼汐直接挑戰紀南岑的忍耐力,說的确實很難聽。

好笑的呢,領證當天就吵架,這怕是奔着明天去離婚的節奏。

受了太多氣的紀南岑倍感心累,正色道:“俗話說笑貧不笑娼,更何況我賣的是命,不給幾兩碎銀,你拿什麽資格戲谑我?”

自知言語太過羞辱,蘇嶼汐難得做出妥協,“價錢我會跟陸之默談的。”

見大冰山舍得松口,紀南岑瞬間換了一副嘴臉,假惺惺的撒嬌讨好:“老婆老婆老婆~五朵金花和富貴的事兒...”

蘇嶼汐不等她說完直接拒絕,“還是不行。”

紀南岑戲精附體,咬着顫唞的唇,微揚着下颌保持45°的角度,

眼裏蘊出一層薄薄的淚花,吸着鼻子啜泣。

“我們的營養補給都是來自金花,沒有蛋,我們的身體就跟不上營養,沒有營養...”

“沒有營養你就不能好好賺錢,不能好好賺錢,我們一家八口都得餓肚子。”蘇嶼汐直接搶了後面的臺詞。

她鄙夷地盯着演技惡劣的紀南岑,輕嗤着暗嘆邪了門,當初失憶降智,這種鬼都不信的話,自己竟然會信以為真。

“放我下來。”蘇嶼汐掙脫溫暖的懷抱,取下頭盔塞進小財迷的懷裏。

故伎重演失敗,紀南岑嗫嚅着唇欲言又止,揚起的微笑很勉強,裝懵作傻的掩藏着虛張聲勢下的蒼白。

可眼裏一閃而過的落寞,還是被蘇嶼汐輕易捕捉,“你有話要說?”

紀南岑環抱着頭盔坐到護欄上,聊起了鮮少訴說的往事,“我是孤兒,所以在那破舊的院子裏,能陪着我的只有富貴和五朵金花。

其實富貴不是退役軍犬,因為長得太兇悍了,大部分的人見着害怕,所以我才給它胡謅了一個身份。

撿到它的時候,還沒我的腳板長,可能是因為得了嚴重的皮膚病,才被遺棄在綠化帶裏的。

五朵金花是我去孤兒院的時候,小朋友們送給我的,說是院裏老母雞爆的最後一窩蛋,大家舍不得吃,問我能不能把蛋孵出來。

像你這種爹疼媽愛幸福長大的孩子,也許永遠都沒辦法與我共情。

就好比撿到富貴,我曾經淋過雨,所以總想為他人撐傘,把它帶回家相依為命,這是它最好的歸宿,而我也從此不再孤單。

又好比一路帶回五顆蛋,寝食難安好一段日子,直到它們破殼而出全都活了下來,從某種程度來說,它們都是我的孩子。

在你的眼裏,它們湊起來不過一句雞犬不寧,可是對於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的我,它們的存在已經不是動物名詞就能诠釋的。

我嘗受過被遺棄的滋味,所以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其他的生命,請別為難我好麽?”

紀南岑發自肺腑的言語,輕柔的好似一片随風流浪的羽毛,飄蕩着落在蘇嶼汐的心頭。

即便這個世界帶給她的惡比幸福多,但她依然報之以歌。

她滿心想着如何打好自己的傘,又能為誰遮去生命裏的過雲雨。

蘇嶼的臉上恢複了靜如止水的神色,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做出的決定終於有了血肉般的溫暖。

“我的房子在臨玺臺別墅區,後院的面積足夠它們活動,這幾天我會安排搬家公司的人上門。”

紀南岑眼底本是一汪平靜,當得到同意後,雙眸霎時綻出了星河璀璨。

她咧嘴大笑,又一股腦的把頭盔套在了蘇嶼汐的頭上,“走吧別扭鬼,我背你下山。”

果然這家夥是一秒不打,都要上房揭瓦

蘇嶼汐掄着胳膊張牙舞爪,“不用你背我,把你這醜玩意給我拿走。”

紀南岑一把鉗住她的胳膊架到肩上,另一只手攬住腰肢貼到身前,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撈起擁入懷中,哄着繼續趕路:“不背,那就抱着走嘛~”

蜿蜒大道上發生的一切,仿佛一場短暫且美好的夢,待到醒時她們依舊是彼此的夢中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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