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爆發

第45章 爆發

“你!”蘇嘯被女兒自作主張的婚事鎮住, 拳頭砸着桌子怒斥一聲後,捂住胸口擠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別發這麽大的火,小心發病!”奚榆慌忙扶着他的胳膊, 從新坐進椅子裏。

季崇明沒有為此發聲,臉色是陰郁的鐵青, 他已經無法控制逐漸混亂的局面。

原本想借由蘇嶼汐也在外面不老實這件事, 架着蘇家打消退婚的念頭, 誰曾想一石激起千層浪。

更沒想到那孩子會叛逆到拿婚姻當籌碼, 不僅斷了季顏的癡心妄想,甚至把她幹的那些醜事悉數抖了出來。

奚榆雖然也在為突兀的婚訊錯愕,但更在意女兒的遭遇是否屬實,“嶼汐, 有些話是不可以亂說的, 你爸和季叔叔都在呢!”

“亂說?”蘇嶼汐反問的語氣滲出莫大的失望, 失望於關鍵時刻, 父母并沒有站出來無條件的相信自己。

她冷漠的笑了, 繼而側頭看向無動於衷的季顏,輕蔑道:“我不想把你那些龌龊的照片拿出來,畢竟長輩們年紀大了, 你說是麽?”

這樣的問話, 無疑是壓死季顏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氣紅了臉頰,飛身撲到餐桌前, 直視着蘇嶼汐清冷的雙眸, 嘶吼着被冷漠對待的不甘心。

“對,我是在外面包養了女人, 可你有沒有想過, 我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直以來你是怎麽對待我的, 除了冷言冷語只剩不聞不問,這種名存實亡的關系真他媽的惡心。

我向你承諾過,會跟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撇清關系,明明這麽努力的挽回,你卻不肯給過我改過自新的機會。

結果到頭來,你不也在外面沾花惹草麽,憑什麽要我一個人來背鍋?”

氣到無法消解時,季顏抄起手邊的盤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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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離破碎的刺耳聲,劃拉着所有人的心,也預示着兩家之間虛於表面的和睦,終於在這一刻被扯下了遮羞布。

.

坐在車裏等待的紀南岑閑得心慌,實在坐不住便甩了車門。

走到季家院門口,她朝着裏面左右張望,倏而從洋樓裏傳來破碎的響動,還伴着聽不清內容的争吵。

她扶着鐵門欄杆機警的豎起耳朵,奈何實在聽不真切,職業敏[gǎn]讓她毫無猶豫的選擇攀上鐵門。

輕而易舉的飛身跳進院子,紀南岑按着執行任務的習慣,沿着牆根穩步前行。

離門越近,争吵的對話愈加清晰。

走進客廳聽音辨位,終於在輾轉兩道門後,看到了劍拔弩張的場面。

不知道蘇嶼汐說了什麽話,季顏弓着後背不甘心的歇斯底裏,謾駡裏夾雜着難聽的字眼。

坐在上座的三位長輩面色難堪,就算是厲聲呵斥制止,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蘇嶼汐看夠了季顏那副無恥混帳的嘴臉,疲憊的陳述殘酷,“事實就是我結婚了,我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滿意了嗎?”

季顏的指尖扣緊桌面刮出刺耳的抓撓,仿似要抓出血肉模糊才肯甘休。

她咬牙切齒的瞪着蘇嶼汐,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執拗的認為,所有過錯都是因為蘇嶼汐不肯接受自己,不肯再給機會。

變質的愛抖變成了無限的恨意,季顏徹底激化了矛盾。

她把藏於骨子裏的那一套惡劣,曝露在衆人眼下,毫不顧忌的嘶吼着:“婊子!你就是個給臉不要臉的臭婊子!”

季崇明忍無可忍,抄起手中的拐杖砸向了她,“敗壞家門的混帳東西,你給我閉嘴!”

“奚榆、嶼汐,我們走!”蘇嘯低吼着站起身,狠狠的退開椅子準備離開。

衆人還沒意識到接下來的鬧劇,季顏已經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就在紅酒即将潑出去的一剎,門外閃進一道極速的殘影,猶如天降神兵。

紀南岑攬住蘇嶼汐的腰,将她護在身後,而拽着西服的另一只手,朝着季顏的方向甩了出去。

鋪展而開的外套不僅擋下飛濺的紅酒,又還掃回到了始作俑者的臉上。

撲面而來酸澀的氣息,再當回神時,紅酒順着季顏的臉頰滴落,迷蒙了她的眼睛。

此刻的她,醜态百出也失了禮數,像極了狼狽窘迫的小醜。

“你沒事吧?”紀南岑回身看向蘇嶼汐,扶着她的肩頭細細檢查,見她毫發無損才展露放心的笑容。

頃刻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身上。

紀南岑挽起襯衣袖子,順便活動活動手腕,這是随時可以展開搏鬥的基本準備。

季顏打量着她的臉頰,直到和印象裏的那張屏保吻合,目光驟然變得凜冽。

也在這一瞬,咖啡館裏細碎的記憶浮於腦海,她後知後覺的道出一聲拖長的低吟。

“原來是你。”

紀南岑自然的攀上蘇嶼汐的腰肢,眼裏蓄着笑意,談吐亦是得體:“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再次碰面。”

看着二人珠聯璧合的親密互動,季顏本就淩厲的目光,覆出難以抹滅的妒意。

若不是被眼下的場合束縛,她肯定會和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情敵,撕個底朝天。

紀南岑側頭看向蘇嶼汐,眼神裏傳遞出拿錢辦事使命必達的堅定,轉而擡手替她理了理鬓邊淩亂的發絲,有些懊惱地說着:“抱歉,我來晚了。”

這樣的舉止輕易戳痛了季顏的心傷。

紀南岑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正色道:“嶼汐現在是我的合法妻子,不管你是誰,你們兩家的關系有多好,我都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

一語拉爆本就硝煙彌散的氣氛。

季顏爆發着拽緊她的衣領,因為難以平息的憤怒,她的脖頸凸起根根分明的血管,一向挽於耳後的長發也變得不再服帖。

“你是在跟我炫耀麽?明知道我和嶼汐的關系,還敢來橫刀奪愛,你到底安了什麽心?”

紀南岑比季顏高出小半個腦袋,她不用說話,只需垂眸俯視,氣場已經勝出一大截。

她勾動唇角露出得逞的勝意,用最平靜的語氣,說着最輕蔑的話:

“你喜歡吃在嘴裏看着鍋裏,這麽貪心也不怕吃壞肚子?當初在咖啡館,那小三是怎麽頤指氣使的欺負嶼汐,難道你都忘了麽?

縱使你萬般不甘也已成定局,如果我是你,我會體體面面的退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嶼汐和她父母面前丢盡臉面。”

這番話就像澆頭的冰水,季顏的臉上褪去驟然的憤怒,只剩落敗的無措。

松開手的同時,她的目光落在蘇嶼汐的身上,眼底蘊出一汪薄霧,鼻酸在無助的情緒裏爆發。

可明明都是她親手搞砸了一切,為什麽還要做出無辜委屈的模樣,弄得好似蘇嶼汐才是有悖道德的惡人?

蘇嶼汐心頭襲來想要幹嘔的沖動,對這段關系唯一留有的情感只剩憎惡。

她極力抑制着反感,“季顏,你還沒鬧夠嗎?”

畢竟是年輕人的問題,三位長輩無法找到歸於平息的辦法,只能面色沉凝的坐在一旁保持沉默。

季崇明被氣得拄着拐杖無言以對,甚至不敢看向自己的老友,他已經沒有辦法替女兒做出合理的解釋。

蘇嘯更是臉色煞白,好在奚榆緊緊牽着他的手,努力的給予着掌心的溫暖。

紀南岑打破了激烈争執後的沉寂,溫柔的請求着:“老婆,我們回家吧。”

蘇嶼汐颔首點頭,挽住她的胳膊側身看向父母。

本想開口說些什麽,但固執的脾性,讓她将嘴邊的話全數噎了回去,眼底再次浮起失望,終是選擇無聲的離開。

一聲老婆,一聲回家,似單薄的紙片反複剮着季顏的心,劃拉出一道道細口,浸血又不致命的疼。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關系,也是她永遠都無法抵達的彼岸,她終於徹徹底底的失去了蘇嶼汐。

季顏落敗的撫摸着自己的鼻梁骨,嘴裏發出尖利陰郁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最後,她屈膝扶着桌子顫動肩頭,眼淚順着鼻線流如一柱,混攪着悔意與恨意。

指尖攥緊了圓桌上的餐布,用力的朝着空中拉扯,帶出一片稀裏嘩啦的破碎。

即便如此,朝着門口走去的二人也沒再回過頭,步履依舊不緩不慢。

季顏披頭散發的指向紀南岑的背影,把憋在心底難滅的火氣,一股腦的砸在她的身上。

“終有一天!終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所言所語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

紀南岑牽着蘇嶼汐,步伐變得越來越快,臨到花園門口的時候,更是催促着:“趕緊走趕緊走,這裏太晦氣了!”

蘇嶼汐經歷了一場恐怖如斯的大戲,遲遲無法從季顏癫狂魔怔的世界走出來,甚至有種後勁上頭的恍惚感。

那緊扣紀南岑手背的指尖,不自覺的暗暗發力,快要嵌進皮肉裏。

紀南岑想忍下鑽心眼的疼痛,她能感受到,這個冷漠又不近人情的女人在害怕。

這樣的害怕裏摻雜了太多混亂的情緒,對於父母的失望,對於撕破臉皮的關系,對於季顏咬死不放的糾纏。

奈何那長指甲掐着愈發的深重,小財迷嘴裏還是發出了吃痛聲的嘶嘶聲,

蘇嶼汐收回了思緒,同時也松開了手,嘟哝着:“抱歉。”

“沒事。”

紀南岑拉開車門,将精神恍然的大小姐塞進副駕駛,又麻利的替她扣好了安全帶,“年輕人,Are u ok?”

蘇嶼汐擡眼看向她,終是露出疲憊無力的神色,“不太好。”

紀南岑輕輕捏着蘇嶼汐的臉蛋,替她手動展開一抹并不好看的笑容,調皮的安撫着:“老婆,我帶你去兜兜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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